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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第20部分阅读

    过,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生,老,病,死,人世七大苦,看来我又尝到了离别苦!”薛破夜黯然一笑,一抖马缰,催马而行,流星般赶回杭州城。

    ……

    ……

    兀拉赤走后两日,薛破夜虽然一时颇感空虚,但是每日习文练武,却也充实的很,揽月轩在老宋的管理下,倒也生意兴隆。

    薛破夜连续传授姐儿几首歌曲,像《戏说人生》,《口是心非》尽悉传授,好在心里的流行歌曲没有五百也有两百,足够传授了。

    这日在那后面树林练箭,却见老宋屁颠屁颠跑过来,显得很是兴奋。

    薛破夜一箭射出,正中靶心,很有些满意,问道:“老宋,什么事这样高兴啊?是不是客人多给了银子啊?”

    老宋呵呵笑道:“掌柜的笑话了,咱们酒楼的生意极好的,每日都有赏钱,算不得稀奇!”

    薛破夜哈哈一笑,走到一旁备好的椅子上坐下,拿起旁边的水壶,喝了一口,问道:“那是什么事情这样乐和啊?”

    老宋嘿嘿一笑,道:“掌柜的,放出来了!”

    “放出来了?”薛破夜对老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皱眉道:“什么放出来了?”

    老宋凑近道:“辰隐先生,辰隐先生今天刚刚被府衙放出来了!”

    薛破夜一震,霍然站起,失声道:“真的放出来了?”

    老宋点头道:“是的是的,店里的客人都这么说,这可是今日的大消息,满城都知道了!”

    薛破夜缓缓坐下,问道:“府衙放人有什么理由吗?王知府怎么说?”

    虽是在茂密的树林里,老宋依然戒备地左右看了看,这才低声道:“听他们悄悄议论,似乎王大人快要走了。”

    薛破夜摸着鼻子,隐隐预感到什么,问道:“是不是王大人勾结巨商,贪污纳垢,还有冤陷读书人的事情已经查实了。”

    老宋见薛破夜说话直来直去,毫无顾忌,声音也不小,脸色有些变了,但依然凑近道:“查没有查实还不清楚,不过大家都在说,京都刑部来了一位刑部侍郎,是辰隐先生的学生,王大人既然将辰隐先生拿下牢狱,不管有无罪责,都是要倒霉的!”

    薛破夜沉默片刻,忽然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苦笑道:“我错了!”

    老宋奇道:“错了?掌柜的,什么错了?”

    薛破夜摇头道:“我一直以为拘押辰隐先生是王世贞的意思,如今看来,情况并非如此!”

    老宋有些迷糊,怔怔地看着薛破夜。

    薛破夜端起茶壶,仰首灌了一大口,嘴角流满茶水,苦笑一声,叹道:“老师啊老师,学生对你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真是连绵不绝啊!”

    一片树叶从树枝丢落,慢慢悠悠飘了下来,薛破夜伸指夹住,看着青翠的绿叶,尴尬一笑。

    老宋越来越迷糊,摸了摸脑袋,试探道:“掌柜的,掌柜的,你……你没事吧?”

    薛破夜挥了挥手,道:“你去忙吧,我知道了!”

    老宋疑惑不解地离去。

    薛破夜心中此时才明白,王世贞就有再大的胆子,也是不敢冤陷辰隐先生的。

    王世贞贵为一府之首,而且往日和辰隐先生私交甚笃,情理上说,对辰隐先生的情况自然知道的极为清楚。

    辰隐先生有学生是刑部侍郎,掌律令刑法,若是辰隐先生有案,即使不在明面,也会在背出彻查,王世贞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一旦为了私利而冤陷辰隐先生,将他拘押下狱,刑部侍郎自然会出手,这是迟早的事情,王世贞心知肚明,要真是那样,自然会追查到王世贞的身上,引火烧身而已,王世贞若是聪明,绝对不会得罪辰隐先生而招来彻查。

    实际上,将辰隐先生拘押下狱,最受关注的除了辰隐先生,自然是王世贞,而利害关系最深,受连累最深的,也是王世贞。

    王世贞前脚将辰隐先生拘押下狱,后脚便有文人学子请冤,更有萧素贞上府喊冤,其后更有老谭早就准备好的千字言出炉,到后来安排好的联名上书,以及如今刑部侍郎查办王世贞,每一道棋都是将王世贞一步一步地往绝路上逼,就连牟巡检带人来揽月轩阻止千字言上书,也被老谭料到,早就调派苏州行营骑军来援。

