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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庆有鱼第3部分阅读

    子,杜氏何曾见过她这般虚弱的模样。忙一面安抚吓哭了的小女儿顾文静,一面颤着声儿唤顾锦鲤。

    但凡有胡媒婆出没的地方,只要略知事儿的姑娘,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顾锦鲤虽然担心的一晚上没睡着,可到底也是不好意思露面的。只不过她也算是个耳聪目明的,还是把和陶氏说的那些个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羞恼过后,正蹙着眉头犯愁,一听说陶氏晕倒了,忙趿着鞋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姑嫂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陶氏挪到了炕上,杜氏立马就想到了掐人中,却又忌讳着不敢下手。

    顾锦鲤平日里虽是张口孔子闭口孟子的,可到底年纪轻轻不经事儿,慌手慌脚的去看杜氏,连问怎么办。

    “要不掐人中试试?”杜氏咬了咬唇。

    顾锦鲤眼睛一亮,二话不说,留得寸把长的指甲就掐了下去。

    一掐一条血痕,没几下,陶氏就喘着粗气醒转过来了。

    杜氏和顾锦鲤都松了一口气,顾锦鲤更是一屁股坐在了炕上,可到底还是不放心,“娘,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是请个大夫家来瞧瞧吧!”

    陶氏缓过劲儿来后心里有些知道自己晕倒的缘故,哪里肯的。仗着自己身子骨好,再加上一请大夫少说就得扔出去好几十个大钱。直摇头,只说要吃茶。

    一碗热茶下肚,陶氏就觉着心不再那么扑通扑通跳的欢了,脑子也立马转起来了。

    朝杜氏抬了抬下巴,断断续续道:“你去看看静丫头,别被吓着了。还有文远文学,半晌没回来了,可别走远了。”

    杜氏知道陶氏这是有话要和顾锦鲤说了,喏喏应是下了炕,走到门口就听到陶氏低低骂了一声,脚下更快了两分。

    陶氏这会子心里眼里都只有顾锦鲤的这么一桩事儿,连孙子孙女都要靠边站了,哪里还想得起来碓房里的金鱼儿和蒋氏的。

    杜氏倒是一直记挂着姑子妯娌的,把抽抽噎噎的顾文静哄笑了就去找正在外头扯猪草的小哥俩,准备找到了就去碓房看看。

    这样一圈下来,屋里头再多的话也该说完了。

    哪里想到,找了半晌,日头都西下了,还是没找到小哥俩。

    原本家里打猪草拾柴这样的活计一向都是金鱼儿和顾家老三顾金宝负责的,可这半月来,小姐弟俩都派了大用场。金鱼儿要跟着陶氏干活,顾金宝也要跟着顾三小下地,所以扯猪草的事儿就落到了这小哥俩的身上了。

    其实原本大家也不是很指望,到底年纪还小,顾文远时年六岁,顾文学才四岁,所以金鱼儿和顾金宝之前就攒了不少草料了。

    可这世上的事儿啊,还真不能拿年纪来说嘴儿,这些日子以来,小哥俩收获还真不少。虽然扯回来还要金鱼儿帮着分辨能吃的不能吃的,可这量已是差不多够了。

    被夸奖了这么多天,这小哥俩早就屏着一口气不愿叫人看扁了。今儿瞧瞧不太够,就想往远处走一点。

    等到被杜氏找到,已是暮烟四起的辰光了,忙背着背篓往回赶。

    金鱼儿一行人也正在往回赶。

    顾金兰跟在架子车旁奋力推着车,不经意抬头抹汗之际,就看到指头粗的麻绳深深地勒在金鱼儿瘦弱的肩膀上,鼻子就是一酸。

    妹纸们女人节快乐~可我一点都不快乐,相亲遇到了个熊孩子,没两句话就问我家里人都是干什么的,朋友多不多。我还以为是个嘟奶嘴的,回家好报告爸妈。结果又blbll的告诉我,他大舅他二姑他哥们他发小的老婆等等等等都是什么什么单位的,以后结婚了生孩子了孩子念书了孩子生病了以及工作上投资上都能帮上忙……好不容易脱身,可到现在都惊魂未定,我竟然沦落到和这种人一起相亲的地步,伏桌哭晕~

    第一十一章 拉车

    不管做什么事儿,都讲究个一鼓作气。

    金鱼儿蒋氏就是屏了那么一口气,所以等到稻米都扬好了还有些愣怔。

    这就好了?真够快的啊!

