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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空第7部分阅读

    可不知,到底是何事令淑妃如此气恼,竟然对陛下的宫妃动用私刑?”

    梁灼这一番话,不轻不重的警告了一番淑妃,兰嫔即使犯了什么错儿,也轮不到她在这动用私刑。

    如意收了伞,立在梁灼身侧,不动声色的看着。

    “皇后娘娘,臣妾冤枉……臣妾不是贼!”一旁跪着的兰嫔两眼含着泪低呼一声,原本雪白娇嫩的面上赫赫印着五个鲜红的手指样子,惊心怵目。

    “皇后娘娘的意思自是要替妹妹主持公道了对吗?”淑妃朝着梁灼诡异一笑,冷眼瞥过兰嫔,对旁边的婢女红缨喊道,“给我接着打!你以为皇后娘娘会袒护了你这下作东西么?”

    “慢着——”梁灼冷喝一声,目光越过淑妃,对着兰嫔道,“本宫今天来自是要主持公道的,兰嫔你且起来,把事情一五一十的给本宫说清楚了。”

    淑妃听了这话,忙用手去遮住嘴角,妩媚一笑,像是遇见了什么顶好玩的事似的,莺声啼转道,“还要说什么呀,都已经人赃并获了还敢狡辩。红缨,给我狠狠的打!”

    “啪——”“啪——”说着那个叫红缨的婢女,便使劲地朝兰嫔脸上扇去,噼啪噼啪两下,倒是清脆响亮。

    兰嫔的一张花容顿时沁出血珠子来,人一歪斜躺在地上晕了过去。

    “兰嫔——”梁灼惊道,大喊一声,十分着怒的冲下去,反手给了那个叫红缨的婢女噼噼啪啪几个耳光,转过身对着淑妃厉声道,“淑妃莫不是要倚着圣,连本宫也一块打了不成?”

    那淑妃抬眸一笑,朝梁灼身后的红缨,微微使了个眼色,那婢女便捂着脸,装作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跑了出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后要是想惩治妹妹,又何须费这么大的周章?”淑妃笑盈盈的把话说完,竟坐在了椅子上,用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瞅着梁灼。

    “淑妃好一张巧嘴!”梁灼瞪着她,冷笑了一声,“不过今日,不管你怎么编排本宫,本宫也定要查清这件事。”梁灼看着她那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原来骨子中的倔脾气又被激了出来,涨红了脸恼怒道。

    “哈哈哈”淑妃瞄了一眼梁灼,索性弯下腰去一阵娇笑,阴阳怪气的讥讽道,“还定要查清这件事?瞧瞧,皇后还真把自己当青天大老爷了!”说完对着左右的宫女俯身又是一声笑。

    “放肆!”梁灼厉声喝道,声音陡然变冷,“淑妃,你竟敢以下犯上嘲笑本宫,就不怕本宫诛你九族!”

    “怎么,皇后娘娘没有理了,就要像那市井泼皮一样诛杀臣妾九族了吗?唉呀,妹妹我还真是好怕呀”淑妃脸上又漾起一阵笑意来,愈发笑得花枝乱颤起来。

    “淑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和皇后娘娘说话,你就不怕陛下知道了降罪与你吗?”一直没有说话的如意忍不住气愤道。

    梁灼一声不吭,冷着脸,站在那气得直发抖,火冒三丈的看着一直笑个不停的淑妃,咬牙切齿道,“来人!给本宫将她拖出去,狠狠地掌嘴!”

    立时,进来一拨太监,架着淑妃就要往外拖去,淑妃却又倒拼命挣扎着不愿出去。

    就在这时,有太监的通报声传进,“陛下驾到——”

    梁灼抬眼去看,只见一众人等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墨泱穿着一身明黄耀眼的皇袍,从他们之中疾步朝这边走过来。

    梁灼心底咯噔了一下,忽然觉得头皮有点发麻,立在那动也不动。还是如意机警,跪下去的时候顺势推了推她,梁灼便木木的张口喊了一声,“陛下——”

    谁知,墨泱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淑妃面前,踢开那群太监,一把扶起她,“孤一听说皇后要对你动用私刑,就立刻赶了过来。”说着,握住淑妃的手,关切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淑妃一脸娇羞地扑进他怀里,仿佛湿了眼眶,无限娇柔道,“幸亏陛下赶得及时,否则陛下怕是再也见不到臣妾这害眼的了。”

