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她遮挡在眼前的头发,别在耳后,声音含笑:“确然……遇见杳杳之后,似乎便开始一切转好。”
青杳杳眨眨眼:“以后有我陪着你,相信会更好。”说完,她咳嗽一声,一阵窸窣过后,便是卷了被子,太子长琴一时猝不及防,被她一起按倒在床上,青杳杳双手叠在他胸前,目光定定的看着他,表情看起来有些惊讶,又有些无辜,还有些懊恼:“怎么办,不小心把你一起卷进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面上染了几分绯色,眼眸里是化不开的眷恋,认真咬唇思考了一会,道:“既然这样了,那你陪我躺一会。”
他的眼眸深邃幽深,一只手揽在她的腰,一只手覆在她的发上,声音似乎比往常更是低柔几分:“……杳杳,你……”
青杳杳笑的眼角弯弯:“恩,长琴,我在这里。”
他却忽然说不出话来:“……”
青杳杳滑到里面,头还抵着他的肩,声音不自觉软糯下来:“好不容易有一张正常的床了,可以好好休息了,之前树林里你一直照顾我,怕是都没有睡好。”
她阖上眼,在被里摸索的抓住他的手,认真问:“如果我不这样做,你是准备打地铺吗?”
“……”
青杳杳听不到回答,只得睁开眼睛看着他,歪着脑袋,观测他的表情,猜测:“……看样子是?”
终于,他叹了口气:“姑娘家名誉为重,现在……
韩晏都心领神会的只备了一间房……
青杳杳闻言思考了片刻,半撑起身子,对着他的唇角印下一吻,正色道:“没关系,这是我主动的。”
太子长琴少见的有几分错愕,摇了摇头,轻咳一声:“杳杳。”
青杳杳苦恼起来:“我都不在意那些繁文缛节,你一定要这样吗,虽然我脸皮比较厚,但是……但是……她顿了半天,终于接口道:“但是怎么说,我都是一个姑娘。你还想我怎么说?”又停了片刻,她拧了拧眉,垂下脑袋,抬起脸潸然欲泣,楚楚的看着他,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姑娘应该比较矜持,你定然是嫌弃我这样。”
“杳杳。”他终于叹了口气,把她圈在怀里,怀抱温暖。两人散落的头发缠绕在她手心,头顶声音温暖轻柔如耳语:“睡吧,我在这里。”
青杳杳的手搭在他的肩上,静默许久,忽然没头没尾的问道:“之前你说的事情还算数吗。”
太子长琴含笑道:“自然算,只是突生变故,劳杳杳久等。”
青杳杳惊疑之下抬了头:“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他笑意深深:“知道。”
青杳杳低下头,声音不带起伏:“……这样啊,哦。”
他叹了口气:“便在乌蒙灵谷举行婚礼,也有韩兄在。只怕婚礼难免仓促,会委屈杳杳。”
青杳杳沉默一会:“我还以为你要出去乌蒙灵谷以后再娶我。”
“……时间太过漫长,怕是等不了了。”
“其实。”她眨了眨眼眼睛,忍笑含羞道:“其实,你现在想对我做什么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停顿片刻,太子长琴无奈又好笑:“胡闹。”
“没有。”她忍着笑,一本正经道:“我说真的。”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青杳杳凑近了些,抬起头去吻他的唇。
仰着头,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瓣上辗转,因为紧张,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嘴唇都有些抖。太子长琴亦是出神片刻,便是温柔的回应,他的吻像来如他的人一般,温柔之下是绝对的主导控制地位,使人无法抵抗,亦是没有道理去抵抗,青杳杳不过坚持了一会便给击败,仅能凭着最后的一丝理智回应。
不知何时,两人的成了一种极其……微妙的位置。他的头发从顶上垂落下来,眼中只映出她的倒影,青杳杳抿了抿饱满的唇,低低道:“先生,学生这番学的如何了?”
他愣了愣,眼里升起笑意:“尚可。”
她再去亲他,含糊不清道:“这样啊,那再学一下吧。”
依旧是输的惨烈,直到最后,青杳杳脑袋发懵的倚在他身上,头顶的声音宛如优美的安眠曲,卸下她最后的清醒:“杳杳可是觉得困了?”
