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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侠传第7部分阅读

    落地,向壁上鞠躬道:“晚辈的武功实不入流,人品亦是低劣。是以晚辈已决意在船棺中自裁以为民锄害,却不知前辈为何百般阻挠?”

    “以我家娟儿的容貌,要真跟你一起到了阴曹,那儿遍地色鬼滛贼,就你这三脚猫功夫,保得她周全吗?”

    林兰蕙冷冷的道。文剑良一脸羞愧,郁闷欲死。其实文剑良只是轻功不及她,拳剑腿脚却未必逊她。

    林兰蕙一生为情所苦,老来觉得一切皆空,转瞬便成白骨,又有何可执着?然一身绝顶轻功总不可同入黄土,寻觅十余载,文剑良骨骼精奇,实是不可多得的炼武料子。自己多年始终达不到隔空取物之境,料是天资所限,终究无可奈何,此子可否修成便看他造化了。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包裹掷给文剑良道:“我帮那老混蛋管教管教徒弟,好歹你也是我故人之徒,太不成器,老太婆脸上也无光。”

    文剑良一愕,接了包裹。

    林兰蕙猛从绝壁上直坠下来,双掌往地上凌空一击,身子便平向一折,竟连着地都不必便踏空而行。

    “一个月后你再回来,能不能取回你的娟儿,就凭你的本事了。”

    文剑良打开包裹,第一本是线装古书,书角已有些残破,封页上赫然写着《纯阳残卷》。纯阳者,吕洞宾也,大唐进士,后得道飞升。既是他的残卷,定非凡品。下面还有一本较新的,是第一本的数倍厚,封面上书《兰蕙手扎》,字体甚是清秀,显出自林兰蕙之手。

    文剑良将书包好放入怀中,不禁苦笑:习练绝世功夫竟是为了取得一个死的机会,我大概是天底下死得最费事之人了。

    第九章 阴阳相济  第二节 前因后果

    既不得就死,那便不能站在鬼的角度,只是考虑什么保佑别人了,凡夫俗子比鬼难做得多。先去看看若柳那丫头是否安好,早上那么狠抛下她忙着去死确非大丈夫行径。她若无恙,便可寻觅一隐蔽所在,修习武功。

    半个时辰后已回到客栈,用右手食指在窗纸上戳个洞,贴眼往里面瞧时不禁大吓一跳:若柳直挺挺的躺着,左臂垂在床沿,一片殷红!

    文剑良左手抓住窗格,略一运劲,喀的一声,插销已断,身子一曲,翻窗而入。

    若柳双目死死的盯住床顶,樱桃小口中喃喃的道:“我要你内疚一辈子……我要你内疚一辈子……”文剑良听得心里一酸:用你的性命来换我一生的内疚,值得吗?眼睛里看到的事物开始模糊起来。

    扶起若柳红通通的左臂想察看伤在哪,竟是找不到伤口,忙拂去眼中泪,仔细再瞧,还是没有。忙仔细察看若柳的身体,其它地方亦完好无缺,血从何而来?

    若柳见他一直瞧自己的身体,脸上大红,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操起枕头便往文剑良头上劈头盖脸的打下来。原来她只是在手上涂了些丹赤颜料罢了。她叫道:“你这没良心的死小子!留些骗人的鬼话便要撇下我,我……我……我本来真的决意不要活了……却又担心你万一回转心意找我不着……”话中带着哭腔。

    文剑良站着像个靶子任她砸,心里只是觉得对她不住。接着一个闷打,一个闷挨,砸到最后若柳自己手臂发痛:打人的比被打的还辛苦。扔掉枕头道:“皮糙肉厚的一头蛮牛!过来替本姑娘捶肩,打你真是费气力。”被人打完还要替打自己之人捶肩,天下焉有是理?就是有,文剑良乖乖替她捶着香肩。

    “我若真的死了你会心疼吗?”若柳幽幽的问道。

    “你还没死,我不知道。”文剑良顺口应他。

    若柳的肘在文剑良小腹上一撞,道:“你若死了,我立刻自杀,我死了你也自杀吗?”

    “你死了,我总要替你守丧三年,然后结庐伴你十年……”文剑良信口开河。

    “再到地下陪我?十三年虽久,我可以等。”若柳认真的道。

    “不是,十三年后娶个女子来传我文家的香火,省得我百年之后没人祭扫你。”文剑良讲得煞有介事。

    “那你便花十三年去陪娟儿妹子,一十三载后娶了我如何?”若柳满眼坚毅之色,她已认定此生非文剑良不嫁,也顾不得少女的矜持,讲出这番话来。文剑良没料到自己乱扯居然扯出个套子把自己套死了。

    “十三年后你定然人老色衰,徐娘半老,我要个老妈子来作甚?”