    只是高兴完了才发觉这手啊脚啊的,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不过再是不敢歇息的,甚至连念头都不敢起,赶紧打扫院子,复又装车。

    五个人配合的很是默契,三两下就收拾好了。

    可等到拉车回家的时候,就开始出现争议了。

    金鱼儿家虽有一头耕牛,可正值农忙派大用场的时候,所以舂米运粮的都是用的一辆架子车。

    满满登登五六个箩筐,又是上坡,除了一人拉车,还得有人推车才行。

    可顾金兰和顾金彪却都不许金鱼儿拉车推车,要自己上。

    金鱼儿哪里肯的,蒋氏也不愿意。

    她虽也心疼金鱼儿,可到底更心疼自家男人。

    若是金鱼儿空着手走路,那她们两口子势必要一个推车一个拉车,这是怎么着都赖不掉的。

    家去的路是一里多地的上坡路,虽然已是抬了两筐粮食搁在骡子车上了,可架子车上的负重还是不轻的。拉车吃力,推车更吃力,都不是什么轻巧的事儿。

    忙帮金鱼儿把围肩子系好,推了她往后面去,“我来拉车,四妹妹,你同你二哥推车去。”

    蒋氏在陶氏面前拦着不让金鱼儿干活或是让她少干活,除了心疼金鱼儿,其实也是为了和陶氏打码头。可在顾金兰这个大姑姐面前,却再是不敢派重活给金鱼儿干的。

    推车虽比拉车吃力,可到底两个人,能相互分担些。金鱼儿又很有一把力气,也不必很担心久不干粗活的顾金彪。而且蒋氏盘算的好好的,顾金兰肯定不会干看着的。

    顾金兰确实不会干看着,可顾金彪却是不同意的。虽然心疼妹子,可也不是就不在意媳妇。

    只不过蒋氏这会子再是顾不上大半年没见过丈夫,顾不上羞涩了。

    死活不松口,甚至动了手,把麻绳制成的襻带拽在手里就是不松手,“你哪里还会干这种活计,又是写字打算盘的人,若是伤了胳臂怎么办,我们再指望谁去。”又嘀咕道:“还有这衣裳,这青布可得两钱银子一匹呢,勒破了岂不可惜?”

    还有一则,她是深知顾金彪的,看着身子骨结实,可因着念书不错,自小就没做过什么吃苦活计。不像顾金宝,不好念书,所以早早的就跟着下地干活。所以虽也有些力气,可估计是拉不动这架子车的。

    好说歹说了半晌,眼见都有人家炊烟袅袅了,蒋氏死活不松口,顾金彪也没办法。

    蒋氏虽然不像顾金宝似的会打算盘,可心里却自有一把好算盘。只是这回盘算的确实好好的,可却没料到自己还不如顾金彪,还没走出去十步远,就已经撑不住了。

    金鱼儿时常和蒋氏一起干活,蒋氏脚步一踉跄,立时就觉察出了不对,二话不说叫停了蒋氏。帮着蒋氏解下套在肩膀上的襻带,自己套了。

    顾金彪真是好多年没有做过这样的活计了,一霎时还真是不习惯。等到放下襻带要去拉车,蒋氏已是瞧见了。忙三两下的替金鱼儿收拾好,又走过来拉着顾金彪帮他理了理,自己也套上襻带后就开始奋力推车。

    金鱼儿的犟驴性子一半是天生的,一半是后来磨练出来的。用萧飒的话,那是登峰造极的。

    三人几次三番的要替换她拉车,甚至赵春江都瞧着心疼了,可她却死撑着一口气硬是不停不说,还越走越快,让人一点法子都没有。

    围肩子是用粗布缝成的,杜氏在做的时候还特地纳了些棉花进去,指望能减轻受力。

    可到底拉车不比驼柴背背篓,所以没一会的功夫,就已是觉着指头粗的襻带直往肉里勒了。

    不过即便肩膀上火辣辣的疼,即便脚下千斤重。可她还真是无暇顾及旁的。

    毕竟路不好走,家还远着呢!

