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的蛊虫便会蹿回宿主身上补充精血,如是两三回合,人虫几尽黔驴技穷之境。
麻努不知是痛还是怎得,龇牙咧嘴里,右手按在怀里,朱恩瞧得分明,眼中精光暴闪。
果然,当蓝凤就要使出自己的蛊虫相助之时,跪在地上的麻努,忽然蹿起,猛地扬手乍起了一抹刀光,惊鸿一瞥,却是两把麒麟飞刀,分上下两路,激射阿昌的咽喉和胸腹。
这人虫大战正在惨烈的关口,旁人瞧得心惊胆颤之际,谁曾想,奄奄一息状的麻努还有这一手,思彩云和如兰已经忍不住惊呼出声。
‘噺’的一声!如兰腰间舌兰宝剑已经出鞘,却有一道剑光赶在了她的前面,是朱恩的御气纯阳剑!
“铮!”直插阿昌胸腹的麒麟飞刀被朱恩挑飞,却有另一把射失了准头,偏离了阿昌的咽喉,深深划过他的肩膀,带起了一片血光,霎时便血流涔涔,染红了他的肩膀。
蓝凤惊叫着扑了过去,运指如飞去点住他肩膀的|岤道,急忙止血施救。
“可不能浪费了这些精血…”阿昌疼得眉头紧皱着说道,话音才落,麻努的毒蜈蚣吱吱叫着逃了开去,尾巴都快被金蚕咬断了,拖在身后往宿主麻努身上爬去。
阿昌的金蚕也好不到哪里去,被毒蜈蚣咬得千疮百孔,竟无力去乘胜追击,蠕动着回到阿昌身旁,被它的宿主咬牙一把抄过来,放在肩膀伤口处,大口吸食着止不住的鲜血。
“你这是要死的!”蓝凤大声说道,想移开他的蛊虫,阿昌连忙阻止道:“不会…伤口太大…止不住血…正好用它的金蚕丝缝上…”说着时,疼得他仰头大叫,手从地上攥起了两把泥土…原是他的金蚕,已经咬在伤口上开始吐丝黏连了。
“麻努看来要死了…”如兰把宝剑归鞘说道,败下阵来的蜈蚣,紧紧地咬住宿主麻努手臂上的血管,大口吸食着精血。可是这边吸进去,后边断裂处却流出来。麻努刚才用麒麟飞刀奋力一击,已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蛊虫反噬。何况他所寄养的五毒也只剩这半死不活的蜈蚣,两者息息相关,他已经是必死无疑,只是早晚的事。本能却还在使他的身体颤栗禁脔,七窍涔涔流血。这时,蓝凤蹒跚着走到了他的身旁,哆嗦的双唇眼中有泪。
“蓝凤…蓝凤…我要死了…”麻努上气不接下气着小声说道。
“…你…有没有爱过我?…”蓝凤问道,眼泪已经抑制不住地掉下来,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
麻努犹奋力地睁开眼,瞧了瞧蓝凤,兀自张开的嘴想要些说什么,好半天,才蓄了口气断断续续吐出来:“…我更爱权势…嘿嘿你们女人都说真爱还不是一个两个攀炎附势”话才说完,两脚一蹬,命丧黄泉。
那仍在不停吸食着麻努精血的蜈蚣,宿主一死,精魂无所依附,吱吱两下松开紧咬着麻努的手臂,爬到了麻努身上挣扎扭动,很快也翻转了肚皮,死在麻努怀里了。
一世毒枭五毒门主,没有死在血魔剑下,也没有死在名门正派手里,却是死在了自家秦岭蛊毒之下。蓝凤呆呆地看着,半响,突然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第一百三十九回 爷爷要隐退了