    “姑娘我风华绝代,休说十三年,便是三十载后,也是一般的明艳动人。”若柳嘟着嘴道。

    “哎,其实众生皮囊皆是虚幻门面,内心才是根本,奈何时人本末倒置耶?”文剑良没来由的感慨道。

    “哟,怎地说起佛偈来了,文大侠看破红尘,想遁入空门?”若柳嘲笑他道。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小僧带发修行,不可近女色,不便再为女施主捶肩了。”文剑良讲佛偈已然收效,收了手坐在一旁椅上,不再像僮仆厮养,站在她身后伺候。

    “释迦牟尼那老和尚实在不近人情,他难道便不是女子所生?莫不是他幼时被母亲虐待了吧?”若柳编派起佛祖的不是。

    文剑良自幼未曾见过双亲,母亲甚是神圣,不容亵渎,道:“释迦牟尼是劝人不可接近女色,并未禁人接近母亲,我听人说释迦牟尼也是娶了亲的,我看就是因为你们姑娘都太凶狠毒辣,天下才会有那许多和尚。”其实母亲也曾经是姑娘,但她还是姑娘的时候自己没看到,就当她没做过。

    “哼……犯了错的人才出家赎罪,那是他们咎由自取,能怪得了谁?”倒像每个和尚都是戴罪之身,至于那些出身清白的受池鱼之殃那是活该,谁让你没事学人家当和尚。

    “哈哈哈……姑娘真知灼见,老衲正是犯了错才缩身少林。”一阵劲风扫过,门闩咔的一声,折了。房门大开,门外正中立着一个须眉皆白的肥胖黄衣老僧。

    老僧满面红光,神态慈祥,看模样是得道高僧,与毁人房门的行事甚是不合。老僧合十道:“老衲少林戒杀,特来找文少侠了却一庄江湖公案。”

    文剑良近日一心求死,一时倒不知还有何江湖公案能与自己扯上关系。抱拳道:“晚辈江湖上一个无名小辈,竟有幸摊上江湖公案尚不自知,实是愚鲁,请大师明示。”文剑良可不知张家堡一役后他在江湖上早已非‘无名小辈’。

    “文少侠过谦了。”戒杀和尚脸色突然一变道:“文大侠一日之间灭唐门三百九十二口,手段残忍,黑道之所无。”

    文剑良本欲自裁,以为一死万皆事休,也没考虑旁的。如今戒杀和尚提起,方才想起自己还欠天下英雄一个解释。忙道:“此事晚辈已有些头绪,确是误会一场,迟些核实了自会给天下英雄一个交代。”

    戒杀和尚阴森森的笑道:“不必核实了,确有以童男童女入药之事。便是我现在所使的亦是以童男童女之血为引。老夫教你些用毒之道:少男少女之血纯洁干净,以它为引最容易溶解入人体内血液中,不信少侠运气试试,才片刻,剧毒已经入了你五脏六腑。”

    文剑良大惊,微一运气,胸口热辣辣的有些疼痛郁闷,真气涣散,竟是一点也凝聚不起来。少林和尚光明正大,从不用毒,这老僧是冒牌的?问道:“你不是少林和尚?”

    戒杀捋着胡子道:“老衲是有假包换的少林和尚。不妨让你死个明白。‘毒娘子’是我俗家的妹子,三十年前老衲掌管唐门,多少豪杰丧命在老夫手中……直到后来圆慈方丈以无限慈悲收伏了我。”讲到这里他脸上的乖戾之色突然一暗,一脸慈色,继续道:“老夫杀气太重,拜在圆慈禅师门下,他赐我法号‘戒杀’,老夫苦修三十载,原已脱离红尘,戒嗔止杀。”脸色骤然又是一变“没料想,文大侠杀了我亲妹子,她是老衲唯一的亲人……此仇不报,何复为人耶?”

    言罢左掌四指并拢,拇指微曲,用虎口扣住文剑良脖子,捏得骨节格格作响,文剑良中毒已深,浑身麻木,动弹不得,闭目待死。

    哧哧两道白光闪过,径飞往戒杀和尚双目,戒杀和尚立时撤掌,侧身躲开。

    “你们答应过我不伤他性命的。”若柳痴痴忘着文剑良,文剑良亦惊奇的望着她,因为那两枚暗器竟是若柳所发!

