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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鸟第2部分阅读

    房间里没有挂窗帘玻璃幕墙外是一片茵茵的绿树。尽管是密闭环境仿佛也能感受到外界自由流动的空气。

    靠墙一面有一张不锈钢制的架床上面用牛皮带绑束着一个人——如果那还能称为人的话。

    李鹭、杨和布拉德一起走到他面前俯视。

    那是一个黑种男人过两米的个头身上肌肉虬结连接肩膀和脖子的三角肌壮硕得如同砖头一般几乎能够媲美健美先生。

    “你说那些人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你撒谎。”杨说。

    布拉德皱起眉他不喜欢被人说自己不讲诚信。

    “这是里面最健壮的一个所以我才把他带回来折腾。李鹭说得对那些疯子在使用出常力量之后不久就会像拔出土地的萝卜一样完全蔫下去。很快就被多维贡当地武装干掉了。至于这个是硕果仅存的。”

    但是可以看见他如今的状况也不好涕泪交流着嘴角流出大片的唾沫含混凄惨的嘶叫。由于长期的嘶嚎那嗓音已经弱得几乎听不到即使他努力地想要以这种行为来减轻痛苦。

    “有时候心脏会停止跳动一两分钟我不知道他能够支撑多久。我回来已经半个月脚上的伤都好了他的症状还毫无减轻。”

    李鹭说:“不会减轻直到他死。他的脑神经已经坏了。这样吧我取一些血样回去至于这个人你看着怎么处理都好。”

    回去的路上李鹭沉稳地开车杨坐在副驾驶座上小心翼翼地偷看她的神色。

    过了将近十五分钟李鹭还是一言不杨终于是忍受不了沉闷。苦闷得两只手都抓扯起自己的头。

    旁边突然响起李鹭的嗤笑。

    “笑什么笑!”杨郁闷地说。

    “我笑你的动作像猩猩还是欲求不满的那种大猩猩。”

    “哇啊啊!你这没良心的我这是在担心你啊!”

    “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

    杨停下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沉闷。五年前的李鹭症状只有重没有轻。就连z也说他第一次见到这种状况他断定那是一种没有办法戒除的毒瘾。he11drop——地狱之泉。尝过它的味道的人都会忘了俗世的欢乐只有再一次接触到它的圣迹才能有活着的快感否则只能生不如死。

    “z说你本来应该是死了的。”

    “是啊。”李鹭感慨良深地说“但是没死成。”

    “还说就算你活着也不可能戒除原始试验药剂的毒瘾。脑神经一旦受到那种药液的毒害就再也离不开它。”

    “……”

    “现在看到你好好的我觉得很庆幸。幸好z不是万能的嗯非人类也有判断出错的时候。”

    李鹭沉默了将近两分钟。这段时间里杨心情放松地躺在座椅上比起在布拉德别墅里的那种压抑有个好好活着的李鹭陪在身边现在感觉是好多了。

    “其实……”李鹭犹豫地开了口。

    “其实什么?”

    “z说的也没错请不要对我们的情报来源丧失信心。”

    杨放下垫在颈后的手坐起身看她。李鹭专注地看路双手紧紧地握在方向盘上神态一点也不寻常。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杨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原始试验药剂的药性比改进药剂要纯正很多本来是致死型的药物。即使侥幸没死按照理论来说毒瘾也会很强烈。——到现在我还无时无刻不感受到药剂对我的吸引力就算在制作毒品戒除替代剂的时候下意识也想自己制作出纯正的原始试验液体。”

    【奇斯是原始人】

    “你!”

    “你不必担心”李鹭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吸引力再大我也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我憎恨和白兰度有关的一切那是我活下来的唯一动力。”

    杨听完这段平铺直叙的话双手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裤子甚至没感觉到已经揪伤了自己的腿。

    他见过那种痛苦虽然没有切身体会过可是他知道那是一种多么绝望的痛没有尽头不知道何时结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有更令人窒息的巨浪打来。简直就像是置身于完全的黑暗之中到了最后已经辨识不出自己的神智与黑暗之间的界限。仿佛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比湮灭还要凄惨的伤残。