    王世贞官位没老谭高,品级也低,自然不敢在明面对抗,即使在暗处,只怕也是斗不过老狐狸一般的老谭。

    贪污纳垢,为官不捡,更是为了私欲枉顾法纪拘押文人学士,更有读书人的联名上书,这实在是一个掰倒一府大员的好办法,看起来很简单,但很是毒辣。

    所有人只是棋子而已,老谭是下棋人,他利用各种棋子将军,将的就是王世贞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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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章     【一道请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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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老家伙那么喜欢下棋!”薛破夜嘟囔着。

    不过他心里明白,政治上,官场上的派别之争实在是平常的很,昨日还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权倾大臣,说不准第二天就会有诛灭九族之虞。

    老谭搞倒王世贞,无非是最常见的党派之争罢了,而且这事和自己也没多大关系,不需多想。

    只是有些疑惑,老谭贵为京都都察院左都御史,为何不辞辛劳,劳神费力来整倒王世贞,莫非王世贞和他有私仇?

    越想越复杂,索性不再多想,重新练箭。

    直到黄昏时分,薛破夜才大汗淋漓地回到店中,洗刷一番,拿过月竹的统计表看了看,各项收入支出都很是明细,每日的收益都在百两左右,除去琐碎开支,平均下来,每日能有七十多两银子。

    薛破夜倒是松了口气,目前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是保证揽月轩一众人等丰衣足食却是绰绰有余。

    小灵仙带着几个孩子在后院嬉闹玩耍,看着她娇小的身躯,薛破夜不由又想到那晚的荒唐,一阵汗颜。

    昨夜春风醉人心,哪知缘分早注定?

    天色渐暗,薛破夜在办公室闲来无事,信手拿过纸笔,闲来无事,在那纸上划了划,无聊之极。

    这阵子每日此时不是和兀拉赤骑马练箭,便是对酒当歌,如今骤然一人,还真有些不适应。

    这个时代虽然因为造纸术而有了纸张,但纸张还是粗糙的很,划了几下,漆黑一片。

    毛笔是这个时代的主流,薛破夜的毛笔功底是极差的,后世电脑充斥着各处,大都是敲着键盘码字,即使不用电脑,那钢笔,铅笔,圆珠笔,蜡笔多得是,这毛笔除了附庸风雅和有心学习的人之外,并不通用。

    好在父亲是老师,多少会些毛笔笔法,薛破夜学的不多,但也能洋洋洒洒写上几个字,至如苏黄米蔡四家书法,对于薛破夜来说,宛如外星事物,不过心里也有些疑惑,书法中,苏黄米蔡四派为人推崇,却都是宋朝的人,如今宋朝从历史抹灭,那书法却是以谁为尊呢?

    闲暇之间,脑中忽地掠过一个念头,脸上荡起一股坏笑,重新拿过一叠纸来,在一张纸上郑重其事地写下了三个大字。

    “金瓶梅!”

    薛破夜看着这三个字,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便全身,这三个字就有那么一种魔力,让人想入非非。

    这部书是薛破夜前世的挚爱,熟读不下三十遍,对里面的情节内容当真是滚瓜烂熟,曾记否,在那青春萌动之时,亦曾以这部书作为工具,做了些该做的事情。又拿过一张纸,缓缓写下“第一回,西门庆热结十兄弟,武二郎冷遇亲哥嫂”,又提笔写道:“豪华去后行人绝,箫筝不响歌喉咽。雄剑无威光彩沉,宝琴零落金星灭。玉阶寂寞堕秋露,月照当时歌舞处。当时歌舞人不回,化作今日西陵灰!”

    这是金瓶梅的开阙词,薛破夜倒是牢记心头,后面的故事虽是记得清楚,不过总不能按照原文一摸一样抄写下来,想抄也没那记忆力啊。

    好歹用自己的文笔将这故事慢慢写下来,聊以自娱。

    写了开篇,不过两千来字,就听老宋在外敲门道:“掌柜的,有人送信来了!”

    薛破夜奇怪得很,将纸张收起来,起身开了门,只见老宋拿着一封信在外面,薛破夜接过信,问道:“谁送的?”

    老宋也是疑惑道:“那人三十多岁,还挂着刀,将信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也不多说就走了!”

