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我好想见你……
蓦然,感觉手背一点温热,乍一垂头又是二点,满心疑惑地瞧了瞧自己手背,然後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开始早已看花了世界,探手抚颊,才知──
原来那点温热,竟是自己不受控制的寂寞泪水。
兰……你在哪里……我好想你啊……咳咳……咳咳咳……接着,又是一串急咳。
正当喘咳不止之时,耳边似乎听见有人推门而入,经天子一惊,立即压下不适,抬头一声怒喝。
是谁!
一抬头,只见房门紧紧密合,未见人影,完全不着有人推门而入之样。升起的警戒随即消散,经天子松口气地倒靠椅背。
难道,自己真病重到产生错觉吗?
经天子揉揉了额侧,凝精聚神,抽了一本摺子将其翻开,坐正上身,再取一支豪笔,沾染朱沙之後,正欲落笔批示,前方突然传来一段熟悉的儒家嗓音──
经天子,没想到汝竟然如此大意。
再昂首,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堂前竟伫立了一道风雅绝纶的绦红身影。
经天子乍见,简直不敢相信。
人影对着案前雅尔一笑,扬手拉开那沾染一路白雪的抖蓬,任其堕落地面,再向前二步:怎麽,见到吾,汝似乎不怎麽开心?
不!我只是──咳咳咳咳……经天子话犹未完,突然又是一阵急咳上喉。
见状,悦兰芳不禁眼露疑惑,来到龙椅侧旁,伏下身,正欲轻拍那咳弓了的背,却在触及的同时传来不寻常的高温,转手再取那额头温度,长眉瞬间拧紧:汝受风寒了?
咳咳……我没事……咳……这……没什麽大碍……咳咳咳……不欲对方担心,经天子强说着无事,但止不住的咳声却推翻了所有。
已高烧重咳至此,还敢大言不惭!悦兰芳不理会经天子的辩解,一把将其横抱而起,踱步走回床边。
不……不要这样……咳咳……我没事……咳咳……经天子乏力的肢体让他完全无能拒绝。
将怀中人安置回床,一回褟上经天子又急欲起身,悦兰芳则强硬将他压回床面,一声轻斥:休再妄动!
然後,拉起毛毯为其覆上,才在床边坐下,侧身望着褟上之人。
生病之人不在褟上安份歇息,为何还坐在案前批示公文?
经天子顺言不再妄动,平躺床上昂望着那冷冷含怒的俊颜,一时间不知所措,声变得有些怯懦:我……方才感觉身体好些……咳……便下了床──
荒谬!悦兰芳怒喝,阻断了经天子未完的话:由此刻开始,给吾安份在床上静养!
从来不见兰哥为何任事大动肝火,第一次遇上,还真叫经天子不知如何是好……
……你生气了?咳……
汝认为呢?悦兰芳挑眉睨看。
我……是我……咳……做错了什麽吗?经天子问的小心翼翼。
此话一出,瞬间只见悦兰芳有些愣愕,尔後他划开笑容说道:聪明如汝,何不猜猜?