    “怎么?莫非皇后觉着孤的爱妃也是害眼的?”墨泱扶着淑妃缓缓坐下,瞥了一眼梁灼冷冷道。

    “是淑妃对兰嫔动用私刑在前,又对着本宫出言不逊。本宫才宣了外面的太监进来要掌她的嘴,结果这淑妃尚未拖出去,陛下您就来了,本宫断不知这淑妃伤在何处?本宫又何来动用私刑之说?”梁灼抬眸看着墨泱,一字一句道。

    “陛下,皇后娘娘说的句句属实,是淑妃污蔑臣妾偷了她的意海福水簪,还让红缨掌掴臣妾——”躺在地上的兰嫔挣扎着爬起啦,虚弱道。

    “啪啪”淑妃连着鼓了鼓掌,笑咯咯的躲在墨泱怀里道,“皇后娘娘还真是会演戏啊,连着这个偷了我意海福水簪的下作东西一起来哄骗陛下,臣妾真是自愧不如。”

    “好,你既然口口声声说兰嫔偷了你的意海福水簪,你有什么证据?”梁灼扬了扬嘴角,浅笑道。

    “陛下,是奴婢亲自从兰嫔的妆匣子里搜出来的,证据确凿!”一旁先才被梁灼掌掴的红缨立在一边抢说道。

    “你看,陛下,兰嫔别的不好拿,竟然拿了陛下送臣妾,臣妾最最珍惜的意海福水簪,可不是让臣妾恼怒极了。”淑妃凄凄切切道,双眸含嗔半喜的对着墨泱。

    “那是该死!来人,将这贱人拖出去杖毙!”墨泱低下头十分深情的轻轻抚摸着淑妃的脸,漫不经心道。

    但对兰嫔却是惊天霹雳,

    “不,陛下——”兰嫔扑过来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失声喊道。

    “慢着——”梁灼惊得大喝一声,连忙前去护在兰嫔身前,急声喊道,“陛下,兰嫔她可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哦,有身孕了?怪不得呢……”淑妃假装好奇的问了一声,很是委屈的趴在墨泱腿上,幽幽道,“那陛下还不快放了她呀,她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了。”

    兰嫔怔怔地,眼里闪出一线希望。

    墨泱沉吟片刻,面上的笑意陡然敛去,森冷道,“杖毙!”

    “啊——”兰嫔一听,骇得直接晕死过去,那些太监伸手就要将她抬出去。

    “陛下,本宫能在一炷香之内找出偷淑妃簪子的真凶,还请陛下先放了兰嫔!”梁灼慌忙跪了下去,颤着声音道。

    “娘娘——”如意在一旁小声喊着梁灼,一张脸上满是担忧。

    “咯咯咯”淑妃掩唇一阵娇笑,喘着气道,“哦,皇后娘娘要是时辰过了查不来呢?”

    “那本宫愿——---以命换命!”梁灼轻咬着唇,硬着头皮,一字一顿道。

    021 险胜夏嫏嬛

    墨泱的眼神冷冷的落在她身上,嘴角一扬,声音陡然凛冽起来,“看来皇后的性命还真是低贱!好,孤就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说完扭头朝一边怒喝道,“禄德海,点香!”

    “是。”禄德海忙应道,用余光扫了梁灼一眼,甚是担忧的伸手去点了一炷香。

    “陛下,那本宫可以开始了?”梁灼迎着墨泱的目光,毫无畏惧,定定道。

    “好。”墨泱掷地有声,一旁的淑妃亦是眉眼含笑,风情万种。

    “好,那本宫想问,这意海福水簪现在何处?”梁灼微微起身,恭谨道。

    “这簪子从那兰嫔屋里搜了出来,现在自然是收放在臣妾的妆匣里。”淑妃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咯咯一笑道。

    “那请问淑妃那簪子从兰嫔的妆匣里拿出来后,经过几人之手?”梁灼紧接着问道。

    “就红缨一个,皇后莫非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淑妃眯起眼睛阴狠的扫了她一眼,脉脉道。

    “陛下,还请借淑妃的意海福水簪一用。”梁灼没有去理会淑妃,对着墨泱微微低下头,淡淡道。

    “无妨。”墨泱下颚微低,似是很漫不经心,可犀利的眼神却死死逼视着梁灼,想看她到底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淑妃朝红缨微微一使眼色,红缨转身马上便拿出了那意海福水簪来,很是倨傲的递到梁灼手上,鄙夷道,“你可是拿好了,这是陛下赐予我家娘娘的,当心着点——”

    “啪——”“啪——”梁灼拿过簪子,反手迅速朝红缨脸上狠狠地掌掴了两耳光,冷言道,“你家主子尚且喊我一声皇后,怎么你倒爬到你主子头上喊起本宫‘你’来?”