书接上回。
话在说襄阳城外马纪乡,秦岭苗疆五毒门门主,一代毒枭麻努,死在自家苗蛊之下,可谓天网恢恢报应不爽。阿昌与蓝凤一直以来的夙愿,也终于得到了断,便相携着离开襄阳,从此退隐江湖。
襄阳城里却是炸开了锅,武林正道同盟,才摆脱了血魔的梦魇,却又遭受到幽煞门的暗算袭击,震撼和打击可谓不小。尤其崆峒派,不但死伤好几个弟子,连一派掌门之尊的赵保川,也没能幸免于难。虽说及时被阿昌和蓝凤救了过来,但因中毒太深,伤及奇经八脉,再难行功运气,等于一身武功全废了,这对于崆峒派来说,无异于撑起掌门的栋梁被摧折。虞姬因为一早去峨眉派讨教越女剑精髓,得以逃过此劫。而两位随行出征的师叔张元千和马龙,也因练功练的晚,没赶上和掌门一起用早膳,同样幸免于难,否则,派中恐无人能够主持崆峒派事宜了。还有青城派的掌门苏玄海,所幸只是中了麻努一掌毒雾,被蓝凤救过来后已无大碍。至于城中因围追麻努而受伤毙命的其他武林中人,则是更多,所幸凶顽伏诛,足以告慰在天亡灵。
当日,朱恩几人回到襄阳城太乙门驿馆里,
除了幼薇,凤仙也过来了,相聚后院商量有关事宜,当凤仙得知阿昌和蓝凤的故事,犹自不免一阵唏嘘。
“凤仙,幼薇还在忙着帮虞姬处理崆峒派事宜吗?”朱恩问凤仙道。瞧着她那份娴静脱俗,若不是如兰和彩云在旁,都要忍不住去相拥的冲动了。
“嗯,是的…这妮子…哭得可不轻…”凤仙迎着朱恩热情的目光,便不由闪躲一旁去,却瞧见旁边如兰笑眯眯看过来的眼神。
“这就好…”朱恩微微叹了口气。
“我可不见得有多好,相公。”却是思彩云插嘴说道:“这次苗蛊毒虫大战,兰儿姐几次要出手你都不让,你看,害得那个阿昌中了麻努的飞刀暗算。差点连命都没有了。”言语间。对朱恩有些抱怨。
朱恩闻言浅笑,没有回答,却深深叹了一口气。
“阿昌后来还不是被他救下来了嘛。”如兰一旁帮忙解释道,瞧着朱恩表情。却是若有所思貌。
“还说救呢。堂堂御气纯阳剑。却挡不下那不成气候的麒麟飞刀。”思彩云嘟着嘴埋怨:“你瞧那蓝凤心疼的模样,这头哭完该死的麻努,那头又搂着阿昌泣不成声。”
朱恩听着思彩云数落。却是爱她愤愤不平的模样,反倒开心的展眉笑起来,忍不住伸手把她拉到身旁道:“瞧你很生气的模样咧。”
“亏你还笑的出来…”思彩云嗔他道,相当不满神情。
“我倒觉得…先生是有意放过那把飞刀似得。”妙真直言道,瞧见朱恩默认眼神,就更笃定了。
“啊?为什么?虽说那一刀不致命,可伤的也不轻啊,阿昌走路都得蓝凤搀扶着了。”思彩云质疑道,冲着朱恩嘟嘴不爽。
“妙真说的对。”如兰赞许道:“第二把伤人的飞刀,却是被他故意放过去的。”
“啊?真的吗?兰儿姐。”思彩云诧异道,一头雾水不明状况。
“嗯,这跟吕仙人为什么不帮静仁仙姑接上断手是一个道理,对不对?”如兰说着转头问朱恩道。
朱恩闻言一笑粲然,呵呵道:““都说知我者谓我心忧,莫过兰儿是也”朱恩说完,却冲思彩云眨眨眼,
一旁凤仙儿若有所思,插嘴问道:“朱恩…那蓝凤原先便爱着麻努这么个恶人吗?”
