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露出一分不明所以来。
虽然看不到金鱼儿的表情,更不指望能从金鱼儿嘴里听到些什么,可顾锦鲤光看着金鱼儿头顶雪白的发旋,声气儿就越发的不好了,“你可真真会装,就是戏台上那些个扮戏的戏子都不及你变脸快!他们还要抹脸呢,你倒好,只要这么一低头,疯子傻子小可怜儿,样样手到擒来。怎么,又想变个脸找大姐二哥告状翻小肠去了?”说着话儿自己就变了脸,阴沉沉的脸上带出又带出两分诡异的笑来,“只是啊,你没念过书,不知道‘五不娶’的话儿,不知道这么一装可就成了恶疾之人了。”又啧啧了两声,“想男人?想嫁人?等下辈子吧!”
说完眼睛扫过衣箱,上前两步一抬手掀翻了上头的毛竹花瓶。看着毛竹花瓶不倒翁似的左摇右摆了半晌才骨碌碌的跌下来,挑衅似的瞥了金鱼儿一眼,才一步三晃的回了里屋。
昨晚还开的正艳的花朵儿今早已是凋败了大半了,一半散在衣箱上,一半跌在了泥地上。汪在衣箱上的水珠子滴滴答答的往下落,跌进泥里只留下一圈印记。
金鱼儿三两下穿好了裤子,趿着鞋过来蹲下身子捡起了花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见不曾磕坏才松了口气。
赶紧把四散着的野花都搂在一起塞在墙角,又把地上的花瓣叶子都捡了起来。
虽说这些年来萧飒早已是知道顾锦鲤有多表里不一了,可这一番话听下来,还是气炸了肺。
虽然也不知道那句“屁股大了”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一听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儿的。
至于说金鱼儿告状,这并不稀奇,因为顾锦鲤一向都觉着金鱼儿阴险狡诈,旁的本事没有,就会翻小肠。
可想男人是怎么回事儿?又诅咒金鱼儿嫁不出去这又算什么!
年纪不大,两面三刀,说的一流瞎话,还忒得恶毒,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嫁不出去!
跳着脚捋着衣袖朝金鱼儿道:“你怎么不大嘴巴子抽她!你当她是姐姐,她可没拿你当妹妹!”
益柔也难得的恼了,只是更诧异什么叫做陶氏说金鱼儿想男人?
她也是做过母亲的,母亲谈论儿女原也在道理上,可哪家母亲会说这种话的。若传出去,金鱼儿还要不要做人了!
可到底眼皮子底下的事儿要紧,蹲下身来柔声安慰金鱼儿,也是劝诫萧飒,“到底是自家姐妹,好也罢,歹也罢,都放在心里吧!”
金鱼儿倒是没什么,萧飒已是觉着自己这会子真是急需早桂花露来止牙疼的。
气急败坏的指着二人,“还姐妹,你们可真会一厢情愿地哄着自己玩!”又道:“我真想把你俩栽盆里,瞧瞧是不是开白花!”
莫名其妙的来了这儿这么些年,萧飒看破死心后也没什么不满了,好歹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活着不是。只要活着,就比死了强。
何况这两个同伴,益柔虽是豪门千金出身,却完全没有骄娇二气,从不对她们颐指气使耍心眼的。还有金鱼儿,小小年纪就遭了这样大的罪过,还要在陶氏顾锦鲤手里讨生活,却不曾长歪,萧飒也没什么不满了的。
可唯有一则,这二人实在太好摆弄了。
不过话音刚落,还不待益柔说什么,自己就先“呸”了一声。
就这两人这怂样,还想开白花,真是抬举了她们了!
倒是那顾锦鲤,年纪不大,真会开花!