    说完上前一步,对着斜睨着她眼神愤恨的红缨,劈脸又是一记耳光,冷冷道,“别说本宫现下还没死,即使死了也轮不到你这不入流的东西以下犯上!”。

    接着颇具威慑的瞄了一眼淑妃,转头对如意道,“去打盆清水来。”

    如意连忙起身跑出去打水。

    梁灼站在那,手里拿着那意海福水簪细细把玩,眼神十分严厉的从红缨脸上掠过,幽幽道,“看来本宫今日要亲自收拾那些不安分的东西了。”

    说完对着座上脸色微变的淑妃浅浅一笑道,“淑妃这般重视这支意海福水簪,可知陛下将簪子赐予你的深意?”

    淑妃愣了一下,正不知该如何作答。不料,墨泱侧过头来温柔地望着她,“爱妃知不知道?”

    淑妃面上尴尬,又不好当着墨泱的面胡乱编排,只好红着脸讪讪道,“臣妾孤陋寡闻,并不知。”

    “哦,孤也并不知道。只知道是域海朝贡过来的珍品,便赐予爱妃了。”墨泱对着淑妃微微一笑。

    淑妃听了墨泱的话,又是喜又是惊,喜得是墨泱也并不知道这簪子的深意,自然也不会嫌弃她的寡闻。惊得是既然墨泱也不知,可见这是梁灼故意设的一棋了,心下却不知她到底要哪般。抬眸去看墨泱,却见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而是正用一种别样的令她很是妒忌的眼神看着梁灼,愈发气得双手发抖。

    墨泱看着梁灼,饶有兴趣道,“皇后且说说这簪子有何深意?”

    “这意海福水簪是域海的珍品,更是象征夫妻之间情比金坚的定情之物。这簪子特殊的制造手法,注定了它一生只追随一个主子,因此用来比拟夫妻之间忠贞不渝的感情。”梁灼仰起头注视着墨泱冷峻的面庞,娓娓道来。

    “哦,这样?”墨泱浅笑了一声,眸色忍不住又柔和了起来。

    “呵呵”淑妃忍不住冷笑一声,讥讽道,“既然陛下与臣妾都不知那簪子的深意,皇后自是可以信口开河胡编一通了——”

    “当日我随父王周游诸国之时,淑妃妹妹还是寒薄之家的女儿,故而今日这番鄙薄粗陋之语,本宫就不予计较了。”梁灼哂笑一声,截过淑妃的话针锋相对道。

    淑妃贝齿轻咬,冷笑一声道,“皇后娘娘真是好见识!不过就是不知这半柱香之后还能不能这么巧舌如簧?”

    墨泱向那燃了一小半的香看过去,眉峰微蹙道,“不知皇后这番说辞,与兰嫔偷簪子可有关系?”。

    “娘娘,水来了。”如意端上水来。

    “有。”梁灼声音响亮胸有成竹道,说着便将那支簪子扔进那清水之中,缓缓道,“这簪子的特别之处就是能保留曾经拿过它的人的容貌。”

    “哼!”淑妃冷哼一声,嗤笑道,“皇后真是越发会编排了。”

    “若显不出容貌,兰嫔即刻拖出去杖毙!”墨泱冷喝道。

    “如意,生火,上白绢。”梁灼并不畏惧,迎着墨泱的目光一字一顿道。

    说完径直走过去,从如意手上接过一块雪白绢布放进那盆清水之中,诡异一笑道,“现下这白绢沾上了意海福水簪子浸没过的水,如若待会绢布上现出的不是兰嫔的容貌而是另有其人,望陛下——”梁灼说着看了看面色苍白的红缨,一字一顿道,“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好,孤允你。”墨泱浅笑道。

    那红缨额上忍不住沁出一层冷汗,浑身哆嗦,很是惊恐。

    淑妃坐在上面看着红缨的样子,生怕一会她胆子一小什么都说了出来,心下急了,腻着墨泱软语道,“什么凌迟处死,臣妾瞧着怪吓人的,既然簪子已经找到了,依臣妾看不如就算了。”说完,连忙给一边战战兢兢的红缨一个眼色,喝声道,“红缨,还不赶快扶起兰嫔妹妹。”

    红缨心下松了一口气,连忙踉踉跄跄的去扶起已经昏厥的兰嫔朝外走去。

    “慢着——”梁灼拦住一脸惊惧的红缨道,“淑妃丢了簪子岂是小事,何况本宫已经豁了性命去担保给妹妹查出真相,怎么能说算了呢。”说着往红缨面上轻吹一口气,幽幽道,“红缨,对吧?”