    两枚暗器有破空之声劲道大是不弱,若柳竟有如许高深的内力!

    “你欺骗我,你欺骗我……”文剑良有一种被出卖的痛楚。虽然她不是心上之人,但自己一直把她当成红粉知己,没想到她出卖了自己。

    原来那搽在若柳臂上的并非普通的颜料,是剧毒!若柳事先服了解药,自然没事。

    若柳见到文剑良眼里绝望的神色,两行清泪簌簌而下道:“谁让你整日想抛下我?”她芳寸大乱,有一点却是肯定的:反正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不能让人取走文剑良的性命。

    若柳双腕一翻,从袖中翻出两柄薄软短剑,挺身便往戒杀身上刺去。此招全力刺杀,一味进攻,没有办点防守,全身要害大开,竟是拼命的招数。

    “柳儿不得无理!”一个黑影从门外闪入,快逾闪电,一招鹰爪擒拿,捉住若柳双手在她腕上透出一股内劲,两声清楚的金属撞地,两柄软剑已然落地。倏出一指点了若柳左肩的|岤道。

    那声音传来时,文剑良便觉得耳熟,待见到人不禁大吃一惊:来者竟是张家堡堡主张敬轩!张敬轩不是武林名宿,江湖正义之士吗?竟会与戒杀和尚暗中往来,师傅亦说他是正义之士,要自己敬他三分,怎知他与宵小之人有染。

    “文少侠当天下英雄面赐老夫的那六脚以及犬子的一条臂膀,老夫日夜念及,没一刻敢忘!”张敬轩凶相毕露,抬腿便要踢在文剑良身上。

    “爹……你要敢伤他性命,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若柳凄然叫道。此刻文剑良动弹不得,哪里经得起他六脚?

    原来若柳也姓张!若柳是张敬轩的小女儿,从小送到峨嵋派去学艺。今年回来探望娘亲,一日,哥哥张俊杰到她房中说有一个恶毒少年专门采花盗柳,但是手上有天下第一神剑‘乌龙剑’,无人奈何得了他。让妹妹扮成青楼女子引诱他,然后伺机除掉他为民锄害,若柳想:跟自己一般年岁的大好姑娘若葬身在这种滛贼手上实是可惜,再说扮妓女也好玩,便应了。“盈春楼”哪敢招惹“张家堡”?再说张家小姐也的确有天人姿貌,让她做头牌正是求之不得,当然不敢真让她去接客。

    然后便有文剑良在茶寮遇到张家堡的家丁商量劫掳若柳的那一幕,当然,这都是张俊杰一手安排的。当时文剑良才刚刚出谷,他们怎地便有了如此周全安排呢?全都是因为文剑良手上的乌龙剑!

    “乌龙白凤,剑尊刀圣”乌龙乃剑之极品,江湖中万剑之首,无坚不摧,使剑之人无不垂涎。文剑良刚出幽谷,在道上走了不远,便有张家堡的耳目发现‘乌龙剑’重现江湖,立刻飞鸽传书,张俊杰与父亲一商量,马上便定下计策,文剑良便陷入他们的计谋中,便有了前面的那些故事。唯一不在他们预料之中的是文剑良太俊,娟儿太美,一双兄妹纷纷爱上一双师兄妹。

    本来那次文剑良被擒,张敬轩便要夺剑灭口,若柳却极力阻拦,说服父亲将文剑良招为乘龙快婿。不料文剑良大闹喜堂,还让张敬轩在天下英雄面前丢尽脸面,张俊杰更被卸了一条臂膀。

    在若柳与文剑良赴武夷山的路上,张敬轩多次飞鸽让若柳下手,若柳总不答应。直到今日,文剑良留书出走,若柳才答应帮他们制住文剑良,好歹先留住他的人,日后再想办法留住他的心。

    本来父亲与戒杀和尚答应只取文剑良的乌龙剑,并不要他性命,情郎在若柳心幕中自然比那把剑重要多了,这才答应,却没想到那戒杀和尚一心只为自己妹妹报仇,出尔反尔,要取文剑良性命,若柳在情急之下只好出手救文剑良。

    事情便发展成现在的模样。张敬轩知道自己的女儿脾气倔强,言出必践。自己的老脸不该丢也丢了,儿子的手不该断也断了,总不成再搭上女儿的性命。

    张敬轩放下抬在半空的脚,转身对戒杀和尚道:“这柄乌龙剑的原来主人是当年的江湖第一剑客‘巫山一剑’刘镇川……”

    戒杀和尚脸色煞白道:“惹上这等厉害的仇家如何是好?”

