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亮了,延嘉殿玻璃窗上流进来清泉一般的晨光,枝头上,小鸟儿在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
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吐出灿烂的晨光,大明宫迎来了新的一天。
破晓时分,褚遂良来到床前,背负着手,看着淡青色的天空上镶嵌着几颗残星,透过玻璃窗,延嘉殿外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了,事败的阴影像是一团乱麻萦绕在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黎明前,天地安静的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吸,褚遂良闭上眼,梦里?幻里?此刻竟似乎分不清了。
想自己出身于名门贵族,父亲褚亮更是与虞世南、欧阳询等人为世交好友,家世显赫。自从晋阳起兵,父褚亮跟随李渊一起南征北战,及至大唐开国以来,自己也进入大唐朝廷,眼看着大唐逐鹿中原,一个个强大的对手倒在眼前;眼看着大唐统一天下,威加海内,汉人的荣光再一起次在东方冉冉升起。
每一天的,褚遂良都能够感到大唐在强大,虽然如今历经战乱,残破的中原天下,一直不及有隋一朝的富庶,但褚遂良能够感到大唐天下孕育那种盎然蓬发的生生之气,那是一种朝代即将走向巅峰的生机动力。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太子殿下当初那部《天下》诗集面世之时,最让自己喜爱的就是这一句了。
初读之时,便深深的打动了自己,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日,自己也要出将入相,成为那凌烟阁上的一员,流芳百世,但却没想天意弄人啊,却有一日,我褚遂良也要做出如此如此之事。
但这不能怪微臣啊。
天下党数万党员四散而出,强力接管天下,军权、财权、政权大大小小的权力,竟想要尽收归中央所有,这简直就是与全天下世族为敌。
自秦一统天下以来,再没有哪个皇帝敢如此胡作非为,一代雄霸始皇不敢、天骄大帝汉武不为,唯独这位年仅十五,却还未加冠的小皇帝却敢如此,看似雄心壮志,实则胆大妄为。
晋以来,天下三年一变,五年一更,皇权早已没有四百年汉时那么深入人心。
微臣劝谏多次,可陛下您仍一意孤行,时至今日,丝毫无有悔意,看不见朝野下,江湖之远中的暗流涌动,且怪不得微臣如此啊。
微臣一家,祖孙三代为大唐尽心尽力,万万没想到竟会做出如此遗臭万年之事,今日无论成败,微臣如何以本心再面对世人。
抚摸透明的玻璃窗,冬至的凉意,在玻璃窗上蒙上了一层轻霜,褚遂良好似梦呓般喃喃低语,期间脸色数变,心中极为矛盾。
他知道无论再伟大的理由,一旦事迹败露,别说青史留名,不被万世所骂就不错了,褚遂良对李治这种集中中央集权的作法,很是骇然,却不知八百多年后,那些辫子王朝却将封建政权推向了巅峰,皇帝的权力达到了历史上最大,一切政令皆操之于手,否则也不会这么想了。
即使是唐朝过后,褚遂良心中的天下世族,也是衰落,随后数百年的时间,更是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天下成了寒门子弟纵横的时代。