    薛破夜点了点头,示意他下去,关门回到座中,看信封写着“薛世兄亲启”,字迹娟秀,一看就知是出自女子之手。

    薛破夜呵呵一笑,心知是萧素贞写来的,这薛世兄的称呼,目今也只有她这样叫。

    打开信封,取出信来,一股墨香荡起,薛破夜凝神细看,信上却简介的很,写道:“世兄亲鉴:明日正午,杭州西子湖,画舫宴客,请君一叙!世妹素贞笔。”

    薛破夜摸了摸鼻子,心道:“莫非小妮子又想让自己吟上几首绝妙诗词,才要请自己赴宴?”

    想到萧素贞娇艳欲滴的面容和那丰瞍动人的娇躯,薛破夜猛地想到,竟然很有些时日没见到她了。

    乐乐悠悠,悠悠然然,薛破夜很惬意地度过了这一晚。

    ……

    ……

    薛破夜下了学,好好洗了个澡,对着铜镜整理一番,感觉很满意,这才施施然地骑马离店,阚然赴约。

    放怀畅想,过不了多久,和萧素贞两人你情我侬,泛舟西湖上,来一个阳光午餐,薛破夜很是兴奋。

    正是春风得意时啊!

    骑马行在西湖畔,薛破夜感觉真是有些威风,那股子优越感立刻涌了上来。

    一骑高马,马上是名英俊潇洒的公子,路边的佳人偷眼直看,粉脸红扑扑的,蓝天白云,碧水轻舟,哪家女儿不怀春?

    才子大少虽是心地嫉妒,但表面却做出不屑之态。

    一才子在后指点:“如此张狂,自大嚣张,实非我等斯文人所为!”但露出的却是羡慕之色,言不由衷,应了那句“吃不了葡萄说葡萄酸”的佳句。

    薛破夜抬眼望向西湖,见到湖面依然是画舫如织,雕梁画栋,色彩绚烂。

    画舫虽多,但在西边却有一艘巨大的画舫静卧水面,富丽堂皇,金玉奢华,周围的画舫都不敢靠近,而船头两端正有带刀侍卫守护。

    薛破夜皱起眉头,那是哪家的聚会,却是如此气派?

    目光在湖面搜寻,只望见到萧素贞能够出来,然后向自己招手。

    眼角余光,却见那巨大的金色画舫放下小舟,一名女子荡桨划舟,向岸边过来。

    薛破夜见那少女一袭绿衫清裙,身条似乎见过,却看不清是谁,等到小舟渐近,豁然看清,却是萧素贞的贴身丫鬟含香。

    只见含笑荡桨划舟过来,尚未靠近,已经含笑甜声道:“薛公子,你可过来了,我们家小姐都等急了!”

    薛破夜心里得意:“我靠,原来她在惦记着我,看来是等急了!”见到小舟靠岸,微微一笑,道:“事务繁忙,来迟片刻,莫怪莫怪!”

    含香掩嘴笑道:“这话你该和我们家小姐说,我一个小丫头,能怪罪薛公子么?”

    薛破夜呵呵一笑,忽然皱眉道:“我的马怎么办?”黄金狮个头高大,健壮粗重,这条小舟可盛不起。

    含香指了指旁边的柳树,道:“薛公子,你将马匹系在树边,没人敢动的,画舫上有护卫看着,没事的!”

    薛破夜倒也知道,西湖边虽然人来人往,风气倒极好,颇有那“路不拾遗”的作风,马匹放在湖边,更有护卫盯着,想来也没什么关系,将马匹系好,登上小舟,含香小桨荡开,小舟便破水而行。

    水面清澈,莲花盛开,薛破夜心旷神怡,想到欧阳修的大作,出口吟道:“菡萏香消画舸浮,使君宁复忆扬州。都将二十四桥月,换得西湖十顷秋。”

    含香钦佩道:“薛公子,你作的诗真好听,怪不得小姐念念不忘!”

    薛破夜心中一动,轻声问道:“你们小姐一直念念不忘我?”

    含香白了他一眼,道:“念念不忘你的诗!”

    薛破夜尴尬一笑。

    小舟渐近画舫,薛破夜此时再看画舫,更觉气势,这画舫共有两层,灯笼高挂,飞檐楼阁,说不出的气派。

    却见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来,前面是一位白衣飘飘,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样容气质俱是一流,剑眉星目,肤色白皙,身后跟着一位绝色佳人,两人显得很是亲昵。

    薛破夜心里又酸又惊。

    那绝色美人自然是萧素贞,薛破夜看她与那公子亲昵非常,心里很是郁闷,但一见那公子样容,惊得差点喊出声来。

    这公子竟然是那夜从卢府回去遇见的轿中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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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章     【需淡定】

    声明一下,《江山》作者是“沙漠”,在纵横站首发,其他皆为盗版,大家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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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上画舫,萧素贞已经迎了上来,柔声道:“薛世兄,辛苦你了!”