    “娘娘。”红缨一听,脸色煞白,连忙将兰嫔扶到椅子上,扑通一声跪下去拼命磕头,眼泪汪汪的看着淑妃,哭喊道,“红缨家中还有老母——”

    “绿佩,快扶了红缨去内室躺着。”淑妃忍不住站起身来,朝一边的绿佩摆手道。

    “淑妃这是——”梁灼心下一喜,带着笑慢悠悠道,紧紧攥着的手心这才慢慢舒展开来。

    “好了好了,左不过我一时糊涂搁在哪忘了也不一定。何劳皇后娘娘这般兴师动众,何况你贵为我南国国母,岂是能为了臣妾的一支簪子就豁出性命的。”说着往墨泱身上一扑,十分委屈道,“都是臣妾的错,陛下罚了臣妾吧。”

    “好了,爱妃说得有理。孤说了,此事到此结束。”说着凑近淑妃的粉颈之间细细闻嗅,低声一笑,“孤怎么舍得罚你呢。”

    “陛下,别人还看着呢。”淑妃听了这话,宽下心来,脸色酡红,娇嗔道。

    墨泱抬起眼来,朝梁灼冷冷看去,很是扫兴道,“闲杂人等,暂且退下吧。”

    “是。”梁灼随着殿内众人走了出来。

    墨泱看着梁灼离去的背影,淡淡一笑。

    “娘娘,刚才真是好险。”如意仍是一脸骇色的看着梁灼。

    “我只能赌一把,”梁灼凝视着院中被雨水打得焉焉一息的四季海棠,语气淡的几不可闻,“先把兰嫔带回凤鸣宫吧。”

    “嗯,好。”如意咋咋舌,也不再多话,帮忙扶着兰嫔坐上轿子,往凤鸣宫去。

    外面阴雨绵绵,梁灼坐在轿子中,缓缓吐了一口气,刚才真是从鬼门关中走了一趟啊,毕竟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淑妃一定能息事宁人。

    “娴儿姐姐,你回来啦,怎么样了,那个淑妃有没有被罚?”纪云烟一脸好奇的跑了出来。

    “嘘——”如意朝纪云烟使了个眼色,纪云烟赶忙闭了嘴,一脸惊讶的走上前来扶着一脸鲜血的兰嫔。

    梁灼将兰嫔安置在凤鸣宫的偏殿内,吩咐了如梦去请太医来,又和着如意几个亲手给兰嫔擦洗了一番,换了一件素常的衣衫。

    “怎么样了,刘太医?”梁灼坐在兰嫔边,侧身看着下面跪着的刘太医缓缓道。

    “回禀皇后娘娘,兰嫔主子脸上的皮外伤,稍加调理,不日就可痊愈。只是,”刘太医,面色为难,支支吾吾道,“只是——”

    “但说无妨,本宫绝不加罪与你。”梁灼眼神看着他,定定道。

    “只是此番兰嫔主子受惊过度,大伤了元气,恐无法顺利诞下胎儿。”刘太医抬眼审度梁灼的脸色,颤声道。

    “有几成把握?”梁灼一惊。

    “五成。”刘太医无奈道。

    “五成就够了,你且尽力就是。下去吧。”梁灼面带倦色,淡淡道。

    刘太医方跪拜退下。

    “娘娘,你要保兰嫔腹中的孩子吗?”纪云烟奇道,扭脸看着梁灼。

    “稚子何辜?况且我与兰嫔也并无深仇大恨,自当尽全力保她腹中孩子。”梁灼看着昏迷中犹自揪着眉头的兰嫔,面色怅然,低声道,“他既不是我心中的夫君,我又岂会拈风吃醋了去。”

    022 墨泱的质问

    兰嫔此番却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原先梁灼初见时那般水样的肌肤也变得斑驳淋漓,很是可怖。

    梁灼坐在她边,目光柔和的看着她,极其轻柔地抚平她梦中犹在皱着的眉头,心里不禁轻轻喟叹,这样的深宫岂是女子向往的归宿?