无数先辈一手创下的基业不能毁于一旦,更不能毁于自己有生之年。
褚遂良忽然挺直了腰,陛下虽然心系黎民百姓,想要加强朝廷中央集权,但如他这般做法,只会让整个大唐王朝如有隋一样崩溃离兮,那隋炀帝最后的毁灭,不就是败亡在世家之手吗,这天下,终究还是世家的天下,自己也是迫不得已啊。
这一刻,褚遂良甚至能够感受到清晨的天空里沁着微微的芳馨。
夜雨涤尽了一切的尘污,连带着把水仙花的清香也在濡湿中渲染开了,随着几不可察的风儿飘溢,飘进了褚遂良,每一个呼吸的毛孔中。
心中的烦恼在这样的自我安慰中,散去了不少,褚遂良眼角酸酸的,一阵困意袭来。
唉,出个考题,居然把自己和几位同僚搞什么隔离,实在是气人,难道还害怕我们泄露
抱怨到这儿,褚遂良猛地停住了,默然不语的悉悉索索的爬上床,但头还没有沾上枕头,就再没有睡意了。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突兀的在延嘉殿中响起,揉碎了褚遂良本就不多的困意,不知为何,褚遂良感觉自己心跳徒然快了些许,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头窜起。
“嘎吱”声中,殿门被粗暴的推开了,褚遂良眼角猛的就是一跳,不详的预感笼罩在心间。
一身暗黑色蜀锦打底的太监服,清朝的式样,还有着非常具有跨时代感的马蹄袖,但却带着明朝宦官的帽子,人手一个拂尘,这是李治为他宫里的太监打造的最新装备,为此没少受御史们的刁难。
什么皇帝不无政事啦,用蜀锦太奢侈啦,为此,褚遂良也客串了一次谏臣,打击了李治好几次。
但抱着一丝恶搞的念头,李治硬是自己掏腰包,给自家的宦官家臣们换了一身崭新的行头,至于宫娥们,只不过人手两套粉翠色旗袍,一穿旗袍,二四六七依旧穿大唐仕女服。
没办法,无论是旗袍还是仕女服,穿上都既性感又暴露,由不得李治不喜欢啊。
但如今看到李治随身的中官小桂子在一众小公公迈着小步,低着头神色漠然的不告而入。
看到褚遂良已经坐起,小桂子微微一怔,嘴角不屑的微微冷笑,声音虽平淡,但话中的倨傲还是露出一丝的,道:“褚大人醒了,这是再好不过了。陛下口谕,褚遂良接旨。”
掀开锦被,褚遂良沉着脸,下了床,床上谢,躬身下拜,道:“臣褚遂良接旨。”
“陛下口谕,褚遂良穿戴整齐,马上面圣,钦此。”
拜了三拜,褚遂良低头的唱和道:“微臣领旨。”
“褚大人,穿衣吧,要不要奴婢等伺候褚大人啊。”小桂子一脸不屑的冷笑,小样,就你,也敢和陛下扳手腕,年纪小怎么啦,陛下可是我看着长大的,那本事能翻了天了。
站起身,褚遂良冷冷的哼了一声,“不用,我怕脏”。
“你!”
这一次,不知小桂子,就连小桂子身后的小公公们,每个人都是呼吸一滞。
对于这些宦官来说,褚遂良这句话简直就是在他们本来就受伤的心灵上,浇了把盐。
涨红着脸,小桂子怒哼道:“褚大人,快更衣吧,陛下可等的不耐烦了,是不是真要奴婢伺候啊,到时候不舒服可望褚大人万不要怪罪了。”
似乎也知道英雄不吃眼前亏,褚遂良没再说了,快速的穿上衣物,脸色铁青,不知是否有意,小桂子和十来位中官就这么直直的盯着褚遂良穿衣,眼光无礼的很。
“走吧。”
低沉的脸感觉都能滴出水来,褚遂良当即的越众迈出大殿,心中若有所觉。
看着褚遂良的背影,小桂子冷哼了一声,心中却在嘀咕道:“但愿这次褚遂良彻底完蛋吧,唉,演一场戏真不容易啊。不过,没想到的是,这褚遂良竟如此目中无人,哼!”