金鱼儿默不作声。
顾锦鲤不喜欢她,她一直都知道。而且她更知道,她是妹妹。
只不过不比陶氏,对于顾锦鲤的这些个谩骂,金鱼儿已是能够做到左耳进右耳出,并不放在心上了。
三两下的收拾好后出来丢掉了花束,拐弯去了灶间。
只有杜氏领着正嘟着小嘴的顾文静在。
一见到金鱼儿,顾文静就委委屈屈的扑了过来,摇头晃脑的问金鱼儿怎么才起来,又气鼓鼓的告状,“哥哥们不带我玩。”
杜氏忙喝住了,一面自汤罐里舀水一面向红了脸的金鱼儿笑道:“四妹先洗漱吧,我给你下面条子吃。”
金鱼儿呐呐点头,忙去刷牙。
杜氏一面忙活一面告诉金鱼儿,“大姐说你累坏了,不让叫你。爹爹同你大哥二哥吃过早饭就下地去了,三叔和大外甥刚带了文远文学出去玩……”
金鱼儿也顾不得刷牙的时候要在心里默数一百八十下了,快手快脚的刷了牙洗了脸,正梳着大辫子,去河边洗衣裳的蒋氏回来了。
一见金鱼儿就连声打招呼,声调高亢,笑的比杜氏还要灿烂。又见杜氏正准备下面条,想到刚刚吃的早饭忙放下了箩筐,“韭菜是发物,四妹妹肩上有伤,再是吃不得的。”又擦着手向杜氏笑道:“大嫂,我去摘两个茄子。刚巧还有昨儿剩的一块肉,你手艺好,炸个卤子给四妹妹配面吃。”
金鱼儿忙要摆手,杜氏已是应了,蒋氏也快步去了后头菜园。
萧飒挑了挑眉,心里头更是笃定了两分。
虽说蒋氏一向都待金鱼儿也算不错,可到底也不曾好到给金鱼儿开小灶的地步的,忙招呼益柔商量了起来。
益柔眉头微蹙,昨晚上有事儿被摊上了桌这是肯定的了。只是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第二十六章 爽快
多谢joycf的香囊,太破费了,不甚感激~
金鱼儿自己也有些忐忑,看着面前的一大碗肉末茄子打卤面,肚子虽早已饿的咕噜噜叫唤了,可还是自灶头上拿了三只草碗把卤子平分了。
又往一只碗里挑了两筷子热气腾腾的面条,强塞给了扒拉着灶台的顾文静,把另两只碗收在了碗橱里,告诉杜氏这是给顾文远顾文学留的。
看着顾文静吃的眉眼弯弯小模样,自己才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蒋氏虽在场院里晾着衣裳,可心神都在灶间了,眼见金鱼儿行动,脚步越发轻快了起来,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等顾金兰从东屋出来,便更是欢喜了。衣裳都没绞的十分干就晾了起来,三步两步赶过来说话。
即便根本就没说上两句话,顾金兰就携了吃好了早饭的金鱼儿往后山去了,蒋氏依旧乐个不住。
这个大姑姐,实在是太合她的心意了。
原本以为能告个状,让陶氏和顾锦鲤吃个不大不小的闷亏就已然很好了,却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只是不知道给金鱼儿说的是什么样的人家,要是能压过顾锦鲤一头半身的,那就更加可乐了。
不独蒋氏,金鱼儿也很乐呵。自打进了山,嘴角的弧度就越来越好看。
毕竟自打记事儿起,还自来没有这样和顾金兰相处过的,更何况又是在她最自在的地盘上。
只觉着不过一晚上的功夫,本来就姹紫嫣红果实累累的山林竟越发的美了。
看着金鱼儿脚步轻快,一会儿踮脚探手的摘捧红艳艳的果子给自己吃,一会儿低头弯腰的折枝水灵灵的鲜花给自己看,顾锦鲤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盛。
迎着秋日里带着微微凉意湿气的微风深吁了一口气,存了一早上的浊气尽数吐出,整个人都松快起来了。
原本想了一晚上的话也不着急说了,陪着金鱼儿摘果子折花草采草药,听着金鱼儿娓娓道来顾三小喜欢吃杜梨,顾金琥喜欢用苏麻籽炒肉吃……心里真是痛快极了。
萧飒看着姐妹俩优哉游哉的模样却是急的跳脚,明明就是特地跑出来说体己话的,怎么又游起山来了?
亏得她刚刚还赞大姐是个明白人,知道要躲开顾锦鲤那个听壁角的。
没想到这么经不起夸奖。
真真愁死个人!