揽在腰间的手,温度似乎比往常要炽热些,被这么一说,青杳杳真觉得有些困了,抓着他的衣襟,眼里似乎氤氲着雾气,却在坚持道:“不困。”
“乖,明日晚上想必会很忙,需养足精神才是,杳杳听话。”
他轻声哄着她,像是在安抚她睡觉,声音听来低柔温和,直接把青杳杳的半颗心都化成了一滩水,她看着他的眼里似乎氤氲着雾气:“好。”
昨夜窗外又下了细雨,然而青杳杳倚在他怀里听着雨声稀稀落落,只觉得分外悦耳安定。次日醒来的时候,外头绿肥红瘦,一地残红,天空如被洗涤过一样湛蓝。
青杳杳一手拉着被子,腾出一只手覆上太子长琴的侧脸从眉一点点的拂过,到了他的唇,再移到耳廓,带了几分凉意,她伸出手指探了探,又探了探。
很快,看似熟睡的人忽然睁开眼睛,伸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青杳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言语却先一步笑盈盈着开口:“早,昨天睡的可好。”
太子长琴顿了顿,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好。”
青杳杳自然没有察觉出来,挣扎了半天,总算从被子里坐了起来,勾了勾手指,把挂在一边的外衣引过来,穿在身上。又一把按住了太子长琴,一手扯过他的衣服:“莫动,我来给你穿!”
昨日两人只是卸下了外套,里面都穿的严实。青杳杳很快就整理完衣襟,若有所思的蹭过去抓起他的头发握在手心,观察了一会,认真的抬头询问:“你每次选人的标准就是要一头乌黑的长发吗?”
“……凑巧而已。”
两人还未说上一会话,门却忽然被一双手推开,韩宴提了棋盘大步迈进,然后自然而然的坐下,淡定优雅的把棋布好:“来来来,长琴我们快来下一局,这几日没人陪我下,可是把我闷坏了。”
顿了顿,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回头去看青杳杳,故作惊讶:“我打搅你们了?我没有打搅吧。”
青杳杳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你们下棋,我……
青杳杳没说话,忽然韩宴从袖子里丢出一本书,言简意赅打断她接下来的话:“你抄书。”停了停,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这是师父交代的。”
“……”
襄墨阳的挑的十分准,都是她几乎要忘记的东西,那咒语十分晦涩难懂,篇幅又是十二分长。青杳杳只抄了一会便耐不住性子,伸了个懒腰便趴在桌上,用笔有一下没一下的画着圈。
韩晏敲着桌子往青杳杳这里看了一眼,然后咳嗽一声回过头:“你之前说的事情,我已经差不多办妥了,不过你当真不多考虑下?”他叹息着看着他,表情十分悲悯:“货已售出,以后就不能退了。”
太子长琴摇头:“何须考虑,这本是求之不得之事。”
韩晏却是悠悠的叹了口气。
青杳杳听了一会,再撑着半张脸画了两个圈,明白过来这是指自己,撩开帘子怒气冲冲的就过来了:“你就不能有一天对我好好说话吗?”
韩晏故作惊讶:“我哪里没有好好对你说话?再说方才我与你说话了吗?”
青杳杳扶了扶额,使劲的皱着眉。
他放下棋子,双手抱在脑后:“哎,怎么说马上要出嫁了,你就不能稳重一些?”