“嗯,关于这个,我也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呢。”朱恩答道,回头看看如兰,却被如兰扬了扬眉呛他一句道:“又跟你有缘?但凡是个长得漂亮的女人,便总和你脱不开干系的样子。”
“哪有,哪有嘛”朱恩双手连摆着叫屈道:“兰儿大人莫逗人家咧。”窘急模样,惹得众女发笑。
朱恩无奈状,赶紧把当初从中州出来追寻如兰,在秦岭驿站听到阿昌和蓝凤之间的对话,三言两语简要相告之,大家才明白,其中事情的原委。
“这么说来…先生故意让阿昌受伤,是要来撮合蓝凤和他咯?”妙真问道,一旁思彩云也已经想到一些,恍然表情。
“嗯,正有此意。”朱恩笑答道,复语:“这蓝凤被麻努玩弄欺骗了感情,看样子后来做不成苗寨的女巫传人,更被逐出了山门,却是阿昌一直守护不离不弃,陪着她来到襄阳,加入了武林正道,便是要寻那麻努报仇雪恨。那蓝凤有对旧情的失望和不舍,而今做了个了断,再让她对阿昌多一些愧疚,我想,谁才是真正对她好,值得她去爱,不用说她也知道了。”
“我说呢…我心里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吕仙翁在这,眼见师父受断臂之苦,明明有回春妙手,却没有施加援手…原来是这般考虑啊。”妙真恍然大悟说道,转身对凤仙深深一福,歉然道:“凤仙姐姐,代受妙真的歉意,妙真当时还误解了真人来。”
“哪里哪里…”凤仙儿站起来阻止道:“我也曾和你一般,更曾与师祖他老人家抱怨过,后来才知道真相的呢。”
“啊!…”思彩云跳起来拍手道:“还真是和吕仙翁的用意异曲同工诶。”
“对啊,那你还埋怨我不?”朱恩逗她道。
“不了不了…人家逗你玩的啦。”思彩云窘然道,竟而大大方方抱着朱恩,撒起娇来。
“不知静仁仙姑,会否体谅到师父这番苦心呢?”朱恩笑问妙真道。
“因祸得福…没人比她更有体会了吧…用一只手臂,换回两个人的幸福…谁能说得清。这是福还是祸呢。”妙真答道,脸上一丝红晕羞怯,只为想起静月师姨曾说过的话,要求妙真来日接替峨眉派掌门之位,却被静仁师父拒绝了,还说,不想在她身上发生的悲剧,再在下一代传人身上延续重演等等。
“人家痴痴大师,守着峨眉山,可是整整过了十年诶两个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每分每秒都在彼此煎熬。就像天人两隔的牛郎织女一般不!牛郎织女还能每年七夕,来个鹊桥会呢。”思彩云唏嘘道,那手,却是不安份地揪着朱恩的手指偷着乐。
“对啊。庆幸总算是熬出头了。好人有好报。有情人终成眷属。”如兰感叹道,故作看不见她的小动作,倒是惹得凤仙儿和妙真二人脸红起来。
“咱们也不赖。出生入死多少回了”朱恩一旁拍着胸脯豪迈道,好不容易才挣脱了彩云的纠缠,恁是缱绻情意绵绵啊。
“少来,你个花心大萝卜。”竟是如兰和思彩云同声应他道,话音才落,便已是心有灵犀地笑起来。
“襄阳城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咱们还在这言笑晏晏的,是不是太过没心没肺了?”如兰收敛了笑脸说道:“觉得只顾自己的幸福,便心有不安似得。”
“幸福了吧?”朱恩闻言笑语,复点点头说道:“嗯,也是人之常情啦,不过”朱恩接着哈哈笑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这江湖中人,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所以要不卑不亢,乐时不忘居安思危,痛时不忘苦中作乐,是为豁达真好汉也。”
“你也就是个书虫马蚤~包,还自称汉子咧。”如兰掩嘴奚落他道。
“什么嘛,我发现最近,你们可对相公我很不客气了哈。”朱恩为之气结语道,见几个姑娘笑靥如花状,实则心里想着,这般打是情骂是爱,官人有福了
“你们都在这呢?”是院外孙天佑洪亮的嗓音。
“爷爷!”如兰闻声乍喜,迎了出去。
“啊,爷爷以为你有了相公,就不跟爷爷亲近了呢。”孙天佑从院门处走进来说道,如兰拉着他的手亲昵不已。
“爷爷”思彩云、凤仙和妙真三人,也正身齐齐福安道。
把孙天佑乐得合不拢嘴:“哈哈哈,恁多孙女,喊得爷爷头都晕了,还是家里好啊,省得在外面勾心斗角愁云惨淡的。”
“啊?爷爷,可是发生什么状况了?”朱恩笑问。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被幽煞门j细下毒暗算这件事咯。”孙天佑说道:“堂堂天下武林同盟,襄阳重地,竟然被麻努乔装打扮成丐帮弟子混了进来,还差点毒死了崆峒派掌门,你说这事闹得襄阳城还有安身之地吗?”
此言说道众人心里发悚,思彩云抬头问朱恩道:“咱们太乙门驿馆,不会也被渗透了吧?”