“走”
怒气冲冲的摆了摆了手中的拂尘,小桂子领着小公公们,出门,直向两仪殿去。
此时的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云彩都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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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遂良到底结果如何?李治会怎么处之他,下一章就是李治vs褚大大了,希望李治不,是褚大大能顶得住李治的王霸之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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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告诉朕,你是哪种死?(求收藏
两仪殿中,李治披着一件薄薄的明黄铯的锦袍,端着一杯温热的羊奶,虽然加了一些除腥的中药,但仍然还是有点奶腥味的,但滴上数滴干梅子汁,酸酸的,武媚娘最是喜欢了,李治倒是一般,没办法,前世伊利优酸|乳|喝多了,如今也算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了。(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微臣褚遂良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进了两仪殿,褚遂良很是自觉的纳头便拜,一拜不起,而且李治也不准备叫褚遂良起。
晃了晃二郎腿,如果放在平时,恐怕褚遂良看到了,必是一脸正气的上谏天子失仪了,但如今却仅仅一瞥后,置若罔闻。
“褚爱卿,你可知这世上的死分为哪几种?”
一脸随意的李治,对褚遂良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一句,淡然随意到极点,但偏偏由李治说出口,而且还是此时此刻,注定这将不会是一场激动人心的谈经论道。
身体不可抑制的微微一抖,竭力平静自己的心绪,感受着头顶上射下来的目光,炽热却又锋利如刀,但表面看起来却很是平静淡然,不得不说,居移体,养移气,李治这王霸之气,算是养成那么一丝了。
“微臣不知,还望陛下不吝指教。”
一口“咕噜”声,将酸酸甜甜的羊奶喝掉,随意的用衣服擦了擦嘴角,很没形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褚遂良,一阵窒息般的沉默,良久李治才低低的嗤笑一声,开口道。
“这人啊,都摆脱不了生与死,有的人生得伟大,有的人死得光荣,不一而足。如果生得不怎么样,那死得精彩,也不算是空来世间走上一遭。所以朕一直以为,这世上之死,不脱九种,尤其是对于庙堂之上诸如褚爱卿这样的重臣。
第一当属屈原先生之死。
信而见疑,忠而被谤,空负报国之心,济世之志,却终因不能苟合于浊流,融入不了时代,而只能在江湖之远,坐看祖国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屈原先生的死,是一个志士的死,不屈的死,带着不甘与愤恨,以死明志,表明自己的节操。虽然朕并喜欢这样的死,太高洁了,但却很是佩服,至少朕办不到。不过,对像他这样一个生不逢时的人来说,似乎也是不错的解脱,生前无名,死后流芳百世,羡慕多少仁人志士。如今端午佳节,更是引得无数文人感怀称颂,就连朕都有点羡慕嫉妒恨了。”
李治的语气,很是轻松,但跪倒低头的褚遂良却是脸色猛的涨红,低语道:“陛下高见,臣佩服。”
冷冷的哼了一声,李治继续道:“这第二就是关羽,关二爷了,那叫一个悲壮啊,最是能诠释了英雄末路的无奈。
走麦城,成为英雄落难的代名词。不管是正当得意之时的红人,还是不得志的才俊,还是从未显扬的小人物,都会被关二爷所打动。
英雄末路,壮志未酬身先死,这一曲末路悲歌,从来都是令朕心折的。”
看着下面褚遂良不吭声,李治面上清冷,嘴上的语气也是一遍,叹道:“这第三,诸葛孔明的死,与关羽、屈原先生的死,虽然同样具有无可奈何的悲剧色彩,但又是不同。诸葛武侯的死,更令人泪落如倾。一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白首之时,仍然穷心竭力,却在大功将成之际撒手而去,让五丈原刮起的秋风至今都显得万古悲凉。‘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这样的遗憾,不知褚爱卿可懂可知。”
“微臣惭愧。”褚遂良的头低的更低了。
“至于第四,想必褚爱卿和很多士大夫都不以为然吧,但朕觉得十分可贵,也是最让朕赞叹的。”深深的叹了口气,李治神情也有点恍惚了。
“还望陛下指教。”褚遂良现今的态度可是少有的谦恭啊,可惜李治已经把他划入黑名单了,心中冷笑不止,早干什么啦。
“她的身份很卑微,不过是豪门石崇包养的一个玩物,但她却并不因此厄尔自甘堕落。
宁愿跳楼而死也不愿意屈身侍奉那个霸道的赵王司马伦。尽管石崇并不值得她如此忠贞,但她自有她做人的原则,而且她选择的死亡方式也颇有诗意--从高楼上飘然而下,像落花从枝头飘洌?蹍落成泥蹍作尘,只有香如故。烈性而浪漫的死,如艳丽的诗篇,绚烂如花。褚爱卿,你可知是谁?”李治的声音不知何时已冷了下来。
没有抬头,褚遂良低声道:“是石崇宠姬绿珠。”
“不错,看来褚爱卿的学识很是渊博啊。这样的女子,端的让我们七尺男儿,无地自容,羞愧欲死啊。”带着浓浓的讥讽,李治嗤道。
“说道这第五嘛,呵呵,就是那项羽爱妾--虞姬了。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姬虞姬奈若何!