    却没发觉老远处有三个人赶了一头牛大步走过来。

    是赶着骡子车的赵春江最先发现的。

    金鱼儿狠狠的眨了眨眼睛,眨掉眼睛里的汗珠子,定定看去,虽然还隔着一段距离,可泪珠的作用叫金鱼儿一眼就看出了迎头那人正是顾三小,那头牛就是她一直照料着的大黄牛。

    登时喘了一口气,招呼了一声就慢慢放缓了速度,慢慢的停下了架子车。

    这些日子以来,顾三小带着顾金琥顾金宝起早贪黑的下地干活,不到月亮上坡是不回家的。

    可昨晚没能拦住陶氏,顾三小怎么想都不放心,今儿一早公鸡还未打鸣就出了门,这会子天还未黑就早早的收了工,连家都没回,就想赶去碓房帮忙。

    却意外的在半道上碰到了金鱼儿,还看到了顾金兰三人,脚步迈得更大了。

    “什么时候到的?”顾三小三两步到了跟前,抬起大大的巴掌给金鱼儿抹了抹汗,把金鱼儿抹成了花猫才想起自己满手泥巴,是想去碓房洗手来着的。嘿嘿的笑了笑,又冲顾金兰道。

    顾三小心疼孩子,早些年的时候,也曾重男轻女过。毕竟日子过得没着没落的,就那么点吃的喝的,就是自己不吃不喝也得紧着儿子才是。

    不过自打生计有着后,就待几个女儿越发好了。这些年上更是觉着以前让几个姑娘遭罪了,现在有能力了,怎么着都得补偿补偿,不然心里过不去,毕竟都是自己的亲骨肉。

    所以给儿子攒家当的同时,还尽可能的私底下贴补出嫁了的二女儿顾金桂,让一心想要念书识字的三女儿顾锦鲤念书,更是掏心窝子的对金鱼儿好。

    今年过年时因为顾金兰没有回来,过完年还抽着空去了趟城里看望大女儿。

    盼了大半年,这会子看到大女儿大外孙回来,怎么会不高兴的。

    顾金宝看到大姐二哥大外甥,更是高兴的跳脚,一个箭步窜了上去,挨个唤了人就冲着金鱼儿和赵春江挤眉弄眼了起来。

    顾金琥一向干的比说的多,和姐姐弟弟说了几句话就套起了车。

    虽都累狠了,腿抽筋的腿抽筋,腰酸的腰酸,脚上长泡的长泡……可一家子能团聚,就比什么都强。

    赶了车,说说笑笑的往回走。

    三个小的坠在最后头嘀嘀咕咕。

    大多是顾金宝赵春江在说,金鱼儿在听。

    只是说着说着就齐齐撺掇起了金鱼儿,想让金鱼儿带他们进山。

    赵春江很小就搬去了镇上,后来又去了城里,还真是没什么可玩的,怎么会不心心念念的。

    顾金宝虽也念书了,可比赵春江还小一岁呢,正是好玩的时候,平日里满家里最最佩服的除了侍弄庄稼一把好手的父亲大哥,能进城里做事儿的二哥,就是这个进山如履平地的四姐了。

    虽说平日里跟着金鱼儿扯猪草扯的心烦,可一连好几天不上山,就又心痒痒的不行了。

    金鱼儿抿着嘴笑,动了动胳臂动了动腿脚,觉着自己还有点子力气。也正好找两味药敷敷肩膀解解乏,便点了头。

    舅甥俩见了,忙捂了嘴,偷偷摸摸的拎了个空箩筐,趁人不备拉着金鱼儿就一溜烟的跑了。

    顾金兰拦都没来得及,气的直跺脚。

    可金鱼儿三人却像飞鸟归林一般,欢快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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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十二章 进山

    金鱼儿刚刚害病的那段日子,陶氏是非常伤心的。

    旁的什么都顾不上了,天天以泪洗面。

    而且隐隐的也有些责怪自己,更担心顾小三回来该如何交代。

    可时日一长,尤其是顾三小请遍了十里八乡的神婆仙姑大夫,金鱼儿还是没有丝毫好转后,伤心就渐渐化为不耐了。

    觉着庄户人家伤风发热的,不都是用的这样的土法么!怎么旁人一个晚上就神气活现,四丫头却烧坏了呢!