    张敬轩附嘴在他耳边用极细的声音说了一阵,那戒杀和尚频频点头,释颜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张敬轩对若柳道:“丫头,我不伤他性命便是,但是你不许动救他的念头。”对门外叫道“来人!”

    应声进来四名劲装大汉向他做礼道:“堡主。”张敬轩指着文剑良道“把文大侠请到地牢去。”

    “是!”四名大汉用铁链锁了文剑良的手脚将他装进黑袋中抬走。

    第九章 阴阳相济  第三节 梦中神功成

    黑暗中只感觉到一阵颠簸,应该是在马车上。五六日后文剑良被他们从车上抬下来,只闻铁门铿锵之声,觉得那抬自己之人的脚步一脚轻一脚重,似在下台阶,行了甚久,又闻铁门铿锵之声,最后提着黑袋将文剑良抖出来。

    此处甚是宽敞,昏暗潮湿,墙上一盏松油灯发着昏黄的光,似乎随时便要灭了般。

    四名大汉鱼贯而出,砰的一声锁上铁门。关门声甚为沉闷,料想那铁门是精铁所铸。乌龙剑已不在身上,他们要取剑当然不必经过文剑良同意。

    起先两三日,文剑良心丧欲死,总不能接受若柳出卖自己,后面想到她为自己连性命也不顾,与戒杀和尚拼命便释怀了。心神既定,便记起与林兰蕙的一个月之约。不管能不能准时赴约,娟儿的尸首总是要取回的,于是从怀中取出《纯阳残卷》,翻开研阅。前面是内功心法。

    文剑良本来修习的内功《飞瀑真力》乃是极强的硬派内功,以外力的催动引发内家真力,由外而内。而吕洞宾学的是道家内功,讲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由无到有,由内而外,恰恰与《飞瀑真力》背道而驰!

    文剑良修习数日,竟发现体内辛苦多年聚集起来的真力一点一点的被新习的内力抵消了!待要罢手,不料原本安分守己的《飞瀑真力》竟被新习的内力挑起了性子,体内到处乱窜,似乎想找入侵的外力拼个你死我活,浑不听文剑良的调遣!

    文剑良大骇,舍弃《纯阳残卷》,运起《飞瀑真力》第五重心法,那股汹涌的内力若洪水猛兽,到处乱转,文剑良忙收摄心神,目观鼻,鼻观心。却见心中有一股红色液体奔腾而上,口中一甜,哇……吐出一口热血!再下去非走火入魔不可!

    只好再拣起《纯阳残卷》,就算最后内力尽失,总比走火入魔而死强些。

    反正每日闲来无事,而且一停运功便气血翻腾,文剑良终日闭目练功,不眠不休,竟一点不累,反见精神,只是丹田中的真气是一日一日递减,大不如前。

    半个月后,丹田中的真力已被消蚀得一干二净,文剑良不禁苦笑:以后便连江湖中三流的货色也可以轻易的欺负自己了,没有半点内力使起剑招便如孩童耍木剑般毫无杀伤力。也是因他已用十余载打通周身所有|岤道经脉,兼且《飞瀑真力》第五重已成,浑身经络对真气已是熟得不能再熟的老朋友了,那《纯阳残卷》中的内功虽然导气的方式不一样,但是针对的都是人体中相同的经络,是以轻车熟路,十余日便初有大成,一日实为常人之一年也!故武林高手有了一种高深内功为根基,再炼其他功夫,不日便成,绝顶高手愈来愈绝矣。哎,从前有内力都出不去现在更不用想了,难道要在这里面终老?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便进入梦中。

    梦里又回到从前的幽谷,娟儿在瀑布里沐浴,自己躲在大树后面偷看,娟儿当然不是幼年的娟儿,已是现今的娟儿,身体玲珑有致,看得文剑良口水直流。

    忽然从天上降下一个背影英俊的道人,在潭中与娟儿甚是亲昵,文剑良大怒,《飞瀑真力》立时击出。那道人头也不回,反手击出一爪,使的竟是《纯阳残卷》的内劲!文剑良从树后面跳出来大叫道:“你是哪来的贼道?敢调戏我师妹?”还有一句要调戏也只有我可以忍住没说出来。那道人缓缓回头。文剑良不禁大骇,他竟然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接着那道人轻飘飘的飞过来,掌拳交替,两手纷飞,往文剑良身上击落,文剑良忙出手隔挡,奇怪的是自己出的招精妙绝伦,明明都是自己没学过的,怎地自然而然的便使了出来?