    薛破夜斜眼看了那白衣公子一眼,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虽然他含着微笑,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含着不屑。

    “世妹邀请,为兄自当赴约!”薛破夜眯眼笑道,主动问:“这位公子是……?”

    萧素贞忙介绍道:“这是我的师兄,也是家父的学生,如今在刑部办差!”说完,看了看那白衣公子,脸上流露出欢喜之色。

    薛破夜一凛,这果然便是那刑部侍郎,想不到这家伙如此年轻,官职却不小,看他岁数,也就二十四五岁而已。

    白衣公子盯着薛破夜,也不行礼,淡淡道:“你便是薛破夜?”

    “我便是薛破夜!”薛破夜也淡然回道。

    白衣公子凝视薛破夜片刻,忽然冷冷一笑,转向萧素贞,面带微笑,柔声道:“师妹,我们进去!”

    薛破夜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笑容实在很好看,嘴角微翘,有一种妖异的魅力,一般的女子定然是挡不住这温柔一笑。

    萧素贞柔顺地点了点头,正要随着白衣公子进去,猛地想起薛破夜,招手道:“世兄,请进来!”

    掀开青色的锦帘,前面便是雕栏木架,一个拱形楠木门立在前面,各处都是精心雕饰的花纹图案,那门中间,垂着珠光翡翠的珠帘,如同飞泻的白色银珠,流畅精美,富丽堂皇,地面铺就着西域的毛质地毯,精美绝伦。

    透过珠帘,薛破夜就见到内舱坐着不少人,不少人拍手称赞:“好好好,妙极,妙极,这一首词,不单景色融入,更有闲云野鹤心境,我等佩服之至,这等绝妙佳词,也只有辰隐先生能够作出!”

    话声落后,附和声一片,听那声浪,人数却是不少。

    薛破夜心里一惊,想不到辰隐先生竟然在里面,如此看来,今日的宴会不是萧素贞主办,倒像是辰隐先生出狱的欢庆会了。

    里面笑语声声,雅颂的很,看来都是一些知识分子。

    白衣公子挑起珠帘,向萧素贞道:“师妹,请进!”

    萧素贞盈盈一礼,进了去。

    薛破夜看着萧素贞婀娜多姿的身姿,再看那白衣公子,蓦然觉得在外表看来,他二人倒真是一对璧人。

    薛破夜见白衣公子依然撩着珠帘,正准备过去,却见白衣公子对着自己冷笑一声,自己先进了去,将他晾在外面。

    淡淡一笑,薛破夜深吸一口气,也挑起帘子,一踏进去,立刻觉得无数道目光射向自己。

    薛破夜镇定自若,四周看了看,这是一间极为富丽的舱间,玉宇古色,典雅极致。

    正对珠帘,是一尊古木生香的案几,一个鹤发童颜,面如冠玉的老者盘膝而坐,乍一看去,仙风道骨,素雅飘然,秀美绝伦的萧素贞正盘坐一边。

    案几两边,几尊稍低一些的梨木案几并列排开,左右共是八尊案几,除了左首最下面空着,余座都坐上了人。

    看那些客人的打扮,想是一些鸿儒大学,礼乐尊者,个个都显得文雅至极。

    西首中座,白衣公子中规中矩而座,神色平静,看起来修养极高。

    除了白衣公子,余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薛破夜的身上,上下打量,那意思就像在赏鉴一件物品一样。

    萧素贞见薛破夜进来,忙起身道:“薛世兄,你请坐!”

    薛破夜淡淡一笑,在众人的目光中,在那空位坐下来,后面立刻有名侍女上来斟酒,薛破夜待她斟好,也不多说,在众人的注视下,端起酒杯,仰首而尽。

    他这颇有些不讲理数,今日所来,俱是鸿儒文豪,乃是为了庆贺辰隐先生出狱才聚集在此,也是辰隐先生那双高傲的眼睛能够看得上的人,无不是饱读诗书,胸有大才,更是桃李满天下,这薛破夜进来一不请礼二不拜见,自顾自地端酒自饮,很是不成体统,众人都露出不悦神色。

    主座鹤发童颜的老者淡淡地道:“你便是素贞口里的薛世兄?”他声音平静,表情如常,精神也极为健烁,浑不似刚出狱的人。

    薛破夜自然知道,这老人便是辰隐先生萧莫庭。

    “老子要淡定!”薛破夜心里暗暗提醒,这在座的无不是有身份的人,实在搞不懂萧素贞为什么要让自己来这里凑乐子,还以为是和萧素贞的二人世界,却想不到是个小型的聚会。

    见萧莫庭问话,薛破夜神色淡定地回道:“是,我是薛破夜!”