    李鹭对于白兰度的憎恨让她支撑过了长达整整一年的毒瘾戒除期让她存活到现在。那是一种不知道应当如何形容的强烈意志。憎恨本身居然越了求生的本能。

    他不知当如何表达心中所想只觉得这样的人生太悲哀了令旁观者也感到绝望的一种悲哀。

    “李你还是找个能照顾你的人吧。就这么一个人呆在那诊所里面什么时候出事了都不知道。”

    车窗外的梧桐树飞退车子里却听不到一丝风声。

    “你是在说笑吧像我这种人…只能就这样一个人生活下去……”李鹭说到这里再没说下去。

    杨闭上了嘴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奇斯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陪护他百无聊赖地正在看一本介绍各国名枪的杂志。经过这几日的折腾他的合伙人史克尔也醒了。再过一会儿史克尔的妻子索非亚就要过来接手。

    在全能诊所那会儿李鹭只是就颈动脉做了精细的处理至于其它伤口都没有理会。据说有的医生因为见多了生老病死以至于寻常的重病在他们眼中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只要不会死人的都是可以搁在病床上等上两三天的小病小患。奇斯以为李鹭也是那样的医生但是到了医院这边主治医生的话让他产生了异样的想法心里很不对味。

    医生说:“非常准确的手术、甚至应该说是精确!再也找不出这么完美的急救处理了。”不但颈动脉修复术很精确就连其它伤口的处理也是细致得当的。

    这边的医生说:“再也没有一场手术会比‘不出血’的手术难度更大!紧急处理中没有动用电刀出血量和创伤口却不大需要长期积累临床经验和一定的天赋才能达到这样的水准。”

    事后奇斯和会计聚在一起一谈现全能诊所里那个男科女医生真的很奇怪。她背地里一定也接一些黑道上的活所以对于枪伤、炸伤之类的有些经验。奇斯和会计师得出这个结论。

    『奇斯你怎么了难得见到你深思的时候。』史克尔用床头的纸和笔表达自己的意见。因为脖子上的伤让他讲话声都很不方便。

    奇斯把手中的杂志随便盖在床头柜上眼皮都不眨地撒了谎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索赔的事情。”

    史克尔又写了一行字:『床头柜上有油。』

    奇斯眨了眨眼想起早饭的饭盒还在床头柜上放着没洗。他蛋定地说:“没关系杂志看了就要丢了枪械年年都有新款我总不能让旧书在书柜里霉。”

    史克尔无语地把笔放下对于奇斯与人迥异的思维方式他到今日已经见怪不怪。

    譬如说吧他昨天就注意到了奇斯过来陪护穿的是一件深蓝的衬衣配浅灰的西裤和上装马夹这本来是十分漂亮潇洒的打扮。

    洛杉矶明星很多人们可不会都认得全以奇斯的身体条件这样子随便在街角上一站肯定会有人以为他是从好莱坞逛过来的影星。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奇斯·威廉姆斯先生却十分别致地在西裤下面穿了一双深蓝色网球鞋而且当他坐到病床旁边的高椅上折起腿时史克尔注意到鞋子里面居然没有穿袜子……史克尔的妻子索非亚女士多年来致力于提高奇斯的审美品位只能说这是一个任重道远的任务。

    奇斯看见好友一脸便秘似的表情不由又想到或许那个“全能男科诊所”也可以顺便带治肛肠科。

    他完全不知道是自己出规格的着装让史克尔有口难言还无辜地安抚他说:“你乖乖睡觉。该死的军火贩子这种东西居然也敢卖给我们。刚才警方过来查问听说了这个情况当时那表情……”

    “那表情怎么了?”史克尔觉得好奇于是写着问。

    “像做到最后突然现射不出来一样。”奇斯说到这里脑袋里想那个全能诊所一定也能够治好吧。

    史克尔叹了气鼻子里的氧气管让他觉得很不好受。奇斯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如果哪个被他外表迷惑的女人以为他内在也是一样斯文有礼那就等着见鬼去吧。

    史克尔写:『你脑袋里怎么净想这些东西。看来我要跟索非亚说一声让她帮你找个不错的女人。』

    李鹭没有想到自己还会见到奇斯那已经是她对史克尔进行急救的五天后。

    杨递交过来的报告书上查得比较清楚史克尔和奇斯是开私人武装公司的性质有点像是为雇佣兵和保镖拉活儿的皮条客养了不少实战经验丰富的雇员深受保险公司的照顾间或接受一些地方部队的培训任务。