好在顾金兰已是少说也有五六年不曾这么爬过山受过累了,更何况这五六年来虽称不上养尊处优,可到底亦是今非昔比的。所以一座山都未攀过,已是气喘吁吁起来了。
扶着一旁的杜梨树捂着胸口苦笑道:“再是不成了,真真个年纪不饶人。搁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一口气跑三个山头都是心不慌气不喘的。”
金鱼儿把刚采下的一簇簇的杜梨整整齐齐地码放在背篓里,抿着嘴笑,四下里看看想要找块缓坡收拾收拾好叫顾金兰歇一歇脚。
可顾金兰却连连摆手,吁了两口气一把挽了金鱼儿,“咱们姐俩说说话儿。”
正上蹿下跳抱怨着的萧飒立马安静下来了,笔挺挺的坐好,耳朵更是支了起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顾金兰揽着金鱼儿慢慢往回走,一面拍着她的脊背安抚她,一面柔声道:“咱们四丫头都是大姑娘了,大姐给你说户人家好不好?”
萧飒一听到这个开场白就龇了牙,有些自得的挑了挑眉,可也就瞬间罢了。顾金兰话音刚落就扑过来猛戳金鱼儿,“快问问,是什么样的人家?”
可光听这话金鱼儿已是羞得迈不动脚,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了。还让她问这样的话,就是杀她的头都不会肯的。
见金鱼儿垂着头僵直着身子,顾金兰拍抚着金鱼儿的动作越来越温柔,推心置腹道:“女孩子大了,都是要出门子的。你看我和你二姐,不都是如此么!还有你三姐,不也要说人家了么!”又劝慰道:“你不要怕,凡事都有你爹爹和你大哥二哥呢!再不济,还有我不是。有什么为难的,再没什么好害臊的,只管跟我说就是了。”
没有提陶氏,萧飒连连颌首称是,她早说大姐是个靠谱的,果然分毫不差。
益柔却是有了片刻的放空,等到反应过来后,却是出乎萧飒意料的向金鱼儿道:“鱼儿,你大姐说的是,有什么只管同你大姐说就是了。”不过想了想,还是添了一句,“我想还是先听听你大姐是个什么意思比较好,你大姐毕竟比你年长,经过的见过的都比你多的多。听她的,总是不错的。”
萧飒就呶了呶嘴,她就知道一个人的转变不可能这么快的,不过益柔这话说的也不错就是了。何况大姐怎么看怎么靠谱,萧飒觉着还是值得相信的。
可没想到金鱼儿垂着头半晌才开口也就罢了,还一开口就把她震趴了。
“我听大姐的。”
红着脸绞着手,还重重的点了点头。
萧飒哭笑不得的爬了起来,“我说妹妹,你也悠着点,好歹听听什么样的人家你再点头呀!”
益柔也是没想到,可随后想起金鱼儿的性子,倒又坦然了。
顾金兰摸着金鱼儿乌黑的大辫子,亦是哭笑不得。
要和金鱼儿好好谈谈,这是他们共同的想法。
其实早在顾锦鲤之前,顾家是从来没有婚姻大事儿要问过子女的道理的。
顾金兰四个的婚事都是顾三小和陶氏的父母之命,尤其是顾金兰顾金桂姐妹俩,都是由陶氏拍的板,哪管本人乐不乐意的。
可到了顾锦鲤这儿,一来陶氏生怕委屈了她,二来陶氏一向都觉着顾锦鲤是家里头主意最正、最聪明能干的孩子。所以自打十二岁上有人登门说亲,就全程让顾锦鲤参与着。但凡她略皱一皱眉,陶氏就会再没二话的回绝了。
到了金鱼儿这,虽然陶氏不在意,可顾三小却是打心眼里怕金鱼儿受委屈的。
所以昨儿一直恳谈到四更天,别说顾金兰了,就是顾金彪的喉咙都说哑了。方方面面,甚至犄角旮旯的艘考虑到了,甚至顾金兰姐弟三人都拍了板,顾三小才点了头大致同意了,只是到底还是提出了这一则。
金鱼儿已经够苦的了,婚姻大事儿上,再是不能委屈了她的。
论理这种事儿应当是由陶氏这个做母亲的来和金鱼儿分说的,可别说顾三小了,就是顾金琥这个大孝子都不大放心陶氏了,顾金兰自然当仁不让的。
说起来,顾金兰也是惯常在人群中走动的,说话的艺术自是知道的不少。可金鱼儿是她的亲妹子,自然不需要拐弯抹角似是而非的,见金鱼儿不开口,便轻言慢语的把罗稻葵的大致情况告诉给她听。
却没想到金鱼儿比她还要爽快,半晌开了口,却还是那句话。
“我听大姐的!”
