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于是愤愤不平,道:“手冢,你的马借我,它竟敢反抗本大爷,看我怎么收伏它。”
手冢默许,由得他去,乾心中微觉不安:手冢师兄性格一向严肃认真,一丝不苟,怎么对上迹部,就由着他的性子胡闹,也不知师兄哪来的信心,受了伤,等于暂时失去武功,就这样没有任何防备就随了他去魔教总坛的冰宫。
照夜玉狮子再神骏,脾气再烈,遇上迹部景吾也只能服从,不到一刻钟,迹部气定神闲地骑着已被驯服的照夜玉狮子回来了。
“看吧,什么马到了本大爷手上都得乖乖的。”迹部把马还给手冢时自傲地说道,带着一贯的华丽与嚣张。
“好了,玩够了就出发吧。”手冢的冷静正与迹部形成了天渊之别,交代着:“大石,乾,你们回去向师父说清事情的原委,以免她担心。”
就是交待了,她能不担心吗?乾和大石的心头同时浮出这个疑问。
手冢、迹部,再加上一个桦地三人跨上马。扬鞭朝西北冰宫方向而去。
“幽暗密林。”对着眼前黑压压一片广袤无垠的森林,手冢自语,问身边的迹部:“幽暗密林真的从来没有外人能全身而退吗?”
“冰帝自创立自今已有二百多年了,这二百多年闯入此林的人不计其数,能够破解机关,全身而退的仅有十几年前的一个。”
“是谁?”
“你们圣青的越前南次郎,所以说,二百年来,冰帝最大的敌人始终都是圣青。”
原来是他啊!此人手冢自然知晓,十几年前,他转战江湖,据说一生未遇敌手,到现在,江湖中人还是把他当作神话一样传说着,他可说是龙崎菫菜最得意、最出色的弟子,当年还是盛年的龙崎觉察弟子武功青出于蓝后,本打算把掌门之位传给他的,但此人生性浪荡,放荡不羁,对权力名声一点也不恋栈,接任掌门一事被视为苦差,一推再推,等到儿子越前龙马八岁之后,竟把孩子往圣青一塞,自己四处游山玩水去了,刚开始偶尔还会托个消息回来,慢慢地就在江湖上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到现今,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生是死,居于何处。
越前南次郎失踪后几年,手冢才开始崭露头角,故此,对这位传闻中的人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龙崎菫菜经此一役,本是大失所望,派中之事及江湖中事也不再那么热心,手冢武功有成,她就把事务全都丢了给他,谁知手冢性子与越前南次郎正好相反,责任心极重,无论什么事,在他手上都得做得井井有条,对师弟们赏罚分明,为人严肃沉稳,不苟言笑,以十八岁的小小年纪,竟得了派中所有人的信任和拥戴,他可说符合任何一个最挑剔的家长对子女的全部要求,龙崎堇菜老怀大慰,更变本加厉,空挂个掌门名号,一切事务全由手冢一人承担。
“越前南次郎的儿子越前龙马也在圣青习武,他日武功有成。说不定会碰上冰帝的。”
“或许吧,到时本大爷会好好指教指教他的。”
手冢不去理会他自大的口吻,问:“以冰帝现今的实力,就算没有幽暗密林这一道屏障,正派若联合起来,可能获胜吗?”
“倘若你们正派中人真能一心一意联合起来的话,又有什么不能胜利的,但是,人人心存私念,都只从一派或一己的利益出发,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听从你圣青的指挥,为你所用呢?”