    更奇怪的是与他拳脚相交的时候,竟然像是自己的左手与右手相交,左腿与右腿相击!

    两人斗了数百招不相上下,文剑良总觉得那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英俊道人甚是亲切,似曾相识,问道:“你我可是旧识?”

    那道人哈哈笑道:“当然是旧识,咱们在娘胎里便相识了,因为我就是你!”

    道人哈哈一笑,转过身来,背向着文剑良撞来,文剑良竟傻傻的站着不躲,他的后脑撞到文剑良脸上竟陷了进来,后心四肢亦是陷入文剑良胸膛四肢,渐渐合为一体!

    不多时两人已完全重合,文剑良觉得浑身劲力充沛,周身布满真气,不禁手足四肢皆往外一展,仰天高啸一声,简直畅快塞神仙!

    好梦便也就此结束,因为有一阵刺耳的金属铿锵断裂声,文剑良睁眼一瞧,手脚上的手铐脚镣尽皆断了!不是精钢所铸的吗?嘿嘿,精钢也还是钢,终究不是真的坚无可摧。

    文剑良再傻也知道自己已经因祸得福,炼成刚猛无俦的内家功夫了。其实他清醒时总是把《纯阳残卷》与《飞瀑真力》分开习练,两股真力此消彼长,势如水火,两强相遇,必有一伤。在梦中时却不经意,在同一经络运气时同时将两种心法使出,一正一反,相辅相成,终于龙虎交汇,阴阳相济,神功大成,修炼成震烁古今的浑厚内力,曲曲精铁能耐他何?可惜世人能拥有这两门内功心法的人皆是武功高深的有识之士,怎会像文剑良这般傻乎乎炼一种与自己武功相反相克的功夫来磨灭自己的内力?就是林兰蕙本意亦是让他看后面的轻功法门,因为多次试探,她已知文剑良内力修为在自己之上。但书总不好撕一半给他,没想到这傻小子从头炼起!

    文剑良盘腿运气一个小周天,将浑身毒气聚集,逼至喉咙,张口吐出一口黑血,戒杀和尚待他毒发而死的妄念告破!

    神功既成,当然要名正言顺地到外面去透透气了。关了十几天觉得外面的山林日月实是美物。

    脚下扎个马步,凝一身之力于双掌,往前平平推出,哄!铁门应掌而倒,文剑良自己却大吓一跳:我的手不是还没碰到门吗?

    没空细想其中缘由,往前纵身一飘,竟然似乎一点气力都不必用,脚在空中凌空踩了数步,身体往前飘了甚远,文剑良不禁大喜,这回杀到武夷山,莫说娟儿只有一具尸首,便有十具,也一并抢了来!

    行了一会,又见一铁门,料是接近地面了的关口,文剑良眼中便是没有这道门一般,顺手一推,门闩已然折断!精铁就是精铁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宁折不弯,但是遇到文剑良算它倒霉,它应该是最失败的精铁了,断得那么干脆。

    到了洞口,石门上有个拉环,文剑良轻轻在拉环上往下一拉,石门扎扎而开。外面倒是熟悉,就是张家堡后花园,前些时候便见过的。没想到这假山之下便是地牢。

    出张家堡已不是一次两次了,轻车熟路。

    腹中甚饿,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随便找一家酒楼,点了数样小菜,打算吃完便启程去武夷山。

    却听旁座的两个两个粗豪汉子道:“张堡主真是仁义过人,收拾了文剑良那个大魔头,还亲自把剑送到‘巫山一剑’刘大侠门上。”另一个汉子惋惜道:“刘大侠一生行侠仗义,却教出这么个逆徒,实是有损他名头……”言罢摇摇头……

    文剑良大叫要糟,再也没什么食欲,飞身往城外幽谷奔去。

    第九章 阴阳相济  第四节 恩师仙去

    文剑良如风驰电掣,一路狂奔,路上的人只见一阵风吹过,浑不知是个人从自己身边过。

    约莫两个时辰,文剑良已回到幽谷,远远便见师傅满面乌黑,立着一动不动,张敬轩与戒杀和尚一前一后,皆双掌一伸一缩,在师傅小腹与后心连环猛击!文剑良目龇欲裂,大喝道:“住手!”