    这样的人身家不错走的是与政府为伴的康庄大道按道理而言不会与他们这种暗地里生存的人扯上太多关系。何况她本人也的确不想扯这种关系谁知道哪天就被国家谍报机构列入需要高度注意的黑名单之中呢。

    这一天就诊患者不多她天还没黑就挂牌收摊器械全部消毒清洗了把百叶窗帘都合上把破旧的脚踏车从楼梯间推出来。先锁门然后准备出去买菜买面包。

    洛杉矶大部分地方治安氛围不错坐落在白人社区的房子不锁门也不会有人闯空门车主们也习惯了不锁车钥匙就挂在遮阳夹板上。但是全能诊所太靠近“小东京”了就在那片大和民族聚居地以南的街区是整个洛杉矶最为混乱的地方出名的打砸抢殴惯地。

    汽车动机的声音从巷子外面一直过来停在她的身后。

    李鹭心里一激灵还以为又是什么黑帮斗殴事件找上家门了转过身却看见奇斯从车上下来手里倒提着一束深红色的玫瑰。

    她狠狠地吓了一跳那反应像是见到刺客似的。

    “别别跑!”奇斯连忙退开几步。按照他的常识看到女人要跑最好的留人方法不是追上去而是退后几步表示自己没有动武的意图。这样的“常识”肯定会让他在追求女性朋友时吃上大亏不过面对李鹭却正好用对了方法。

    李露脸色阴晴不定地说:“我们家乡有一句话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我其实并不害怕什么人来做掉我。”

    “做掉?”奇斯傻傻地重复这种很黑道的说话方式是怎么回事?

    她指着那红得流油的花朵像见到天敌的响尾蛇尾巴都要竖起来一样说:“你拿这些花是什么意思!”

    奇斯看看倒提的鲜花又看看她疑惑地问:“难道你不喜欢?花店老板说年轻女孩都喜欢这种。”

    而且就他本人的切身体会而言他自己的确也经常收到这样的花束。那些上至六十几下至十二三的女性们都喜欢把这种花往他办公室里塞。基于这两年的经验奇斯深刻地认定所有女性最喜爱的就只有红玫瑰。

    “你确定自己是真的不知道红玫瑰的含义?”

    “含义有什么含义?”他只知道价格不太便宜比他在唐人街吃一碗蛋炒饭要贵多了。

    很好李鹭想这是个地不长草鸟不拉屎的乡下来的纯洁青年好一个会用枪口顶着医生额头的纯洁青年。

    “那天早上对不起我太着急了”奇斯说“我不是故意拔枪的真的只是太着急了那个人是我最好的朋友。”

    李鹭很宽宏大量只想尽快摆脱这个会行走的麻烦于是敷衍地说:“我知道我知道谁都会有拔枪指着别人脑门的时候你千万别介意。”

    奇斯一愣说:“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很不对劲?”

    “没什么不对劲的您多心了。”

    说到这里冷场。

    李鹭身上自有一种气势甚至比大医院里的医生还让人感到敬畏。奇斯摸不准她的心情暗自开始千回百转的思考:她为什么不继续说了是生气吗?一定是的那真是糟糕的见面哪有病人亲友用枪指着救命恩人脑袋的!

    李鹭想这个大高个为什么还要回来。如果是来割□的话她不介意往他身上来那么绝对能够让他深刻记忆一辈子的一刀。遗憾的是他不是来就诊的他站在这里手里提着求爱用的红玫瑰他说他不知道红玫瑰的含义可是到现在还没说一句能道明来意的话。

    最后是李鹭打破僵局:“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是个小市民不想惹什么麻烦更不想和黑社会扯上什么关系。所以这件事就这么结了嗯掰掰。”说完爽快地一挥手蹬上脚踏车狂飙离去。