    显见啊,这是四丫头自己命里没福,怨不得旁人。

    这么一想,心里就舒坦多了。

    再等到坐了胎怀了顾金宝,就更加不上心了。看着金鱼儿闹得全家鸡飞狗跳不得安生,更看金鱼儿各种不顺眼了,一旦心里不痛快就拿金鱼儿撒气。渐渐的,还成了习惯。

    倒是顾三小,不论金鱼儿病前病后,都对她疼爱有加。

    尤其是在陶氏头一遭流露出想要扔掉金鱼儿的想法后,就更是恨不得把金鱼儿揣在怀里随身带着。

    毕竟虽说当时好说歹说的劝住了陶氏,可说句良心话,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的,生怕哪天回来金鱼儿就真的不见了。

    再说顾三小也后悔着呢,金鱼儿害病的时候他正带着人给大户人家挖渠沟,吃住都在地里,一连好几天都没回家。等到闻讯赶回来的时候金鱼儿已是烧了一天一夜迷迷糊糊的了,登时那个后悔啊,觉着要是自己在家的话说不得就不会耽误了孩子。

    而这种事儿,有了一次,再是不能有第二次了。

    所以即便再忙再不方便,顾三小也情愿把金鱼儿带在身边。不管是下地还是上山,抑或是赶集,进进出出的都要带着金鱼儿。又见金鱼儿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沉默的厉害,便更是一有机会就拉着金鱼儿看这个说那个的。

    虽说家里头养了些家畜,可庄户人家,养牛耕田,养猪过年,养鸡换盐,平时哪里舍得吃的。所以顾三小但凡得空,看着日子又对劲,就会进山挖陷阱下套子,运气好时能逮些獐子狍子什么的,运气不好也能拎只山鸡打打牙祭。

    年深月久的,父女俩感情越来越好,金鱼儿越来越依赖顾三小,也越来越喜欢进山。

    再到了这两年上,因着要拾柴扯猪草,就更是只要不刮风不下雨,就往山上跑。有时候一进山就是一天,连午饭都在山里头解决了。

    刚开始的时候家里人自然担心的很,尤其是顾三小,还曾悄悄跟在她屁股后面进过山,见她并不往深处走,还难得的机灵的很,以往和她说的那些话看起来都是记得的模样,才放下心来,不过到底还是日日要提点两遍的。

    陶氏和顾锦鲤也狠狠的责骂过,可金鱼儿平日里就很少吭声,挨打挨骂的时候就更是连表情都欠奉。

    陶氏本来就不大想瞧见金鱼儿,再见她每趟回来背篓里都不会是空的,也就任她去了。

    而且时间一长,倒也觉着还不错。野菜野果菌蘑的,家里的吃的喝的零嘴就从没短过,金鱼儿也不用在家吃饭。这一进一出的,倒也能省下不老少的。

    ……

    虽然除了白雪皑皑的隆冬时节,金鱼儿一年里有大半时间都在山林里行走。

    可若说最喜欢的,不是山花烂漫的春天,不是青山滴翠的夏天,也不是青松点翠的初冬,而是五彩斑斓、瓜果累累的秋天。

    秋天的山林是四季中最好看的。

    不说旁的,首先这漫山遍野的色彩就是极其丰富的。

    赤、橙、黄、绿、青、蓝、紫,五彩缤纷,应有尽有。

    鲜少开口的益柔见了也不免感叹,她虽擅画,可却再是调不出这样姹紫嫣红的颜色的。

    金鱼儿很赞同,可相比较而言,她更喜欢的还是大自然的馈赠。

    喜欢这弥漫在山林中的果实的甜香,喜欢这山林间丰厚丰饶的土产。

    而且和这世上的很多事都不一样,这些甜香、这些土产,只要你努力了尽力了,你就能够拥有。

    只是因着顾三小的耳提面命,金鱼儿进山虽已是似进菜园子一样频繁,可到底从来不敢深入的。

    不过也正因为此,倒是对入口处的这一大片地貌植被早已是烂熟于胸了。

    向阳的山坡上各自长着什么样的果子,哪根藤上结的果子好吃,哪一片的菌蘑多一些,哪里能采着有年头的草药,就没有金鱼儿不知道的。

    那熟悉程度,就好像真是自家的菜园子似的。

    所以刚进山也就一刻钟的功夫,已是把顾金宝、赵春江舅甥俩喂的肚儿圆了。

    而且顾金宝背着的箩筐里,成熟了的山梨、山枣、藤梨、野苹果、野山楂……已是装了大半筐了。两人手里还各拎了一串山葡萄,吃的稀里哗啦的。

    不过犹自不满,又央求金鱼儿带他们去找八月炸。

    尤其是张春江,一面塞着山葡萄,一面还心心念念着八月炸,“好四姨,我都两年多没吃过八月炸了。您说我一个半大小子,又不缺吃少喝的,要是被点子零嘴给馋坏了,说出去得多埋汰啊!”

