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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在为她夸大?”
“启禀太上皇,人所共知,玉珠王爷眼光极高,京华美女何其多,不乏品貌才华出众者,但王爷皆不屑一顾,唯对这傅砚霜——”
“两人同恋一女,可有厚薄之分?”
“启禀太上皇,据说李梦帆先认识此女,后因李梦帆追杀仇人,与傅砚霜分离,王爷认识了傅砚霜,因王爷用情至专,敬为上宾,傅女虽非善变之流,仍不免受其感动,称一旦找到李梦帆后,他们之间即告中止。”
“什么约定?”
“大慨是如果李梦帆已不在人世,傅砚霜即可与王爷长相厮守这类的约定。”
“这怎么可以,玉珠是何等身份,怎可要汉人的妻子?难道他连大清律法都忘了吗?”
“启禀太上皇,微臣所禀句句是实,但珠王爷不太喜欢微臣,想必微臣也有不是之处,这些话就当作微臣没说。”
“你是说傅砚霜曾在神力王府住过?”
“是的,大约住了三个月,后来李梦帆潜入北京,到微臣府中行刺不成,李梦帆对傅砚霜很不谅解,但离去时傅姑娘追去了”
“你是说,李梦帆暂时妥协而离去?”
“微臣以为可能如此。”
太上皇暗暗点头,像李梦帆这样一身是胆的侠客,此仇岂能不报,八成是玉珠对他有什么保证才暂时罢手的。
这保证只要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
玉珠和嘉庆之间手足之情最笃,玉珠的话,嘉庆十之八九会听,太上皇百年之后……
乾隆想到这儿,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微臣不能为太上皇分忧,反而惹太上皇不快,臣该万死!”
“不关你的事,你来得正好,这几天脚气犯了,你来给我捏捏脚……”
“是,是!”
北京虽大,遇上有心人,要摆脱他是很难的。
李梦帆本不想在此多作逗留,但既然傅砚霜露面,他想去找她,只是,要找一个暂时不愿见他的人却很难。
在厚德福酒楼又遇上了那天和小蝙蝠打赌的汉子。
他知道,这个人一定有来头。
他才坐下叫了菜,这人就到,而酒菜刚刚端上,小蝙蝠也来了,而且就坐在李梦帆的对面,道:“李大侠,上次我赢了三百两银子,一直想请请您,今天在此不期而遇,就让我做个东怎么样?”
李梦帆道:“谢啦!你那三百两来得也不容易,不知你当时若是输了怎么办?”
“李大侠,在这儿,有办法的亲友可多得很呢!我只是不大愿意和他们打交道罢了!我说李大侠,我要告诉您一个秘密。”
李梦帆笑道:“小蝙蝠,你的花招真多。”
“嘻嘻!我的花招虽多,但在君子的面前却从不敢耍的。你知道那天输给我三百两的杂碎是什么人吗?”
“小蝙蝠,不要出口伤人!”
“小的从不骂人,骂的都不是人……”
李梦帆相信小蝙幅也看到那汉子坐在另一边,只是他装作没看见,道:“人家输了三百两并不赖帐是不?”
“李大侠,你猜他是什么人?”
“不认识,也猜不出来。”
“他就是‘贼王’漆九。”
“贼王”漆九是武林中著名的妙手空空,李梦帆焉有不知之理,只是过去没见过。
小蝙蝠又道:“漆家三口全是贼,他爹是贼君子,他娘是梁上佳人,他更不用说了,那天我身上本有六七两银子,八成儿被他扒去,真他娘的黄鼠狼下耗子一辈不如一辈了。”
一边的“贼王”漆九勃然色变,正要发作,梯口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四个官差打扮的汉子往梯口一站,后面一人大剌剌的走上来。
这人约在四旬左右,贡呢夹袍,头发略显灰白,辫子很短,腰间挂了个名贵的鼻烟壶,手中还拿了一根长烟管,目光如电,向楼上诸人扫视一匝。
内行人一看就知道,烟管这是外门兵刃。
同时一看兵刃,就大致猜出这人的身份。
他是曾在大内干过统领的哈玉。
李梦帆心头一震!艺高胆大的人并非永远不怕,怕,才能提高警觉,也就像为人有点轻微的自卑,反而有激励上进的作用一样。
哈玉的身份先不去管他,李梦帆首先要考虑的是“贼王”漆九的动向,还有小蝙蝠的立场,这是很重要的。
哈玉道:“在我相信这儿有一位武林豪客——”
小蝙蝠道:“你怎么知道?”