一个女人,一个柔弱的女子,在大义面前竟有男儿的豪气和英雄的本色,也许在战争和困难面前,小女人的本性会更多些,但在在临危时却做出了如此胆色的决定,让人如何不拍掌叫好。当初孔老夫子教朕读史的时候,心中总不免感慨万千,脑海中早已不记得楚霸王豪气干云的千秋霸业,只留虞姬为了唤起楚霸王的豪情,自刎的那一刻,霸王别姬,令人心痛感油然而生,恨不得去狠狠扇那骄狂的楚霸王和无赖的刘三几个大耳刮子,竟逼得一个弱女子如此。
但正是这样的柔弱女子,却有颗坚强勇敢的心,一首霸王别姬,唱出几分恩爱,几分无奈,唱出了千古的情义,当真是一行英雄泪,一袭美人血。
虽然朕说不清楚虞姬的死到底是情多一些,还是为了楚国不灭多一些,但她跟绿珠却很是相似,出身低微,活得并不荣光,但却死得极有内涵,令人慨叹巾帼不让须眉。
和那些屈身事敌、朝秦暮楚、见利忘义、苟且偷生的七尺男儿,却是截然不同的。”
跪在下面的褚遂良沉默无语,殿中只有李治略显愤慨的声音。
“妈的,如果穿越过去,一定让项羽闪人,唉,可惜啊。”当然这样话,李治也只是心中嘀咕了,要不然前面义正严词的铺垫都白费了。
“这第六,却是比干之死。当他上谏之时,竟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哪怕自己是王上的叔叔,不惜剖心以示忠烈,宁死也没有背离自己做臣子的职责与操守,而他的死也赢得人们千古同情,清名永传,因为成为臣子节操的一座丰碑,何其壮哉。”李治的厉声怒喝。
盯着脚下颤抖的褚遂良,冷笑到:“老子的《道德经》里有句话,‘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那三国时期,属国大将张飞,一介粗鲁武夫,但却跟随刘备一生,生为刘备人,死为蜀汉鬼,历经百战,生死间不离不弃,无怨无悔。若不是因苛待属下,冤枉被杀,此一代猛将必也留下赫赫浩然之名。“
“还有那‘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荆轲。
虽然他的死不仅没有救得了自己的家国,甚至还加速了燕国的灭国,但佛家说‘生死间有大恐怖’,明知必死无疑,还能如此慷慨激昂,横刀笑对苍天。虽然秦国最终埋葬了燕国。但荆轲之死却成了燕人最后的辉煌,古人有言,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诚不我欺也。”
“告诉朕,这八种死,你,褚遂良,褚大人,自诩名臣忠臣能臣,占得哪一种?”