    萧莫庭上下仔细打量了薛破夜一番,皱起眉头,问道:“你是谭子清的学生?”

    薛破夜一愣,谭子清是谁,猛然醒悟,原来老谭的大名是谭子清,今日才知道他的大名。

    如今已是行过拜师礼,谭子清是自己名副其实的老师,没什么好隐瞒,点头道:“在下幸运,能得谭先生收纳门下,三生有幸!”

    谁知那萧莫庭冷哼一声,脸上竟然显出愠怒之色。

    白衣公子已经站起身来,举杯道:“老师,学生无能,让老师身陷牢狱之苦,请老师责罚!”脸上竟然真的露出悲伤之色。

    那些鸿儒文士看着白衣公子,都露出赞赏之色。

    薛破夜冷眼旁观,毫无疑问,这白衣公子是深受欢迎的。

    萧莫庭看着白衣公子,泛怒的脸上才慢慢开颜,也端起酒杯,怜爱道:“鹤风,此事非你之过,你已经做得很好。呃,做得很好!”缓缓饮尽杯中酒。

    白衣公子鹤风也一饮而尽,含笑对着众人道:“家师蒙冤,幸得各位鼎力相助,柳拓在此敬谢诸位前辈!”说完,对着众人深深一礼。

    薛破夜心头好笑,萧莫庭入狱时,还真未见到这几位鸿儒文士露面,即使那日联名上书,也不曾瞧见这些人的身影。

    这几位鸿儒学士脸部红心不跳,竟然坦然受了这一礼,纷纷道:“柳大人客气了,柳大人客气了,辰隐先生是我读书人的楷模,他受冤屈,我等感同深受,自然是要鼎力相助的!”

    柳拓自然是白衣公子的大名,那鹤风是他的号。

    柳拓客气地道:“诸位都是家师知交,是晚辈的前辈,这柳大人三字是不敢提的!”

    他彬彬有礼,谦谦君子,一副温文尔雅之态,更得众人赞赏,辰隐先生在上面瞧见,抚须连连点头,很是满意,而萧素贞红着粉脸,也时不时看向柳拓,薛破夜坐在下首,倒真如一个陪衬。

    众人称赞一番,萧莫庭已经道:“今日与诸位泛舟西湖,不谈他事,只望诸位能吟得几首好诗好词,不负了这如画景色!”

    便有一人道:“辰隐先生当世第一文豪,我等岂敢献丑,还望辰隐先生吟出佳作,我等品味才是!”

    众人皆是附和。

    薛破夜心内冷笑:“外表个个道貌岸然,一派博学之色,原来都是一些阿谀逢迎溜须拍马之辈,想必是因为这刑部侍郎在此,才会如此!”

    萧莫庭淡淡一笑,摆了摆手,缓缓道:“诗词之作,百家之态,就如春花秋月,各有所长。诸位都是饱学鸿儒,时有佳作名词出世,萧某只望同诸位一起,寻那入耳静心之作罢了!”

    薛破夜向萧素贞望去,见她对着萧莫庭,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向自己看了一眼,四目相对,薛破夜淡淡一笑,萧素贞竟也不羞涩,微微点了点头。

    柳拓在旁瞧见,面上依然笑意盎然,但是眼中却掠过一丝阴霾。

    就见一人站起身来,微笑道:“老夫偶有一感,愿吟陋作,还望诸位不要见笑!”

    众人立刻拍手道:“清逸先生诗词清妙,该由你引头!”

    那清逸先生略一沉吟,朗声吟道:“四面空波卷笑声,湖光今日最分明。舟人莫定游何外,但望鸳鸯睡处行。”

    话声刚落,人人叫好,那萧莫庭抚须淡淡一笑,薛破夜却见他微微摇头,显然这首并非什么绝妙好诗。

    薛破夜自斟自饮,悠哉乐哉,并不去理会,虽说腹内诗词数百首,苏杜欧阳三大词中绝顶高手为他配备了无数精妙绝句,但是他实在听不懂诗词的好坏。

    众人皆舞,我独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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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二章     【贱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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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即又有几名鸿儒高声吟诵,薛破夜以萧莫庭为坐标,观他表情,这些人所作的诗词显然没有一首能入其法眼。

    萧莫庭抚须看向柳拓,微笑道:“鹤风,你可有佳作?”