“不会,方圆没有异动,都是门下弟子在把守。”朱恩淡然笑道。
如兰却哂笑思彩云道:“你忘了有个蛮夫在这?方圆街巷的动静逃不过他的耳目,更莫说还有凤仙姐姐在了,血魔现世都不是个事。”
“啊,别,别,别!”众人纷纷阻止道:“别的都可以,血魔就算了,还嫌不够瘆的慌吗?”
想起血魔那‘四妖迷识王’的狰狞恐怖,如兰吐了吐舌头,也自打了个哆嗦,赶紧阿弥陀佛。
“不过也好,幸好没造成太大的人员损失,足让各门各派认清了天下同盟,也非个固若金汤的安全之地。”孙天佑摇摇头苦笑道。
“嗯,任九霄派麻努独自前来,一来除了他独自行动方便外,也不排除是让他来送死的,不但借刀杀人,还能敲山震虎,别以为杀了血魔,他幽煞门就可以被人轻视了。”朱恩分析道,众人闻之颌首认同。
“血魔都败在你俩的双剑合璧之下,遑论任九霄了。”孙天佑哈哈笑语:“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莫说幽煞门,这江湖里藏龙卧虎,还远未到敌我分明的时候,你们可要加倍小心才好。”
“所言极是,对于今日之时局,爷爷可有什么打算?”朱恩躬身问道。
孙天佑闻言欣然,听朱恩询问,便知他是心中有数之人。看了看他身旁的一众姑娘家,灿然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这武林是你们这一代人的天下了,我一把老骨头,不以筋骨为能啦。”
“爷爷宝刀未老呢,干嘛这么说?”如兰有些抱怨的说道。
“呵呵呵,傻孩子。”孙天佑心疼地摸了摸孙女的脑袋,笑道:“我知道你疼爷爷,可是你现在的修为都已经超过了爷爷,爷爷再搀和,也只是给你们添乱罢了,反成了你们的累赘和弱点。所以啊,爷爷藏到没人能找得到的地方,便是对你们最大的帮助了。”
“若我们也找不到你,可怎么办?”如兰听闻孙天佑要隐退,不由伤心起来。
第一百四十回 人心向背
襄阳城,
风波暗涌,史世明领导的武林同盟连日来,忙着搜查是否还有存在幽煞门j细,尤其是龙蛇混杂的武林中人,猜忌里不免人人自危。名门正派倒还容易明哲保身,但是天下第一帮派的丐帮,则是自身难逃内部清查的风波,历来收徒大开方便之门,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只要认了师祖范丹,都可以算丐帮弟子,如是纠察起来,可谓难上加难。这也是为什么麻努,可以轻易化妆成丐帮弟子混入城中的原因。连日来南北两派丐帮执法长老,为了此次j细门的事,可谓劳心劳力大费周章,对于派中弟子也无异于一场大地震。北派执法长老凌天下查南派弟子,而南派执法长老蓝瘸子查北派弟子,如此可以力保没有徇私枉法,却也不可避免的勾起了南北两派潜藏固有的矛盾来。丐帮尚且如此,何况武林同盟哉,个中利弊实在难以权衡把握,一方面要杜绝j细变生肘腋,另一方面又不能使得人心涣散,这可让身为武林盟主的史世明伤透了脑筋。
在德公祠议事厅里,济济一堂武林人士相商大事。
“谢掌门,近日怎么不见孙前辈和朱公子等人的身影?”史世明抱拳问太乙门掌门谢思源道。
谢思源闻言笑了笑,抱拳回礼答道:“师兄前天便已经离开了襄阳,也没有告知我要去何处,这些日子盟主日理万机,他也不便打扰。只是让我在你问起时,代为说声抱歉,他觉得江湖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有朱恩几人出力便可,所以自甘隐退了。至于朱公子和如兰姑娘她们,则是去打探幽煞门的情况去了,也让我代为向盟主转告一声。”
“哦…原来如此,孙前辈多虑了,他为江湖武林的付出已经太多,何况还培养出了朱公子这么个高徒。确实也该享享清福。颐养天年。”史世明笑答道,复又说道:“倒是朱公子他们,破了血魔之劫难,又要去对付任九霄。实在是辛苦他们几位了。”
“这孙老友也真是的。走了也不跟我打个招呼。而今离别,不知几时才能再相聚了。”昆仑派掌门李燕青说道,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咱们都一把老骨头了,一别隔山岳,世事两茫茫,怕是再难重聚咯。”其夫人张秀琳苦笑着慨叹道。
“哼…虽说高人行事不着边际,我倒是觉得有失情理了,咱们再怎么说也是武林正道同盟吧?天下英雄歃血为盟同心同德,他们却这么独来独往自来自去,行事也不打个招呼,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吧?”却是名流剑苏培在一旁角落说道,其声不大,却是用了内力,在可容纳千百人的大堂里,仍旧清晰传入各人的耳朵里。
此言方落,却是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
“我看少侠是妒忌朱公子武功盖世,又抱得美人归吧?”一句有些阴阳怪气讽刺人的话语冷冷说道,却是丐帮北派长老周昆说道,垂手站在史世明身旁,看着苏培皮笑肉不笑状。
“你!…”名流剑苏培为之气结,半响笑了笑哈哈回答道:“我这还不是为了咱们盟主着想吗?”