    扒拉着金鱼儿的胳臂胡搅蛮缠,把金鱼儿晃的七倒八歪的。

    金鱼儿抿着嘴好笑,想想家里人也都喜欢吃八月炸,看了看天色,嘱咐二人,“那你们在这等着,我摘几个就过来。”

    八月炸喜欢长在林木茂密的深山野沟、灌丛这种半阴的地界,本来路就不好走,这会子天色又快黑了。金鱼儿自己仔细点还罢了,却不放心这冒失的舅甥俩。

    “那哪行啊!”

    可赵春江顾金宝哪里肯的,他们虽还是半大的小子,辈分年纪也比金鱼儿略小,可在金鱼儿这个姑娘面前怎么说也算是大老爷们。叉着手坐等金鱼儿跋涉摘果子给他们吃,这成什么了!

    说着顾金宝已是窜到前头开路了。

    金鱼儿忙赶紧跟上,告诉他往哪走,又留心着告诉他哪处要留心脚下,说着还折了截树枝给他开路。

    顾金宝到底也是惯在山林间走动的,虽然比不上金鱼儿轻巧灵便如履平地,可也不差的。就是赵春江,踉踉跄跄的好几回都差点被隐在灌丛树叶下的藤蔓老根绊了个死跟头,幸好金鱼儿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

    几次三番的,赵春江也有些怕了,赶紧把山葡萄揣了起来,一门心思的走路。只不过刚刚走的顺溜些,就又不知死活了。

    眼见顾金宝走在前头,就凑到了金鱼儿耳边,“四姨,你知道我娘同二舅是过来干嘛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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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十三章 开口

    这句话赵春江早就想问了。

    可以说这趟死乞白赖撒泼打滚的一心跟来其实就是为了这事儿。

    呃,好吧,一半一半。

    虽然他是挺想逃学来着,也确实挺想出来玩来着,更是挺惦记着山上的这些吃食来着。

    可说句拍胸脯的话,他真心是有一肚子的话要和金鱼儿好好掰扯掰扯的。

    这完全是为了金鱼儿好。

    只是虽已是到了半晌了,却一直没有机会张这个嘴。

    毕竟他再是不敢当着人的面说这事儿的,尤其是当着顾金兰的面。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若是叫她知道他偷听大人讲话这般没规没矩的。别说外祖父外祖母了,就是天王老子都救不下他。

    金鱼儿一心留意着脚下的崎岖山道,并没有注意到赵春江说这话时堪称猥琐的表情。

    而且金鱼儿还真是被他问住了。

    她只知道大姐二哥回来了她打心里觉着快活,而至于为什么回来,她还真是没有想过的。

    倒是萧飒,素来活泼开朗有主见,即便来了这么些年依旧闲不住。

    这半个月来跟着金鱼儿除了干活还是干活,虽然并不用她动手,可还是早就长草了。

    这会子再不用围着稻谷包谷团团转,眼前终于能换换颜色了,自然再不会像之前似的无精打采的。乌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时不时的还要叽叽喳喳的问问金鱼儿这山里红酸不酸牙,那藤梨是黄心的还是红心的……若是可能,早就留了满地的哈喇子了。

    一见赵春江鬼头鬼脑往金鱼儿耳边凑,眼睛晶亮,又是一副颇为的表情,怎么看怎么猥琐,就跟以前要给她作介绍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一样的气场,突然间福至心灵,“小鱼儿,你大姐二哥不会要给你说亲吧!”说着根本不待确认就自娱自乐地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好好,我就说你大姐二哥是个有良心的,我果然没有看错……”

    也不怪萧飒会这样反应,虽然她并没有结过婚,可不妨碍她知道益柔十五岁成亲,十六岁就生下了长子。也不妨碍她看戏似的看着顾锦鲤打从十二岁上就开始说亲,看着金鱼儿的好几个从姐更是十三四岁就出了门子,好几个与顾锦鲤不对付的从姐妹甚至都在暗地里嘲讽顾锦鲤是老姑娘。

    更何况,眼见陶氏和顾锦鲤日日拿金鱼儿当出气筒使,有人在场的时候还略略好些,背地里什么难听的话都骂的出口,手边有什么都能往金鱼儿身上招呼,简直气的三尸神爆跳。

    暗地里和益柔嘀咕,一心想让金鱼儿离了这个家。可这时候的女孩子,除了出嫁还有哪条道儿能离家的。便想着金鱼儿这日子过得这样糟心,还不如找户好人家嫁了呢!