哈玉道:“武林豪客自有他不同的气势和排场,所谓云从龙,虎从风,就是这个道理。”
小蝙蝠道: “我可实在不敢当这‘豪客’之名,请问这位可是大内侍卫统领哈玉哈老爷子?”
哈玉皱皱眉,看了他一眼道: “哈某所说的豪客并不是你,而是号称天下第一剑的李梦帆李大侠。”
李梦帆不能再缄默了,站起来抱抱拳道:“李某也当不起这‘豪客’二字。”
哈玉道:“李大侠太谦虚了,剑客之风范,自是不同,有缘在此相见,幸会幸会!”
“哈统领谬奖!”
“李大侠,哈某的身份不必重述,武林中人瞧不起,称为鹰犬,不过任何人干哪行都有他不得已之苦衷,不足为外人道,李大侠您的看法?”
李梦帆道:“事实这样,在庙堂中谋生,如在公门中修行相似,私德善行存乎一心,入神共鉴。”
哈玉道: “有件事争执不下,非李大侠亲身出面澄清不可,想请李大侠赏个脸。”
李梦帆道:“不知道什么事,非李某出面不可?”
哈玉道:“去了便知。”
李梦帆道:“李某既未犯法,就不愿出面多事,哈统领,恕李某碍难从命……”话落,转身欲去。
小蝙蝠道:“哈老,要说称得上‘豪客’,的人物,那我也不便妄自菲薄,有什么事我去一趟也成,因为是我对李大侠之事略知一二。”
哈玉连看也没看小蝙蝠一眼。
此时,李梦帆已走向楼梯口,但四侍卫早已封闭了下楼的道路。
李梦帆道:“哈统领,李某有个原则大概你还不知道。”
“请说!”
“无事躲事,有事不怕事。”
哈玉道:“今天恐怕躲也躲不过了。”
李梦帆道:“那也未必——”
他往下走,四侍卫形成一道人墙,腰刀齐出,像剁饺子馅似的切下,李梦帆的剑没出鞘,一抖一搅,已退下两个。
另两个虽然没退,手背上却已被剑鞘砸了两个大包。
一招退四人,这在李梦帆来说算不了什么,可是这四个人也是王府中的干练护卫,不由俱皆胆寒。
哈玉怒声道:“没用的东西,给我退下!”
“喳——”四侍卫急退。
哈玉道:“李大侠,哈某是奉命而来。”
李梦帆冷冷的道:“哈统领,如李某犯了法,官方必有拘捕令在,请拿来看看。”
哈玉道:“在下所奉之今,根本不须书纸成文。”
小蝙蝠道:“哈老,你要是想扬名立万,先过我这一关比较牢靠些,只要能摆干了我,再找李大侠不迟。”
哈玉厉声道:“何方跳梁小丑?给我拿下!”
“慢来!慢来!”小蝙蝠道:“哈大侠,你要抓跳梁小丑,喏!那边一位才是一—”他指的是“贼王”漆九。
漆九这时反而沉住了气,不予理会。
哈玉此时,已不再客套了,以他的身份,固然也未必手到擒来,但派他出来,却有特别看重之意。
“李大侠,哈某的敬酒你不吃,可要得罪了!”
“哈统领自便!”
大旱烟管长两尺七八寸,粗逾拇指,那烟锅比小酒杯还要大些,全是青铜打造,可做点|岤之用,“嗡”地一声,已点了过来。
剑并未出鞘,也不去格,腾起五尺余,一脚横跦过来,哈玉回手上挑。
李梦帆身在空中,这才用剑柄一拨旱烟锅,几乎同时掉转带鞘长剑一搅。
别看只这么一搅,却隐藏了许多狠招。
哈玉是行家,不逞这份能,退而不接这一招。
但稍退又进,他不信一个大内统领在李梦帆面前如此不济,不过这人经验老到,也可以说老谋深算。
他绝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以为稍退再进,可以枪到先机,就可顺利进攻了。
但是,他的这个想法错了!