    奇斯在后面静立半晌。

    秋天的风飒飒的吹洛杉矶的风让他觉得有点凉。

    他拨通了史克尔的电话向他最信任的合伙人寻求心理安慰。电话一接通奇斯就沮丧地说:“史克尔有人说我像混黑社会的我们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去跟第三产业收保护费的地步了!……你呀呀呀什么呀就是给你做急救的那个男科医生啊……还呀呀?你就不能换个词?……对不起我忘记你现在还不能说话只是纯粹想牢马蚤……我我还是挂了。”

    洛杉矶是有钱人的天堂天堂的种类很多就要看你想怎么过。

    奇斯泡在酒吧的吧台前双手捧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基调鸡尾酒眼睛直盯调酒师的双手。调酒师正在为一位客人调制一种叫做玛格丽特的鸡尾酒他把柠檬切了四分之一瓣用金属小叉固定了拧出新鲜的柠檬汁液手势优雅让人宁静。

    “威廉姆斯先生您今天晚上好像有些精神不振?”调酒师一边开始用摇杯一边和吧台前的奇斯说话。这个调酒师也是个东方人大家都叫他杨。

    奇斯经常来这个酒吧与几个轮班的调酒师都能谈得来。说起来酒吧其实也就像小诊所一样主要还是靠着回头客来支撑生意。

    奇斯说:“我像黑帮混混那种人吗?”

    杨微微地笑牙齿都不露的那种斯文腼腆说:“真遗憾我可没有见过黑帮混混。”

    “唉!”奇斯又软倒趴在吧台上。

    旁边一个人奇怪地问:“你今天怎么了状态不勇啊是不是失恋了。”那是个常客。他们这种单身为乐的男人不喜欢看脱衣舞表演也没有什么其他刺激娱乐于是成天像个老年人似的泡在酒吧里捧一杯酒能耗上大半天。

    “失什么恋你能对一个女的男科医生恋得起来?”奇斯唉声叹气。

    “男科医生?”杨问他的表情有点奇怪奇斯敏感地注意到了。

    “叫做李鹭的你认识吗?”

    几个人都好奇地转过头来杨额头上冒起冷汗连连摇头说:“你们误会了我不是那样认识她的我根本没有光顾她那方面的生意。”

    奇斯对波罗维说:“看女的男科医生是个男人都不想和她扯上关系否则就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那你怎么和她扯上关系的?”常客问。

    “一个朋友需要急救就近就进了她那里。”奇斯说。

    杨也说:“李鹭在我们华人圈子里挺有名的。医院对我们这些移民的收费格外高昂去一次医院等于是抽筋刮骨一次所以大病小病基本都习惯去她那里看。”

    “大病小病?”波罗维很好奇。

    “嗯从牙科到泌尿科。啊不好意思身为酒保还在吧台上说起这些是我的失职。”

    全默了。

    奇斯恍然大悟:“难怪在她那里什么东西都能看得到。”

    “她那里病人不少但是收的诊金很少基本刚够维持下去。有时候接到麻烦的手术才会收一单大的。”

    经过这次谈话奇斯越对李鹭感兴趣。他本来想第二天就去弄个明白李鹭怎么就把他和黑社会联系在一起了呢。可惜当天晚上一个电话把他从床上拖了起来公司的事情来了。

    这单生意约定了半个月的时间十五人分三组昼夜二十四小时轮班酬金才收了六十万。当然这只是常规酬劳如果有人在执行任务中出了意外还会得到额外的补偿。

    史克尔说得对这年头保护人比杀人要难上加难可是杀人却比保护人能赚的钱多得多。不过史克尔也看得开他安慰自己最经常用的话就是——还好那不是日元。

    等奇斯从华盛顿回到洛杉矶合伙人史克尔也好得差不多了纱布虽还没去掉人终于可以生龙活虎地回去照顾生意上的事情。

    奇斯趁机请了半个月的大假准备好好逍遥一下。

    【医生比恐怖片可怕】

    逍遥大假第一天。奇斯又站在了全能效诊所外面大清早吹冷风。

    他呆呆地站在广告牌旁边被里面传出的凄惨叫声所震慑不知道该进去还是该扭头就走。里面有女人在哀叫:“帮助我丈夫求你!”

    男科医院+女人+求你帮助我丈夫hat?!!!