狂暴的怒喝声在两仪殿中不断的回荡,李治横眉冷眼,愤怒、轻蔑的样子,丝毫不假掩饰的倾泻在褚遂良身上。
咬紧了牙关,褚遂良硬声道:“陛陛下,微臣不知哪里做错了,让陛下如此不信任微臣。”
“哈哈哈”
一下子从榻上窜了下来,李治狂笑着一脚将褚遂良踹出老远,声音中的愤慨,能把天都给烧穿九层,“好好好,不愧是褚大人啊,不仅丝毫不知什么是廉耻,而且还是熊心豹子胆,当面竟敢欺君,不知哪里错了?不信任微臣?哈哈哈,真是笑死朕了,此时此刻,竟还能说出此种话,你还想瞒着朕,骗朕,好好,真好啊,朕今年十五,看来你们都不把朕放在眼里。归海一刀,将锣鼓给朕抬起来。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东西。”
“喏”
两仪殿外传来一阵响亮的暴喝声,随即两仪殿早已关上的大门又被开启了,晨光顺着门缝逐渐照亮大殿,但褚遂良却呆若木鸡,心若死灰。
一只锣鼓被亲自归海一刀抱了进来,锣鼓和普通锣鼓最大的不同,是其上有一副美人图。
但即使这样,这面锣鼓仍然是普通至极,看不出这就是漏题的证据。
“是要朕说,还是你自己说。”李治冷眼的嗤笑看着褚遂良。
听了李治的话,褚遂良呆呆的不作声。
李治步下台阶,亲自的拎起锣鼓,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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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巧泄题,一个新的褚遂良
“咚”“咚”“咚”
李治抱着羊皮单鼓,面色冷然的盯着褚遂良,右手十分有节奏的敲击鼓面,每敲击一次,李治就逼向褚遂良一步,而跪在地上的褚遂良浑身就抖上一抖,面色也苍白一分,虽是冬至季节,却一脸大汗,但却失了胆色去擦。(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最后李治就站在褚遂良面前,一声一声的敲击鼓面,节奏从一开始的平缓,越来越快,“咚咚咚”,好似疾风骤雨,迅若雷霆,整个两仪殿中只听见李治的鼓声。
“嗵!”
一声沉闷,羊皮单鼓被李治给敲破了,褚遂良此刻却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大汗淋漓的瘫在地面上。
看着被自己破了的鼓面,李治面无表情,淡淡然道:“哎呀,鼓破了,鼓上的美人也不动了啊。”
这话一说,褚遂良猛地抬起头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治,而李治却将破鼓随意的丢在一旁地上,重新回到榻上,冷冷的和褚遂良对视着,直到良久,褚遂良好似卸下千钧重担,突兀的露出一丝说不上轻松的笑容。
“原以为陛下诗词歌赋惊艳世人,却不想竟如此通晓四书五经,罪臣佩服。”一脸惨笑的褚遂良朝李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终于承认了?朕原以为褚爱卿还准备学街头泼皮,死扛到底呢。”李治自己给自己又重新倒了一杯羊奶,用碧玉翡翠盛着,绿色的翡翠碗中,|乳|白色的羊奶轻轻荡漾,一股芬芳的奶香味沁人心脾。
“罪臣已经做下如此之事,失了文人的节操,又怎么再放弃最后一丝尊严呢。”
到了这个时候,褚遂良反而坦然面对,干脆跪坐在地面了。
“尊严?”李治看着褚遂良点了点头,前世这家伙还算是站在自己一边,就给他一个机会吧,“朕给你最后的尊严,坦白从宽吧,把你如何泄考题之事,老老实实交代清楚,还能从宽处理。”
恍惚间,李治倒spy起警察叔叔,心中一叹,摇了摇头,前世警匪片看的太多了,不能自已啊。