    益柔到底经过事儿,要比萧飒通透,苦笑连连,这谈何容易的。

    萧飒听了也觉着自己脑子长久不用,貌似已经锈住了。

    可不是,否则的话她早就为人凄了,说不得都能为人母了。

    更何况,这里是什么地界,真真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地儿,真真个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的地儿,真真个婆婆能虐待磋磨死媳妇的地儿!

    若是遇人不淑,这不是才出虎口又进狼窝么!

    可这会子一想到顾金兰顾金彪可能要给金鱼儿说亲,内心深处的那点子念头便又咕嘟咕嘟的泛起了涟漪,登时又紧张又兴奋的。

    这些年来她看的再清楚不过了,这家里头最心疼金鱼儿的,除了顾三小,就是这大姐二哥了。

    若是他们给说亲,那是不是还有些指望?

    说亲?

    金鱼儿的思维再没有萧飒这般发散,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萧飒早就叽里咕噜说了一大篇子的话,话头也不知道扯到哪里去了。

    半晌,只觉着“轰”的一记,浑身上下的血液竟瞬间都往头上涌,小脸瞬间涨红,简直比树上挂着的野山楂都要红。

    登时又羞又气,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弱弱的“我不和你们说话!”

    可话音刚落,自己就愣住了。

    亲眼看着金鱼儿小脸上瞬间爬上红晕的赵春江也愣住了,挠了挠头,怎么这么大的反应,自己可还什么都没说呢!

    正哭笑不得地看着萧飒满地打滚儿的益柔亦是愣住了。

    萧飒更是“咕嘟咕嘟”的咽下了已是到了嘴边的话,瞪圆了眼睛看向益柔的方向,喃喃道:“我没听错吧,小鱼儿同我说话了?”

    不怪萧飒和益柔反应这样大,这两年来益柔还好说,可萧飒真是好好歹歹的施了百般手段想要引诱金鱼儿开口跟她们说话的,只一次都没得逞。

    可没想到这会子不经意间的一句话,竟让金鱼儿开了金口。

    金鱼儿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脱口而出了,垂着脑袋瓜绞着手指,挪了挪脚尖,脸上的红晕已是晕染到耳朵根了。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嗓子魔音灌耳,让她嘴角直抽抽,哪里还顾得上别的,立马捂住了耳朵。

    即便知道根本没用,可这女高音实在是吵得她脑壳疼。

    先是红着脸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话,随后又停住不前,最后还捂起了耳朵,身边的赵春江唬的脚都软了。

    他虽没亲见过,却知道前几年上金鱼儿的身体都不太好,时常会犯病。以为这就是犯病了,忙扔了刚摘的一把山荆子,颤颤巍巍地扶住了金鱼儿,又跳着脚叫前头闷头走路的顾金宝,“三舅,你快来,四姨好像不大对!”

    距离八月炸越来越近,顾金宝越来越有劲头,只一心向前,一点没注意到后头的异样。咋一听赵春江连声音都变了,忙回过头来。

    被赵春江这么一咋呼,金鱼儿已是反应过来,赶紧放下了双手了,只是脸上还是通红通红的。半垂着眼睑,摇着头说自己没事儿。

    不过顾金宝还是扒拉开灌丛跑了回来,“四姐,你怎么了?”

    一面去看赵春江,一面伸出手来在金鱼儿额头上摸了摸。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虽然有些热,却并不烫,又连声问金鱼儿怎么了。

    金鱼儿一口咬定自己没事儿,先时还弱弱的,随后就越来越有底气了。

    赵春江借着夕阳再三的打量了金鱼儿一会,见她脸上的红晕已是退下了一些,拍了拍胸膛,“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话说到一半忙咽了回去,假笑了两声道:“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又去看顾金宝,“三舅,咱回吧,明儿再来找,左右又跑不掉。”

    即便金鱼儿口口声声的说好了,可赵春江已是吓坏了,哪里还顾得上八月炸的。

    “没事儿没事儿,还有几步路就到了。”