    从偏殿出来的时候,墨泱不出意料的站在那,一身皇袍站在细细的雨中,没有打伞。

    他依旧是一副冷峻的面容。其实,自从入了这宫中,不仅梁灼变了,墨泱自己也变了。梁灼越来越安静倔强,他越来越盛气凌人。

    她十分沉静地踱步走至他身前,抬眼对视着他的眼波,一字一句,十分谦恭道,“陛下万岁金安。”

    “你!”他气急,抓住她,脸上还带着湿漉漉的雨水,大声斥道,“你可知你上次有多莽撞,你以为孤不知道吗,你根本就是在赌!”他说着上前一步凝视着她的眼睛,低低吼道,“你明知道意海福水簪照不出人的面貌对不对?”

    “对又如何,不对又如何?陛下如果洞若观火,本宫何必如此?”她低下头去,语气却甚是淡漠。

    “好一个陛下,好一个本宫!为了一个与你无关的嫔妃值吗?值得你以命抵命吗?”墨泱怒极大喝道,一边钳住她的手腕俯身看着她,愤怒的目光被雨水冲得更甚,声音变得凌厉起来,“还是你根本就想死,即使那天孤杖毙的是阿猫阿狗你也要如此?”

    “墨泱,兰嫔她怀了你的孩子啊!”梁灼将手使劲从墨泱的手里挣脱出来,声嘶力竭的喊道,一双美丽的幽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墨泱,突然,失笑一声,轻声道,“想不到你是这样凉薄的人。”

    “是,是,孤是凉薄!孤是天底下最最凉薄的男人!”墨泱被她凄凉的眼神看痛了心,失声大笑道,“因为孤只是想要你一个女人!可是孤得不到你,得不到你的人,得不到你的心!”他说着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声音嘶哑道,“可是现在这个女人却要责备孤对其他的女人凉薄!责备孤对其他的女人凉薄!”墨泱喃喃的说着,仰着脖子大笑起来,眼眶却被盈盈的雨水打湿,泛着微微水光。

    “你疯了!”梁灼拼命推他,他却搂得愈紧,低声耳语道,“如果是那个野男人,不知孤的皇后还会不会这样大方?嗯?”

    “不可能,墨池他根本就不会娶这么多女人!”她十分愤怒的看向墨泱,反唇相驳。

    “那好,那孤现在就将江山拱手送与他人,你愿意和孤就此浪迹天涯,白首偕老吗?你愿意吗?”墨泱说着就摘下头上的皇冕掷与地下,拽着梁灼的手朝外走。

    “你放开我,放开我!”梁灼胳膊被他拽得生疼,死命扯着手,大喊道,“我根本就不爱你,你放开!”

    墨泱停下手,看着她,怔了一会,苦笑一声,淡淡道,“孤知道,你不用再说一遍。”

    “墨泱,你不要这样,”梁灼看着墨泱眼眶里的湿意,微有不忍,安慰道,“宫里还有很多很爱你的女人——”

    “呵呵”墨泱咧着嘴无力的笑了一声,忽地用手猛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大喊道,“爱孤的女人,爱孤的女人孤就要爱她吗?孤这样爱你,你不也一样没爱过孤吗?”他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墨泱!墨泱——”梁灼大骇,扑过去搂住墨泱大声喊道。

    “墨泱!墨泱,你醒醒啊——”梁灼拍了拍墨泱的脸,急得忍不住落下泪来,朝外大喊道,“来人,快来人!”

    “怎么了,怎么了,娘娘?”如意几个全都跑了进来,一见倒在地上的人是墨泱,又都忍不住惊了一身冷汗。

    几个人合力将墨泱抬到了正殿的榻上,梁灼急忙叫来玉梳嬷嬷,让她去把太医院的刘太医宣召过来。

    片刻之后,刘太医匆匆赶过来,一看躺在榻上的是墨泱,骇得脚一软,“扑通”一声跪下来,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

    “先别顾着磕头了,赶紧着看看陛下这是怎么了?”梁灼让玉梳嬷嬷扶起刘太医,焦急道。

    “是是是,”刘太医头如捣蒜,定了定神色,方起身上前为墨泱搭脉诊断。

    刘太医神色甚是惊惶,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弄了半响,屋里安静极了,所有人都屏气凝声,连动也不轻易动一下。

    梁灼更是着急的紧,过了一会,刘太医似是诊治完了,方才抬起头来,如释重负道,“回禀娘娘,陛下此时已无大碍,只需依着老臣的药方服几帖药便可。”