青杳杳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声不响的坐到太子长琴边上,观测着棋路。
韩晏有心消磨时间,下的犹犹豫豫,十分缓慢,直至日薄西山还没才看看下完。这期间,青杳杳已经零零散散的把襄墨阳整理完的书抄完,又合着眼小憩了一会。
太子长琴落子倒是十分优雅淡定,棋路初初看去,不见什么凌厉攻势,然而却又处处引人踏入陷阱,最后将其一举并吞,可以说下的毫不客气。
韩晏握着棋子思忖一会,终于叹了口气丢了回去:“和你下了这么多次,真没一次赢的。”
他含笑:“不过全赖韩兄承认。”
“别,千万别这样说。”闻言他更是连连叹气,把棋盘收好,边推门边道:“还有几个时辰,我先回去吃点东西,到时听到三声猫叫,便在桥下集合。”
第二十三章
用过晚饭之后,太子长琴便坐在灯下翻着襄墨阳留下的书,青杳杳推开窗子看着深沉的夜,趴在窗框上抬头看,苍穹已是繁星满布,夜色清凉。
与韩晏约定的时间已经差不多,却还未听见所谓的猫叫,她正漫不尽心的想着,撑着下巴走神,再过了一会,便忽然从夜色里传来三声幽幽的猫叫。
青杳杳连门都没走,干脆直接从窗子里跳了出去,稳稳的落在地上。
站定之后,回过头去等太子长琴。
太子长琴自然不会是跳窗而出,青杳杳只看见眼前闪过半抹金光,他便从里面显现。
“……”认真思考,是不是刚刚跳下来太快了?
她还没说什么,一个声音已经先声道:“啧啧,一个姑娘家居然跳窗子,实在没有半点模样。你真是我师妹?不是师弟?”
自己调侃,和别人指出来还是不一样的,青杳杳黑着脸回过头。
不出所料,韩晏正站在吊桥边,怀里抱着一只金色的小猫,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看到青杳杳他们出来,便把手一放,那只猫便灵巧跃下,融入到无尽的夜色中。想到如今还得靠着他去冰炎洞,青杳杳硬生生的忍噎他的话,皮笑肉不笑:“呵呵。”
韩晏解开冰炎洞的封印没有半点困难,三人轻轻松松的就进去了。这里面和记忆中的画面也无甚区别,里面虽然有些小怪,但是法力微薄,韩晏也无心伤他们,点了一种香味奇怪的香,那些精怪便退避三舍。
不多时,青杳杳却忽然觉得周围空气似乎被什么掠夺,十分稀薄,一种巨大的压力直叫人喘不上气。
手却忽然被人抓住,一股清灵之气如细水一般,慢慢渡入她的体内,极好的将心绪抚平。太子长琴握着她的手,牵着她走着。
韩晏敲着她的脸色也明白了几分:“此地煞气极盛,师妹小心些。”
青杳杳只点点了头,连说话都觉得有些费劲。这煞气让她极不舒服,唯有腕上的清凉让她好过一些。
脚步忽然停住,韩晏从青杳杳那里将月魄石取来,站了一会,慢慢将它送去。
没有什么力量抗拒,十分容易的便升到了半空。
眼前是一柄赤红的剑,剑身上缠绕着重重锁链,耳边似有剑鸣之声。感觉到原先握着自己的手微微一紧,太子长琴表情莫辨,眼眸深沉。
在里面呆了一会,青杳杳已觉得好上些许,又将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声音还有些轻:“我们在这等一会,煞气去了我就可以解开封印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眼前的焚寂。
月魄石已绕着焚寂好几圈,赤红的煞气也源源不断的送入里面,然而却还是不曾感觉里头煞气有半分的衰退。像是才被月魄石吸入,又源源不断的涌出。
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声音亦听不出什么情绪:“……如此隔世与自己相见,倒是觉得十分奇妙。”
青杳杳有些担心:“……长琴。”
“……无事。”他摇了摇头:“不过一时心生感概。”
青杳杳咬了咬唇,看着他的模样,怎么都不像没事。然而对于他这些心情,她除了陪伴也不知能为他做些什么。不过很快就好了……只要煞气去了,她就算把这些微薄的修为全部搭上也要把封印解除,拿回他另外一半的魂魄。
她定了定神,又抬头去看焚寂,头顶依旧是煞气环绕,半数都不曾被月魄石逼退。忽然,韩晏收了珠子握在手里,皱眉:“奇怪,为何等上许久,都没有半点反应。”
“真是蠢货!”突如其来的声音,半空中忽然浮现出刺渊的半张脸来:“这月魄石这么小小一个,你小子以为一夕一朝就能去除煞气?”
刺渊出场的方式一如往常一般惊悚,韩宴错愕之后,倒也很快淡定,客气的看着他:“那烦请前辈明示,这需要多少日子?”