    金鱼儿摇头,虽知道赵春江这是担心自己,可真没几步路了。而且,她真已是没事儿了。

    “哎!”顾金宝直觉不大对,可偏着头打量着金鱼儿真的没怎么,点了点头,转身向前走。

    他听爹爹说过的,四姐已经好了,以后再不会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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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十四章 对待

    金鱼儿三人一溜进了山,顾金兰怎么着都不大能放心。

    一路上不停的往后张望,又不住的和顾三小抱怨,“到底是小子,半点不会疼人,四妹妹哪还有气力爬山的。”

    虽说三人里头还有自己的儿子,可顾金兰最关心的还是金鱼儿。毕竟金鱼儿已是两天一夜没有睡过觉了,还有肩膀上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受伤……

    可陶氏却并不这么想的。

    顾金兰一行人到家时,陶氏正躺在炕上和顾锦鲤嘀咕着,一听大女儿二儿子回来了,腾地一声就坐了起来,趿了鞋就往外跑。

    一面跑一面乐,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儿,到底三丫头是个有福的。

    这福气来了啊,连城墙都拦不住!

    而顾三小看到陶氏活蹦乱跳的从屋里跑出来,心中不郁面上就带了出来。只是当着儿女的面,不大好发作,只好闷头卸粮筐。

    哪知刚刚洗了手净了面,顾家的老族长,顾三小的亲叔叔就闻讯赶了过来,和顾金兰说了好一会的话,又硬拉着顾三小父子三人家去吃酒。

    这厢顾三小憋着话走了,那厢陶氏眼见自己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就这样泡汤了,也觉着憋得慌,只觉着人中处又疼上了。

    刚醒时还不觉着,等到和顾锦鲤说了半晌的话后,陶氏才觉着自己人中处肯定已是血肉模糊了。说话疼,呼气疼,反正无时无刻的都在疼,简直疼的抓心挠肝的。

    刚才一高兴,哪里还顾得上疼的。可这会子再听说除了大女儿二儿子,大外孙也来了,只不过求着金鱼儿上山去了,当即更是觉着创出哪里是疼啊,分明就是火辣辣的疼。

    脸一沉,“大江子是正正经经的念书人,念书尤不及,哪里会这样野的,肯定是四丫头撺掇的。”又恨恨道:“成日里疯疯癫癫的不着家就算了,还带着弟弟外甥往外跑……”

    不过话还未说完就被顾金兰没好气的拦了,“您还是少说两句吧,也不嫌疼的慌!”

    顾三小不爱听人说金鱼儿疯啦傻啦之类的话。

    原本金鱼儿确实不大好的时候就不爱听这般打人打脸的话,现如今金鱼儿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好了,就更不爱听这样揭短又忌讳的话了。

    可陶氏年纪越长,越是习惯把这些话当成出口腔,怎么埋汰怎么来。

    为了这,两口子没少吵架。

    顾金兰也不喜欢听到陶氏这么说话,上回和陶氏吵架,一半的原因就是因为陶氏对着媳妇外人都还算是好声好气,可一对上金鱼儿就总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认定金鱼儿不对,怎么解恨怎么来。

    陶氏正一肚子的怨气,见顾金兰当着蒋氏杜氏的面就截自己的话头,脸上就有了几分不好看。

    自己生的丫头,别说骂了,就是打了又怎么样,谁还能说她一个不字?

    再说这又不是在外头,自家屋里什么说不得的,何况她本来就是个疯疯傻傻没有心肝的丫头么!

    可到底再是不想同顾金兰闹翻的,正好换了月白色大袖衫、白色布裙,踩着绣鞋的顾锦鲤笑盈盈的端了一茶盘过来。

    陶氏一见茶盘里的两碟子果子,肉痛不已,心里的那点子不快瞬间扔到了天边。

    这个实心眼的傻丫头,大兰子在城里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吃过,哪里稀罕这些个吃食的,一壁去接手茶盘,一壁向顾锦鲤温言道:“不是还有拐枣么,你大姐爱吃那个,快叫你大嫂子放火里炮一炮端上来。”

    又跟顾金兰说,“今年雨水少,果子都甜的蜜似的。城里肯定还没得卖,赶紧尝个鲜,家去的时候再带些去。”

    顾锦鲤皱了皱眉,那玩意儿漫山遍野都是,也太不上台面了。又看了看碟子里的橄榄仁、金橙子,这可都是南货行里的精贵吃食,有钱都没地儿买的东西,统共就这么几个,自己都还没舍得吃呢!