这就叫作“技高一筹压死人”,造诣不同,他永远也抢不到先机,所谓先机,并非由你先进攻那就是抢到先机了。
而是攻敌之必守,无暇反击。
尽管如此,在旁观者看来,两人打得挺激烈,但其中一人却始终没拔出长剑。在哈玉来说,这是奇耻大辱。
但是,如果对方拔了剑,他会栽的跟斗更大。
漆九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场中打斗。
他似乎并不是巧合地在此时此地出现。
小蝙蝠也不再嚷嚷了,因为此刻再嚷嚷,搅了任何一方的局,他都会吃不了兜着走的,所以他也静静的观赏着这场打斗。
大约十二三招过去,哈玉一直在守,他突然一声暴喝,只闻“铮”地一声,青芒暴闪,罩向李梦帆。
原来是数百枚蜂尾钢针。
那巨大的烟锅之中有花样。由于他身手了得,极少使用这种暗器,今天实在迫不得已,才施展出来。
双方搏斗,相距最远时也不过三四步。
烟管内的机簧弹力极强,按掣在烟嘴处,所以令人防不胜防,在这一刹那,李梦帆适时腾身而起。
在空中闪避这么多的细针,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小蝙蝠张大了嘴,漆九也将一颗心悬到了半天高。
他们不敢想象这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相信不论是什么结果,在武林中都是一件大事。
这是不难想象的结局。
当今武林之中,谁能在这种情况下全身而退呢?
就人类所能想象的方式来说,什么方式才可全身而退?
除了李梦帆自己,没人想得到,只闻“嗤嗤”声中,数百根细如牛毛的钢针全吸在出鞘三分之一的剑身上。
人已卓立在一丈之外。
然后“呛”地一声,长剑入鞘,数百根钢针全落在地上,此刻全场鸦雀无声,好像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呼吸似的。
李梦帆下楼时,四侍卫仍想拦阻,但哈玉伸手一拦。
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猛一回身,哈玉想找小蝙蝠出气, 目光一扫全场,没想到小蝙蝠竟不见了。
小蝙蝠是什么人?他岂能为别人垫底?
只是漆九还坐在那儿喝他的酒。
“你是什么人?”
漆九抬起头,道:“请问,什么人才能到酒楼来喝酒?”
哈玉绝没想到,今天受了一肚子窝囊气,想找个出气筒都找不到,再说,漆九的外表又不起眼。
“站起来和统领回话。”侍卫之一道。
漆九道: “我的两条腿不愿意在喝酒的时候站起来,怎么力,?”
这侍卫道:“你找死!”
漆九道: “在这天子脚下,可叫别以貌取人,当然也不要先敬衣冠后敬人。谁知道谁是吃几碗大米干饭的?”
这侍卫又要动手,哈玉拦住了道:“你是什么人?”
“你呢?”
“曾是大内侍卫统领,如今——”
“那我虽没有这么好听而响亮的头衔,也挂了点边儿。”
“哪个衙门?”
“哈统领,你明明知道的,何必明知故问?”
“哈某真的不知。”
漆九干了杯中之酒,自袖内取出四枚腰牌, “叭”地一声放在桌上,扬长下楼而去。
四侍卫一看,全怔住了,哈玉也怔住了,原来这四枚腰牌是四侍卫的,这一手,除了“贼王”漆九,谁能办得到?
第 六 章
“玉珠叩见太上皇,太上皇吉祥!”
“起来!”
“谢太上皇。”
这又是在寝宫中召见,太上皇可好久没召见他了。
所以老人十分注意神力王的举止,老人是很欣赏他的。
“玉珠,你有一身神力,武功盖世对不?”
“玉珠不敢——”
“如果不是,‘神力王府’四字可以随便挂上吗?”
“启禀老爷子, ‘神力’乃御赐褒词,勉可承担,武功盖世,实在不敢——”
“玉珠,你认识李梦帆吗?”
玉珠心头一震,幸亏刚才谦虚不迭,要不,如何来应付这位老人的下文才好,忙道:“回您的话,玉珠认识。”
“是怎么认识的?”
“回您的话,因李梦帆找和中堂报仇,臣捍卫京畿重地有责,因此相遇,因而相识。”
“既是捍卫京畿有责,为何不逮住这个谋刺朝廷重臣的乱民?”