“不长,也就五六百来年吧,就算你见不到,你子孙后辈也总会有见到一日。”
不说韩晏,青杳杳已经倒吸一口凉气,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当头一棒,把她砸的脚下一晃:“五六百?!”
韩宴皱了皱眉:“……时日不能短一些吗,不知如果多几颗月魄石会——
刺渊打断他,抖了抖毛发:“多一百颗也这么长的时间。”
“……当真毫无余地?”
“没有,你烦不烦。真啰嗦。”他懒的再绕着这个话题,抬了抬爪子,将那颗月魄石重新送了回去。
青杳杳倒是想过或许需要在这盘桓几年,却不曾想到会是这么长的岁月。再算一算,许是过了这么多,自己所知的剧情也差不多开始,如此一看,兜兜装转……一定无法绕开吗?
她担心的看着太子长琴,对方这次却一直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焚寂,久久不语。
刺渊嫌弃:“区区煞气就成这样,和你定契约,老子真是倒霉。”
如今气愤之下自然不能再斗嘴,青杳杳勉强道:“你来做什么,就是告诉我们这事?”
“啧,老子那里有这个闲工夫,当然约了一场架,还有百八十年的时间,反正正好在这里,顺路过了告诉你一声,好生学好术法,不要到时拖老子后腿。”
青杳杳随意点了点头,又回头去看太子长琴。刺渊那时说完已经隐了身形离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想来难以摸准他的情绪,如今他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眼眸深沉的看不见底,她完全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已经应该怎么样他才能好过一些。担心之余又十分懊恼,最后也只得静静的站在他身边陪伴。
韩晏的气色瞧起来也有些灰白,一路无话。
直至回到房间,青杳杳合上了门,才小声的叫他:“……长琴。”她咬了咬唇,终于道:“几百年实在很久……不过或许以后会找到办法提前一些时日的。你不要……太难过。”
他叹了口气:“上古累积的煞气怎可朝夕间轻易去除,我早该明白,不过……这么多年都等过来,我耐心也不差,五百余年算不得太长。”
青杳杳伸出手,拂了拂他的眉心,轻声道:“总之,无论多久,我都会一直会在你身边。希望你以后不会觉得厌烦才是。”
太子长琴拉住她的手,眼神温柔:“乐意之至,怎会厌烦?”
青杳杳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陪着他坐着。从冰炎洞出来,外头的天色已蒙蒙亮,晨曦从天边露出一丝光线,自一声清脆的鸟鸣之后,万物开始苏醒,日光一点点将远山染出苍翠的颜色,窗前也投出蝴蝶翩翩的剪影。
她又回过头去看他,明明一夜不曾合眼,却丝毫没有困意,只是觉得无能为力的沮丧又难过。
“杳杳。”太子长琴轻声叫她:“昨日一夜未睡,可觉困乏,不如小憩一会?”
青杳杳推开窗户瞧了瞧,摆手:“这么亮了啊,算了,那就不睡了。”
太子长琴抬手却把窗户合上:“里面煞气极盛,我与韩兄无碍,对你却十分不利,听话,好好休息下。”
他每次说“听话”的时候,声音就特别低沉温柔,青杳杳一下子声音就低沉下来,只觉得化成了一滩水,小声道:“……好。”
替她掖好被角,太子长琴道:“月魄石一事需耽搁多年,我与韩兄少不得还要从长计议,杳杳且安心等我回来。”
青杳杳抓了被子遮住半张脸,只露出眼睛眨了眨:“好,不过你回来了一定要叫醒我。”
第二十四章
她醒来的时候,并未看见太子长琴。倒是她推门出来以后,看见一人从另一侧出来,她猝不及防被惊的后退一步,那人却神色淡定,对她行了一个礼,像是原本就耐心的守在门外:“杳杳姑娘,巫祝大人请您过去。”
巫祝为什么非要在太子长琴不在之后找自己过去?青杳杳免不了有些警惕猜疑。开始的时候巫祝轻易放了他们进来,昨日三人去往冰炎洞亦是全无觉察的模样,也不是是否刻意。
引路那人见青杳杳一直没有动,又行了礼,重新说了一便,似有催促之意。