    ……又是一对由于雄性生理功能不全导致夫妻生活不和谐的男女难怪这女人叫得如此卖力呢。奇斯叹气。

    早上七点多天刚亮不久离上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开始有零散的路人从小巷里经过。

    一个东方人妇女带着一对大概才五六岁的儿女经过他旁边。小女孩回过头好奇地打量广告牌和奇斯妈妈马上制止说:“贝蒂看路别看变态。”

    ——在保守的东方人眼里广告牌上有关让人“更high更快更强”的鼓吹就是变态言论站在广告牌旁边的男人是变态病人。

    奇斯忍无可忍掀起帘子往里冲。

    李鹭都忙得快要疯掉。头一夜就有人按门铃急诊开门去看是一男人把他妻子抱过来接生。

    男人牛高马大挺有力气胆量却不大。他妻子在产床上痛得抽筋注射了杜冷丁还呻吟不断把男人吓得脸色白。羊水刚破随着妻子的惨叫那男人就直接昏倒在地了。搞得产妇顾不得自己痛爬起来扯着李鹭的衣袖哀叫:“救救我丈夫!救救我丈夫!”

    奇斯进入那间万能手术室去找李鹭刚看一眼就立刻崩了……一个男人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翻白眼一个女人在产床上痛哭流涕扯着李鹭的衣袖像扯救命稻草似的。

    “救救他!”女人身上盖着蓝色的被单死死抓住李鹭虚弱地哭。

    李鹭瞪奇斯一眼:“你来做什么。”

    “我……”奇斯现自己很奇怪平时在外面、在公司都是理智型的人物虽说不是什么家喻户晓的big但是业内同行绝不至于小看他。可是到了这家该死的男科诊所就变得先天智障加后天脑残话都说不全。

    李鹭说:“那边的工具箱递给我。”

    女人快断气地哭:“救救我丈夫!”

    奇斯递箱子:“给你。”

    “求求你救救他……啊痛……”

    阵痛总算又来了奇斯居然感到很庆幸。

    李鹭从工具箱里找了把大号剪子出来放在女人面前:“你再不好好生孩子我把你男人命根子给去了。”

    女人一看那巴掌大的剪刀口眼睛一翻晕了。

    李鹭松了口气:“总算消停了你们倒是夫妻情深。”

    “可是……”奇斯嗫嚅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产妇和产妇的昏倒的丈夫以及因为产妇和产妇的昏倒的丈夫而显得阴沉的男科女医生。

    李鹭不理他出去准备器械和药物。临经过地上的男人身边时顺势踢了一脚骂:“没用的男人。”

    她踢的位置十分接近男人中间看得奇斯有点颤甚觉自己没有遇到这样的敌人是天父恩赐。

    等李鹭回来手里多了许多东西。张开临时无菌室消毒麻醉药剂、手术刀具……

    “等等你要干什么?”奇斯及时阻止了她。

    李鹭低头眼睛如同射出箭来盯住奇斯抓住她手腕的大手。

    “你要给她剖腹产?”

    “是的胎位不对现在正好是时候。”

    “出了问题怎么办?你负责?”奇斯不会表达他心中所想他只是想提醒李鹭要知道如何保护自己最低限度也要保护自己不被法律追究责任。

    “什么问题?”李鹭拨开他的手温和地说“你害得我又要进行一次消毒。”

    “全身麻醉很容易出问题。我有一个朋友因为全麻失误……”奇斯说不下去。那个朋友后来没有醒来没有奇迹他到现在还躺在病床里每隔半小时要靠护士翻一次身。即时有定期的按摩全身的肌肉都已经萎缩了。

    李鹭大概知道麻醉会引起什么问题所以大医院能避则避如果实在需要也会取得患者或家人的同意签字。

    “……我已经取得她和丈夫的同意签字了。”她说。

    “行医资格呢?麻醉师资格呢!”