此言既出,却是让众人狐疑,不知他能怎个自圆其说,昆仑派逍遥子伉俪便目光炯炯瞧了过来,而武当派天龙掌门则是淡淡一笑,暗自叹了一口气。
见气氛不对,少林掌门裕德大师阿弥陀佛道:“大敌当前,我们切不可心生嫌隙,有话自当光明正大说出来,各抒己见求同存异,少侠但说无妨,又怎得个为史盟主着想了?”
“果然不愧北斗少林,让人心服口服。”苏培闻言一笑感激道。
“既然已经歃血为盟,有话直说总比背后算计别人强百倍,苏少侠请讲,史某人洗耳恭听。”史世明笑着说道,确是诚心相询,没有半点架子。
“恭敬不如从命。”苏培脸色微微一红,复正色说道:“咱们既然已经是歃血为盟了,便是一条船上之人,自当别无二心同舟共济,话至此在下需先声明:在下对朱公子没有半点不敬之心,朱公子为了武林抛头颅洒热血,是天下武林有目共睹的,而今我撂下这句话,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绝非为了一己私心说些嚼舌根的话…”
周昆闻言不耐烦地应了句:“你只要明说便是,哪里来那么多道道!”
苏培闻言笑了笑,也不生气,抱拳为礼道:“理不说不清,道不论不明。”
“这句话很有道理,苏少侠请直言。”少林方丈点头道。
苏培见获得认同,立马中气足了起来,抱拳向周围众人说道:“人无完人孰能无过,我也只是就事论事说出自己的看法而已,不妥之处还请各位当面赐教,苏培感激不尽。”
“哼!”在人群中,有人不耐烦其嘘之以鼻。
苏培却是故作没听见,接着说道:“想必今日闹j细的风波大家都深通恶绝吧,还不都是因为担心人心涣散了吗?可是j细不除又无以成大事,所以在下认为,既然要同心同德,非行事坦诚公布公开透明,不能让公义得以发扬,今日之时局,敌暗我明,咱们同盟更忌讳互相猜测隐瞒,若是大家都一心为公以诚相对,则问题不就自然迎刃而解了吗?可是如今大敌当前,先是孙前辈不辞而别,又是朱公子自己去对付幽煞门,没错,我相信凭朱公子一人也能杀了任九霄,可是既然咱们歃血同盟了,还选出了盟主,又怎能置我们于不顾没个商量呢?即使有那么一两个j细,难道就把我们天下武林同盟都否定了吗?”
“闭嘴!你休要妖言惑众!”人群里跳出了千鹤门的辽定贵大声斥责道,心中为朱恩愤愤不平。
应和之人不在少数。更有人质问苏培道:“你还口口声声说佩服朱公子为武林杀了血魔,回头却在这说他的坏话,你才是让大家人心涣散的罪魁祸首!”