    两人正在惊诧,文剑良已然如天神而降,双目快要喷出火来。张敬轩回身一掌打向文剑良,文剑良理也不理,任他打在自己身上,左手斜劈他右肩,掌风如刀,登时,张敬轩肩上鲜血崩射,头一歪,双目圆睁,倒地狰狞而死,其状如见鬼魅。

    戒杀和尚见状心胆俱裂,哪里有胆抵抗?拔腿就跑。文剑良喝道:“哪里走?”腾身而起,一招“仙鹤怒弹腿”,左脚踢中他后心,喀喀数声,他的脊椎骨已断,但文剑良盛怒之下,这一腿直可破金裂石,岂是断几根骨头就可以解决问题的?这一脚竟然穿他身体而过,由后心穿到前胸!文剑良紧跟着右脚在他尸身上一踢,尸首飞出甚远,砰然落地。

    刘镇川身体左右摇晃数下,便要倒地,文剑良脚尖在地上一点,飘到师傅身边,右手扶住他,左掌便抵在他胸前膻中|岤中,汹涌澎湃的内力汩汩输送过去,刘镇川头往天一仰,猛喷出一口黑血,立时气喘吁吁道:“臭小子你想要了我的老命吗?”刘震川甚是诧异,便是当年公认内力天下第一的少林方丈精通易筋经的圆慈禅师内力亦无如此刚猛。文剑良立时撤掌。

    “你不用浪费真气了,我的五脏六腑皆已粉碎,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了。你小子哪里学来如此精妙的内功?”刘震川英雄一世,此刻却是说了几句话便上气不接下气。

    “此事说来话长,容徒儿日后再禀。师傅你先教我如何医治你的内伤。”文剑良心焦如焚。

    刘镇川知自己定然无幸,不说如何医治,反倒哈哈一笑道:“老夫此生最得意和最窝囊的事都是收你为徒。连把宝剑都看不好,真是把我的老脸都丢尽了,但是你现在的内力连圆慈那老和尚都要羡慕得烧了没用的易筋经……哈哈……哈……咳……”刘镇川又咳出一口黑血。文剑良见师傅双手乌黑,乌龙剑便落在地上,定是那戒杀和尚下毒在剑身上害了师傅。

    原来那日戒杀和尚得知乌龙剑的本来主人是刘镇川,吓了一跳,当年天下的第一高手,惹了他不就是惹了阎王爷?张敬轩便在他耳边说:假传文剑良死讯,然后在剑身上抹毒,呈给刘镇川,他必然中毒。他们又恐害了刘镇川以后,刘镇川的故友会寻上门来,是以故意在江湖上散布流言,说要到刘镇川门上还剑。日后便可胡诌说刘镇川感激他替自己清理门户,便把乌龙剑相赠,那他张敬轩便可堂而皇之地拥有乌龙剑了。岂知正是这个消息让文剑良及时赶回,取了他性命!

    今日刘镇川正在静修,听见有人闯谷,正要打发他们走,不料他们竟说是来报徒弟死讯的!不由他不信,有乌龙剑为凭!也是他听到爱徒死讯,心情激荡,不然以他的江湖阅历,怎会瞧不出剑上有毒?他目中含着老泪接了乌龙剑,没想到立时全身麻木,赶紧丢了剑,已来不及了,他们知道刘镇川武功高强,倘若发现不对立即弃剑,那自己二人性命就不保了,于是下了极重分量的毒药。

    两人狰狞而笑,一前一后在刘镇川身上击了一百余掌,不料他仍是不倒,不禁暗暗佩服他,一代天下第一高手果然不同凡响。也不着急,慢慢一掌一掌的打,倒要看他能挨几掌,终于,文剑良归来矣!他们还没数清楚刘镇川挨几掌死自己就先死了,各挨一掌一腿,倒是容易计算。

    “徒儿没用,徒儿没用……”文剑良想到若不是自己的乌龙剑失落在恶人手上,师傅也不致受如此重创,泫然欲哭。

    “臭小子,不许哭,我刘镇川没有那种会哭的脓包徒弟。”刘镇川不想文剑良太脆弱。文剑良仰起头,很辛苦的忍住眼泪,想让那快滴出的眼泪流回去,道:“我不哭,我不哭……我是男儿……”真是搞不懂,男儿便不是人?凭什么不能哭?