    顾金兰再是没有这个心思吃啊喝啊的,看都没看就摆了摆手,“不用忙了,都快吃晚饭了,谁还吃这些。”又朝顾锦鲤道:“我和娘说说话,你去给你大嫂二嫂打打下手。”

    刚巧挨着墙根路过挖米的蒋氏听了挑了挑眉,满家里上上下下这么些人,也就顾金兰敢指派顾锦鲤干活了。

    只是陶氏素来都把顾锦鲤当做心尖子、肺叶子、眼珠子、命根子。比儿子都值钱,哪里舍得的。

    没想到陶氏今儿还真舍得了,二话没说就让顾锦鲤进屋换衣裳。

    蒋氏正稀奇,还没想好让顾锦鲤做什么,就又听到陶氏连声叮嘱着,“只别上灶,溅了油星子可得留疤呢!也别烧火,下半晌转了西北风,仔细熏眼睛!”说着还是不放心,“菜刀是你大哥前几天刚磨的,割了手可不是玩的。择菜的时候也当心着你那水葱似的指甲,别掐断了,可不容易留的……”

    话还未说完,蒋氏已是一口气不上不下的了。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这不能干那不能干,那还有活干么!

    两三步回了灶间,面朝着灶门气急败坏的把陶氏的话复述给杜氏听,又啐了一口道:“我们粗手笨脚的粗人一个,可在娘家时,笤帚、烧火棍、菜刀、镰刀、剪子、尺子,什么不会拿!可咱们这位识文断字知书知礼的大小姐呢,除了梳子和镜子,还会拿什么!”

    “不会舂米磨面、不会拾柴锄草、不会扯猪草喂猪、不会种籽点豆、不会编草绳剖竹子、不会织布纺线、不会洗衣浆衫、不会上灶点浆水、不会擀面腊肉……几百几千个不会!一年到头除了给自己做了两双袜子一双鞋,就再没拿的出手的了。饶这样还说苦,真当自己是大宅门里的千金小姐啦?”

    骂着还是不解恨,又冷哼着告诉杜氏,“大嫂,你以后可千万别叫文静念书了,我以后生了女儿也定不会让她识字的。且看看咱们家这几个姑娘姑奶奶,大姑姐、二姑子都没念过书,可日子照样过的红红火火的。四妹不识字,也是又懂事儿又能干。就她,倒是念书识字自恃才女来着。可我瞧着,也不过就是个带累爹娘兄嫂的东西!”

    “显见啊,这女人念书识字不但没有丁点的好处,还会坏了品性,通身都是毛病。”

    她就不识字,大嫂也不识字,可她们还不都是本本分分的过日子!可那个倒好,不但没本事,还望心比天高!

    蒋氏跟顾锦鲤针锋相对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杜氏也不是头一天听她埋怨这看不惯那的了,只是今儿这话却委实有些重了。唬的不敢做声,只笑了笑,手头不停的继续干活。

    虽然她打心里是觉着蒋氏的话句句在理,可这样的话,听听就罢了,再没必要跟着附和的,否则成什么人了。

    蒋氏也不在意,她正是知道杜氏嘴紧才肯在她面前抱怨抱怨撒撒火的。若杜氏不牢靠,她是半个字都不会吐露的。

    有个没良心的婆婆,有个狗眼看人不着四六的小姑子已经够让人伤脑筋的了,再弄个调三斡四的嫂子,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想到这里到底又觉着杜氏太过忠厚了,一整天都在家,却连胡媒婆说了什么都一字不知。

    这样的性子,又摊上这样的婆婆姑子,若是自己再是个欺软怕硬的,哪还有好日子过的……

    正思忖着,顾锦鲤一步三挪的提着裙子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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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十五章 不顺

    听到响动,蒋氏抬了抬眼就冷哼了一声,原来念书识字不但会坏了品性,而且连路都不会走!

    也不言语,继续埋头干活。

    杜氏唤了声“三妹”,顾锦鲤应虽应了,可却迟迟没有迈进灶间。

    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落脚。

    顾锦鲤不像金鱼儿蒋氏等人,平日里极少出门,日常的活动范围是极小的。除了自己的闺房就是堂屋,连陶氏的屋子都难得去,更别说还是建在场院里的灶间了。

    虽说堂屋灶间都是一样的泥土地,可早在顾金彪成亲的时候家里就盖起了大间瓦房?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