“苏少侠莫不是对我师兄有偏见?大可以江湖规矩来,我太乙门待兄承下便是。”谢思源脸上犹挂不住,站起来对苏培面有怒色道。
苏培见状窘然难掩愧色,连忙解释道:“谢掌门误会了,在下绝不敢有半点不敬之意,只是当前形势就事论事,若所言有失分寸,苏培当众给谢掌门赔不是。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旁边李燕青见状也赶紧起来做和事佬。谢思源这才哼了句作罢。
然而群情舆论纷纷,也有人觉得苏培的说道有些道理,为其分辨道:“苏少侠丑话已经说在前头,却也都句句合情合理啊!已经一再申明忍让了。何必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嘛”
霎时大堂里你一言我一语纷争开来。竟而演变成。一方指责别有用心之人诋毁朱恩是居心叵测,而另一方则据理力争要开诚布公才能一心为盟等等,散兵游勇江湖人士吵的最凶。几大门派基本成了中立。众口难调,形势发展令人始料不及,如此分裂,无异于让武林同盟置于名存实亡之境。
“大家不要吵!”史世明站起来振臂一呼道,事于至此必须制止,否则大事不妙矣,这一声大吼仿佛平地惊雷,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大堂里霎时平静下来。而几大门派掌门则是面面相觑,听史世明的声音,这内力竟是比往日更胜许多,难道见了金童玉女斗血魔的那一场大战,竟然都是得益匪浅?
“大家听我一言!如果你们还把我当成盟主的话!”史世明肃容道,竟是不怒而威,声音字字句句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让人不得不洗耳聆听。
史世明凝神正色,见众人安静下来,便赶紧说道:“从来说得容易做的难,咱们在这争吵的时候,朱公子已经在为武林道义舍生忘死拼搏去了,我们再争吵个不休也不能伤了和气,否则有意思吗?”此言大义凛然,说得掷地有声,令一众挺朱恩派的人面有喜事,连连点头称是,且看盟主如何号令。
史世明话锋一转,又大声说道:“然而,苏少侠所言不适用朱公子,却也不无道理之处,这是为什么?”史世明说着一顿道,停下来看着一众之人。
“还请盟主明示。”武当掌门天龙真人抱拳说道,心下甚是佩服。
“天龙掌门客气,明示不敢,但借苏少侠所言,以诚相待尔。”史世明回礼说道,这又等于是各打五十大板,也认同了苏培的某些观点,史世明环顾众人接着大声说道:“关于j细一事,种种猜疑议论便到今日为止,不得再私下聚众议论,相关事宜自有咱们各门执法跟进。我今日且跟大伙明言,恳请大伙听我史世明一句话!”
“盟主请讲!”众人齐声高呼道。
“好!”史世明振臂一呼,立马四下鸦雀无声,但凡仍有心中不服之人,此时也不敢言语声张,且听史世明大声说道:“两兵交战,自古探子屡禁不绝,这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为了抓个j细就人心涣散,我们就输了!我今天要跟大家说的是!哪怕我们当中有一两个幽煞门的j细,又有什么关系?!!”
哗!此言既出,却是吓了众人一跳,皆是不明所以,安静里却听史世明接着说道:“你们不要忘了,幽煞门有j细,我们还有个朱公子呢!血魔尚且伏诛!我问你们!怕什么??”
哇哇,此言罢了,群情激昂,皆觉得盟主所以在理,实在是拨乱反正铿锵有力。
众人散去,只剩几大门派掌门闭门会议。
“总算是避免了一次分裂的危机了。”史世明看了看众位掌门叹了口气道。
“呵呵呵,临危不乱,盟主果然有引领群雄的气概,令人佩服。”少林方丈嘉许道。
“哪里,也只是暂时弥合分歧罢了。”史世明摆摆手甚无奈状。
“下次若见着了朱公子,就由我跟他提提这意见便是。也免得再落人口舌,我的话他总是还给三分薄面的。”李燕青哈哈笑道,其夫人闻言却不甚以为然道:“兵家诡道,若做个事还得尽跟人言,孔明在世也难成大事了。”
千鹤门云振龙更是血性方刚,心中有气便直言道:“盟主,诸位前辈,恕在下心直口快,朱公子对我千鹤门有再造之恩,这点无需回避。在下倒是觉得。那些个对朱公子有微词之人不啻吹毛求疵,站着说话不腰疼!”