不知道妹纸们有没有见过草碗,其实我也么见过~据我爸妈说草碗是用灯芯草编的,然后还要涂层陶土上遍土漆,具体怎么做就不知道了,但非常结实。因为那时候瓷碗非常金贵,所以小孩子基本上都是用草碗吃饭,摔了也不心疼。
我舅妈说家里好像应该还有草碗的,是我舅舅妈妈小时候用过的,我表哥他们也用过,少说也有六十年的历史了,就是不知道还找不找的到。要是有幸找到了,我发上来给妹纸们瞧瞧~
第二十七章 表里
并不似之前的羞怯,而是带了一份郑重。
顾金兰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瞬间没了用武之地,少有的没了应对之法,只知道愣愣的看着金鱼儿。
萧飒在顾金兰开口之前那真是满满的期待的,可刚听了个开口,就再次被震趴下了。
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自己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正气的呼哧呼哧的一个字都说不上来,一肚子的火气把脸都烧红了却没地儿撒,金鱼儿还二话不说的应承下了。
好险一口老血喷出来。
火冒三丈的瞪完了顾金兰又瞪金鱼儿,更是撂起了狠话来,一副势不两立的模样,“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楚?跛子,你的好大姐给你找了个跛子!这下好了,破锅配破盖,瘸驴配破磨,真真天生一对,你就等着人口下留德吧!”
这是萧飒再死上一百次都不曾想到的。
她没指望金鱼儿要像顾锦鲤这般挑三拣四的找个什么富二代官二代的当少奶奶,可身体健康这总是相亲时的基本条件吧!
金鱼儿到底有病没病,除了装疯卖傻的陶氏和顾锦鲤,满家里谁不知道!可偏偏许给一个跛子,这是嫌风言风语不够多,嫌看金鱼儿的眼神不够怪,还是嫌唾沫星子还不足够淹死她?
益柔没被顾金兰的话震住,也没被金鱼儿的回应气到,却是被萧飒的歇斯底里唬住了。
捂了捂被震的发麻的胸口,她知道,萧飒这回是真的怒了。
忙上前一步安抚她,“都这样了还这样大的气性,不是作践自己的身子么!再说鱼儿是个什么样人你还不知道么,她又何尝真的一无所知的,咱们还是先听听她怎么说……”
若搁在平时还罢了,可会子已经处于完全狂暴状态下的萧飒哪里听得进益柔的话儿的。
直指着金鱼儿气急败坏道:“她知道个屁!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白眼狼!她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大姐说什么也是什么,甚至她那两个良心被狗啃了的亲娘三姐说什么都是什么!可我们说的话呢,她又何曾听过!”
益柔也恼了,却是被萧飒气的。
往常总说金鱼儿在这家里处处受委屈,却还要拿刀子似的话去扎她的心肝,这算什么道理!又谁能受得了的。
金鱼儿没有生气,倒是被萧飒震的脑壳疼,知道也顾不上捂耳朵晃脑袋的,垂了头。再抬起时,原本就乌沉沉的眸子亮如星辰。
向微颦着眉头不知从何说起的顾金兰再次点了点头,“我听大姐的。大姐待我好,我是知道的。爹爹、大哥二哥、大嫂二嫂对我好,我都是知道的。”说着顿了顿,又轻声道:“你们待我好,我也是知道的。”
顾金兰一下子红了眼眶,心痛不已。
当着顾三小顾金彪等人的面,她都能侃侃而谈,把罗稻葵的好处尽数脱出。无人时也能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罗稻葵家里有地有房,自家娘家家境也不差,凭着这两个孩子的心性本事,还怕过不出像样的日子来!
可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她又何尝真的甘心的。
罗稻葵确实有许多过人之处,可金鱼儿又岂是一无是处。
可再不甘愿又能如何。
她心知肚明,但凡愿意正儿八经的上门求取金鱼儿的,说不得还远远及不上罗稻葵。毕竟正正经经过日子的人家,谁会愿意娶个傻子的!
虽然金鱼儿并不傻,可又有谁相信!