    李鹭已经进入无菌室停在透明幕布里奇怪地审视他旁边是个等待剖腹产的昏迷产妇外面还有产妇昏迷的丈夫。她很奇怪地问:“你是在为我的事情担心吗?可是为什么呢?我不过就是曾经帮你的朋友止过一次血而且也收了高额的诊金。你甚至还不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我朋友的救命恩人。”

    李鹭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哎……”李鹭指着外面说“麻烦你出去一下。”

    奇斯很乖很乖地走了出去来到接待厅里他脑袋里乱成一团。

    活了这么大二十九将近三十的年纪拉过五次女性的手——为了把她们从枪林弹雨中拖出来亲过两次女性的嘴——为了给她们输送氧气而且其中一个是六岁的小女孩一个是七十八岁的老太太。

    但是她们从来不会问他:“你为什么担心我?”

    一般都是问他:“你为什么不爱我?”

    究竟是为什么呢?奇斯被李鹭的问题搞得快疯掉他又拨通了史克尔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奇斯就茫然地问:“史克尔她问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这一回史克尔是休养到说话也不会震痛伤口的程度了但还是被他莫名其妙的陈述句搞得莫名其妙。

    “她问我为什么要担心她呢?”

    “那你担心她了吗?”史克尔的声音懒懒散散的好像嘴里还在嚼着牛油吐司。

    “史克尔我好像喜欢上她了可是为什么呢我甚至都不知道她从哪国来的。”

    耳机里的那边沉默了一阵。

    “啊!?”史克尔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结结实实地大叫一声紧接着从耳机里传出锅碗瓢盆之类倾倒的声音好像到了世界末日史克尔狼狈万状地问“奇斯你现在在哪里?”

    “全能效诊所。”

    “该死的我不知道在哪里。”

    “就是给你止血的那个。”

    “那时候我都已经昏了。”—_—

    “约翰知道。”

    “哪个约翰?”

    “会计师。”

    “你说的是约翰森?”

    “大概是的。”

    “好你在那里别动哪里也别去我马上就过去接你。”

    电话收线奇斯软倒坐在接待台旁的沙上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怎么会这样一旦觉得好像有点喜欢那个医生了结果越想就越是越没有办法否认了。每次和她说话都让他皮肤上一层一层地起鸡皮疙瘩就算和最凶猛的ki11er正面对上都不会有这样激动的感觉。比芥末更加呛人比川辣更加够劲东方人都是这样勇猛的生物吗?

    他沉浸在烦乱的初体验中里面手术室的李鹭大声叫起来:“金头的那个大高个帮我把后台的纯净水扛过来。”

    在奇斯回过神之前身体就作出了行动区区四十加仑的一桶水不算什么重量他送进了手术室。透明的无菌仓里蓝色被单遮挡了产妇大部分的身体。

    奇斯按照李鹭的吩咐把水桶放在无菌仓旁边的地上。抬眼一晃就看见肚皮隆起的形状、鲜艳的刀口、李鹭手里抱起的血淋淋的一团。

    奇斯想我是《电锯杀人狂》的狂热粉丝《开膛手杰克》的忠实观众《现场碎尸》是床头必备碟片《铁血战士大战异性》之类只是小菜一碟;以前杀过狗宰过羊帮朋友取过子弹截过烂骨……

    ……但为什么头还会这么昏呢?

    李鹭把婴儿口鼻中的残液吸去伴随着婴儿响亮的哭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她惊愕地回头现地上躺了两具男人活体。

    昏倒的产妇丈夫。

    昏倒的路人甲奇斯。

    奇斯昏倒的时候撞翻一个器械盘落下的刀子扎进了他的手臂。

    史克尔次神志清醒地进入全能诊所就看见他的搭档奇斯难得的失态的一面。以至于直到现在他还笑得前仰后合。奇斯不安地昏睡在沙上眼下有乌青的印记像是为恶梦所苦的可怜的孩童。

    李鹭算是仁至义尽她在处理完产妇和婴儿后立即就为奇斯包扎了伤口。史克尔临走的时候连连感谢上次李鹭对他的救命之恩询问诊金够不够。

    李鹭脸色阴沉地说:“上次是上次你朋友已经帮你支付过了这次的要另外算。虽然主要责任在于你的朋友随便昏倒但把利器随处乱放也是我的责任所以这次就不收诊金了。可是纱布和外伤药的成本还是要收回来的。你可以选择用医疗保险支付但是我们比较欢迎现金。”