    柳拓忙起身恭敬道:“诸位前辈吟诗作颂,学生是后辈,不敢献丑!”

    众鸿儒都露出赞赏之色,口中都道:“柳大人客气了,柳大人是辰隐先生得意门生,足下高徒,文情修养自是出众非凡,正该施展一番!”

    萧莫庭也满是期待地看着柳拓,温言道:“鹤风,既然诸位前辈都这样说,你若胸有佳作,不妨吟诵出来,也好让各位前辈指教一番!”

    柳拓微一沉吟,笑道:“既然诸位前辈看重,柳拓不才,还请诸位指点一番!”目光似有若无地从薛破夜身上掠过,缓缓吟道:“锦帐开桃岸,兰桡系柳津。鸟歌如劝酒,花笑欲留人。钟磬千山夕,楼台十里春。回看香雾里,罗绮六桥新。”

    话声刚落,众鸿儒皆拍手抚须道:“妙极妙极,果然是好诗!”

    萧莫庭露出满意之色,抚须道:“锦帐,鸟,花笑,钟,楼台,香雾,六桥……应物应景,非但有一望之物,更有心内寻物,甚好,甚好!”

    他旁边,萧素贞垂头自语,想是在品味这首诗句。

    薛破夜瞥了瞥嘴,很是不屑,端杯饮酒,姥姥的,今日这宴会,老子实在是个摆设,喝上几杯酒后,速速离去,若是现在便拂袖离去,那可让萧素贞有些不好做了。

    看着众人假装清高的样子,薛破夜实在有些适应不了。

    这种附庸风雅的作风,实在不如和兀拉赤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众鸿儒又是互相敬饮,你来我往,觥筹交错,话题无非是夸赞柳拓那首诗,各人说的眉飞色舞口沫横飞,只将那首诗说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萧莫庭只是抚须微笑,并不插言。

    忽听柳拓声音柔和地道:“师妹,你才情出众,诗名闻达于杭州,不知可有妙句?”

    萧素贞抬起头,看了看柳拓,落落大方,摇头道:“小妹愚钝,还未想出好句子。”

    萧莫庭怜爱地看了看萧素贞,柔声道:“素贞,若是得了妙句,可以吟出来!”

    萧素贞含羞道:“父亲大人,素贞实在没有佳句!”抬头望向薛破夜,轻声道:“父亲不如问问薛世兄可有妙句!”

    萧莫庭将目光投向了薛破夜,神色并不好看,淡然道:“听说你会作词吟诗?”

    薛破夜心中憋火:“我靠,老子是干了你女儿还是操了你的蛋啊,对老子这样大的意见,好脸色也不给一个!”心中确实很疑惑,这萧莫庭打一开始就对自己没有好感,确定自己是谭子清的学生后,更是看也懒得看一眼,中间究竟是何原因?

    “我可没有那个本事,还是诸位请吧!”薛破夜懒洋洋地道,既然没有收获好脸色,咱也没必要施舍好脸色出去。

    众人见薛破夜一副吊儿郎当,浑不将众人放在眼里的神色,都很是不悦,对薛破夜是相当的不满。

    萧莫庭脸色一沉,冰冷异常,萧素贞也颇有些尴尬,不安地看了看萧莫庭,又看了看薛破夜。

    “哦!”柳拓在旁淡淡地道:“听师妹说过,这位薛才子胸有惊艳之才,偶能做出千古佳句,师妹一直是钦佩万分,今日为何妄自菲薄呢?”

    众鸿儒立刻议论纷纷,脸上都是怀疑之色,薛破夜年纪轻轻,怎有本事作出千古佳句,这千古佳句可是只有我们这些饱读诗书胸有奇才的老朽才能作得出来的!

    薛破夜淡淡一笑,并不回答。

    众人见他如此放肆,更是议论纷纷。

    萧素贞又惊又急,失声道:“薛世兄,你……!”

    薛破夜看了她一眼,心里颇有些不满,原来你对我亲近,只是为了我肚子里那几首诗,背后却和这小白脸亲亲我我,老子可不陪你玩。

    萧莫庭冷笑道:“先前素贞和老夫说过,阁下惊才绝艳,佳句频出,老夫还道你才学惊人,现在看来,未免言过其实吧!”

    众鸿儒连声称是,对薛破夜都很是鄙视不屑。

    薛破夜悠然道:“鄙人粗俗不堪,岂能和诸位把酒言谈,诸位都是风雅博学之士,小可今日来此,无疑是尘土落明珠而已!”他这话一说出,又引起众斯文人一阵猛烈地批判。

    柳拓淡淡一笑,悠然问道:“听说阁下是位商人?”