“回您的话,这个人武功高强,轻功了得,玉珠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击败他。”
“这不是理由吧?你统御大内禁卫,连九门提督也受你辖制,这不是江湖武林,不作兴单打独斗,可以派兵缉拿,怎能让他三番两次前来呢厂“禀您,李梦帆这人轻功高绝,一般禁卫恨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
“是这样的吗?不是因为惺惺相惜,也不是为了一个姓傅的姑娘吗?”太上皇语气加重。
“太上皇圣鉴——”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尽管实说,虽说职责有关,不得讲什么友谊或儿女私情,可是人毕竟是人。”
玉珠重行跪禀道:“启禀太上皇,是有一位傅姑娘叫傅砚霜的。”
“这霜姑娘到底喜欢的是你还是李梦帆?”
“启票太上皇,他们认识较早,自然情感较深,但臣感动了她,如无李梦帆的话。如今她已经——”
“嫁你?”
“是……是的。”
“你能娶她吗?”
“启禀太上皇,提起这件事,玉珠十分惶恐,但太上皇仁慈,皇上也必能体恤谅解……”
“玉珠,你好大的胆子!”太上皇突然语气冷了下来。
玉珠道:“太上皇恕罪!”
“到底霜姑娘有多好?”语气又温和下来,真正是天威莫测。
“启禀太上皇,玉珠在此不敢无状。”
“不妨,说吧!”
玉珠道:“国色天香,不作第二人想——”
“有那么好?”
“此女美尚在其次,而她的心圣洁无比。”
“玉珠,像这样的女子,连我都没见过,有机会我想见见她。”
“启禀太上皇,此女去找李梦帆,行踪不定。”.“玉珠,传说雕像的事,你可有耳闻?”
“听隆贝勒说过,但玉珠不信。”
“有理由吗?”
“玉珠以为李梦帆不会做这种事。”
“这么说是隆贝勒造谣了?”
“太上皇圣明,隆贝勒这人聪明机智,武功不错,就是不大务正业,整天吃喝玩乐,浪荡逍遥——”
“你以为他敢造这种谣言吗?”
“玉珠也不敢武断,但李梦帆技艺高强,他若不守信诺而行刺和珅,即使戒备森严也未必可靠,可是他说暂时不动,他就能信守诺言。”
太上皇想了一下道:“隆贝勒造这谣言,总该有原因吧!须知这是欺君罔上灭族之罪。”
“启禀太上皇,有人与他狼狈为j。”
“淮?”
“和中堂!”
太上皇勃然变色,道:“和珅?”
“是的。”
“他到底和李家有什么血海深仇?”
“启禀太上皇,和珅派出云燕十三骑杀了李家二十四口,万贯家财及收藏,全落入了和珅的私囊。”
太上皇一怔,道:“这么说,你是同情李梦帆?”
“同情之心人皆有之,但同情和职责不敢混为一谈。”
“听你的口气,好像是李梦帆非杀和珅不可,由于你的缘故,暂不动手,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动手?”
太上皇望着他,玉珠不敢抬头。
显然太上皇猜到,要等他殡天之后。
玉珠怎么敢说这个,忙道: “启禀太上皇,李梦帆可能是要等和珅告老卸任,离开庙堂之后才——”
玉珠看出,太上皇并没十分关切和珅的安危,也没说明万一李梦帆得手,而和珅被刺之后,这后果如何严重!
当然,太上皇不说,也不一定表示他不会严办负责禁卫的人。
太上皇道:“和珅的风评如何?”
“太上皇……这个……”
“但说无妨。”
“目前的情势,有人说和明末的阉j魏忠贤时的情况略似”
“玉珠,你这比喻有何根据?”
玉珠道:“启禀太上皇,这是别人的暗喻,魏忠贤权高位尊时,各地都为他建生祠,朝中百官争做他的‘不孝男’,及‘不孝孙,真以为自己德配天地,功盖古今,所以常向左右曰:‘我比孔子如何?,左右逢迎曰:‘孔子的弟子三千,通六艺者不过七十人,干岁义子义孙上万,做大官的上百,孔子怎比得上千岁”
太上皇道:“这和珅怎能比魏忠贤那大j?”
“太上皇,他卖官鬻爵,贿赂公行,朝中哪个敢弹劾他?”
太上皇当然知道,但毕竟知道的有限。
因为除了皇上,谁也不愿意得罪这个好人。
太上皇道:“由于我的呵护和珅,李梦帆恨我,也是情理中事——”
“启禀太上皇,臣以为李梦帆不会的。”
九月底,北京已初度降雪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把白绫留在“回春手”处,由于“回春手”为人吝啬,李梦帆很不放心,去看了一次。
回程中,正好遇上了第一次降雪。
过了南苑,天气骤变,雪更大了,距丰台还有数十里路,一匹老马也太疲累了,就在一个大村落过夜。
这儿只有两家小客栈。
李梦帆叫小二把马照料好,用了饭刚回房,一个中年妇人行色匆匆,略带慌张地进了门道:“掌柜的,有客房吗?”