    为了替好友取得诊所主管人的好感史克尔为此支付了五个美元。

    史克尔的脖子上还缠着纱布可是奇斯失态的事情是如此的震撼了他的魂灵以至于从看到好友被包扎周全的样子到上了车回了家一直到奇斯自然苏醒史克尔断续反复作的抽搐性大笑还是停不下来。

    “你喜欢上了个难搞的女人”史克尔说“不过不要紧我会帮你查查她的喜好。”

    他的妻子索非亚从厨台上把水果和咖啡壶端过来笑着问:“你们遇到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一个女人!”史克尔说“是一个让人畏怕的女人我们的奇斯终于找到他的春天了。应该算是一见钟情。”

    “那多浪漫!”索非亚说“当年我也是对你一见钟情。”她和史克尔在同一所大学取得了法学学位史克尔毕业后和奇斯合伙开了公司索非亚则成为了律师她的目标是成为州立法院的法官。不过据说最少还要再奋斗十年因为州立法官任职要在四十岁以上。

    “问题是奇斯好像不得对方欢心”史克尔说“还给人家添了麻烦。你能想像得到吗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医生不但很失礼地大吼大叫而且还拔枪顶在她脑门上。”

    “啊呀呀奇斯我知道你的成长环境有异于普通的美国公民所以习惯用枪械解决问题。可是这么对待一位女士也太不道德了。”

    奇斯低垂脑袋神色显得灰败。他沮丧极了他本来绝对不是想要帮倒忙的。这回可是出尽了洋相。

    “小奇斯啊你以前不是对这种血肉横飞的东西熟视无睹吗怎么这次如此脆弱了。真是可爱得我见犹怜。”

    奇斯狠命砸了一个抱枕给史克尔。他皮肤白皙格外藏不得红色看得出脖子到耳根都血了一片。

    “谋杀啊谋杀啊!”史克尔大叫!

    索非亚安慰地说:“没关系的奇斯你已经算不错了。你应该去查查各大医院妇产科的记录没有几个陪同生产的丈夫能够在妻子生产过程中安然无恙的。所以说男人真是没用。”

    被归类为“没用男人”的奇斯不答话把脸埋在旁边米奇老鼠的大头里。

    “如果她事后报警奇斯的持枪资格就要取消了。”史克尔又补充。

    “那位医生真是个有善心的人士但是我不赞同她纵容犯罪的做法她还是应该报警。”

    “索非亚你就别再打击奇斯了吧他都已经够倒霉了的。”

    奇斯一脸委屈地缩在沙一角身边围绕零零总总的布偶他抱着小鹿斑比的巨大玩偶。

    ——相映成趣!史克尔夫妇饶有趣味地得出结论。

    【洗澡别忘带武器】

    日历翻过十二月就连地处南方的洛杉矶也开始比较冷了。和北方不同至少这里树木还是沉沉的绿色。把最后一批药剂试验体处理完毕李鹭将最后获得的戒毒替代剂生物碱晶体封入一枚试管中觉得肩头上的担子总算松了些。

    和杨、z他们认识经历了五年他们的目标一致就是阻止墨西哥附近毒品产区的扩张。合法的手段也好非法的手段也行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就再所不惜。

    布拉德全球性地接杀人营生杨只是一个小酒吧的酒保至于组织里其他的埃里斯、卡尔、朵拉……有的是华尔街的资产评估师、有的是政府公务员。李鹭不知道其他人为什么参与入这个组织也没兴趣知道那对她没有任何意义。

    有意义的是he11drop的原始试剂——这个使她经受了长达一年戒毒期的毒品如今似乎取得了相当大的进展。白兰度·阿基斯这个人逐渐从多维贡的幕后走到了台前。

    李鹭醒来睁开眼睛是白色的天花板。她一时之间还感到有些恍惚而后就被冷空气冻得越清醒。往窗台看过去外面黑蒙蒙一片还没有天亮的样子。按掉了预设的闹钟起床。

    这几天事情太多头一夜也没有睡好凌晨三点才上床。音箱还没关电脑屏幕也在闪烁正在播放在线新闻电台评论员在播报环球一周时事。

    罗可的大嗓门显得很精神正在讲述墨西哥边境两大家族的恩怨史。阿基斯家族与杜罗斯家族罗可很幸灾乐祸地说我们应该感谢这两个毒枭世家独特的世界观在过去百年中他们反目成仇即使家族内部也一直都在内讧。而没有将全副精力都投入到毒品生产上。

