甜,不象是有过什么怪声挠人的样子。
难道是“那个”不成?翁红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那样弱小的东西,又已经在土里埋了大半天,怎么还会活转来?何况后园离这里隔开十多进院落,即使有什么响动也绝不应该传得到自己的耳朵里。
“都怪那个死鬼,要躲出去避什么嫌,不然也不用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吓得半死!”想到离家已久的丈夫徐勇,翁红影气就不打一处来——在妻子作出最终决定之后,徐勇便借口外出收帐远远避了开去。
在帐中静静等了半晌,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翁红影重又躺了下来——看起来还是自己疑心生暗鬼吧?尽管再重新选择一次的话,她也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那么做!虽然从名义上来说,这个婴儿算是她的弟弟,但从知道有对方存在的那一天起,翁红影对他就有着说不出的憎恨。作为翁家的独女,父亲百年之后,万贯家产必将由自己全数继承,对于这一点翁红影向来有着十足的把握。可谁会想到老头子年近六十还会起心再娶一房侍妾,而且很快就有了身孕。一想到无端端地要少掉一半甚至更多的家产(如果老头子生出一个儿子来,难保不会把这份家当全给了他),翁红影便坐立不安,在和丈夫多次密议之后,终于决定买通稳婆,在婴儿降生一刻下手,以绝后患。
大概是自己第一次杀人,所以难免有些紧张吧?带着这样的念头,翁红影慢慢地进入了梦乡。但很快,一阵急促的儿啼又将她惊醒了过来——象是有意捉弄,只要翁红影坐起身,无论等多久都没有任何响动,而当她躺下稍一阖眼,婴儿的哭泣之声便会象利箭般从耳边穿过,搅得翁红影几乎整夜都无法安枕。以至于早晨服侍她梳洗的丫鬟一脸的惊讶之色,不用问为什么,翁红影也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两个大大的黑色眼圈和极度疲倦的神色。
吃过早饭,翁红影便迫不及待地独自跑到了后园,不过有人却比她更早——李稳婆已经在那里弯着腰直扒土,见了翁红影,李稳婆苦着脸道:“真是见了鬼了,我昨天一晚上都听到有小孩的哭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过来看看……”
“死婆子!这点小事也做不干净!”翁红影也顾不得再多骂,忙踏近几步,伸头去看李稳婆扒出来的土坑。
土坑里已经露出了襁褓的一角,看情形入土时绑在上面的布条还好好的,没有任何挣动的痕迹。翁红影和李稳婆四目相视,双双松了一口气。很显然,在土里埋了整整一夜,这个婴儿是死得不能再死了,看来昨天晚上两个人听到的哭声无非是错觉罢了。
“叫你再作怪!” 翁红影心头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不由又恨恨地在那个襁褓上面连踩踏了几脚:“死了还不让人安生!”
看到翁红影近若疯狂的举动,李稳婆也不禁咋舌,听远远的仿佛有人声传来,连忙拉了拉翁红影的袖子:“小姐,快收拾好我们走吧,被人看见就……”
一声巨响打断了李稳婆的后半截话,而且,她永远没有机会再说出来了,当然,同样的,翁红影也永远没有机会去问她了——一个巨雷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她们的头上,顿时把两人打成了焦黑一团。
听到后园响动的家人们纷纷赶了过来,可怕的现场让几个胆小的婢女连叫都没有叫出来就晕了过去。得到消息后跌跌撞撞跑过来的翁永康扑倒在女儿尸体边,颤抖着双唇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下人们围在一边谁也不敢出声,均觉老爷刚死了个儿子,眼下独生女儿又横遭枉死,这遭遇确实太过惨了一些。
打破现场死寂的是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翁永康茫然转动头颅,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忽然脸色巨变,跳下土坑拼命地挖了起来:“快……快来人手帮忙……”
在家人们七手八脚地帮助下,翁永康很快就将那个襁褓挖了出来,解开布条,婴儿小小的手脚正在拼命踢蹬挥舞着,呱呱的啼声里仿佛包涵着无比的伤心和不甘,也正正召示着他的生命活力。
“老天爷……”翁永康抱着婴儿定定地注视半晌,终于把老泪纵横的脸贴到了襁褓上:“……为什么给了我一个儿子,却夺走了我的女儿……”
地上一团焦黑的东西忽然蠕动了一下,发出继续的声音:“……不怪天爷……是……是小姐自己……”