“有有,最后面的一间,一个人住还凑合。”
“我要了。”
“是,我带您去。”
“掌柜的,这是房钱,有现成的食物没有?”
小二道:“这位大嫂,坏天气,不敢准备太多的食物,都卖完啦,这会儿只剩下馒头和菜包子了。”
“行行,就给我来十个菜包子,包起来,我要带到房里去吃”
不一会,听到这女客往后房走去。
李梦帆总觉得这女人口音很熟,一时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而且行色匆匆,像似有什么急事要去办似的,尤其小二叫她大嫂。
不久,又听到外面有人吆呼: “就是这儿,脚印到这儿为止。”
另一个道:“点子并不扎手,只怪咱们把她轻估了!”
一个较苍老的声音道:“你们两个快到后面去,我估计她不敢在这落店。”
李梦帆这才想到,这女人一进门就买现成的东西吃,说是要回房去吃,而且行色匆匆,八成是逃避这三个人。
也八成被这个老家伙猜中了,必然自后面溜了。
这时,两个较为年轻的已在问掌柜的,道:“店家,刚才有个客人来件店?”
“是……是的。”
“住哪个房间?”
“贵客,女客来了两位,不知贵客找的是哪个?”
这汉子不耐地道:“大爷说的是刚刚来的那个三十来岁,乡下人打扮。”
“大爷,她住最后一间。”
“哼!走——”
脚步声向后急奔。
不一会,传来了咒骂声,道: “他奶奶的,好滑溜的娘们,老二,追!”
老二道:“真想不到,这个边老头子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陡然一震,李梦帆从床上跃落地下。
本来听声音就很熟,想不到真会是她——老玉匠边塞的女儿玉姑!
想想为边老雕玉狮子时,玉姑奉茶递汤的,殷勤温柔,不由黯然,人生无常,竟会在此地相遇。
玉姑怎么会被这三人追赶?
不暇细想,带上门抓起剑,就上了屋面。
有所谓“下雪不冷,化雪冷”。
下雪的天气如果无风,是不会太冷的,今夜下雪而无风,大地一片银白,真正是粉妆玉琢的银白世界。
向北望去,发现两个汉子向两路追去。
一个追向东北,一个追向西北。
可能是他们发现地上的足印太乱了吧!
李梦帆却自他们的中央直追下去。
追出约有三里来路,真绝,打斗就在他的正前方山坳中进行,两个汉子合击一个女人,并没占到上风。
回头望去,一个年老的奔行如风而来。
李梦帆立刻把足印弄乱,藏身岩石之后。
这老者轻功不俗,到了这些乱足印前,打量一阵,沉声问道:“什么人藏身在岩石之后?出来!”
李梦帆暗暗佩服这人的经验老到。
在武林中讨生活,经验有时比武功还要重要,其实任何行业,如果缺乏经验,往往是会吃亏上当的。
李梦帆走了出来,道:“你是谁?”
老者年约五旬,环眼浓眉,十分威猛,而衣着也颇气派,道:“老夫邝通。”
“你就是‘移山手’邝通?”
“正是,朋友是——”
李梦帆看看二三十丈以外的玉姑拼命阻挡还能支持一会,道:“李梦帆。”
邝通陡然一震,伸手取下沉重的三尖两刃刀,道:“姓李的,命运之说你不能不信。”
李梦帆道:“在我相信命运,但不倚靠命运。”
“要不是命中注定,邝某歪打正着,怎么会在这遇上你?”
“太巧了。我也以为这太巧了!”
邝通道:“云燕十三骑全栽在你的手中,赶尽杀绝,一口不留,李梦帆,你未免太狠毒了一点吧?”
李梦帆沉声说道:“邝通,今夜要是没遇上,你本来还可以继续做升官发财的梦,正如你刚才所说,这是命运,你只看到云燕十三骑一口不留,你知不知道他们仅凭j相和珅一句话,就造成李家二十四口人命,而且所有财物洗劫一空——”
邝通道:“身在公门,自然听命行事。”
“很好,既然遇上了,而且你的论调也像他们一样毫无人性,合该你的命绝于此,也省了李某去找你!”