    李鹭没工夫理会主持人恼人的嗓门穿上黑色中袖高领毛衣到书柜前挑了一瓶薄荷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在窗台上等待天亮的到来。这栋被夹在高层建筑物之间的六层小楼租金还算便宜她签了长期租赁合同租借下一整栋楼。六层楼上是两间卧房和一间书房。她靠坐在主卧的飘窗台上一动也不想动。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李鹭心烦意乱地放下酒杯从书柜上的座架拿下手机接通讯号。

    “早安”那边是杨“埃里斯从多维贡回来了他的腿被打伤了不过带回了不得了的消息。”

    “什么时候的事需要我的帮忙吗?”

    “前天晚上只是皮外伤你上次给的外伤药还有很多他自己都处理好了”杨说“不过有很惊悚的消息我过一会儿给你你注意查收。”

    “我知道了谢谢。”手机那边的讯号迅中断只剩下嘟嘟的挂断声。

    李鹭来到电脑前邮箱早就是打开状态。她坐在电脑前又在呆没过几分钟终于有了新邮件进来。

    李鹭点开来看是一封生日快乐电子贺卡伴奏是一段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有点嘈杂的电子音乐……她皱起眉联上待机在一旁的笔记本运行其中的一个录音软件录好后立即将台式电脑关了机。这是杨帮弄到的笔记本运行度不错不过片刻音符被替换成一段莫尔斯密码。二次翻译后变成了如下一段文字:

    白兰度·阿基斯将与杜罗斯家族联姻私人武装部队合并逾八万人。

    he11drop取得重大进展来春将进入量产阶段销售渠道亦已打通。

    ——froyoung

    李鹭默默看完译文按下粉碎键。

    阿基斯与杜罗斯是墨西哥边境三不管地界里的两大家族。各国官方基本不敢公布它们的势力究竟有多大。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信的每年新出产的各种毒品百分之六十出自于这两大家族的农场。

    说是农场不如说是国度。他们不需要警察维持治安不需要政府进行社会管理他们自有私设武装部队。幸运的是由于生意上的倾轧阿基斯与杜罗斯两家在过去百年里一直如同天敌般相互仇视这也给墨西哥和美国的缉毒事业提供了非常大的便利。

    然而现在两家却联系在一起。结合点就是白兰度·阿基斯这个人。

    书柜的一隅有一张班级照。其中有一个黑头白皮肤的年轻讲师。微曲的头很浓厚遮盖了大部分的前额黑丝边框的眼镜后面是琥珀色的眸子。

    她咽了一口酒嘴角挂上一丝嘲讽的冷笑——琥珀色的眼睛?那几年白兰度骗得她够狠就连眸色都是假的。白兰度·阿基斯那双如同猛毒一般的浓绿眼眸就算过了这一辈子她也不可能忘记。

    手机突然又响了李鹭心情不太好放在一边没有理会。但是杨j笑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回放不厌其烦。李鹭很是懊悔那该死的酒保以前摆弄她的手机时没有进行阻止以为这不过是个没什么大不了的通讯设备。然而一旦手机铃声被替换成最让人厌烦的人的声音后事情就不同了。

    她不耐烦地接通讯号没好声气地问:“又怎么了?”

    “没因为事情涉及白兰度那个人所以想确认一下你是否安然无恙地看完了信息没有四处飙。”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即使飙也绝对不是因为白兰度而是因为你的马蚤扰电话。”

    “啊原来是这样的吗可怜的白兰度事到如今居然都不及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如果你愿意取代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的话我不介意在你身上捅出一个马蜂窝。”

    “狠心的女人就不能让我自我陶醉一会儿吗。”杨抱怨道。

    李鹭轻松带过他的抱怨转移话题说:“戒毒替代剂已经做好了你什么时候来拿?”

    “我在帮布拉德制作安保远程控制系统过几天再去你那里拿吧。”

    “布拉德那个信奉手动安保系统的人?”

    “他这回想要试试看新技术。他顺便也要给我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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