青杳杳定了定神,后退了一步:“巫祝大人想必有要事交代相谈,我并不太懂,等……谢先生回来了,我再与他一起登门拜访。”
那人语气依旧和蔼带笑,看起来十分纯良无害:“巫祝大人只让我唤您过去,眼下时候不早了,姑娘还是快些随我去吧,去的晚了,巫祝大人怪罪下来,我也不担待不起。”
一个清冷的声音,浅淡的不带任何感情:“不必了,我已经来了。”
顺着声音看去,巫祝正拿着手杖慢慢走来,神情寡淡,对着用那人以眼神示意他退下,也没有去看青杳杳,便走到屋里,手轻轻一抬,便将房门啪的一下合上。
青杳杳的心也跟着一抽。
巫祝都是一身蓝衣,她面容又十分白皙,甚至还有些苍白,更显的幽冷寂静。明明巫祝声音清澈好听,也不见言辞多锐利,可是青杳杳总算觉得在她面前无所遁形,如坐针毡。
巫祝大人也注意到青杳杳的表情,瞥了她一眼,淡声:“你在害怕,莫非你觉得我很可怕。”
明明是反问的句式,却硬生生的被说出陈诉的语气。青杳杳咳嗽一声:“没有,没有。”
巫祝大人点了点对面的椅子:“坐下。”
“……”
巫祝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便问:“姑娘是个明白人,我就直接问了。”不给青杳杳接话的机会:“姑娘和那位谢先生,究竟是何方人也?”
又是一股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青杳杳抵触之下,又觉得十分难受,勉强道:“巫祝大人这话是何意,我们姓名身份大人不是早就知晓了么?”
巫祝冷淡的打断她:“我并不清楚。”她又接道:“虽然我族避世而居,但并非彻底与世隔绝,谢淇是个傻子,那个镇上人人尽知,可如今你说他便是谢淇,叫我如何相信?”
青杳杳虽在笑,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虚浮无力:“……这也全赖师兄医术。”
巫祝打断她:“阿晏究竟如何,我做母亲的还能不知?”
巫祝显然对太子长琴身份怀疑,趁着他今天出去,就想从自己这边问出来。 青杳杳自然不敢告诉她,每一句话都是深思熟虑,唯恐露出一点边脚。只是她已经认定他们隐瞒名字,这点却必要在这上边吞吐遮掩。她静静的坐了一会,总算将情绪抚平了些许:“我们并非是有大名之人,姓甚名谁又有什么重要?”
“我并不是想知道你们名字。”巫祝偏头看着手杖,依旧没什么表情:“姑娘看起来也是一个聪明人,何必与我绕这些圈子。”
青杳杳垂了垂眼,吸了一口气,复又抬头微笑:“巫祝大人既然知道名字不重要,又为何看重身份,总归我们没有恶意,再说你不信我们,还不信您的孩子吗?”
巫祝大人道:“姑娘心思单纯,至于阿晏虽然自小顽劣,不服管教,遇见大事也是个深思熟虑的好孩子,我自然是相信的。”
“……”就差没说出那个叫谢淇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我族守护焚寂已久,自然不能让他出半点差池,让你们进来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你们言辞却多有隐瞒,甚至让我一无所知,让我如何放心的下?”
巫祝说到这里,带了几分叹息,周身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压迫感觉,青杳杳已觉得不再如开始一般难受,开口道:“我的姓名与身份从未欺瞒过大人,至于谢先生自有他的缘由隐姓埋名的缘由,若非他同意,否则我便不能告诉你。”
巫祝瞥了她一眼:“那我便换一个问题。”她淡声:“你们费劲艰辛取得月魄石,来到我族是想要什么,如此遮掩吞吐,实在难见诚意。”
这和问身份名字也差不很多,如果自己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实在让人猜疑。青杳杳正整理着思绪,巫祝接着又问:“怎么,你们想交易约定,却连想要什么都不肯说,这倒也奇怪。”
青杳杳咬了咬嘴唇,总不能告诉她,煞气去了,把剑灵留下。她还不清楚韩晏和巫祝说到什么地步,也不知道巫祝对此事的态度,虽然巫祝放了他们进来,也有心去除焚寂煞气。可是如果之后是要剑灵呢,她会不会答应?