邝通是十三骑之首邝彪的叔叔,功力自又不同。
三尖两刃刀重四十余斤,“当”地一声互接。
邝通一点也没有占到便宜。
这是因为李梦帆的内伤早痊愈,内力雄浑。
邝通不由暗暗吃了一惊,这柄剑长三尺六,重不过七八斤,居然毫不逊色,云燕十三骑下场如此,也就不足为奇了。
“邝通,你们为什么要追杀这个女子?”
“李梦帆,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邝通,你奉了谁的命令?”
“姓李的,你这样蛮干下去,绝对活不久的!”
“李某活多久并不担心,只要过一天堂堂正正的日子,虽死无憾,邝通,你不敢透露背后的主子吗?”
“姓李的,等会摆平你时我会告诉你的。”
“是和珅吗?”
“接刀!”全力一击,李梦帆也不含糊,力贯剑身,两件兵刃在巨震声中分开,还是分不出一个高下。
李梦帆道: “和珅这老贼也太没有人性了,边老淡泊自甘,与世无争,他为什么连这种人也不放过?”
“姓李的,边塞自有取死之由。”
李梦帆一震道:“边老怎么样了?”
“你们还是到阴曹地府去叙旧吧!”
李梦帆杀机陡起,剑上隐隐传出“嗤嗤”声。
这正是剑罡排压在空气中造成的回响。
天下第一剑岂是等闲?
邝通突然觉得像陷入了一池粘液之中。
他的一动作吃力而迟缓,兵刃像忽然重了一倍,挥不动,抡不开,甚至感觉对方的剑上还有一股奇大的吸引力。
第十七招上,就那么奇妙的一招,一吸一吐,邝通如被蛇咬,暴退中抖手丢了兵刃。
在他的暗器尚未摸出来之前。
在他自以为尚能逃出生天之前。
突地,寒光一闪,一剑穿心——
就这时候,玉姑已岌岌可危。
这两个是“滇南双煞”娄氏兄弟,一仗双钩,一仗鬼头刀,仗钩的是老二,比较诡诈,声东击西,这时正好在玉姑左腋下扫了一钩。
似乎这一钩不但钩破了衣服,还伤及皮肉。
老大的鬼头刀正好到了玉姑的后腰上。
玉姑的双匕才一尺七八寸长,已经吃了亏。
女人力气差,加之人单势孤,娄氏兄弟边打边说着粗话,一个少女哪会沉得住气。
此刻眼见这一刀也不易躲过,玉姑拼了,诚心想一命换一命,一刀回格明知稍迟,另一匕首已出了手。
其实出手的匕首没中娄老二,回格娄老大的背后施袭也迟了一步,玉姑欲哭无泪,父仇没报死不瞑目。
但是,只闻“呛啷啷”声中,就这么一剑,娄老大的刀递到三寸以内时,手被切断,剑势回扫,正划在头上的大血管上。
鲜血冒起三尺多高,娄老大仍在这一刹看到了自己的手齐腕切断的惨状,在另一刹那人就倒了下去。
而李梦帆这一剑是一招三式,去势未敛, “叮”地一声,竟以剑尖击中了玉姑已掷出的匕首上。
这柄匕首本已不可能戳中娄老二。
甚至娄老二连闪躲都不闪避,却看到了老大头上冒起的血箭,在雪地上染了一大片。
就这时候,那柄本已不可能射中他的大匕首,忽然转了个弯,“夺”地一声,钉在娄老二的左颈上。
几乎和娄老大一样,大血管断裂,血焰上冒,一双惊凛、绝望的死鱼眼,望着飘落下来的敌人。
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敌人的身份!
如果他们知道是天下第一剑的话,也该死而无憾了。
“李……李大哥……”“哥”字颤抖,已泣不成声了。
“玉姑,真想不到会在这儿遇上你,更想不到你还会武功。”
“李大哥,这是命不该绝,您要是不来,我的命再大,也逃不过‘移山手’邝通的毒手,再说我会的几手防身功夫又有什么用——”玉姑泪下如雨,腋下衣衫破裂,殷红一片。
“玉姑,你的伤重不重?”