有眼尖的人已经看出,那不成|人形的物件正是李稳婆,此刻她正勉力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土坑中翁永康的长袍下摆,继继续续地说出了翁红影如何忌恨这异母弟弟将分
第一卷 732 让产
“啊呀,我的命好苦呀……”
“你这个短命的死鬼……抛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呀……”
“……不如让我们娘俩跟着你一起去吧……”
喃喃不绝的咒骂,混合着说是悲哭,但脸上丝毫不见一滴泪痕的干嚎声,从陈府的内室一直传到院外,引来了大批的街坊挤在门口看热闹。
陈家正在析拆家产,连哭带骂的那个少妇,便是陈家二爷的妻子朱氏,因为丈夫死得早,所以陈家的米行生意向来都是大爷陈鹤龄在操持,朱氏只管按月到帐房领钱,几年下来彼此一直相安无事。近日朱氏不知是受了谁人的挑唆,忽然死活闹着要求析分家产。陈鹤龄无奈,只好请来族中长老主持分家之事。朱氏的这一番连哭带骂,明摆着就是为了要先给陈鹤龄一个下马威。
果然正式析产一开始,朱氏就提出自己子女年幼啦,孤儿寡母的容易受人欺负啦之类的一大堆理由,要求多分家产,陈鹤龄也很爽快地答应了。没想到朱氏立刻打蛇随竿上,又提出在陈家的资产里,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其它商铺应付未付的积欠货款:“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本事去催讨,少不得还是大哥你……”
“就依弟妹的吧!”不顾其他人的眼色手势以及自己妻子徐氏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陈鹤龄咬咬牙,也应承了下来——这样一场家产分析下来,陈鹤龄到手的,几乎就是一迭子欠条——米行生意繁浩,你欠我我欠你,资金流转异常缓慢,看上去还算红火的生意,其实真正的现银却并无多少。
“你呀……真正让我说什么好!”回到内室,妻子徐氏气得眼泪汪汪:“世上哪有你这样傻的人,这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呀!”
陈鹤龄淡淡一笑——兄弟死得早,自己多吃点亏就多吃点亏吧,说到底,朱氏还有两个孩子要抚养,那总也是陈家的骨血,如果让他们缺吃少穿的,自己良心上也过意不去。反正抱着“公道自在人心,老天不负善人”的念头,陈鹤龄并不曾因为自己一夕之间从富到贫而伤神。
乡人们对于这件事也褒贬不一,有说陈鹤龄脑水进水的,也有说朱氏耍j弄滑的,好长一阵子里陈家析产这件事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绝佳谈资,直过了月余才渐渐被淡忘。
几个月后天时突变,先是连降了百多天暴雨,紧接着又是数月大旱,当陈鹤龄持着借条去催讨债务的时候,自然无一例外地落空了。再后来不少人家外出逃荒,这叠子借条也就等同于了一堆废纸。
看着隔壁朱氏一家衣着光鲜,两个孩子肥肥白白,而自家衣食不周的窘境,徐氏少不了又和陈鹤龄生了几场闲气,不过闹归闹,多年夫妻,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徐氏只好厚着脸皮向家境尚可的兄嫂借贷了一些银两,总算才勉强度过了饥荒。
“要我看呐,这老天爷早就瞎了眼啦,看不到人心的好坏!”现在徐氏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这句话了。
也许是徐氏的抱怨真的上达天听。转过年,陈鹤龄的儿子陈三立竟然在乡试中一举得中了头名解元,报喜的花红锣鼓吹吹打打地送信来的时候,整个县城都轰动起来——要知道在这个偏远的县城,可是将近二十多年没出过有功名的人了。
“看看,人家这产可真没白让!”现在已经没人说陈鹤龄是傻子了:“老天爷总算开了眼!到底还是没有亏待好人唷……”
第一卷 733 毒药
“司农大人,您尽管放心,这药绝对不会出纰漏的……”大概是见对方仍然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刘仁华又凑近了低声献策:“要不,您找个人先试试也不妨……”
“呵呵,刘先生真是深谋远虑,思维缜密啊!”象是一下子解开了什么心结,郑司农的脸上浮现出了微笑:“看来以后还要多多倚重刘先生了!……来来,我已经吩咐下人们备好了酒席,咱们边吃边谈……”
“卑职不敢!多谢大人抬爱……”听到这样的褒奖,刘仁华心底简直是乐开了花——郑司农可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多少官员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而现在对方竟然对自己说出了“倚重”二字,还邀他同席而食,怎么不令刘仁华心花怒放呢?