手冢默然,迹部这话正是一针见血,以冰帝实力,武林中任何单独一派的实力都无法与之抗衡,当然,倘若那些正道门派的实力相加的话,又多出冰帝许多,然而,从自身历练江湖这几年的经验来看,要团结人心,比击败任何一个最强大的敌人都要更困难,武林中各派自扫门前雪,才是冰帝不断强大的真正原因。
“好了,进去吧,你跟紧我,别走错了。”迹部正要进去,手冢扯住他衣袖,道:“等一下,有件事我要先告诉你。” 迹部眼波流转,手冢接道:“我学过奇门八卦之术。”
“那又怎样,走吧。” 迹部不以为意,手冢心里寻思:他倒光明磊落,不怕我破了这林子的阵势之后,在江湖上大肆宣扬。
随迹部走着,越走越是惊奇,阵法应是八门九宫阵,八门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九宫为巽、震、坤、坎、中、乾、兑、艮、离。阵起于休门至生门至伤门至杜门至景门至死门至惊门至开门,从休门起九宫顺序排列,从坎一宫到离九宫止,纷繁复杂,一时不可尽数,再一细思,阵法看是顺序,实则也有可能是颠倒,更加上融合了阴遁、阳遁两大派系,这其中复杂不知增加了几倍,若是真以正常的八门九宫阵去破的话,只怕以为走进生门,结果却是死门或杜门。
“这阵法庞大严谨,思虑极深,是谁布下的。水准这么高?”手冢放弃立刻破解此阵的企图,好奇问。
“当然是本大爷我了,除了我,谁能布下这样精妙的阵法,我可是整整推论、演示了两个月才想出的。”
竟然会是他,手冢用略带复杂的眼神望了望他,看来他外表看似疏放,内在心思缜密,无孔不入。
“怎样?是不是沉醉在本大爷的才华之下了呢?嗯!” 迹部拖长尾音,不自觉流露中妩媚慵懒之意。
手冢照例不理会他的自大言辞,“一个月之内,我可以破解这个阵法。”
“一个月,好啊!我拭目以待。” 迹部脸上笑意加深,心中莫名喜滋滋的,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手冢国光都是他棋鼓相当的对手,相对来说,布阵难度比破阵难上一倍,所以他才以一个月为期吧。
出了林子,白色的冰宫就近在眼前了,手冢凝望着张牙舞爪的“冰宫”二字的牌匾,心中一阵感慨:一个月之前,若有人说他会这样以和平的姿态与冰帝教教主共同来到冰宫,怕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吧,不管怎样,迹部景吾始终是冰帝魔教的大魔头,与自己是敌非友,等治好手伤,与他进行一场真正公平的决斗之后,就再无瓜葛了吧,自己是圣青的领袖,而圣青与冰帝正如水火不能相容。
迹部却不知他心头这许多想法,“进来吧,看看所谓冰宫,也并非是龙潭虎穴吧。”
三人进了冰宫,大殿中已有一人,手冢乍一看他,微微诧异,这人长相与自己竟有几分相似,但不知是谁?便听迹部叫道:“忍足,你怎么会在这儿,我交代的事你做完了吗?”
“放心,你交代下来的事,我哪一回出过错。”
“这回怎么特别快?”
“当然要快了,这样才不会错过任何精彩的好戏啊!”忍足的眼睛在手冢和迹部之间梭巡,可这两人呢?迹部维持他的飞扬跳脱,手冢面无表情,依然冷若冰霜,忍足心中暗笑,越是这样,这戏才有可看性的嘛!
“哪来的什么好戏?” 迹部斥道,“有这个闲工夫,回头去训练一下日吉的那些手下,我看日吉一不在,他们就开始懈怠了。”
“好,没问题。”日吉若管理手下非常严苛,故只要他一离去,手下表现与前迥异。
“桦地,你带手冢到冬之馆住下。”
“是。”
“手冢,这几天旅程劳累了,你先休息吧,明早我叫观月给你看伤。”
“好。”手冢随着桦地往冰宫左侧走了。
直到手冢背影消失,迹部才收回视线,道:“你好像有话要说,就直说吧。”
忍足肃容道:“你真想清楚了,治好他的伤对冰帝教绝对有百害而无一利。”
“怎么,你认为他的伤好了,本大爷就不能打败他了吗?”迹部眯起眼,犹如一只蓄势待发正扑向猎物的豹子,“我会再一次,完完全全打败他的,你等着看吧,完完全全。”次日清晨,手冢随服侍的丫环往冬之馆前待月亭去,亭中除迹部外,另外一人,想必就是观月初了,虽是男儿身,却秀气细腻,面如春花,皎若明月,形成独特的魅力,手冢见到他,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他成名已久,没想到竟如此年轻。
他在打量观月,观月也在打量他,直到他进了待月亭才收回放肆的目光,对迹部道:“原来手冢国光是这样的美人,难怪你急匆匆地叫了我来给他治伤。” 迹部挑挑眉,却不反驳。
手冢明明也听见了,也是全无反应,在他们面前坐下,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观月初竟甘心为他人驱使。”
观月初绞着鬓边的卷发,“咈咈”笑了出来,这手冢真像是一把出鞘的剑,锋利雪亮,一击便是敌人的要害,“迹部,我为什么甘心受你驱使呢?”