但依李治如今的身份,说出这句话,却让褚遂良灰暗的眼睛一亮,隐约间似乎抓住了一丝希望,漠然的点了点头。
“在陛下宣布今次恩科后,有人找到微臣,他们希望微臣能够将这次的试题泄露出来。”说道这儿,褚遂良停顿了一下,榻上的李治眉角微微一挑,没有说话,只是叫羊奶在嘴角转了转,也不说话,示意褚遂良继续。
“如果是以前,也不会如此麻烦,但今次陛下却实行了隔离措施,将出题的考官全部放在宫中十日,这样无疑很难将考题泄露出去。微臣彻夜思考,终于想了一个法子,就是接锣鼓。”指着殿前残破的锣鼓,褚遂良声音中透露一丝骄傲,但随后好似想到什么,又低沉起来。
“微臣在锣鼓的鼓面上画了一个美人,美人只不过是一般的仕女而已,没有任何特殊的含义,而真正的试题,就要亲自敲击锣鼓才明白。”
听顿了一下,深吸数口气,褚遂良有点心绪不宁,平抑了一下心跳,才继续道。
“求罪臣的人只要将锣鼓敲响,锣鼓随即发出“咚咚”的响声。那些人中不缺少儒学大家,清脆的鼓声必能引起注意,而真正的秘密也就是那鼓面上的仕女图了。鼓声响起,鼓面上的美人自会动了起来,容光焕发,美色绝伦啊!想必陛下已经猜出来了,这是一个哑谜,此情此景实乃‘响里有容色’。而‘响里有容色’,却是《诗经》里的句子。”
说完后,褚遂良好似失了全身的精气神,呆呆望着地面也不说话。
嘴角扯了扯,放下在手间晃悠的翡翠杯,看着褚遂良道:“再说说那些人吧。”
褚遂良沉默了,皱着眉头,目光闪烁,好似在做激烈的天人交战,李治也不催,拿起桌上一块柿饼,美美的咬上一口。
“七宗五姓为首,其它的罪臣真的不知了。”低低的声音,褚遂良在来前想的思的,终究还是弃了,他不甘心,大好年华,现在就死了,而且死后还要背上滔天骂名,遗臭万年。
李治说的八大死,褚遂良心中对那小女儿之死是不屑的,但对其他,褚遂良是羡慕的,他不容许自己就这样死了,不容许褚家就这样败了。
“够了。”李治满意的站起身,七宗五姓?够了,他们的分量足够了,这些世家,自己要好好的动动刀了,这大唐可以有世家,可以有和自己闹别扭的世家大臣,但绝对不允许有和自己对着干的大臣。
崛起、改革,要想最后有个好结果,就要将所有大权操纵于手,将隐患消灭在萌芽状态。
“走吧,别跪着了,这个两仪殿中只有你我二人,再没有第三人听到朕和你的谈话,不过,你应该明白朕的意思吧。”
呆呆的看了一眼李治,褚遂良“蓬蓬蓬蓬”的不断给李治叩头,嘴角微微上扯,李治伸了一个懒腰,今天天气不错,早晨没有朝会,自己还是回去补个觉,媚娘的伤也基本快好了,自己的至阳功也功成了,萧淑然、上官青衣、金喜善也能册封了,呵呵,苹果熟了,能吃喽。
打开殿门,一股湿气迎面扑来,一层白色的浓雾,覆盖着雄伟壮阔的大明宫,较之于后世故宫三倍大的大明宫,委实动人心魄,青石铺就,打磨光滑的广场上渐渐地化成了一片薄纱,像一只神奇的手,轻轻地拨开了朝阳的面纱,让早霞羞红了她的脸。
“小桂子,摆驾翠微殿,妈的,跑那么远干嘛,你不识数啊,一百米,你这都三百米了,驴啊你。”
初生朝阳的光辉照在殿中的,反映的光照在褚遂良有点苍白的脸上,从今日,褚遂良知道自己将会彻底成为李治的人,再不敢有其它想法,家国天下,还是先顾家吧。
有宫女来两仪殿中打扫,褚遂良赶忙站了起来,若无其事的整理整理衣襟,扫了扫殿中,待看到那残破的羊皮单鼓,眼角微微抽搐了起来,对着宫娥道:“你们将这个破鼓,拿出去烧了吧,既然已经毁了,就不要再在世上了,换一个新。”
“喏”
这一天后的褚遂良,依旧是大唐重臣褚遂良,但以前那个褚遂良却也不再是今天的褚遂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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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让愤青来的更猛烈些吧!!!