    薛破夜斜视了他一眼,道:“不错,小商而已!”

    商人地位低贱,众人听他自认是商人,更是鄙视。

    柳拓眼中掠过一丝得意,萧素贞见众人都针对薛破夜,脸色很有些不安,忙道:“薛世兄虽是商人,但是侠肝义胆,素贞为了鸣冤,曾经联名上书朝廷,薛世兄帮了素贞大忙,若不是他,家父只怕还要遭受冤屈!”

    薛破夜听萧素贞这样说,压抑的心情才缓和一些,算这小丫头有良心,在关键时刻出来替自己讲话。

    萧素贞说这一番话时,萧莫庭非但没有感激之色,反而露出极为怨恨的表情,死死盯着薛破夜,脸上肌肉抽搐,冠玉般的脸上铁青下来。

    薛破夜斜眼瞧见,更加疑惑,难道是自己长得不好看,这死老头如此瞧不上自己?或者他眼光毒辣,已经看出自己准备泡他女儿,所以生出敌意?

    萧莫庭冷冷地道:“无商不j,苟且盈利之辈,哪有什么侠肝义胆,只有那热血之士才会仗剑江湖,对酒当歌!”

    这话一说,不单薛破夜脸色阴沉,那些鸿儒文士也都变了颜色。

    这可是当面斥责了。

    萧素贞花容失色,又是尴尬又是担心地看着薛破夜。

    柳拓嘴角浮现阴冷的笑意。

    薛破夜本想拂袖离席,但心中想道:“老子要是这样受尽侮辱而去,反倒让这些自命清高的杂碎给小瞧了,将我激怒而走,恐怕正是他们想看到的,老子就是不让给他们如愿。”

    在众人各种神情的注视下,他脸上的阴沉之色慢慢消退,继而浮现出淡淡的微笑,悠然道:“商人都是苟且盈利之辈?辰隐先生满腹才华,对世情可说是看的极透,为何却有此谬论?”

    立时便有几人齐声喝道:“放肆,岂敢如此和辰隐先生说话!”

    辰隐先生反而平静地从桌上端杯饮酒,缓缓道:“谬论何解?”

    薛破夜清了清喉咙,朗声道:“都说商人逐利,苟且营生,却不知各位身上穿的嘴里吃的是从哪里来?没有商人,南北西东的物品不能流通,国家建立不起完善的物质渠道,民生不安,社稷不稳,这是实实在在的事情。商人是物质的组织者,就说我们饮食行业,只怕没有我们这些生意人,各位也没有那机会品尝天下名菜,吃得嘴巴流油吧?”

    立刻有一人道:“一派胡言,无耻商人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货物流通,其实不过是为了追逐那背后的利益而已。南北西东的货物流通即使没有,那依然不会影响淡薄之士的清贫生活。”

    薛破夜淡然道:“自然是不影响的,若真能安于现状,老老实实地生活,不追求世间的物质繁华,守住一亩三分地,那还真饿不死人。”话风一冷:“不过真是那样的话,只怕人类永远发展不了。商人不单是货物的流通而已,流通的是文明,内地便是南北文化的交融,而边外国家之间的交易,那就是国际文化的交融了。想我大汉时期,张骞西行,之后便是我商人生生走出了一条丝绸之路,阁下莫非还认为这条丝绸之路走错了吗?”

    他话里夹杂着不少后世的词汇,但听在众人而耳中,却是极为震惊。

    有一人冷笑道:“不求欲,不逐利,这才是人世之道,商人恰恰与此背道而驰,毁我人世真则,岂能夸赞?”

    薛破夜哈哈大笑起来,显得很是放肆,但是大家一时都处在商人之争中,倒也不以为意。

    “不求欲,不逐利?这位先生说得好极了。”薛破夜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高雅之士,淡薄名利,我先前倒还真有几分相信,不过看着诸位,我倒有些疑惑了。既然无欲无求,为何却有心情来挤兑我一个普通的商人,既然无欲,自然是对世间的事情都是漠不关心,却为何要贬低商道?无欲,各位为何不待在家里饮酒品茶,却来这里风雅大颂,追求文词本身就是一种欲望,与商人追求金钱是同一个道理,这世间到底有几人能够超脱欲望之海,挤进那空空无幻的婆娑世界!”