    刘镇川觉得大限将至,道:“文儿……你日后尽量不要杀人,便是要杀人也总要给人家留个全尸,可别像刚才那么凶狠了。”言罢身子一抖,翻了一下白眼。

    文剑良听他像在交代遗言,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不争气的眼泪,仍是仰着头看天,哽咽着道:“是……是……”

    刘镇川又问道:“娟儿……娟儿那野丫头呢?她怎么没回来……?”言罢急喘。

    “娟妹她……娟妹她……已经归天了……”文剑良想到娟儿更是心肺寸裂。

    “什么……”刘镇川一声惊叫,似愤怒,似埋怨,似责问,一口气接不上,一代大侠就此含狠而死。

    文剑良羞愧交错,恨不得拿块石头把自己拍死!

    先把师傅安葬了,然后取回娟儿的尸首,接着自杀到地下去谢罪!

    文剑良双手十指箕张,宛如十根锥子,往地上一抓便抓起一大块土,掷到一旁,双手起落不断,不多时便挖出一个深坑,十指鲜血淋漓却一点也不痛,将师傅放在坑里,眼泪终于簌簌而下,道:“师傅,你安息吧!没用的徒儿找回娟妹便下来陪你。黄泉路上你慢着走。”

    文剑良刚才用双手挖土时,觉得经常有大块土无缘无故的跟着自己的手粘起来,此刻,手上因为适才用力过度,微微发抖,用泪眼瞟了一下心爱的乌龙剑,心中忽然有股强烈的感觉,只要用手召唤它,它便会过来!

    伸出手去,一只血掌在空中微微颤抖,运力向那乌龙剑,乌龙剑竟然真动了一下,宛若乌龙点头,文剑良将所有内力都聚于右掌,五指不住抖动,乌龙剑嗖的一声拔地而起,飞到文剑良手上!

    其实大唐确有吕洞宾其人,他文武双全,文能为进士,武却可以为状元!后人讹传他得道成仙就是因为他炼就了隔空取物的惊人神功,有平凡百姓见了他隔空取物的神技,以为非神人不能,后面越传越玄,他自然就成仙了。

    《飞瀑真力》是以外力催引内力,故内力之生是为了抵抗外力,不住向外扩张,乃是张力。《纯阳残卷》以一生多,自然不是凭空而生,乃是吸取天地之精气,故习炼道家内功者经常要早起炼功吸取太阳精华,许多修道之士喜欢选雾气氤氲的仙山胜境也是为了吸山川精华,可见道家修习的是为了引天地之气为我用,乃是吸力。这股吸力,小成者可吸山川日月之精,大成者便可凌空御物了。虽大成者寡,有成者又何足怪哉!

    (作者注:这里鬼扯一堆,扯得我很辛苦,您要信便信,不信就算了,不必太跟我较真,说你是炼气功的,根本没这回事,我没炼过气功,纯属胡扯。)

    文剑良执了剑,也不擦去上面的毒,见手上的黑气渐渐上升便运气一挡,那黑气便乖乖退下去,心里道:娟妹和师傅这两个最亲又最不该死的人都离开了世界,偏是我这最该死的,怎么都死不掉,连毒都怕我。

    纵身跃到一块白净如玉的石壁上,猛的一剑削下去,削下一片花岗岩石头来,文剑良出手如电,乌龙剑在石片上忽东忽西,片片碎石带着火花不断弹出,便像一条乌龙在雷电里面翻腾!

    不多时,一块方形墓碑已经出来。

    文剑良拖着乌龙剑在墓碑上轻轻勾画,一行遒劲的字道“一代大侠刘镇川之墓”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不孝徒弟文剑良泣立”。

    刻完抱起墓碑,植在埋刘镇川尸首的土丘前,把中指伸入嘴中咬破手皮,用血把墓碑上的字描了一遍。

    墓碑上鲜红的字,一如墓前人哀哀泣血的心。

    文剑良想起师傅多年的养育之恩,教导之德,抱着墓碑痛哭了一顿。

    哭了半个时辰,对着坟头拜了三拜,拜别师傅。

    接下来当然是去武夷山。

    第十章 流离江湖  第一节 圆慈战败群雄惊

    文剑良策马疾驰,赶往福建。他双目呆滞,木然望天,浑然不管周边的事物,一任骏马疾驰,只要一直向南,终会到福建。

    忽然骏马一声惨嘶,摇头摆身,要把文剑良摔下来。文剑良飞身下马,落地时觉得脚下有尖扎之物,不待落实,在那尖物上微一借力,轻轻落在一旁,看那尖物,原来是铁蒺藜!这倒骇人听闻了,铁蒺藜本是用来扎入人身体的,他却在铁蒺藜的尖锋上借力!其实他脚底的靴子底亦被扎了一个小洞,但是还未扎到他的肉他已借力跃开,饶是如此,这手功夫已是世间罕有。文剑良见坐骑脚上扎了好几个铁蒺藜躺在地上打滚,目中似乎还有眼泪。因为它躺在地上挣扎,身上又中了数枚铁蒺藜,鲜血汹涌而出,眼看时活不成了。文剑良飞身而起,一掌打在马首,帮它解脱。借打完的回荡力身子已然跃回。