“嗯,办好了吗?”
“放心,一切搞定。(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媚娘,让夫君看看你伤怎么样了,嘿嘿。”
“哎呀,你的手,放哪儿呢?”
“啧啧啧,不愧是药王孙思邈啊,这药膏端的不凡,涂上后,这么快就好了,关键是,这一江满月,还是光滑如初,没有留下一点疤痕,来,让夫君亲一下。”
“啊,不要啊,不要亲那里啊,脏。”
一阵男子滛邪的声音在翠微殿中响起,武媚娘被弄得咯咯的娇笑,身体乱颤,好似风中的玫瑰,娇艳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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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冬时节的东海,依旧水平如镜,宛如一个恬静、温柔的少女。
清晨,太阳像被水冲洗过的红色气球,飘飘悠悠地浮出水面,海面上拖着长长的倒影。
海天一色的尽头,隐约间出现几个小小朦胧的黑点,缓缓的出现在海面上,放下手里价值连城的千里镜,吕清有点无奈的对旁边做伙计打扮的少年道:“不是远行的商船,是那东瀛的遣唐使们。”
少年伙计安慰道:“东家不用急,我们的商船是从天下会租借来的,虽然花了大价钱,但船夜市顶顶好的,一定能够回来的。”
吕清看了少年一眼,点了点头。
话说自十年前,掀起大航海的热潮,这里就在有心人的策划下,括州成了一个海港,用来交易和停泊商船。
因为有详细的海图,天下会的商船成了括州港上最活跃的精灵,南来北往,东去西来,如今天下会的商船最远已经能够到达非洲东海岸和红海沿岸。
但那样的船可不多,海上的风暴依旧是商船最大的杀手,这些年来不知多少商船,葬身大海之腹,多少水手远行中当了海龙王的驸马爷。
但也有不怕死的水手,拼了命走这条充满死亡和机遇的黄金航道,没办法,只要到了那官方海图中说的非洲,和当地人交易,那么通常百两白银能换到一船的货物。
各种珍奇的宝石、药材、海产品,运回大唐能够翻上百倍。
至于当地人如果有不合作,哼哼,杀了就是。
吕清就是这样的远航商人,第一次幸运的吕清,尝到了甜头,不惜组织第二次远航
这一次,吕清的商船一点货物都没带,和自己乡里几个土豪商量,他们准备做一次无本买卖。
那些黑黑的土著人,连铁制弓箭都没有,凭什么有资格和自己交易啊,但快一年了,船队还是没回来,这才是吕清最担心的。
远处的船越来越近,不用千里镜,此时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船不大,但看样子还算坚固,慢悠悠的驶进港口。
船抛锚后,从楼船上走下一群人,这群人个子不高,明显没有后世他们子孙的高度,穿的很具东瀛特色的衣服,当先的两人是,其中矮矮胖胖的,一脸和气,逢人就是一张大大的笑脸,至于另一个则是一个中年和尚,圆润如意,和光同尘,白白嫩嫩的,一米七的身高,自有一番气度在身上,望似不像东瀛倭国之人,倒是十足的中土佛徒打扮。
“辩机大师,这一路上多亏您念经保平安,否则我们这最后几艘船,也要毁于风暴之中了。”矮胖的倭人,躬下身,一脸的虔诚,好似佛祖座下最悲天悯人的佛子。
“阿弥陀佛,犬上施主,一心仰慕我中原文化,曾有入隋的经历,对中土大唐事务熟悉。这一次抵达我大唐帝都长安,我大唐皇帝必亲自接见使团成员,完成你们的心愿。”
犬上御田锹低下头喃声道:“我佛保佑!”