    “啊,太好了!”梁灼喜出望外,瞅一眼玉梳嬷嬷欢喜道,“玉梳嬷嬷,快去按着太医的方子煎了药来。”

    “是,娘娘。”玉梳嬷嬷面上也不由得一松,露出笑来,拿过刘太医递上的药方子,扭脸出去了。

    梁灼心下一喜,正要掀开帘子去看一看墨泱时,刘太医又是“扑通”一跪,神色沉重的看着梁灼,喊了一声,“娘娘——”

    梁灼和如意几个看刘太医如此这般,好不容易松的一口气不由得又是一紧,梁灼心里一刺,定了定神色,道,“说!”

    “回禀娘娘,陛下的龙体甚是特殊,日后是万万淋不得冷雨的,不然小则染上风寒,大则如今日这般昏厥甚至,”刘太医咬了咬牙,接着道,“甚至有碍龙体安危啊!”

    “啊,有这么严重吗?”纪云烟惊的脱口道。

    梁灼抬眸冷冷地瞥了纪云烟一眼,心下吃痛,眼寒如星,审视着刘太医,一字一缓道,“今日之事,要是谁泄露出去半个字,本宫诛他九族!”

    “老臣明白,老臣明白。”刘太医面如土色,颤声道。

    纪云烟更是吓得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再不敢吭半个字。

    “刘太医是个明白人,自是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本宫答应你,只要你管好自己的嘴,本宫绝不追究。”梁灼起身扶起刘太医,浅浅一笑道。

    “一定一定!”刘太医连声答应,不住道,“谢娘娘,谢娘娘!”

    “下去吧。”梁灼点头笑道。

    “谢娘娘,老臣告退。”刘太医踉踉跄跄退了出去。

    待刘太医一走,梁灼盯着纪云烟冷冷道,“云烟,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明白了。”纪云烟说着又赶忙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被人割了去似的。

    夜深,玉梳嬷嬷煎好了药,端上来,柔声道,“娘娘先才刚照顾了兰嫔,现下不如去歇一会吧,让奴婢来。”

    “无碍,这是妻子的本分。下去吧。”梁灼看了看墨泱,温和一笑,伸手端过药碗,款款道。

    023 短暂的甜蜜

    外面的雨水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屋里的光线柔和,淡淡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梁灼坐在他的身边,细心地替他擦拭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唇色带笑。

    她忽然想起,那天在梁府,墨泱好像也是淋了些雨水,受了风寒,裹在一团棉衣里,模样甚是狼狈。那天他还在,还在清凉殿,他的吻落在她的发髻边,如同洁白的槐花。那天,梁府还是繁华如昼的国辅王府,那天,一切都是好好的……

    可惜,一切都回不过去了。

    她看着他,半是感慨,半是愧疚。

    如果,他们从来就没相遇该多好——

    她躺在他的边渐渐睡去,梦里是细碎的海水,是无边无际看不到头的大海,大海上是连绵不绝的雨水铺天盖地下着,墨池扭过脸来朝她笑着,她跑去追,伸出手去抓,可是墨池被海水越卷越远,她的眼里只剩下潮湿淋漓的一片海水……

    她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上,身上盖着一月华锦被,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

    墨泱坐在她的边,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眸子清亮,情深款款道,“其实,你还是在乎孤关心孤的是吗?不然,你为什么落泪?”

    说着,十分轻柔的伸出手去轻拭她面颊上犹挂着的晶莹的泪珠。

    她怔怔地看着他,脸上沉寂下来,刚要开口说话,忽然墨泱凑上前,十分温柔细腻的亲吻住她的眉心,痴痴笑着,“‘这是妻子的本分’是不是?”

    他面带笑意的咀嚼着这句话,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搂住她的腰,唇瓣从眉心轻移到耳垂,淡淡的气息摩挲着耳郭,声音充满了不安和恐惧,低不可闻,“女人,你,……以后都不要离开孤,遗弃孤,好吗?”

    梁灼眸色一动,抬起眼来浅笑着看着他,淡淡道,“我现在是你的皇后了,还能离开你去哪?”