不过到底是顾金兰,眼眶里的眼泪还未落下来就已是收了回去了。坚定地拍了拍金鱼儿的手,“你放心,但凡有我一天在,就断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却到底没什么心气,更没什么心思继续爬山看景了。
想回去,金鱼儿却摇了摇头,呐呐道:“我去找找三弟、春江他们。”
顾金兰原是不放心的,可见金鱼儿并无异样,况且又是在她最熟悉的地界上,殷殷嘱咐了好几句就自下山去了。
金鱼儿站在原地,并未立马就去找顾金宝他们。直到已是看不到顾金兰的身影了,才敢偷偷的松口气,可到底依然绞着手挪着脚尖很有些踌躇。
张了几次嘴,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觉着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越跳越利落。
顾金兰不知情,也没有注意,可萧飒和益柔二人却知道金鱼儿说的最后一句“你们待我好,我也是知道的”,正是向着她们二人说的。
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像一瓢冷水浇下来,萧飒心头的熊熊怒气瞬间就被浇灭了。再一尝,原来还是蜜水,甜的几乎落泪。
况且萧飒甫一出口就已是后悔了,金鱼儿这些年来造了多少罪受了多少委屈,点点滴滴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却还要冲她发脾气说那样难听的话,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可她直来直去惯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圆回来。
看到金鱼儿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自然心软。吸了吸鼻子,却到底还要嘴硬,“别以为说两句好听的,我就不恼了。”
金鱼儿的头垂得更低了。
萧飒就打心底鄙视自己了,甚至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不就说句软和话么,有这么难么,真是怂人一个。
刚想道歉,比萧飒还不如的益柔带着哭腔告诉金鱼儿,“鱼儿别听她的,她就是那种好事儿做尽坏话儿说尽的主,坏就坏在这张嘴上,其实她早就不恼了。”
益柔却是真的哭了。
金鱼儿听了就吁了口气,她打心眼里不想叫萧飒和益柔生气的。
可毕竟不是什么鸡毛蒜皮,过去了就能算了的小事儿。虽然已是不气了,可到底哪有那么容易过去的。
“小鱼儿,你大姐说的你都听明白是不是?那你还愿意嫁给那个罗稻葵吗?”萧飒屏气问着金鱼儿。
金鱼儿就涨了脸,半晌,点了点头。又生怕萧飒益柔没看见,还低低的“嗯”了一声。
萧飒就不说话了。
气氛压抑到一个境界,看着金鱼儿又绞着手无措了起来,益柔不忍心了,开口道:“听鱼儿大姐的意思,那罗家哥儿的品性倒真真是不错的。”
把罗稻葵的好处罗列了一遍,又难得的字说自身起来,“我也是过来人,好些男子看着光鲜体面,出身名门,自己亦是一表人才,怎么看都是泰山泰水眼中的乘龙快婿。可内里究竟如何……”
益柔有些凄凉的一笑,她有一位闺中姐妹,与俞家公子少有婚约,成亲后亦是情深意重举案齐眉,可娘家甫一落难,还未抄家,俞家公子即休妻别娶,没有半点迟疑。还有一位远房表哥,只因成亲时被岳家刁难了两句就怀恨在心,生生把无辜无妄的表嫂逼死。还有她嫡亲的从姐,贞静自持、行止有度,真正大家千金的闺阁气象,可从姐夫却愚孝至极,行动间就怕被人扣上不孝的帽子,伤透了从姐的心。更有她自己,以为聪明一世,却不料是糊涂了一世……
不过这时候倒也派上了用场,谆谆告诉金鱼儿,“咱们女人一辈子,若能嫁个品性好会疼人的夫婿,也就足够了。”