万一因为她的一句话,又重新将之前努力的一切都付诸东流该是怎么办。
巫祝又去看她的法杖,那些点缀的宝石反射出光线,冰冷冷的似乎能刺入骨髓,她也不在催促她,四周一片冷寂。可是恰恰是这冷寂更让人无法静下心来,只觉得芒刺在背。
“巫祝大人。”在这一片寂静里,忽然传来一声温雅的声音,好听的能抚平任何不安。青杳杳松了一大口气,直接站了起来。太子长琴立在门口,笑容温和,他缓步渡入屋内:“巫祝大人既是对在下心存疑虑,何不直接来问在下?”
巫祝若有所思的看着太子长琴,微微颔首。
青杳杳也退了出来,合了门,做到屋外的石凳上看着花草和阳光失神发呆。若非是太子长琴及时出来,在巫祝气势压迫的逼问之下,她实在不知能说些什么。
一个大叶子忽然盖在她头顶,遮挡住阳光。韩晏举着叶子怜悯的看着她:“怎么样,我母亲和你说了什么?”
青杳杳顿了顿,低下头小声道:“巫祝大人问了我一些事情,她早就有怀疑。我都不知道能说什么,如果不是长琴出来,我真的不知道能怎么办了。”
韩宴绕了一圈,在她另一边安稳坐下,看了她一会:“你是笨。”
青杳杳没有噎回去,反倒无奈的笑了笑:“哦。”
韩晏接道:“你是为何觉得一定要把这事情提长琴担过去,就模棱两可的几句话,让母亲以后都不在问起,就彻底的相信你们?”
青杳杳顿了顿,抬头去看他。
韩晏道:“母亲想知道的是结果,不是想听你说的多么婉转好听,你没有让她知道已经可以了,难道还希望几句话没什么实质的话,就能把这事情解决?”
青杳杳思考了一会,觉得眼前似乎豁然开朗,就像有一双手拨开了积压在眼前的雾霭阴霾。觉得清明了不少,放在自己是在是在自怨自艾。她刚想道谢,忽然又看见韩晏一脸深沉的看着自己,感概着叹气:“毕竟,不要这么为难你的心智。”
青杳杳气的伸手推他:“呸!”
韩晏大笑,把握在手里的叶子丢了。看着她,忽然难得露出几分含笑平静的表情:“师妹你都是要嫁人了,以后可不能在这样像小孩一样。”
青杳杳脸色一红,四处去看风景。
这石头很大,他抱着头就枕了下去,沉默一会,静静道:“我原以为我族今后都不用再为煞气所困,不想我却是无缘见到了。”
很少见她这样的表情,青杳杳有些担心:“师兄……你……
韩宴接口:“但是总归还有希望,并不算是太差。”停了停,他坐了起来,理了理袖子,有些担心:“只是到时候我不在,长琴若想取回魂魄,不知会不会平添许多麻烦。”
想起剧情里乌蒙灵谷的惨案,青杳杳沉默了。
韩晏忽然道:“师妹可否答应师兄一件事情?”
青杳杳点头:“恩,你先说。”
“……在我百年之后,若非已经危机性命的情况,希望你们不要伤害我的族人。”
青杳杳顿了顿,似乎有些惊讶他的话,还是点头应下:“……好。”
两人再说了一会话,房门已经打开,从里面走出来巫祝依旧面色寡淡没什么表情,只是有意无意的朝着韩晏这边看了一眼,便缓步离去。
太子长琴依旧一派从容淡定,从他脸色亦是看不出什么结果。青杳杳从石头上跳了下来,紧张:“怎么样,你们说的如何了?”
韩晏慢悠悠的从后面跟上:“母亲可难住你了?”
太子长琴对着韩晏摇了摇头,又低头去看一脸担忧的青杳杳,说出来却和两人问的话毫不相干,带着笑意:“巫祝大人说三日后宜嫁娶,是个好日子。”
没想到他会忽然说到此事,青杳杳透出微微的绯色,小声提醒:“……我们是在问你,和巫祝大人谈的怎么样了。”
“啧啧。”韩晏一脸叹息的看着青杳杳,无奈:“母亲和长琴既然能研讨日子,你说如何?”