“当然是因为本大爷是值得别人为我卖命的啊!”
“因为我有必须达到的目标,需要借助冰帝的力量,而冰帝也需要多方的助力。”观月正色道。
必须达到的目标,手冢无话可说。谁没有自己必须要做到的事呢?
“好了,给他看看伤势吧。”
手冢褪下半边衣衫,观月拉过左臂,从上往下按他的骨头,按过一遍,凝神思量了一番,又拉过来再从头按一遍,手冢痛得脸色发白,嘴唇发青,观月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在他手肘处用力一按,手冢吞回涌上喉头的痛呼,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喂,好了没,怎么这么久。” 迹部看手冢的状况,忍不住催他。
观月回他一个暧昧的眼神,总算放开了手冢的手臂,分析道:“旧伤是五年前左右受的,其实不严重,但没有得到良好的治疗,留下病根,然后是你所练的武功每天不断地加重着肘部的负担,本是就是一触即发的病了,再加上迹部的破灭掌掌力强横霸道,”说到这里不由顿了一顿,想到迹部这人的性格其实也是一样的强横霸道,接着说:“一举引发所有的隐患,所以……”
“怎样治?” 迹部急不可待问,手冢也关切地看着他。
“放心,在我手中只要还有一口气我都能治好他,这种伤势难不倒我。”观月自信满满道,两人同时吁出一口气,放下心来,“不过,这伤拖得久了,要彻彻底底医好得花点时间,而且除用药外,最好能有一个高手每天为他疏通上身的经脉,这样的话,两个月左右应该可以治好了。”
“没问题,我来为你疏通经脉。” 迹部兴致勃勃,手冢却是面有难色,“要两个月这么久吗?”
“这已经是最快估计的了,这种病本来是要慢慢调养的,我先开半个月的药给你,我需要出去找些药材。”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写下药方,递给迹部后,二话不说往外去了,这人行事十分干脆。
“我要写封信到圣青给我师傅。”手冢道。
“我叫人帮你送去。” 迹部研究着药方,“这观月开的药是不是专挑贵的开啊,不过,能治好你的伤,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本大爷也会想方设法摘下来的。”
手冢陷入迷惘,眼前这人明明是敌人,却让自己感觉如此温暖,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第一次的温暖的感觉,他真的是自己的敌人吗?那么为什么此刻自己会在这里呢?为什么他随意一句话自己就莫名地相信呢?即使是刚才那样荒诞无稽的誓言。
“这样一来,我们可要朝夕共处二个月了呢。手冢。”
手冢收回满头思绪,“是啊!冰帝教主事务繁忙,真有这功夫?”
“当然有,而且,” 迹部的神情竟有些不好意思,“我很期待。”
期待,我心中这种情绪难道也叫做……期待吗?手冢自问。
观月初骑着马刚出了幽暗密林,便被一骑阻住了去路,定睛一看,来人眉眼都笑得弯弯的,一脸愉悦,刚刚冒上怒气不知不觉地灭了,心平气和问:“你是谁?找我吗?”
“你一定是观月初了吧?”来人问,观月点点头,来人笑意加深,显得更高兴了,“我是圣青的不二周助,我师兄是不是在冰宫,你给他看了伤了吗?”