又更新晚了,上本书我很引以为豪的就是我的更新,可这回,真是挠头,比去年还忙。上半年要考人力资源和二建,下半年还要考会计。一晚上要上课,星期天也要上一整天,天天脑子里一片浆糊,实在挤不出时间来码字存稿~不过我还是决定了,再给自己点压力,再挤挤,明天估计不行了,就从后天开始继续早上七点更新,说到做到哦,握拳~
第二十八章 内外
益柔说的凄婉,萧飒听的唏嘘。
虽说没少在小说电视剧中见过这样类似的剧情,甚至比这更加悲惨、更加离奇的都数不胜数,并不值得纳罕。
可到底听着益柔娓娓道来时的那种身临其境的哀痛真真是直指人心的。
自然感慨,觉着那样豪门大户人家,外头看着赫赫扬扬风光无限,可这日子过得还真不如她一个平头百姓自在惬意的。
还是那句话,富有富的苦,穷有穷的乐。
不过到底时代不尽相同,都不能够相提并论。
即便再唏嘘再感慨,对益柔的话也只赞同一半。
她并没有看不起残疾人的意思,身残心不残的人在这世上比比皆是,反而正如顾金兰益柔所说,好些人看着全须全尾的,可内里却肮脏扭曲到不行。
她也承认只听顾金兰简单介绍了几句,就知道那罗稻葵确实是个不错的。说不得不是跛了腿,还看不上金鱼儿的。
若金鱼儿真的傻,她也认了。看了金鱼儿比谁都正常,她是万万不同意的。
若旁的地方不大齐整那还罢了,可听顾金兰的意思,好像是因为骨折后肢体萎缩,所以落下了个跛行的毛病。虽说有大夫铁口直断并无大碍,可随着年纪的增长,谁知道会不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后遗症的。
向益柔道:“你说的没错,品性好会疼人,不管搁在哪个时代,都是大大的优点。可益柔你别忘了,你做姑娘的时候是大宅门里的大家闺秀,出了阁又等于是换了个宅门换了个少奶奶的身份而已。家里头的兄弟叔伯亦是非贵即富,不是饭来张口的公子哥,就是衣来伸手的大老爷。就算是跛了脚,可外有家族扶持着,内有妻妾照应着,还有丫头小厮伺候着。甭管心足不足,可吃喝总是不愁的。”
“可那罗稻葵咧,既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过人的才能,只不过一普普通通的升斗小民罢了,生平最重要的就是温饱二字。没有成家那还罢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一旦成了家,他就是家里头顶门立户的当家人了,自然得养家糊口。可已是跛了脚了,衙门里的铁饭碗铁定保不住了。又这样小小年纪就充了民壮,估计也没有旁的手艺傍身,往后九成九就得回家种地刨食儿去。”
“再退一步说,就算他的腿不妨事儿并不影响生活,也没有后遗症不会成了病秧子也不会早死。可拖着一条病腿,他是能下地还是能干活?不能干活,哪来吃的穿的,怎么养活老婆孩子?还没有爹娘兄弟帮衬着,总不能叫咱们金鱼儿跟着他喝西北风吧!”
她是见过顾三小下地干活的,不说旁的,只说每次下地是要扛要运的那些五花八门,而且件件份量十足,她以前没见过,现在也没认清的那些个家伙什,什么挖锄、板锄、连挖锄、大薅锄、小薅锄、圆头锨、方头锨、镐、点豆铲、砍刀、坡镰刀、弯镰刀……真真光看着就头皮发麻的。
就是顾三小顾金彪这样的七尺壮汉,起早贪黑的一天活计做下来都是累的两腿打颤的。更别说像罗稻葵这样身子骨不利索的,那更是想都不用想的。
这样苦,也难怪庄户人家都把进城当做唯一的出路。明明知道士农工商的排序,平日里也不是没有那么点子优越感,可到底但凡有些本事有些盼头的,都是一心一意的想要农转非,想要跳农门,就希望能改换门庭跳出这个框框,希望子孙后代不用再和土地打交道。
不过旁人,且说那罗稻葵。没有娘老子,也没有兄弟。虽说人口简单,可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这日子可怎么过!