    “不,不是,不管你是不是孤的皇后,你都不要离开孤!”墨泱目光一凛,松开手来,按住她的双肩猛地一摇,失声低吼道。忽地,声音又变得分外温柔,脉脉地注视着她的眼眸,含着一丝期盼道,“女人,孤希望有一天你能心甘情愿的和孤在一起,只要有那样一天,不管多远,多渺茫都可以。但要有,这样孤活着,才有希望。”

    梁灼心中一颤,抬眼对上他流连辗转的目光,那样的目光,是那样的似曾相识,正是她自己所有过的那种绝望。

    她忽然不忍心开口再说些什么,嘴角含笑,淡淡道,“会的,我会一直是你墨泱的妻。”

    他看着她,眼眸欣悦,宛若天边连绵不绝燃烧起来的云霞,那样灼热而真挚。

    “睡了大半天了,饿了吧?”他情深地望着她,摆手朝外喊道,端上来吧。”

    梁灼愣了一下,看着墨泱眼里闪动的跳跃,心底也莫名的欢喜起来,仿佛他又是她初次见到的那个令自己忍不住讨厌的小九九了。

    “好,快点端上来吧。饿死了!”她欢呼一声,翻身下,转到屏风里去。

    墨泱坐在桌前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内心充满了幸福感,就好像她和他一直都是这样生活过来的。她是这样淘气,她会责骂他,会和他小打小闹,为像现在这样为一顿饭而喜笑颜开。

    他含着笑,多么希望,他和她,能永远这样走下去。

    如意几个呈了上来一个精致的食盒,将食盒打开了来,取出一个白瓷小锅来,摆了一副碗筷,颔首退了下去。

    这边梁灼也洗漱完毕,换了一身霞光彩锦缎织的宫装,外罩着件雪狐披风,又简单的用玉簪绾了个流云髻,看上去清丽绝尘,宛若雪中仙子,愈发叫人移不开眼来。

    “唉,九妹,要不要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啊,还让不让我吃饭了。”梁灼看了他一眼,调皮地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打趣道。

    “你说呢,”墨泱起身替她盛了一小碗粥,眼里含着笑说。

    “哼,”梁灼抿唇轻笑了一声,接过他递上来的粥,低头用勺子舀了一大口,吸溜吸溜问道,“你不吃啊?”

    他柔声一笑,回答,“我已经吃过了,你快尝尝怎么样?”

    “哦,”梁灼又吃了几口,砸吧砸吧嘴,皱着鼻子笑起来,“不错啊,就是——”

    “就是怎么了?”墨泱身子往前一倾,急切地问道。

    “就是咸了点,下次你少放点盐就行了。”梁灼盯着他的眼睛,嘿嘿一笑。

    “嗯,那个,这个,不是,”墨泱的脸“噌”地一下红起来,窘迫地支支吾吾到。

    “娴儿姐姐,这是陛下做了一早上的呢。”躲在外面的纪云烟,突然“哗”一下蹿进来,看着梁灼嘻嘻哈哈道。如意几个也都你推我搡的跑了进来。

    “那个,是孤做的又怎么了!”墨泱脸愈发红了,索性硬着脖子承认道。

    梁灼看着忍不住笑了,墨泱脸上的有些表情很像梁子雄,令梁灼有种亲切感,她“咯咯”一笑道,“哟,原来你也会脸红嘛。”

    笑了一会,如梦将碗筷撤了下去,端了热茶上来,如意又绞了热手巾递给墨泱。

    墨泱擦了擦手,腻到梁灼身侧,面有愧色的低声道,“你以前是最爱玩的性子了,现在整天待在这闷不闷?”

    梁灼慢慢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笑了笑说,“还好,天气冷,我也不太想走动。”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对了,你喜不喜欢焰火表演,听说溪镇有一批表演焰火的,要不孤——”

    梁灼连连摆手,轻笑道,“算了,劳师动众的,又不是很喜欢。”

    他又想了想,拍手道,“那你听不听戏曲了,孤找来宫中的伶人唱给你听?”

    梁灼连忙摇了摇头,说,“算了算了,我现在对这些都没有什么兴趣。”

    “那,要是孤允你回梁府一趟呢?”墨泱眼光熠熠的看着她,笑着说。

    梁灼笑着点了点头,“这个好,我喜欢!”