原来是师弟担心师兄的伤来了,回答他:“他是在冰宫,我给他看过了,至少要两个月才能好,我还要去为他找些药材,冰宫是素不让外人进的,你师兄……是异数。恐怕你是没办法的。”
不二脸上笑容丝毫未变,“没关系,师兄的伤可以治得好那就好了,多谢你了,那个迹部景吾没对我师兄怎样吧。”
最后一句让观月悚然一惊,看来不能小觑了眼前笑得人畜无害的不二周助,“迹部景吾想要怎样,我看也不是任何人可以阻止的。”
这话倒似在侧面承认迹部的确是想“怎样”的,不二笑容一敛,又漾出更大的笑容,“师兄也不会是太傻到那种程度的吧。”
观月看着他,自语:“奇怪。”
“奇怪什么?”不二好奇问。
“你们圣青不会是专出怪人吧,你师兄呢?冷得都成块冰了,你呢,没事莫明其妙笑个不停。”不知为何,观月觉得他的笑笑得自己全身都不大对劲。
不二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他:“或许吧。对了,你既是为我师兄找药,我又进不去冰宫,左右无事,不如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你?”观月想到所寻的药材中有好几味都生长在悬崖峭壁,要有个武功高强的帮手,也方便不少。“也好,不过这一路上,你得听我的。”
“你是大夫,当然听你的。”不二眉眼似乎笑得更弯了。
冰宫中,手冢每日除了喝药和迹部为他疏通经脉的一个时辰外,大多数时候无所事事,开头几天,着实无聊时还到冰宫各处走走,玩玩,可是冰宫中美景再多,走了这几日也看够了,想来冰帝大多数人都有事务在身吧,留在冰宫中的多是仆役,诺大一个宫殿,经常都是静悄悄的,连那日见过一次忍足也不见了踪影。
到了第五天,迹部看出他十分无聊,拿了自己在幽暗密林的布阵图给他,又带他去了冰宫的藏书处,于是手冢的时间就全消耗在这两样上了。
与此同时,不可避免又似乎也不想避免地与迹部接触越来越多,每次喝过药,疏通过经脉后,迹部总会留下来聊聊,一呆就是一个下午的时光,什么经史子集、天文地理、治国大论都是二人的话题,手冢本身对知识就是涉猎众多,术业有专攻的人,却也不由佩服迹部见识广博,不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连医卜星相、琴棋书画等都有不俗的造诣,两人说到兴起,常常忘了晚饭的时辰,手冢原本话少,被迹部挑起兴趣,有时也滔滔大论,手冢觉得短短十天的功夫,自己所说的话都比在圣青时一年所说的话还要多,不知不觉中对迹部这个人熟稔起来了。
他们二人性格各走极端,然内心竟是想通的,许多观点不谋而合,不言自喻,谈起话来都觉身心舒畅,与别人不同,到后来,迹部会丢下冰帝的事务,一直腻在手冢身边,奇怪的是,两人就这样自然而然走到这一步,都不曾有过怀疑。
半个月后,观月带着药材回来了,把注意事项告诉了冰宫中的大夫后,又急匆匆走了,连迹部也不知他到是在忙什么。
大夫端着新配好的药和迹部以及完成任务硬跟上来的忍足敲响了手冢的房门,手冢看到迹部倒不以为意,本来迹部也天天往这儿跑,却没想到这些时日不见的忍足又冒了出来,大夫放下药就离去了,迹部和忍足落座,手冢端起喝了一口,迹部正在看他推算的八门九宫阵破解之法,随口问:“苦不苦?”