只用想的,萧飒就愁的不行,只觉着牙酸心酸,哪哪都酸,真是需要早桂花露来止牙疼的。
不禁斩钉截铁道:“反正我是不同意的,鱼儿这也太苦了。”
益柔有些愣怔,她还真是没有想到生计这一层。只想着罗稻葵虽然身有残疾,可若顾金兰说的都是实情,那倒也瑕不掩瑜,说不得还真是金鱼儿的良配也未可知。
可被萧飒这么一提醒,她还真是有了片刻的迟疑。不过到底思来想去后,还是觉着萧飒太过武断了。
微微笑道:“这就是你多想了,鱼儿大姐说了,那罗稻葵家有瓦房三间,旱地水田十二亩。在庄户人家里,也算是有份齐整家业了。以后成了亲,完全可以把田地佃出去收租子,再学门手艺,未必就过不出日子来。”
一直不曾开口简直就快把自己隐身到空气里的金鱼儿就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弱弱出声道:“下秧种麦,我都是做的来的。”
因为久不出声,金鱼儿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不掩笃定之意。
不是她夸口,打小跟着顾三小下地上山,但凡农活,真是没有什么不能上手的。这是顾三小这个十里八村有名的堂匠都再三夸过的,所以她并不觉着自己得喝西北风去。
他不能干,她能干不就成了,这又什么好担心的。
又见萧飒不同意,也就顾不得羞涩了。
她听萧飒说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明白这八个字的意思。自然知道大姐会这样仔细的说与她听,又再三的问她的想头,是大姐疼她的缘故,生怕她受委屈,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再说了,日子么,不都是一样要过么!可到底,她不想让萧飒不高兴,想了想,还是艰难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萧飒听到金鱼儿开了金口确实挺高兴的,可高兴到一半就愣住了,半晌,才闹明白金鱼儿的意思。
真真气绝。
她就没见过这样傻的丫头!
益柔也没想到金鱼儿会这样想,原本还不赞同萧飒的话,可听完后真是心酸到不行。
又怜惜金鱼儿这么大了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受过母亲的教导,半晌,向金鱼儿道:“傻丫头,男主外女主内,谋生养家这自来就是男人们的事儿,咱们女人,只需纺绩井臼、煮水煎汤也就罢了。”
金鱼儿却觉着这话不对,眼里就透出了两分疑惑来,可又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萧飒抢在益柔之前开了口,声气又不善了起来,“你想说什么就一次说完,想气死我也爽快些,别拿着钝刀子折磨人。”
金鱼儿抿了抿唇,一字一句呐呐道:“可我娘也下过地,村里头好些伯娘婶子嫂子姐姐也都在下地,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晚饭都没吃,得去上课了,嘤嘤嘤,编编还让改简介,我真希望我是只章鱼~
第二十九章 代入
这还是有生以来金鱼儿头一遭同她说这么长的一句话,可萧飒却顾不上高兴。
鼻子一捏,耐着性子告诉她,“她们是她们,你是你,知道吗?”
金鱼儿老实的摇了摇头。
萧飒一口气堵得慌,虽然没个好声气,可到底没再向金鱼儿发脾气,“那你看看你俩嫂子,地里的活计都是你爹爹大哥在操持,她们不就不用下地么!”
金鱼儿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的,“爹爹大哥都能干活。”
萧飒终于气顺了,双手一拍,“这不就结了。”
金鱼儿觉着自己好像又不明白萧飒的意思了,垂了头,张了几次嘴才吐出个“他”来,“可他不能干活。”
好么,这又绕回来了。
萧飒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她自然知道金鱼儿说的他是谁。
所以真是不知道该说她是傻,还是傻了。
这都还没成亲呢,就整颗心都偏到那小子身上去了。等到成了亲,那还得了!
捋了捋衣袖,“我倒不知道了,这是给你吃什么牌子的药了,你就这么向着他?”
益柔见萧飒又混起来了,不免嗔道:“鱼儿面前,胡说些什么呢!”
又哄金鱼儿,“时辰不早了,咱们可得去找找你三弟外甥他们家去了!”
益柔归心似箭,刚刚被金鱼儿一个又一个的情况炸的晕头晕脑的,再加上还有萧飒在一旁不消停。现在想来,真是还有好多情况都不分明的。虽然女孩子家家的不大好理论这些事儿,可还是有好些话儿应当问问顾金兰的。
萧飒就朝益柔飞了两个眼刀,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可到底是气不顺的。
平日里念经诵佛,整日恹恹的,怎么摊上大事儿反倒乐观起来了?
不就是觉着那罗稻葵品性好么,其他还有什么,三间瓦房十二亩地?
别逗了!
再说了,品性好就能当饭吃了吗?
她算是悟出来了,两口子过日子,什么情啊爱啊,誓言啊安全感啊责任心啊,都他妈的是虚的。说的天花乱坠,到头来头一紧要的还是俗之又俗的经济条件。虽不能说它是生活中最最重要的元素,可别说风花雪月的玩情趣了,就是柴米油盐的过日子,又哪一样能离得了它,哪一样不要以它为基础的!