“不重,李大哥。”
“快点回店吧,我来给你疗伤。”
“李大哥,父仇不能报,倒不如死了好点。”
“边老他——”
“家父死在‘移山手’邝通之手,要不是家父临终时坚决要我逃命去找李大哥,我是不想独活的。”
“我知道,是j相和珅唆使的,我真不明白,你们父女碍着他什么了?为什么连你们也不放过呢?”
“李大哥,在这三个恶贼没找到我们的前几天,家父的一位友人路过相遇,他说了雕像的事情……”
“他怎么说的?”
玉姑道:“他说武林传言,李大哥由于痛恨和珅以及宠和珅的乾隆太上皇,根据朝廷中的耳语,雕刻了和珅出浴,太上皇在一边觊觎的雕像。”
李梦帆内心激动。
“李大哥,不过他说并未雕出觊觎者是谁,只是在门外探进半个头半边脸而已,至于认为是太上皇,不过是穿着锦袍,曲解武断而已……”
这么一说,李梦帆的心情略放,当下回村,住到另一家小客店中去,为玉姑疗伤,玉姑也只受了点皮肉之伤而已。
李大哥,传言中说,只要缴出这尊雕像,私藏者可免死罪,一经搜出,株连九族。”
李梦帆道:“我明白了,这又是和珅的毒计。”
“李大哥,这毒计——”
“和珅明知我不杀他绝不甘心,也可能风闻嘉庆对神力王及我有过默契,他登极而太上皇大去之后,必杀和珅,因此——”
“李大哥,真有这默契?”
李梦帆点点头道:“不错,这也是珠王爷惺惺相惜之情,和珅有鉴于此,要掩灭证据,必欲提早杀我灭口,而他要杀我,定计诬害,自要除去边老。”
“这……这……哦,是了……”爹去了之后……武林中再也没有第二位雕玉名家,你再也脱不掉这侮辱太上皇的罪嫌了。”
“不错,而他们也绝不容你活着,以免揭穿他们的阴谋及行凶经过,只是吉人天相,他们的j计没能全部得逞。”
玉姑道:“李大哥,你要如何应付这恶毒的计谋?”
李梦帆微摇头道:“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想出有效的对策来!”
“李大哥,会不会真有这么一个雕像?”
“玉姑,你以为我真会雕这种无聊的东西?”
“李大哥,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你是说真有人雕了要来害我?”
“有没有这种可能?”
“唔!事到如今,真相仍然不明,据说‘万里独行客’司徒哲临死之前,曾留下血书检举了此事,说是雕刻技术精良,巧夺天工,乃出自名匠之手,而且此雕刻晶珍藏在白家。”
“李大哥,司徒哲并未说明是你雕的吧?”
“这种诬栽才更可怕,司徒哲在武林中颇有名望,他不能断言是出自我的手艺,但令尊已经去世,自然就会联想到我了。”
“李大哥,据说此事已惊动了朝廷。”
“要不,刑部也未便随便下令查封白家及扣押辅国公吧?”
“听说上面放出空气,只要缴出此玉雕,从此即不再追究此事厂“这恐怕也是阴谋了。”
“李大哥,我以为这应该一试,听说那雕像上的出浴者只是个秀丽的背影、身段极美,生了一付媚骨。”
李梦帆只有苦笑着。
“李大哥,你对我们父女的恩德,小妹无以为报,你如不嫌弃,小妹愿做你的活模子……让你……”
李梦帆一怔,接着长叹了一声。
“李大哥,也许我的条件还差得远,不过小妹希望你能够体谅我的苦心,我只是想化解这件危机。”
“将来谁缴出这个玉雕,谁就会被杀头的。”
“可以不必出面,而把这东西暗暗送到某处,然后分别通知刑部、神力王府及九门提督等人共同去取,以昭大信。”
“如果这根本就是一个阴谋,或一项谣言,那就上当了。”
“李大哥,把东西雕好,也不必铁定缴出,如有需要,总是有备无患,李大哥,希望你不要以为小妹此举……”
“玉姑,我知道你的心意。”
“李大哥,即使如此,小妹也无法报大恩于万一”
玉姑端庄秀丽,没有容格格的大家风范,也没有白绫的美艳,可是她有她自己的风格,是属于越看越有味道的女人。
而捰体的玉姑又是什么样子?……
玉姑实在并不比容格格及白绫逊色。
只是平日打扮朴实,不重视修饰,而掩盖了她的优点而已。
李梦帆拗不过五姑的一再苦求,终于答应为她雕刻……
但这工作才进行了两个多时辰,约三更稍过。
窗外突然有人冷笑了一声,道:“独占花魁!”