第二十五章
巫祝大人回去以后便指了个姑娘来,那姑娘以新娘需准备为由,恭敬的将太子长琴请了出去。
那姑娘年纪虽小,梳妆打扮上却极有一手。青杳杳这三天换了五次的妆,一次比一次画的久。直到最后一晚,姑娘才满意的敲定下来。青杳杳睁开昏沉睡意的眼神,看着镜子里的人。妆容并不艳丽,倒是十分自然。
那姑娘笑道:“杳杳姑娘原本就生的清丽好看,也就不给您上浓重的妆容了,现下杳杳姑娘看看还需要哪里改进的?”
青杳杳觉得还有些失神,半天才慢吞吞的摇头:“没有了,画的很好看,谢谢你。”
姑娘一边给她解发髻,一边笑道:“谷中过去可从来没来过外人呢,姑娘与谢先生是头一个,又在这里办喜事,真是让人高兴。”说话间,她已经把发髻解完,再把瓶瓶罐罐收拾完毕:“就先不打搅姑娘了,明天会很忙,姑娘好好休息才是。”
青杳杳礼貌微笑:“好的,这几天麻烦你了。”
闻言,姑娘又回头:“杳杳姑娘说哪里话,既是巫祝大人特意吩咐的,再说我们这许久都没见过喜事了,总算有了一件,孩子们都盼着呢,怎觉得麻烦。”
躺在床上的青杳杳觉得庆幸,现在村民对他们态度十分友善,定然是巫祝交代了下去。仔细回想,巫祝也并没有太为难他们,虽然气势上让她觉得压了一头,却没有真正伤害过。反倒颇为照顾。甚至有闲心给她和太子长琴挑选了日子,指派一个姑娘给她梳妆。
……说起来明天自己便要正正经经的嫁出去了。想到这里,青杳杳翻个身,手指捂着脸,思绪又被自己带偏离了,不自觉出声叹声:“嫁人?嫁人?嫁人了?”
她一连反问了自己三次,手握着拳抵在胸口,语气惊讶又失措。
看着头顶的纱帐,再反复的问了几次,最后却不知想到什么,声音渐渐低下,安静了下来。再发了一会呆,把被子蒙过了头。
非常遗憾的是,她会听到很多的祝福,却再也不能听到家人的。那个久远的过去与漫长的未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有相见的一天。
青杳杳醒的很早,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人发楞。
等梳妆的姑娘来了,便见青杳杳早早的垂着头发坐在梳妆台上。她笑着走进了,拿着梳子将她头发顺了顺:“新娘子不多睡一会晚上可有的忙了。”
青杳杳看着镜子,眼神和声音都和飘忽:“……睡不着。”
姑娘抿着唇笑:“新娘子不必紧张担忧,谢先生如此细致温柔,定然会待姑娘很好很好的。”
听着她语气落落大方,青杳杳咳嗽一声,脸色有些红。
姑娘佯作惊讶,拍手道:“哎呀,新娘子脸红了,这可好了,不用画胭脂了。”
“……”
等到一路的梳妆换衣下来,时间已到了日暮。外头爆竹声与孩子的欢笑传入耳,被那姑娘牵着走出门,她一身红衣迎着夕阳,仿若在上边渡上一层雅金。太子长琴便在他几步远的地方,对着她微笑的伸出手。
一身红衣下,青杳杳笑容比往常更加明媚一些。
毕竟两人在这里不认识太多人,青杳杳和太子长琴也不喜欢太过吵闹,所以也没有大摆宴席。
至于巫祝大人今日依旧蓝衣高冷,青杳杳随着太子长琴敬酒,举盏喝下。这酒有些呛人,却不算太难喝。
太子长琴拱手作揖:“此番,还要多谢巫祝大人。”
巫祝大人坦然喝下:“不必,举手之劳而已。”
许是母亲在边上,韩晏坐姿与形容都要端正很多:“咳咳,那个,新婚快乐。”
巫祝倒没有再多呆,对着两人说了几句祝福以后,便转头对韩宴道:“我也先回去了,我在这,想是你们拘束的很。”语毕,果然执着杖不声响的离开。
韩晏伸着脖子见巫祝大人终于走远,才活动了手腕,又扭了扭脖子,笑着对青杳杳招手,开坛了另一灌:“来来来,喝酒喝酒。”
青杳杳小心的抿了一口,立刻被辣的直皱眉:“真难喝。”
韩晏笑着再倒了一杯:“这才算酒,师妹你喝的那些,充其量就算果汁罢了。”
她抵着下颔,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举目望向浩淼的夜空,簪着的珠翠有些松动,太子长琴伸手扶了扶,眼神温柔。