所以说到底,为官之道最大的诀窍,就是要善于揣摩上司心思。好比这次,自己只不过是在上朝的时候看出郑司农和御史李大人嫌隙颇深,几次当着皇帝的面差点吵起来,又在偶然的机会听到郑司农咬牙切齿地说“非要收拾了这个姓刘的”,再加上李御史的妹妹是皇帝宠妃,在朝中一样根节深稳绝难扳倒……几方面加在一起,自己便准确地推断出郑司农必定有暗中使阴手除去李御史的打算,及时地进献上了入腹即死的秘制毒药。
果然,在刘仁华再三保证这种秘药毒发时的情状与普通腹泄急症没有任何区别,而且即使是世上最高明的蒸骨之法,也不能在死人身上验出任何毒素来之后,郑司农便毫不犹豫地“笑纳”了这份礼物,让刘仁华深幸自己走对了这一步大胆的棋子。
好日子来喽……酒足饭饱的刘仁华辞出郑府,坐在轿子里美滋滋地盘算开了——巴结上了郑大司农,升官发财还不是指日可待?有了钱,当然得先娶上两房漂亮的小妾,至于家里的母老虎嘛,只要多买些珠宝首饰想必不难哄住她……添了人口,家里现在住的房子似乎就嫌小了一些,需得另外选处好宅子……还有张同知、王平章这几个人,平时常在背后说自己骨气贪鄙,哼哼,现在我这个贪鄙的小人要爬过你们的头了……
可惜对于未来生活的美好展望,很快就被腹中一阵突如其来的绞痛打断了,让刘仁华忍不住“哎哟”出声,连连跺着轿板:“快!快住轿……啊,不不,不要住轿,快抬我到最近的茅房……”
但不等轿夫找到茅房,一股恶臭已经从轿子里弥漫了出来,让轿夫们忍不住皱起眉头——这刘大人也真是,跑肚拉稀不挑地方,等会让人怎么打扫这轿子呀——而轿内的刘仁华随着大小便的失禁而出,身子也渐渐软瘫了下去,甚至连一声“救命”也已叫不出来,只有最后残存的一丝意识,让他迷迷糊糊地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为时已晚……
不错,正是听了刘仁华的建议,郑司农决定找人先试试这种毒药的效果,而这个最佳人选,当然就是刘仁华自己。
第一卷 734 青虫
他一直都是个冷漠的人,他不会同情路边肮脏的乞丐
更不会亲昵地和家人促膝长谈
是社会太冷漠呢?还是人性太冷么?
他只知道每天八点钟准时乘地铁上班,迟到一分钟老板就会抓到扣薪水的把柄,下午六点再带着公文包回家
妻子只知道嫌他赚的少
向来如此,向来如此……他冷笑了一声,我能怎样?
我只是个小职员而已,我不是巨富财阀,动不动就拿出几个千万支持慈善事业……
他一直一直都很烦躁,好像他永远是个最底层
连发泄到谁身上的权利都没有……
好吧,好吧,他只有将所有的怨气都一并发泄到动物身上了……
低等的动物……
目光微垂,他死死地盯着自己擦得锃亮的皮鞋上一条常常的、恶心的青色虫子在蠕动
他面无表情地蹲下,那条青虫是一节一节的,他不由得想吐……
好吧,恶心的虫子,令人想吐的虫子,你也有资格爬到我的鞋子上作祟?
他暴怒地将虫子从鞋子上扯下来,手从中间一掐,那条恶心的青虫便断成了两截
他有点得意,有点快感地看着那条虫子
居然没死??