望着那绽绝美的笑靥,经天子发涨的脑袋怎麽也思不透那笑後头的真意,眼神不禁向下飘逸,最後落在那按在床缘边的长指,不禁由毯後探出纤指覆上那手,然後水眸转回那绽笑的颜:……你的手好冷……
汝确定冷的只有手吗?悦兰芳仍然笑着。
接着手指向上移行,同时经天子扬起另一手臂,更试着起身,悦兰芳见状,反而压低身子将那削瘦的身体拥入怀中。
经天子紧紧环抱,埋首在那颈项之中,浸淫在这依恋的兰香之间,心神倍感安宁:怎麽你的身也这麽冷……
由小院而出,吾行了好几里路,还到过汝的寝殿……数年不曾入宫,外头细雪飘绦,可走了不少冤枉路,不过……这麽一抱才发觉怀中之人似乎瘦了一圈,悦兰芳心疼地将他紧紧抱紧,低喃道:有汝这炽热的高温,相信足可融化那凝结在吾身上的寒雪……
兰……柔情细语最是不禁,经天子早已投身在这片浓情密意之中。
天子……耳畔轻喃,细吻啄啄,一路延伸到那吐着热息的软唇之间,轻慢的舌在唇上嬉戏一会儿,便侵入那整齐的贝齿之间。(兰哥,会传染的……)
迎入那舌,即忘情与之纠缠难解,彼此吸吮对方口中的香蜜慾关口的澎湃。
数日未触,细腻而缠手的肌肤触感叫悦兰芳慾火大动,贪婪的薄唇向下游移,一手开始拉扯那衣衫交叠的领口。
啊……兰……咳……慾望同样受到诱发的经天子早已摊软全身,四肢百胲多想早一刻感受那狂烈的接触与游戏,悦兰芳充耳不闻,薄唇早已侵入那精美胸膛。
放心,风寒只是小儿病痛,上不了吾身……
嗯……啊……欢愉的舒麻灌穿经天子的全身,情慾与病热融为一体,由微启的口中呼呼而出,神智至此尽靡散,只余下求欢的本能运作。
就在这,瞬间在双人之间凝结。
门外侍女推开房间之际,悦兰芳即一个抽身,退入到床柱与围屏之间的阴暗处,隐藏自身。
兰?此刻的衣衫栏褛。
一意识,经天子立即拉拢衣领,然後端起汤药一饮而尽,将空碗置回,心急地挥手说道:快去,这没你的事了!咳咳……
是,秋儿告退!女侍起身,离去之时赫然发现堂前地下落有一件湿漉的斗篷,心有所疑,但仍顺手将其收拾离去。
直到房门再被轻轻合上,经天子这才松了气,同时悦兰芳也由暗处而出,他注视房门好一会儿,然後才回到床边,坐了下来:御医前来诊治过了?
嗯……他断说风寒……经天子看着床畔人影,对方似乎没有继续的打算,只是重新为他添好毛毯。
多久时候了?说着,悦兰芳转手轻柔地抚开那散在额前的几撮黄绢柔丝。
咳……已有数日……咳咳……那指尖因动作而轻轻滑过额头,带来一道道轻微的骚痒。
风寒只是小病,定时服药,静心调养,不消数日自会全癒。悦兰芳收回了手,松口气般地一声轻叹:切记,身体健康为重,别再任性而为,知道吗?
嗯……浸淫在兰哥的关怀问切之中,经天子倍感幸福窝心,突然间他想起──
过去你一直不愿重回宫庭,怎麽今日……会到这里来?咳……
闻言,一阵趣味加重了那薄唇的笑意,悦兰芳挑眉言道:到此汝还不明白吗?吾自然是来探视汝……看看汝是否是因另结新欢,而忘了吾这门旧爱?
啊……咳……我怎麽会……咳……我……咳……闻言,经天子心慌地急欲解释,却反而越是开口越是轻咳。
看着那慌张的神情,悦兰芳反倒愉悦地笑开了口,安抚着那因咳嗽而震动的胸口,笑道:不稍自由……然而,这回重入宫门,却不为别的,只单纯为了探望自己……
兰……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是否已经足以影响你的去留了……?
经天子想着却不敢说出口,那颜上难得一见的低语柔情让他宛若置身梦中,禁不住要这麽想。
安心平静的感觉令他开始感到昏昏欲睡,在入眠之前,经天子轻声着提出最後的小小请求:咳……可以让我握着你的手吗?
悦兰芳笑而不语,只是将手递了出去……
牵住那手,经天子知道这次合眼,他将梦见幸福……
第13章 外章-落梅(二
不了多久,那枕上之人不再轻咳,起伏不定的胸膛也慢慢渐趋平缓。
在确认那双灵眸主人已沉沉入睡,悦兰芳才轻轻拉开那紧扣的手指,将它收入毛毯之中,仔细端详那清丽睡容许久许久……
之後,悦兰芳起身将床柱旁的睡帘拉下,离开床畔,步向堂前,看见庭中火盆火势减弱,顺手加添数块燃木,接着无趣地开始环顾四周。
记忆中这里是汗青编御主专属之御书房,是绝对权力与地位的象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