“呵呵呵。”少林方丈笑着打圆场道:“云掌门所言在理,但时局如此,我们不能强求别人都跟我们一般想念。切记和为贵。求同存异啊。”
“言之有理。谢方丈教诲。”云振龙点头颌首道,却仍是难消心头不平,手下不由用力握着剑柄。
暂时代表崆峒派的马龙说道:“若不是朱公子与凤仙灭了血魔以绝后患。我们此刻都没有机会在这商量什么了。俗话说树大招风,出名遭嫉,呵呵呵,人心自古如此,这苏少侠缠着凤仙姑娘是人尽皆知,前些时候还被凤仙姑娘刺伤了,而今却是他挑头站出来说朱恩的不是,总难逃羡慕嫉妒恨的动机,这事做得让人觉着不痛快。”
“前辈所言在理。”一旁青城派的苏玄海也说道:“朱公子于我青城派,何尝不是有大恩大德,但我觉得,即使是朱公子今日在,他也一定放得下,不会愿意看到天下武林英雄为了他而口齿。”
“人善就要被人欺吗?正是因为如此,我心下更忍不得别人利用先生的宽厚菲薄他。”云振龙仗义执言道。
“哈哈,果然是血气方刚,不愧是千鹤门的传人,不愧是鹤老九儿子!”李燕青一拍大腿赞道。
“你省省吧。”却是他的夫人张秀琳挪揄他道:“鹤老九一辈子吃亏在血气方刚正直不阿上,千鹤门的英雄宁折不弯,而今就剩这几个扛大旗的人了,咱们更应该劝他们隐忍才是,毕竟,这关乎到一派的生死存亡啊。”张秀琳说着,看着云振龙便是慈祥满目,心有怜惜。
云振龙闻言,一阵感动,相视里感受到老奶奶身上的慈悲,想起与叔叔要求他们,为千鹤门将来多做打算的教诲不谋而合,心里为之动容。
“在下先前也是意气用事了当前大局为重,至于这些都是小事,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太乙门谢思源笑道,面有愧色。
“礼义之怒人皆有之,谢掌门大度所言令人佩服。”史世明笑语:“诚如所言,等幽煞门伏诛了,这些个问题,自然也不是问题了。”
众人闻言,皆点头认同。
武当天龙掌门心下却暗叹道:“难怪孙天佑会不辞而别了,这人心向背江湖诡道,一趟浑水是非难分,实则不若明哲保身旁观者清”想着不由挂念起师父吕洞宾来,仙家逍遥,何得让人不自在?唯希望,朱恩照顾好凤仙儿,早日查出其生父任九霄的踪迹,还江湖一个清白。
在奔赴洛阳白马寺的路上,
三女一男四匹快马,渐渐放慢了脚步,哒哒马蹄声乱。
“相公骑马可累人了”思彩云颠簸在马背上向朱恩抱怨,与其说是抱怨,倒不如说是撒娇了。这就惹来了如兰的侧目,啐她道:“懒鬼,你就总想着自己快活,还记得咱们这是要去干嘛不?”
“嗯啦嗯啦”思彩云嬉笑应道:“可是相公说过了,血海深仇要报,苦中作乐也不能丢了啊。”
“你倒是快乐了,可把妙真丢一边不理了。”如兰挪揄她道。
思彩云闻言却是甚不舍状:“咱们都习惯浩浩荡荡热热闹闹的了,还真舍不得她们不在。”
“谁说她们不在呢?”如兰闻言笑了笑答道,与朱恩相视一眼,朱恩朝她眨了眨眼,身后远处,至少有两匹快马在飞奔追来。朱恩回头却见凤仙闷声不语,想来也是,此去追查她生父的消息,心底自是难掩忧伤落寞之色。
朱恩不由勒住马停下,看那天蓝云白,大道无极。
第一百四十一回 洛阳俏
书接上回。
话说朱恩,带着如兰、思彩云和凤仙三个姑娘,奔赴洛阳白马寺,追查二十年前李天茂曾保的一趟镖,希冀能够循着线索查出当年的隐情。而四人离开襄阳没多久,妙真和幼薇便骑着快马追了上来,五女一男重聚,遂言笑晏晏地奔赴洛阳而去。
真乃杖头春~色酒一壶,顶上云攒五女福是也。
长话短说,这朱恩一行人,到了洛阳,经过思彩云一番妙手打扮,化装成寻常游玩香客,到了洛阳东郊白马寺,烧香许愿好不快活。因为施舍了一大半香油钱,朱恩这位富家公子自然受到了白马寺主持的亲自接待。相询之下,得知主持方丈也已经在位管理寺庙几十年,朱恩大喜,便单刀直入,问了方丈关于二十年前,是否托镖从西域昆仑,运送了一批大藏佛经回来。主持闻言断然肯定的否认了,朱恩等人察言观色,也没有发现异常,想来主持所言非虚不曾妄语。至此众人可以推论出,当初托镖李天茂的人,难逃嫌疑,而李天茂被山贼劫杀又被丐帮中人偶遇相救,必然不是巧合了。