那段带头的身子,依然在挣扎着向前面爬去……
没死?他气急败坏地找了一块砖头,狠命地向那条青虫的前半段身体疯狂地砸去
嘴里还一边念叨着:“我让你没还死,让你还没死……“
终于,青虫已经变成了一滩绿色的烂泥,他才停止了敲打,得意地离去……
嗯,今天心情确实不错,除了今天的地铁列车竟然是墨绿色的,让他想吐之外
他有点得意地笑了,坐在空旷的地铁里,嗯,今天的的确确是个好日子
平时拥挤的车厢今天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坐,省的他一身臭汗站到终点了
他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
“轰隆隆……轰隆隆……”耳边传来了巨大的声响,他一惊,在巨大的震动摩擦中,后面那节车厢已经和自己的那节车厢断开了
后面的车厢被甩出了老远,车上的乘客惊慌地乱叫
他又是得意一笑,还好我坐的前面这节车厢,仔细环顾周围才发现,这节车厢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还没来得及细想,紧接着又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车厢瞬间被砸成了粉碎
他耳边还伴随着那可怕的尖细的声音:“我让你没还死,让你还没死……”
冥冥中,他想起了那条青虫……
第一卷 735 细九
“母亲大人——”
“祖母啊——”
“太奶奶——”
某天清晨,向来身体康健的郑家老太太,以七十五岁的高龄在睡梦中谢世了。打从十九岁嫁到郑家,她一共诞育了五子四女,使郑家变成了一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现在这些自己也已白发苍苍做了爷爷奶奶的子女们,得到母亲去世的噩耗,都带着儿孙辈赶了过来,围在红木雕花大床边哭成了一片,本来十分宽敞的卧室顿时被挤得满满当当,那些旁支的亲戚甚至只能跪到门外的长廊里,遥相叩拜以示哀悼。
在这样悲痛哀伤的气氛里,却有“嘻……”的一声嗤笑响了起来,起初被呼天抢地的哭声掩过了没人发觉,但随着嗤笑声越来越响亮,跪在地上的人们纷纷开始四下张望,满面怒色地寻找起这个不识相的家伙来。
“是太姥姥!”第一个找到笑声源头的,是郑老太太生前最疼爱的曾孙郑宝儿,小孩子的耳朵特别灵敏,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笑声的出处,指着床上嚷了起来。
郑宝儿这句话才脱口而出,那些成年人已被唬得从地上跳了起来,有连滚带爬地叫着“炸尸了炸尸体了”逃出屋子的,也有含泪带笑扑到床前喊“母亲大人,您能活过来真是太好了”的,刹时间整个屋子喧嚣地有如一锅沸粥,本来在外面侍侯的丫鬟仆妇们也忍不住好奇挤到门口探看究竟。
果然,床上的郑老太太此刻已经睁开了双眼,嘴里还在喃喃不绝地说着什么。而在最初的惊怕过去之后,儿女们心中的喜悦之情很快压过了一切,纷纷围拢过来庆贺,又有几个比较细心的晚辈,想到老人死后新生,必定腹中饥渴,吩咐下人到厨房取了一碗清鸡汤,又稍氽了些嫩菜叶在里面,服侍着老太太慢慢喝下。
才喝了几口菜汤,郑老太太忽然忍不住地笑骂了起来:“……真正天大的笑话……刚才我死后,两个押解的鬼卒居然说要带我去细九家投胎,我想想哪有做主人的投生到奴才家里的,所以趁其不备给了他们两记老拳,逃了回来……”
听了郑老太太的话,儿女们不由面面相觑,郑家倒是确有一名奴才叫作细九的,但不知老太太所说是确有其事呢,还是死后离魂昏聩胡言乱语?此事一时也无从追究,只好顺着她的话好言相慰:“现在您已经回来了,不用再去细九家了。”
“嗯,反正我死活也不去的……笑死人了,总不能管细九叫爹吧……”喝完菜汤,郑老太太嘟嘟囔囔地重又躺下了:“让我睡一会,刚才急着逃跑,可把我累坏了……”