青杳杳那时只顾着发呆,自然没有看见,韩晏却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提着酒站起身,眼睛满怀深意:“虽然的确很想和你喝酒,不过今日也算了,暂且放过。”
太子长琴含笑:“那在下就谢过韩兄了。”
青杳杳闻言抬头去看他,却见韩晏的笑意戏虐,显然是将襄墨阳的笑法学了大半,他慢悠悠的走了几步,声音才随之传来:“夜风甚好,祝你们白首……哦不对,师妹你头发白了估计还要好久,那就永结同心。”
……
房间里照例燃了一对红烛,青杳杳推门进去的时候有片刻的失神。太子长琴在后边合上门窗,将外头夜风与声响尽数隔绝。青杳杳侧过身,便看见他微笑的看着自己。
眼眸与笑意俱是暖色,她一个晃神就道:“其实你一定不知道。”她眼神眷恋,语气肯定:“我从上辈子就喜欢你。”
不想,回答却只有一声轻笑,他合门的手也是一顿:“……杳杳。”
“我是说真的。”青杳杳煞有介事。
他显然没信,只笑道:“好,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青杳杳沉默一会,忽然又抬头笑:“我今天好不好看。”她很少穿红衣,今日一袭,更显肌肤白皙。眼眸漆黑,笑容明媚难掩,就像是映着晨曦绽开的桃花。
太子长琴眼睛比往常幽深很多:“……杳杳自是何时都好看,今日红衣更是如一树桃花灼灼。”
青杳杳伸手抱住他的腰:“……说的真好听。”
他忍了忍笑: “杳杳……不喜欢?”
青杳杳红着脸:“……我喜欢,很喜欢。”
她就这样抱着他再没有说话,再过了一会,他抬了手,拂过她的发鬓,再将她将发钗一一除下,满头青丝便垂落下来:“抱歉,原想给你一个毕生难忘的婚礼,未想突生变故,实在仓促。”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一点都没有,若你为了准备,许久都不能,嗯。”她吞吐了一会,把嫁给你三个字艰难折在口中,实在是没好意思说下去只得故作镇定,道:“哎呀,反正现在就很好了。”
他沉默一会,含笑看着她,眼里是动人的笑意。
这笑容莫名的灼人,她忽然喃喃道:“我觉得今天酒喝的有点少。”
太子长琴替她摘去最后一只发簪,目光像是询问。
青杳杳望着屋顶,看了一会儿,再重新落下:“因为我发现醉了亲你比较好意思。”
他的眼眸愈加幽深,青杳杳摸摸了鼻子,低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下一刻,便感觉唇上柔软的触感。他碰了下,又分开来,笑着道:“这事情……今次还是交给为夫为好。”
又轻柔覆上。
一如往常的温柔,使人沉溺其中。
虽然他们之间已经有过很多的吻,然而却没有一个如现在一般。感觉十分灼人,如一团明火,青杳杳觉得整个人酥软,几乎就要倒在他的怀里。
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被放在床上。青杳杳睁开眼晴,眼神还有些迷离,她握住那只覆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庆幸道:“幸好我没有让她们上粉和唇膏。”
否则就会亲出一脸的粉。
……
后来,香冷金猊,被翻红浪。
醒来的时候外头正在下雨,淅淅沥沥落着。阳光却不曾被乌云笼罩,映在窗户上,透出枝桠的倒影。
青杳杳看着眼前的人,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然后把被子拉高了些,更仔细的看着他。待看到自己的头发和他的缠在一处,她似乎呆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