一行人出得白马寺,于马背上边走边谈。
“相公,我看那管长青难逃干系了,当初听闻他那么巧赶上了救李天茂,便觉得凑巧的有些蹊跷。”思彩云说道,策马跟在朱恩旁边,此时她却是个书童模样的打扮,只是眉宇间春风得意。美目闪闪,又哪是个下人模样。
“嗯,难说,单凭推论还是不能肯定…”朱恩若有所思说道,却看见另一边的凤仙儿如有所失状。
“线索就此断了吗?”凤仙抬起头来看看朱恩,幽幽道。
“当然不会。”朱恩笑着宽慰她道:“李天茂的镖并没有送到白马寺,而是在城里交付…或许谜底便在这洛阳城里。”
“时隔二十年,当初咱们都还没有呢,如今凭着这点线索,想在偌大的洛阳古城里察探。咱们岂非是大海捞针异想天开了?”思彩云有些气馁。皱着眉头说道。
“是的,日久年深,当初的隐情也早已经湮没在尘世里…”朱恩感慨道,却忽然勒住了马缰停下来。话锋一转道:“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当初确有一段不可告人的隐情。虽说日久年深,只要我们查的话,一定还是能够查到蛛丝马迹的。”
“这谈何容易嘛。人海茫茫,哪里寻去?”幼薇也是担心道,六人策马靠拢,马首聚在一起商讨。
“办法总是有的。”朱恩老神在在的模样。
“相公,你倒是说啊。”思彩云见他心有成竹,便催促道。
“不可说,不能言,否则泄露了天机,大事休矣。”朱恩故作虚玄道,却裂开嘴笑将起来,惹得思彩云益发着急。
“线索都断了,真有办法吗?”凤仙狐疑道。
“相公他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坐着等,那坏人便会自己送上门来?”思彩云说道,若不是骑在马上,肯定去纠缠朱恩给她个说法了。
朱恩瞧着她嘿嘿笑,偏要逗她不言语。
“相公常说知我者谓我心忧,兰儿姐,你觉得相公他真有办法吗?”思彩云把球踢给如兰说道,且看她如何说辞。
“你方才都已经说出来了啊,笨蛋。”如兰啐她道:“那痴鬼想什么谁知道,你这是想看我笑话呢?”
“我方才说出来了?”思彩云诧异道,想了想说道:“难道真的坐等别人上门告知真相吗?”
“我明白了。”凤仙儿忽然展颜一笑道,心有所得模样。
一旁妙真也是恍然,复对朱恩笑语:“这叫打草惊蛇是吗?”
朱恩笑着点头说道:“然也!”
“打草惊蛇?”思彩云狐疑道,还是与幼薇一样后知后觉,心下有些气馁,催促朱恩莫卖关子说出来。
“这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有什么好说的。”如兰忍俊不禁道。
思彩云一阵没好气,见朱恩和如兰吊她胃口,便转而去问凤仙道:“凤仙姐姐,你说你明白了,那你快告诉我,他们是怎么个想法打算。”
凤仙瞧她殷切目光,自然不好拒绝,便说道:“朱恩的意思大概是,此事虽然沉寂多年,但跟幽煞门和丐帮都有说不明的关系。你想想,幽煞门也是隐藏筹备了二十年才突然出现的,虽然世人不得而知,但却是暗地里一直在准备酝酿,所以,如果当年李天茂保的那趟镖跟这些事情有关联,则我们循着这条线索查,便是没有错的。”
“还是不明白…”思彩云被她说的有点蒙。
凤仙笑了笑接着说道:“比如说今天朱恩询问过的白马寺主持,若是他没有说谎,此事便就此罢了,若是他隐瞒了实情,此刻便应该已经有所警觉和行动了,自然会派人跟踪察探我们,甚至是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哦,我明白了,这就是打草惊蛇的意思吗?”思彩云一拍手掌说道,恍然大悟。
“对啊,才想到。”如兰应她道:“你想想,若是有人附近跟踪我们,还能逃得过相公和凤仙姐的耳目吗?”
“啊…倒是忘了相公有这般能耐了…难怪兰儿姐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思彩云咯咯笑起来。
“咱们出来一阵了,白马寺并没有异动,也没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