    “喜欢就行,别整天把自己闷在宫里,会憋出病来的。”墨泱笑着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说,“不过,你得陪孤过完年节。年节过完,孤和你一块走。”

    “太好了!”梁灼兴奋地跳起来,在宫中的数月,整整有数年那么漫长,漫长到一点一滴的时光快要把原来的她消失殆尽,连她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她现在是多么想回到父王母后身边,哪怕梁府不在,哪怕肃清郡主的光环不在,甚至墨池也不在,她只要就这样陪着他们二老一直老去,也好。

    不过,她没有将她的想法告诉墨泱,她现在不得不利用他的感情,不得不善意的欺骗他,至少,她认为是善意的。

    下午的时光因为墨泱给她的这个好消息,变得格外的快。墨泱和她躲在里间,嬉笑着下了几盘棋,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时分,墨泱赶忙爬起身跑去匆匆地嚷着要改进煮粥的技艺。

    梁灼斜躺在靠枕上,慵懒地看着团木小方桌上散置的棋子,黑白分明。可是人的一生,往往却不能做到这样清晰明了。

    她的棋艺不好,墨泱总是会明着暗着让着些她,她哔哔啵啵赢了几局,手也酸麻了些,倒也笑得心安理得理所当然,仿佛还真就是墨泱棋技不如她似的。

    “你要是我的兄长,该有多好,我就可以这样一直欺负你。”梁灼内心惶然道。

    他端着粥靠着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下来,看着梁灼一脸希翼,“喏,快尝尝,怎么样?”

    “啧啧,简直是太好吃了!”梁灼大口喝了几下,抹了抹嘴,拍着墨泱的肩膀大笑道,“看来我们陛下很有当厨娘,不不不,是当厨公的潜力啊!”

    墨泱的脸顿时又红成了猴子屁股,手伸过来轻捏着梁灼的脸颊,小声威胁道,“女人,你可别太过分啊!”

    吃了晚饭之后,墨泱还是赖在这没有走,梁灼也不顾忌他,自己脱了鞋去,躲到榻上一面吃着他“偷”来的糖果点心,一面和在屋子里四处摆弄的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外面的风,呼呼地使劲鼓吹着窗子,但是屋里温暖而干燥,温红的灯光明亮而柔软,偶尔灯芯子会“扑扑”自己炸开几下。

    四周弥漫着梁灼记忆中所熟悉的那个味道,让她觉得渐渐踏实下来。

    忽然,禄德海却来了,在门外跪着喊了一声后,尖声细气道,“回禀陛下,淑妃娘娘突感风寒,请奴才叫陛下前去看看呢。”

    “太医看过吗?”墨泱头也没抬,继续摆弄着屋里的那盆扶摇兰芝。

    “已经去请了。”

    “嗯,去吧。”墨泱说完一句就没下文了,梁灼探出头来瞧墨泱这边瞧,“喂,是不是淑妃?”

    “是的。”墨泱点了点头,“我怎么可能过去,你也知道的。”

    见半天没有应答,禄德海又尖着嗓子试探了一声,“陛下是不是……”

    “退下吧。”墨泱不耐烦的打断他。

    “为什么不过去?她万一要是真是病得——”

    “不要在孤面前这么大方,她病就病了,孤又不是太医!”他抬起头来,不满道。

    “好好好,你千万别去啊,你要是去了我就死给你看好不好?”梁灼假装伤心的淌眼抹泪怪声哀嚎道,还拿出一条玉色衿带作势就要去上吊。

    “好了吧你,死女人。”他一把拦住她,无可奈何的低低笑道。

    024 溺水

    早上起来,外面仿佛是个阴天,青白雾淡的,不见一点阳光。屋里也觉得有点儿发闷,冷风从窗缝上钻进来些,有些冷。

    梁灼趴在上揉了揉脸,心满意足的探出头来,昨晚墨泱讲的那个故事还不赖,听着她这一觉又睡得格外的香甜。

    “如意,如意”她一头青丝自然地垂泻下来,一张因为精神饱满而格外粉嫩红润的脸也盈盈笑起来,声音更是格外慵懒。

    如意笑着走进来,一边为梁灼梳洗,一边告诉她墨泱上朝去了,并且还因为昨天夜里,梁灼再次不让他睡在榻上面,而受了点凉,一直不停地打喷嚏呢。

    梁灼听着,浅笑不语。

    墨泱自从那次之后,一直赖在凤鸣宫不走,梁灼嬉闹着也从不让他躺在上,他也倒随和,只是偶尔夜里翻身不小心会受些风寒,导致一早上起来总是“阿嚏”“阿嚏”打个不停。

    梁灼见到他时,会忍不住笑话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鼻涕虫,他倒也不生气,每天还变着法子的熬制新的米粥,让梁灼品尝。

    那些粥,有些好吃,有些难吃,有些不能吃。

    天气愈发冷了,过了一会儿,梁灼吃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