手冢挑眉,“很苦,比上次那种苦多了。”把药碗推到迹部面前,“要不你试试。”迹部看着那黑的跟墨汁,一股浓重药味扑鼻而来的药汁,小小试一口,“哇”赶紧放下碗,叫:“真的好苦。”整张脸皱在了一起,张开嘴,手不断挥着,似想把那药味赶走。
手冢淡淡道:“我不是早说了。”声音里隐隐约约带了丝丝笑意,端起碗,像喝白水似的一口一口喝那苦得跟什么似的药,迹部咋咋舌,简直是带着钦佩的表情看着他喝完药的。
忍足看得眼睛有些发直,这两人真的是迹部和手冢吗?他们确实才认识不久,真正相处才十几天而已吗?为什么看起来似是已相识了一生一世的朋友或……情人?到底是迹部用了什么魔法。
“对了,观月交代我,这次药性比较强烈,喝完之后要按按手臂的穴道,特别是手肘那里,让药性更快渗透进去。”迹部道。
手冢挽起衣袖,迹部眼睛横过忍足,道:“你还在这儿干什么?我说的事如果都做完了,那还有……”
“不,不,还没完,我这就去做。”忍足忍住笑意,这两个旁若无人的,总算还会注意到他,赶紧退出房间,免得迹部交代一大堆事,到时连睡觉的时间都会没有的,他还不忘细心地掩上房门。
迹部坐到手冢身侧,手冢左臂肌肉匀称,白皙秀气,形状美好,迹部只是握住他的手腕,心脏就“突突”加快了跳动,手冢略带身体上的洁癖,先前看的是大夫也就罢了,迹部手一握上,身体不自觉地僵硬起来,迹部道:“放松点,这样我怎么按你穴道。”手冢“喔”了一声,放松下来,迹部按向他手肘处的穴道,手冢“嘶”地轻呼,瑟缩了一下。
“忍一忍,刚开始肯定会疼的。” 迹部宽慰他,又按了下去,手冢有了防备,就忍住不出声了,迹部专心按他穴道,把先前的心猿意马都丢了开去,手冢闭着眼忍住那痛楚,渐渐地,单纯的疼痛变得有此麻痒,知道是药发挥作用了,手臂一不那么疼痛了,微微眯着眼睛,心思开始游离。
迹部低着头,专心致志给自己按穴,长发微垂,衬得整个脸精致无比,不由心里感叹:“迹部实在是一个好看的男子。迹部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眸子,手冢骤然一惊,自己也不知在惊什么,慌乱地别开视线,一别开又在心中暗恼:这样做更像一个别扭的小孩吧,我到底干嘛不敢看他啊,脸上不觉微微发热。
迹部看他脸上隐隐透出的可疑的红晕,没想到手冢脸上还有这么可爱的神情,有点傻眼,心中莫名涌上了难以言喻的巨大的幸福感,只是这样看着他,静静呆在一起,便有不可名状的快乐在心中流淌。
手冢脸上红晕经久不散,迹部再按捺不住热血上涌,握着他手臂,身子前倾,唇不受控制地压到了手冢唇上,手冢从未遇过这种事,压根没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他近在咫尺的放大的脸,迹部的舌细细描着他的唇线,更贪婪地滑进他口中,扫过齿龈。
手冢脑中“哄”得一响,意识尽失,一切全交由身体本能主宰,自然地闭上眼睛,原本被惊吓而僵化的身子瘫软在迹部怀中,舌头微微一动,便被迹部的舌头卷住,xi吮……
迹部情热之中,不知不觉握住手冢左臂的手一使力,手冢闷哼一声,从层层迷雾中清醒过来,一下推开迹部,背过身,手脚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一生冷漠自持,拒人于千里之外,从未如此失态过,没想到,没想到他的碰触,竟能引起身体这么大的反应,一时面红耳赤,不可自抑。
迹部却还沉醉于方才的美好感觉中,只是一个吻,便让他害羞成这样美丽的景致,若是真的……思及此,下腹一阵发热,赶紧运起内功,压下满脑的绮念望着手冢的背影,怯怯问:“你,生气了吗?”
生气,不,他的情绪远比生气复杂多了,但是,以他现在乱糟糟的头脑是分析不出什么来的,他一向习惯寂寞,虽然许多时候,圣青苑师弟们济济一堂时,他也仍是寂寞的,他原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沾染到那些热烈的感觉,可现在……
他们二人原本都在各自的领土上隅隅独行,一路伴随的只有寂寞,一个用自大、一个用冷漠修饰着自己无可言说的高处不胜寒,但他们终于碰到了一块儿,在各自的生命里激出了强烈的火花,炫目到两人谁都无法逃避,无法退缩,只能不顾一切投入其中,甘心烧为灰烬。
良久,良久,手冢用比平常低哑的声音道:“不,我不……”,还未说完,迫不及待的迹部绕到他面前道:“太好了,我,我真怕你会生气。”拥住他,嘴唇在他耳畔犹如下咒语似地道:“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爱你。”
手冢悚然一惊,爱,是啊!这纷纷扰扰,剪不断、理还乱,既慌张又甜密的,原来,都是爱啊!在迹部怀中闷闷开口:“可是,迹部,我们可以是对手,是敌人,却不能、不能是……”这样的一场爱恋,自己就这样奋不顾身投了进去,圣青的师弟,师傅,还有那些对自己寄予厚望的长辈们,可能统统抛开吗?