不过这回躺下郑老太太再也没能醒转,短暂的复活之后,她重新断了气。乍喜还悲的儿辈们免不了又是一场痛哭,这时有人忽然想起了郑老太太的话,忙叫来细九询问,果然他的妻子刚才临盆,生了一个男婴。
“老爷太太,你们听——”众人静下来侧耳凝神,果然从后院下人们的居所里隐约传来了一阵阵儿啼之声:“接生的产婆说孩子打从降生就哭得十分厉害,怎么也哄不住。而且他嘴巴里还含着一片菜叶子呢,古怪得紧……”
后院离这儿可有老大一段距离呢,这个小婴儿的哭声居然可以传到上房,可想而知声音有多洪亮了。顺着哭声一群人走到了细九家的门前,果然一阵阵包含着无奈、伤心、不甘、愤怒……种种情愫的儿啼声正从房里不停地传出,几乎要把细九家的房顶也掀翻了……
这个小婴儿长大以后,倒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不过郑家上上下下始终不敢把他当成家生奴才看待,而是打小就将他放在书房里使唤,名义上虽然是下人,其实和几位小少爷同住同食,一起上学读书,和主人们几乎也没有什么分别了。
谁知道呢?也许他未必真是郑家老太太转世投胎,可世上的事有时候也难说得很,正所谓不可全信,也不可全不信!善待于他,就算是郑家子女追念亡母,给自己心灵上的一种慰籍吧。
第一卷 736 迷信
一大早,空气里便缭绕着了氤氲的香火气味。
一定是她又在烧香拜佛了,他想。
恼怒地推开卧室门,吱呀一声响,正在烧香的女子惊恐地望了过来。
他冷漠地看着她,她连头发都没梳,蓬头垢面,穿着睡衣就在那里搞迷信活动了。
也许她的眼角还有残留的眼屎吧。
想到此,他心中一阵厌恶,天哪,真不敢相信,这个憔悴不堪,完全不懂修饰的女人,就是他的老婆。
还是芳芳好,前几天在宾馆里的销魂一夜,简直是人间极乐。
单看芳芳在办公室里正襟危坐的样子,谁能想到她在床上那般此动人的风情?
而眼下,他老婆望着他的方向,眼角眉梢都是惧意,犹如受惊的动物,跟芳芳望着他柔波婉转的样子,简直是地下天上。
他没来由地火大,径直走到香炉面前,弄熄了她刚插好,犹自颤颤巍巍的几支香。
她瞪着他的手,面色惨白,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心中更加烦躁,转身就走。
却听身后传来动静,回头一看,女人竟然拿着火柴,颤颤巍巍地重新点上了香。
他怒不可遏,几步冲过去,将那香从香炉里拔出来,狠狠地在地上踩。
女人尖叫起来,捂着眼睛仓皇跪下,就在他脚边匍匐着,眼泪顺着手指缝不住地往外流,似乎在乞求他的原谅。
他哼了一声,不加理会,回身坐到沙发上,顺手拿起报纸。
日期还是几天前的,他不在家,她连报纸也懒得取了么?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却再也挪不开眼睛:
“大宇集团总裁张xx,于昨晚凌晨遭遇车祸,当场身亡。车内有一名妖艳的年轻女子,也于去医院的途中死亡。肇事司机已被拘捕,坦言是收人钱财而人为制造的车祸……”
他如遭五雷轰顶,张xx是他的名字。
耳边传来呜咽声,悲悲切切。
他看到女人站起来,颤抖着双手,撩开香炉前的蒙着黑纱的画像,口中絮絮叨叨:“你连做鬼也不肯放过我么……怪不得我了……”
然后,她将一张写了符咒的黄纸,轻轻地贴到画像上。
他意识到什么,想要去阻止她,却发现身体正自手指开始分解,分解成诡异的黑色细末,弥散在空气里。
在彻底消失之前,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遗像。
画像上的他板着脸,一脸冷漠。
第一卷 737 蛙腿
陈三自称“美食家”,自小喜欢找些奇奇怪怪另类的东西来大快朵颐。等到他成年后,做了不小的生意,更是天涯海角寻访吃食,满足口腹之欲。
其实了解他的人背地里说他残忍,因为他最大的爱好是吃青蛙腿。
有人要说,吃青蛙肯定都是喜欢腿的,和残忍有什么关系。