    远方几个声音一齐道:“好!”接着便见一群黑压压的武林中人朝自己走来。为首的几个倒是面善,略一回想,原来是那日在张家堡大喜之日见到的江南豪杰。

    一人浓眉虬髯的蓝衣大汉,隐为众人之首,摆手一挥,众人止步,与文剑良对峙而立。大汉向文剑良抱拳道:“在下姑苏地趟门赵兴,斗胆请文少侠留步!”

    文剑良料想他是为张敬轩报仇,道:“你想留下我的性命?”

    赵兴脸上一红道:“赵兴是什么东西,怎敢螳臂当车?但这天低下的事总抬不过一个理字,少侠残害江南武林泰斗张老堡主以及少林高僧戒杀禅师,天下英雄总要讨个说法。你武功再强,总不能想杀谁便杀谁,那武林秩序安在耶?我们已经请了少林方丈圆慈大师主持公道,请少侠稍等片刻。”

    “圆慈大师驾到!”有人大叫道,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让后面的一群和尚走。

    为首的老僧低眉慈目,须眉血白,面上有数条皱纹,甚是安详。步法轻盈无比,手上的金禅杖上的金环随着步伐叮叮当当,晃若佛音梵咒,闻之顿涤心中凡虑。两道目光并无精光射出,倒像一个普通的慈祥老和尚,再看一眼,心中一凛,那目光清澈幽深,乃是内家功夫修炼到极致,返璞归真之象。

    他身后有一十八名老僧,身上涂着金漆,在日光下金光闪闪,宛若佛祖降临。各人手上或拿短棍,或持戒刀,或缠双节棍,亦有软鞭,还有些带钩的带刺的带角的兵刃。当然是威震天下,守卫少林的十八铜人。少林每二十年便遴选十八位功夫杰出的新秀重组。这十八位老僧便是上一代十八铜人,现有的十八铜人要执行守卫少林的重任,不能调离。当然,老十八铜人比新十八铜人厉害的多。

    对武林得道高僧,文剑良自然不敢怠慢,躬身抱拳道:“晚辈文剑良参见圆慈禅师。”

    圆慈微微颔首为礼,双手合十道:“少侠技拟天人,奈何投靠邪魔外道,助纣为虐耶?”

    旁人如何误会自己都没办法,那是旁人的事,但是圆慈禅师佛法精深,德高望重,误会自己可是大大不妙。文剑良道:“晚辈师承‘巫山一剑’刘镇川大侠门下,虽然不孝,却不敢行不义。”

    圆慈是得道高僧,总道人性本善,便是恶人也饶了,又岂会因为戒杀是自己徒弟便护短徇私?况且当年戒杀的确作恶太多,有此下场,也是他之前种下的因,因果循环,也怪不得旁人。但是张敬轩为人侠义,仁德豪爽,死得实有些冤枉。

    赵兴知有少林众僧保护,定然周全,心下没了胆怯,见圆慈满面悲天悯人之色,只道他要放过文剑良,捏着脖子咳两声,清清喉咙,顺便壮壮胆对圆慈道:“大师慈悲,武林中人所共仰。但文剑良这个恶徒,实是十恶不赦。张老堡主擒住他,本着仁义之心,放他一条生路。本来张堡主一片侠义,要将乌龙剑交还,不想文剑良这个没人面兽心的畜生竟然事先在剑上抹毒,大概是他怕师傅得知他作恶,想借机弑师!刘大侠从剑鞘里拔出剑立时中了毒,张堡主和戒杀大师在惊愕中被文良偷袭,含冤丧命!”这个赵兴武功并不高明,一张嘴却善能颠倒黑白,平日很被张敬轩看中,此次奉张俊杰之命前来挑起文剑良与天下英雄的争端,文剑良武功再高,总敌不过天下英雄群起而攻。他滔滔不绝的道:“数月前震惊武林的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