“我不管,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我只是我,而你只是手冢国光,这样就可了,足够了。” 迹部以平稳的语调,催眠似地说着。
“只是这样……吗?”手冢知道自己不能抗拒,无可抗拒,这爱恋流窜四肢百骸,融入血液,刻入骨髓,除了投降,他又能怎样呢?“迹部,真的这样就可以了吗?”回抱住迹部,问道。
“可以的,国光,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拦们的。” 迹部坚定地说,“叫我景吾,我想听你叫我景吾,国光,只想听你叫我景吾。”
手冢屈服叫道:“景吾,景吾……”
迹部满足地拥紧他,似乎已拥有了全世界。一个月之期将到时,手冢破解了迹部布的八门九宫阵,兴冲冲拿着一大卷图纸往迹部住的秋之馆去。
刚到门口,迎面迹部和桦地也正走出来,桦地手上缠缠绕绕一堆东西,手冢定睛一看,原来是鱼杆、鱼线之类的钓具,迹部见到他,高兴道:“我们真是心有灵犀,我正要去找你,一齐去钓鱼吧。”
手冢扬扬手中的图纸道:“你的八门九宫阵,我破了。”
迹部略略吃了一惊,这么快,虽说是按照手冢原先定下来的目标,然这些日子,自己几乎是时时缠着他,两人都是初尝情爱滋味,恨不能时时粘在一起,他根本没多少时间是独自一人的呀,这么复杂的阵法,他怎么能按预定时期完成了呢?
“你看你眼睛下面都黑了,肯定是晚上不睡觉赶出来的吧,反正有的是时间,急什么呢。”迹部责备他,心疼地揉了揉他眼眶下的黑影。
桦地在场,尽管他除非必要几乎不出什么声,手冢仍是不好意思地别开脸,迹部一笑,他的国光,果然还是十分害羞啊。
“我说过一个月之内完成的,不想食言。”
“咱们到宁水湖边去,一边钓鱼,一边你说下破阵之法,好吗?”
“好的。”
三人移步到宁水湖畔,桦地放好器具后就被迹部挥走了,桦地一离开视线,二人才坐在草地上,迹部这粘上手冢,在他形状优美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他知手冢不喜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过于亲昵,所以在人前还总是做做样子,但一旦没人,就不可避免地搂搂抱抱,亲亲热热。
手冢由着他啃咬一番,这迹部每回总喜欢咬他脖子和锁骨,就是不像别的情侣那样安安份份亲亲脸。
或许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手冢国光虽说容貌出众,武功不凡,但在情场上那真是犹如稚龄儿童,一窍不通,根本就是木头木脑,毫无情趣,但在迹部看来,却只感这人无比可爱,就一举手一投足一个扭头一个白眼也自别有风情,让人深深迷醉。
“好了,” 手冢推开还不肯罢休,越吻越往下的迹部,道:“我们来钓鱼吧。”
迹部恋恋不舍放开他,摆弄好钓具,鱼线往湖中一抛,固定住鱼杆,问身侧的手冢,“那么阵法是怎么破的?”
手冢摊开纸,一步一步地把自己推算的过程讲给迹部,他这边认真讲析,那边厢迹部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早就魂游天外了,除了手冢之外,哪还注意得到什么阵法不阵法了,手冢讲了半天,抬头一看,迹部痴痴地看着自己,恼怒道:“你有没有在听我的话啊?”