    他侃侃而谈,流畅无比,但声音却显得平静淡薄,众人目瞪口呆,一时都惊住了,我靠,一个低贱的商人竟然说出这番大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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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三章     【柳拓献礼】

    萧素贞见薛破夜镇定自若,谈笑间,竟将几名鸿儒说的面色发白,脸上终于露出微笑,看着薛破夜,满是敬佩。

    辰隐先生本来一直对薛破夜冷面而视,听他一番言语,表情微松,但依然冷声道:“商之利者,无非敛财聚物而已,对社稷却无大功。你口口声声说商者功高卓越,老夫却不以为然,试问天下安稳者,商人有多少功绩?”

    薛破夜看了辰隐先生一眼,见他目光已无先前那般的轻蔑不屑,还颇有几分疑惑,显然是奇怪薛破夜为何有这等见识。

    “辰隐先生,诸位有才学的前辈,薛某并非想为商人辩解什么,只是天下百行,各司其职,也各有其成绩功业,商人直接主导社稷虽不多,但历史上却也有几位功绩不凡的大商巨贾!”薛破夜话匣子打开,立刻觉得头脑异常清醒,正色道:“商人之祖,自然是建下无数功业的陶朱公,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最终破吴,陶朱公自然是功绩第一人,陶朱公精于商道,诚心精明,挣下了万贯家财,诸位难道会说陶朱公是一介贱商?”

    陶朱公便是扶助勾践建下大业的范蠡,他经商有道,被商人追为商祖。

    此话一出,众人皆有尴尬之色。

    薛破夜扫视众人一遍,众鸿儒都是低头掩面,柳拓倒是镇定自若,端着酒杯,轻轻品酒,似乎并不将薛破夜的话放在耳中。

    薛破夜也抿了一口酒,今日这宴会,酒水倒是不差,虽无烈火烧那般烈,但自有一股酒香。

    萧莫庭凝视着薛破夜,缓缓问:“还有何人?”

    “吕不韦!”

    薛破夜放下酒杯,显得很惬意,悠然道:“另一位对社稷有着巨大贡献的便是吕公不韦了!”

    吕不韦是战国时期卫国的一名珠宝商人,一生中最大的生意便是做下了秦国庄襄王这笔买卖,在庄襄王落魄之时,慧眼识人,倾力相助,最终靠着这枚棋子,飞黄腾达,显赫一时。

    “吕公最后官拜相国,始皇帝都要尊他为仲父,始皇帝初登帝王之时,吕公可是权倾一时,秦国施政国策都由他来,秦国最后席卷六国,一统八荒,虽是始皇帝的雄才伟略,却与吕公的基石功绩不可分开!”薛破夜摸着鼻子缓缓道:“诸位鸿儒自然也知道,吕公编撰的《吕氏春秋》可是咱们文章之道的瑰宝,好像在座的诸位甚至是整个大楚的文人,都没有这等功绩吧。想必诸位也不会忘记,他可是从商人起家,最后才走上了政治之路,莫非大家以为他也仅仅是个贱商而已?”

    掷地有声,声音虽柔和平静,话语却铿锵有力。

    场中一时极为寂静,薛破夜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心内冷笑:“我靠,还饱学鸿儒,老子这两句话就把他们哽住了!”心内反而对这些人生出不屑之感。

    画舫外,西湖面上依然是清歌燕语,不少斯文人高声吟诵,无非是一些乏善可陈的破陋词句,和这几位鸿儒方才所吟诵的诗句相比要差了许多。

    这些声音钻进舱中,犹如蚊蝇之扰。

    “陶朱公?吕不韦?”柳拓忽然笑了起来,他神色也是极为平和,见众人将目光转向他,才淡然道:“此二人终为自己的主公所弃,究其原因,只怕就是商人那种逐利的本性所致吧!”

    柳拓一开口,众鸿儒都连声附和,只有萧氏父女没有言语,萧莫庭不动声色,而萧素贞忽惊忽喜。

    薛破夜悠然一笑,故作疑惑道:“原来他二人被逐是因为商人逐利的本性,这我还是今日第一次听见,可要多谢柳……柳大人的指点了。”顿了顿,叹道:“富贵荣华,终归尘土,谁又能保证一世太平呢?只要真正的活过,做过,那一生也不必后悔了,我想这两位大商人的人生历程是精彩的,既然有光辉灿烂的过程,又何必在乎庸俗的结果呢!”

    这一番感慨发的极为诚恳,萧素贞美目中发出灼人的光彩。

    这些鸿儒文士虽然说不上恬静高尚,但也毕竟是文道中的?br />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