两人同时一惊,玉姑去抓衣服。
李梦帆指一弹,灯立时熄灭!
上了屋面,已看到一个人影,奔行十分快速,李梦帆提起功力猛向那人追去,到了前面一片林边草地上,那人停了不来。
此人头戴三块瓜皮帽,一脸油彩画面。
李梦帆道:“朋友是谁?”
画面人道:“过路人。”
李梦帆猜想这人必是仿冒自己去救小蝙蝠的神秘客,便冷冷的道:“朋友似乎并非路过,而是在踩李某的线。”
怪客道:“说我踩你的线,可是你的造化。”
“这是什么意思?”
“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因我的出现对你有益无害。”
“可是朋友窥人隐私,有失君子风度。”
“是我适逢其会,绝非蓄意窥私,信不信由你。”
“朋友不敢以真面目见人,就已经不够光明正大了!”
“因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暂时不宜以真面目示人,如果是一旦出示真面目及真实姓名,首先惊喜的可能是你。”
“不知与朋友有何瓜葛?”
“李梦帆,这一切不久即会揭晓了,我引你来此,主要是想印证一下,你这‘天下第一剑’是否当之无愧。”
“武林朋友抬爱,信口胡说,不避夸大之讥,李某想抹也抹不掉,朋友何必介意这一点点小事呢?”
“李梦帆,我负有使命在身,必须称称你的斤两?”
李梦帆道: “朋友执意如此,李某也有言在先,如属仇怨,刀枪无眼,后果自负,如属印证武功,希望点到为止。”
怪客没再说什么,就抽剑丢了剑鞘。
名家用剑,还没出手就能感到剑势不凡。
李梦帆以为,这是他近日来所遇到的罕见对手。
这人凝神抱剑肃立,不失大家风范。
而李梦帆脸上,更显出平和之气。
果然,这人的剑术非凡,和李梦帆交换了三十余招,而无败象,连大内侍卫统领哈玉都无法办到。
但这人似能体会到他的对手并未全力以赴。
“住手!”
李梦帆一怔,停了下来。
怪客怒道:“朋友似在卖弄你的超然身法吧?为什么没尽全力?”
“李某一向如此,不论对什么人,从不大意。”
这人突然斜拔而起,人在半空中,长剑连点,“龙门三击浪”,可见这人也擅凌空搏击。
李梦帆也几乎在同时拔身而起。
只不过长剑正反各一圈,“呛啷啷”声中,两柄剑都荡开,身子下落,但在下落中才是决定胜负的一击。
“叮叮”声中,怪客落地退了一步。
李梦帆一步未退,就像钉在地上生了根似的。
怪客一言不发,还剑入鞘,掉头就走。
李梦帆道:“这位朋友请留步,李某虽不败,看朋友今夜的言词举措,以及上次朋友救小蝙蝠的行为,相信你我间没什么深仇大恨吧?可否出示大名?”
怪客道:“暂时还不想多说,京畿为多事之地,此刻正是多事之秋,明哲保身人之常情,后会有期了——”
锐毕疾驰而去,踏雪无痕,点尘不沾。
他相信,这是神力王以下功力最高的一个对手了。
李梦帆有这种感觉,这个人与他有某种小过节或不谅解处,应无深仇大恨,他的话似蕴藏着什么似的。
回到小店中,玉姑已不见了。
桌上留了一张纸笺——
“李大哥,小妹虽出于一片至诚,不避嫌疑,但我发现你并不热衷。家父在世之日常说:名匠以人或物做模样雕刻,不是至善至美者,难以激发雕刻者之创作欲。刚才,小妹发现你的表情,就知道小妹的型体仍未达到李大哥所要求之标准,自然无法完成一座至善至美的作品,岂不是浪费了……”
李梦帆手拿着信笺呆呆发愣!
玉姑说的是不是实情呢?
玉姑的条件不比容格格和白绫差,但是在神韵上的确不够,敏感的玉姑察言观色,居然看出来了。
信笺上还说明,良乡和北京她都有亲友,请不必挂念,如肯伸手为她父亲报仇,她将永远不忘此德。
李梦帆遥遥头,叹了口气。
玉姑想的比容格格和白绫还要周到,她说与其她的条件不够,花了精力雕出来,如不能使对方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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