陈三吃蛙腿,是活生生将腿从青蛙身上撕扯下来,再请人或煎炒,或烧烤,制成佳肴。他常常说:“如果等蛙死了再吃腿,那滋味和活活撕下的简直天壤之别。”
自从宣传青蛙是人类的好朋友,禁止买卖青蛙后,陈三的这个癖好受到许多限制,心里火烧火燎的。
有天听朋友说,郊区的山野间产蛙,肉质鲜美。陈三一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大振,不顾家人劝阻,自己驱车就去了那个陌生而偏僻的地方。
好不容易一路询问着找到目的地,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他发现那边人烟稀少,只有一家小饭店孤零零在村前大路旁,饥肠辘辘的陈三下车进来店里,开口就是要吃蛙。
老板支支吾吾半天,说上面有规定,不让饭店卖蛙类食品。陈三从兜里拍出两张大钞,老板一见之下笑嘻嘻的,径自下去张罗开了。
不多时,老板提了一网兜活蹦乱跳的青蛙进来给他过目。他兴致大起,跟老板去了厨房亲自动手,一撕一扯间,把那些青蛙的腿全卸了下来。
山野风味,虽然不见奢华却是滋味清醇,令人胃口大开。喝罢几杯老板家自酿的清酒,已经是醉意薰然了。这个样子也不能再开车回去,就在老板的后院客房里睡了。
刚迷糊间,就听外面有人吵嚷,大声说有人举报店里卖青蛙给客人,非但要罚老板钱,连吃饭的客人也得罚款。
陈三头脑晕乎乎的,心里是不明白怎么吃个蛙腿就有人举报了,听着那人声喧哗,好像是来了很多人,甚至有人叫骂着对待动物残忍,打死他之类的。
老板讨好的解释声越来越近,那些人好像就要进来了。光棍不吃眼前亏,陈三灵机一动,躲进了墙角的大衣柜里。
门被打开了,为首的是个穿着绿衣服的男子,面相很奇怪,眼睛尤其大得离谱。
他双目炯炯在屋里搜寻了一会,老板赔笑说:“真的是没有客人,这边很少有外乡人来的。”
绿衣男人面色严峻,似乎瞧了大衣柜一眼,却不说话。一挥手,那群人呼啦啦跟着出去了,小饭店里总算安静了下来。
老板回到屋里,轻声叫陈三:“陈先生,他们走了,你出来吧。”
没有任何回音,老板再叫得大声些,还是没有声息。他看着墙角衣柜,屋子里也就只有这个能藏人了,走过去打开,老板惨叫了一声。
陈三已经没了气息,人蜷缩在衣柜里,两条大腿好像是被人生生撕下来的,断口处参差不齐。血,像流水一样铺满了衣柜,现在正开始往下淌。
第一卷 738 代死
某禇寺有个农村妇女,丈夫估计是外出打工了,这家里就她和她婆婆俩人。
这有一天晚上啊,这农妇正和婆婆睡觉呢,忽然天降大雨,她家那年久失修的土坯房的墙就让大雨冲垮了。那个泥啊土啊哗啦啦就下来了。媳妇睡得机警,闻声一个鲤鱼打挺就蹦起来了,一个箭步就冲到那面马上就要倒塌的墙跟前,用后背顶着那面墙。
再瞅她婆婆,睡得这个香!媳妇嗷嗷喊她起来:
“妈,妈,快起来,房子要塌!……”
这老太太就是个呼呼,咋喊也没反应。
媳妇嗓子都喊哑了:
“妈、妈……妈的!濮存昕来咱们村巡演了……”
她婆婆扑棱一下子就蹦起来了:
“哪呢,哪呢?……”
媳妇差点没气乐了:
“你睁眼睛看看吧。”
婆婆揉揉眼睛定睛四下一瞧,我靠!是这么个情况啊!吓得叽里咕噜就从炕上骨碌地上昏过去了。
农妇顶了半天墙,也实在是坚持不住了,顺势往她婆婆身上一扑——房子瞬间轰然倒塌。
人们在倒塌房屋的废墟里把这娘俩扒出来了,媳妇的身体底下是她的婆婆,她用自己的身体保住了她婆婆的生命。
这个媳妇的行为比之那些感动中国里的事迹毫不逊色,是个真正的妇女榜样。这个事要是报道出来,都能拍个40多集的电视剧。
可是那个地方偏僻闭塞,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村妇女,死也就死了。当地go-vern-nt的宣传部门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事!