品性再好,心胸再宽广,再有事业心,再有责任感,再善良再正直再本分再爷们,可没有稳定的收入,甚至还没有谋生的能力,那都是空中楼阁。没有梯子接地气,再光鲜那都是白瞎。
况且在现代的时候,夫妻结合起码还有爱情做基础。甭管牢不牢靠,总也算有那么点子的羁绊。可在这个盲婚哑嫁的时代,金鱼儿和那什么罗稻葵成亲前连面都见不到,又哪来的见鬼的感情,说不得在婚后也永远体会不到爱情的滋味的。
这样两个没有任何基础的人送作对,以后有什么资本去面对生活中的磨难和苦难?
深吸了一口气,巴心巴肝的向金鱼儿道:“你可听过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又道:“原意是什么咱先不理论,暂且望文生义一回。你要知道,两口子过日子,没有稳定的经济基础,每天都得捉襟见肘的算计着柴米油盐过日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真真就一个字,哀!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品性再好的人也不会有耐性,不会有好脾气好声气的。”问着金鱼儿,“你想过这样的日子吗?”
金鱼儿却糊涂了,“可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萧飒,“……”
益柔也有些糊涂了。要说之前还只是觉着萧飒有些武断,太过相信自己的感觉罢了。可这席话听下来,却怎么想怎么觉着不对劲。
至于哪里不对劲,她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到家时,才反应过来,萧飒怕是又把“未来”的那一套代入这里,把自己的想法代入到金鱼儿身上了。
……
日上三竿,金鱼儿背着背篓领着玩疯了的顾金宝四人一踏进家门,就觉着家里头气氛又是怪怪的。
这回不是萧飒察觉的,而是金鱼儿,萧飒已经半阵亡了。
懒洋洋的趴着,眯缝着眼睛,脑子里全是益柔的话,半点劲儿都提不起来,颓废到不行。
益柔却没功夫理会她的,继续劝说金鱼儿。好半晌,金鱼儿才终于点了头。
萧飒心里可不是滋味了,这丫头,谁的话都听,就是不听她的。
鼓着腮帮子翻了个身,索性眼不见为净。
金鱼儿应是咬着牙应下了,正愁着该怎么开这个口,顾金兰已是察觉到金鱼儿的不对劲了。毕竟那偷偷摸摸的小眼神一个劲儿的往她身上瞥,没事儿才怪的,用过饭就携了金鱼儿进了屋。
益柔就有些踌躇了,却没料到刚刚坐定,就听到外头蒋氏笑嘻嘻的向顾锦鲤道:“三妹妹,你过来帮我瞧瞧银红色的料子扎什么花好看,咱们一人做双鞋穿。”说着就是一阵脚步声出了门。
顾金兰心里就有数了,挑了挑眉,压低了声音向金鱼儿道:“可是有话想同我说?”
金鱼儿就点了点头,同样压低着声音,却是把益柔之前说的那些个问题一股脑的问了出来,从罗稻葵的腿伤究竟多严重,到罗稻葵的妹妹多大年纪,足有十多个。
益柔满头大汗,生着闷气的萧飒也乐了,哪有这么问问题的!不过这记性可真好!
顾金兰虽也觉着可乐,却更觉欣慰,摩挲着金鱼儿的大辫子,谁说四丫头傻来着?
并没有回答金鱼儿,而是搂着金鱼儿笑道:“明儿跟大姐进城住些日子。左右地里的活计也都干的差不多了,少你一个也不妨。等爹爹回来了,我就同他说去。”
顾金兰早就存了这个想头了,而且经过昨晚那一出,更是拿定了主意了。
萧飒这下彻底精神了,喜笑颜开的猛戳金鱼儿,“赶紧答应啊!
金鱼儿却摇了摇头,地里的活计虽不剩什么了,可快入冬了,家里头得备柴火晒猪草,得上山收果子采草药,还得腌菜腊肉做棉袄,不忙到过年,是歇不下来的。
顾金兰不理她,顾三小一回来就同他商量。
又若有所指的打包票道:“爹只管放心就是了,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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