迹部凑近他,道:“我只想亲亲你。”
他倒直接,手冢又好气又好笑,眼睛一转,突然问:“其实那天你也是第一次亲吻别人,对吗?”他虽然对这种事什么都不懂,但迹部那分明的生涩却很明显是没有经验的结果。
连迹部这样的厚脸皮也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道:“那些庸脂俗粉,本大爷怎么会看得上,所以,被本大爷看上,是你的荣幸。”到最后,还是不忘自大一把。
手冢嘴角淡淡浮现笑意,推开离得过近的脑袋,“好了好了,就这样坐着好好说说话。”
迹部无奈坐直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随口谈着,迹部说着说着就歪了身子,躺到了草坪上,头枕上了手冢的膝上,太阳暖洋洋地照着,二人都没有一个有心去看那鱼到底钓没钓到。
聊着聊着,不知为何聊到了小时候的事,手冢道:“我小时候有现在一样,一点不擅长与人交往,我知道当时圣青中许多人都说我是多么得目无下尘,瞧不起人,那时越前南次郎离开了,现在的不二、大石他们都还没入门,师父受了打击,不大理派中事务,一些比我年长的师兄就仗着自己入门较早,欺负后辈,我只顾练功,不大理会他们,更是他们的眼中盯、目中刺,有一次,几位师兄请我与其中一位比武,我知他武功不济,不愿伤他,只用右手与他比武,结果他也确实输了,我并不知道他们是知道我擅用左手的,他却恼羞成怒,趁我要离开的时候,把剑鞘狠狠砸在我左臂上,一边说:‘既然不用左手,那就废了吧。’我不曾防备,就这样受了这伤,当时我还回头瞪着他说:‘学武不是为了用来攻击同门的。’后来这件事不知为何被师父知道了,那位师兄的姿质也不高,没多久就被赶出圣青了,那次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对我有这样深的痛恨,我却觉得这些人心胸狭窄,从此就不大理会他们,只一心一意练好武功。”
“难怪你总是冷冰冰的。” 迹部笑,手冢狠狠瞪他一眼,不能否认。
“我跟你不同,” 迹部道:“我是上代冰帝掌门的儿子,我师父是冰帝有史以来武功最高的神,所有我周遭的孩子都得听我的,但与此同时,冰帝是一个只讲实力的地方,我理所当然必须胜过他们,当然胜过他们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小事一桩,但是,师父教我武功后,宣布我天份极高,要我以他为目标战胜他,从那以后,我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练功和学习上了,每一次他们为我取得的成绩喝彩时,只以为理所当然,迹部景吾理所当然能做到这些常人不可能做到的事,其实他们没有人知道,为了做到这些,我付出了比别人多的多的时间和精力,在别人嬉戏玩闹的时候,我要么在书房读书,要么在练功房练功,他们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么羡慕他们,十五岁之前,我几乎不知道玩到底是什么。”
手冢的手在迹部柔顺的发间穿过,柔声问他:“十五岁之后呢?”
“十五岁时,我第一次打败了师父,他们对我的要求我全都达到了,甚至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然后,我到处到找玩的感觉,可是,无论我多么疯狂投入地去玩,却怎样都没有那种感觉了。”迹部望着手冢,道:“不过没关系,我现在有你了,只要看到你,我就知道什么是快乐。”
“景吾”手冢叫,第一次主动俯下脸,略显生涩地吻住迹部,让嘴唇贴着嘴唇,缓缓蠕动着,安慰似的慢慢地、轻轻地吻他,迹部抬起手,勾住他的脖子,张开嘴,无声邀请他进入,手冢舌尖滑了进去,抵住他的牙齿,与他舌头共舞,两人同时觉得有一道烧灼的热力从唇上蔓延到全身。
手冢喘着气放开迹部,迹部坐起,调整自己不稳的气息,望着手冢比平时明显红润许多的嘴唇,不由身子倾过去,想再尝尝那妙不可言的滋味。手冢一伸手,挡住他的嘴,道:“不行,再来要不受控制了。” 迹部自然知道面对手冢,自己的自控力等于零,耍赖道:“那就不要控制了啊。”
手冢从地上跳起来,红着脸道:“总之不行。我先回去,那个破阵之法你自己看去。”匆匆跑了,迹部无奈,拉起早被遗忘的鱼线,钩上果然空空如也。
时间在平静的日子里悄悄溜走,快乐不知时日过啊,似乎只是转眼间,两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手冢的伤也基本痊愈了。
这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