唯一悲痛的是她的婆婆,整天的哭。
有邻居就劝她,说你儿媳妇给我托梦啦,开奥迪来的,穿的跟个妇联干部似的,让我给你捎话,说是您不用哭她啦,人家为了保护您牺牲了生命,按照地府的轮回规定,人家现在是天道里的干部啦!
其他的乡邻也都劝她婆婆,说是没错没错,俺们昨夜也都梦见你儿媳妇啦,是升天当官去了。
你说管她是真当天神假当天神,这个结局总是让人欣慰的啊。
可这论坛上,嗯,这世上偏就有不挑出点毛病就不关机的人,说是她要真成了神,为啥不直接给她婆婆托梦呢?——这明明就是那些乡邻为了缓解她婆婆的悲痛而编造的安慰她的话罢了。
我就气愤了:
这为忠孝节义者,牺牲后必须轮回为天神。
这是人家天地go-vern-nt法律明文规定的!而且此类案例从古自今不胜枚举。
这个事可以有……不是,这个事,必须有!
“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老百姓的心里都认为她应该成为神,老天也必然会认为她应该是神!
第一卷 739 婴儿
众所周知,到目前为止中国境内自然条件最为恶劣,路况最差的一条国家级公路,非新藏公路莫属了。这条路跨越了中国最偏僻,最荒凉,最没有人烟,同时也是平均海拔最高的两个地方:疆南和藏北,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我至今仍然非常佩服修建这条公路的人,他们凭借自己的双手,硬生生在这冷酷的土地上,开出了一条路,他们,是真正的英雄。今天的故事,就发生在新藏公路建设的1956年。
小郑是一名工程兵,1955年入的伍,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就在入伍的第二年,他所在的部队就集体开赴新藏公路建设前线,开始了极为艰苦的筑路工程。
穿越昆仑山那段路,是整个新藏线修的最为艰苦的。几乎每天都有战士牺牲,有坠崖的,有炸死的,有撞车的,还有失踪的。小郑的很多战友,都永远长眠在这百里的无人区。
那是1956年七月,小郑所在连队接到上级指示,开赴距离大本营几十公里的区域探查地形,绘制详细的地图,以便决定修路的最佳方案。由于地形十分庞杂,连队决定把任务分化成小片,每片地形由三四个人共同完成。小郑和他的排长老王,以及另外一个老兵小李分在了一组,负责完成一片小山包班长测绘工作。
那片地离连队驻扎的地方比较远,小郑三人带上充足的粮食和水,扛着工具就出发了。在山里走了一整天,才到地方。这时天已经黑了,班长老王决定先在原地搭帐篷休息,第二天再完成任务。他们找了山坡一处平缓的地方,搭好帐篷,点起火开始吃饭。
饭吃到一半,小李忽然直愣愣指着一处地方说:看,那里怎么闪了一下?小郑和班长顺着小李指的方向看去,黑糊糊什么也没看清。就在大家以为是小李眼花的时候,在他指的方向,又闪了一下光!由于背景是漆黑的,这光格外扎眼,大家都看清了。当时天气晴朗,明月当空,顺着天光,班长断定那光是对面一处小山头发出来的。多年的军旅生涯使老王警惕性很高,饭也不吃就对其他两人说:走,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们开着手电和必要的武器,朝那光发射的地方走去。小山头并不太远,他们很快到了小山头下,但那光却消失了。三人顿时失去了目标。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好像老天非要成全他们似的,那光又闪了一下。。。很近了,就在那个山坡上!大家都看清了,于是紧张的拿好手电,朝目标走去。老王走的快,冲在了最前面,很快,他就对后面两人喊:快来,我发现了东西!小郑和小李赶紧跟上,只见老王站在一个缓坡上,他身后,是黑黝黝的一个山洞。
三人可以肯定,这光就是从这个洞里发出的。老王是老兵了,他把枪上了趟,第一个钻进洞,小郑和小李打着手电,跟了进去。那洞口不大,只够一人钻入,凭经验,是天然形成的,这种洞在昆仑山里很多,并不稀奇。三人都很小心,生怕里面有野兽什么的,进了洞口后,很快大家就来到了一个不大的洞室内,看情况不像有野兽的样子,这洞室也是纯天然形成的。小郑用手电在洞室里扫了扫,忽然瞄到一个东西,一个不那么“天然”的东西。老王和小李也发现了,于是,三个手电筒聚焦到了这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物件上来,大家看清了,这,是一个用藤蔓编的,摇篮??
三人大吃一惊,在这么个连鬼都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摇篮呢?老王三人凑上那个物件,仔细地看着,没错,这确实是那种手工编织的摇篮,放在地上,摇篮里铺着厚厚的东西,看样子像是兽皮,老王轻轻推了一下,摇篮吱嘎吱嘎摇了起来。小郑顺手摸摸了兽皮,很软很松,不知是什么野兽的皮毛,而且,这兽皮竟然还有温度?!当时昆仑山里气温还是比较低的,兽皮的余温,小郑能够很灵敏地感受到。这摇篮里,就在刚才,还有人在!!也就是说,这洞里,刚才还有人!小郑把情况跟老王和小李说了,三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都抓紧了手里的电筒,每一寸每一寸检查着这不大的洞|岤。奇怪的是,这洞|岤里除了那摇篮,就什么也没有了,没有食物,没有衣物,任何跟“人”有关的东西,全都没有,就只有那孤零零的--摇篮,实在太奇怪了。大家检查了许久,也没有再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老王觉得这地方不便久留,就下令撤退,等明天天亮再过来详细检查。于是三人钻出了洞。
回到帐篷,三人的心情都不平静,心头都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在这百里无人的昆仑山深处,怎么会有婴儿睡的摇篮呢?而这摇篮,竟然还刚刚有人睡过,余温尚存。这太诡异了,联系到之前看到的闪光,更加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了。那一晚,三人都没有睡好觉。
第二天一早,三人就爬了起来,寻找昨晚的那个洞|岤。没有了闪光的指引,三人找了半天,也没有在起伏的大小山包中找到那个洞|岤。好像,那洞|岤故意隐藏在里面一样。为了不耽误测绘任务,三人只好放弃了寻找。
那天下午,小郑三人顺利完成了任务,原路返回连队。在回去的路上,老王命令小郑和小李,谁也不许把晚上洞|岤的见闻说出去,以免搅乱军心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回去后,大家都保持了沉默。
班长老王在那次任务结束后的第二个月,死于一次爆破任务。
小李的了严重的肺结核,转入部队医院后于年底去世,只有25岁。
而小郑,顺利完成了筑路任务,于1957年底从前线撤回,后转业在新疆工作,扎根,生儿育女。
再后来我结识了已是位居高位的小郑(算是老郑了吧),成为了忘年之交,他把上面的故事,告诉了我。
故事到这里应该结束了,但还有一段,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大家的。有一个细节我上面没有提到。小郑在搜索山洞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一无所获,他捡到了一个东西,一个很小的东西,然后偷偷藏了起来,没有告诉其他两人。这个东西他一直藏着,没有给别人看过,但那次给我讲故事的时候他心情很好,从柜子深处把那个东西摸了出来给我看,那是一个帽徽,一个青天白日的帽徽。
老郑于2007年离世,那东西再也没有见过。
这个故事是我脑海里印象最深的一个故事,也许是因为我看见了实实在在的东西,而这,恰恰证明了它的真实吧。
新藏线我走过几次,就算是在今天,走这条线也是对于常人来说也是极大的挑战。也许,正是这严酷的环境,很好的隐藏了发生在它背后的一个个诡异的故事。
第一卷 740 酒诈
三位好朋友坐在?br />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