辩机微微一笑,低头也唱了一声佛号,只是眼角中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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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长安没有隆冬的素丽,只有清冷干燥的风吹过,和不见阳光的阴天,但却并不妨碍它的美丽。
早晨还并并不太冷,只是气温稍稍低了一些,不过翠微殿中自是春意盎然。
武媚娘的伤快要好了,李治感觉自己的x福日子不远了,昨晚和武媚娘调了半宿的情,后来武媚娘又逼着自己讲起了《倚天屠龙记》,当然里面的历史都被李治给调换了,结果无聊的武媚娘满意了,李治却睡的很晚。
如今一大早的,却是大朝会,春困秋乏,但初冬季节,也是睡觉的大好时光,但有得到就要付出,虽然李治的付出和回报不成比例,但懒觉?
还是算了吧,要不然那些御史谏臣非骂的李治眼睛都绿了不可。
在宫娥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话说,这皇帝复杂的衮服,李治至今还穿不好,但所幸地位够尊崇,也轮不到李治操这个闲心。
看了一眼,还在床上梦会周公的武媚娘,李治大步迈出翠微殿,新鲜空气迎面而来,吸进肺里,清清凉凉的,如冰水般沁人心肺。
由于才刚刚入冬的缘故,一眼望去,花草树木还残留着秋末的景象,完全没有冬天给人的破败凋敝的感觉,地上的小草还挺精神地长着一分绿意,如茵的绿色中,还有几朵不怕冷的小花在零星地开着,向即将来临的寒冬季释放出最后的活力。
有人说初冬是灰色的,因为一到这个时候,整个城市的上空便总是灰蒙蒙的,没有了阳光,没有了生机,但李治一年四季中倒是颇喜欢秋冬季节。
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如果硬说要有,就是秋天够浪漫,而且要过年了,前世这个时候考完试,就卧在家里,或者找同学们聚会。
在过年的时间里,更是走家串户,大鱼大肉的吃着,红包拿着,如今想来,竟是那么美好!
看了看天气,天高云淡的,还不错,心情也不错。
“走,上朝。”
“陛下起驾太极殿。”小桂子的声音很尖细,但不大,自己的主母还在春睡呢,可不能吵醒。
很满意小桂子的机灵劲,这名字没白取,不过最满意的是,他是一个真太监。
自从做了皇帝后,李治就心血来潮的派人将宫中的大笑公公太监,全部找人检查了一遍,确认全部合格,才算放心,并且大幅度的消减太监的数量,让宫女暴增,嘿嘿,太监?
保留一定就好了,李治也曾想过废除太监这种畸形的产物,但武媚娘的一席话,却让李治犹豫了。
“陛下,宦官的危害在于权利,陛下可以控制宦官的权利,中土的宦官制度已经延续一千五百多年,自有它存在的道理,陛下一定要保留下来!”
李治知道武媚娘是郑重其事的,这是夫妻间的默契,每当武媚娘要说大事的时候,都会改口称陛下,和别人一般无二。
“你说说看。”李治点点头,认真的听着。
武媚娘嫣然一笑,充满睿智的道:“陛下!宦官的最大作用不是家奴,而是相当于挡板。
“挡板?你是说缓和矛盾。”李治有点了然了。
“不错,陛下,君和臣的关系再亲密,也始终有破裂的一天,当君主和臣子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时,陛下是准备诛杀臣子呢?”
武媚娘的话,让李治微微一愣,突然发现自己确实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那就是阶层之间的矛盾冲突。
如武媚娘所说,当君主和臣子发生矛盾的时候,君主应该怎么办呢!
诛杀大臣的皇帝,如幽王、纣王等人,诛杀臣子太多而被臣子造反杀死,还被冠上一个迷恋女色误国的罪名。
西周后,宦官制度渐渐完善,迷恋美色误国而被臣子推翻的皇帝再找不到了,而宦官作为特殊的政治体系登上历史舞台。
从此之后,君王和臣子的尖锐矛盾,因为宦官这个特殊体系的存在,矛盾很悲剧的被转嫁到宦官头上。
于是乎,这些可怜可悲可恨的宦官,成为君王手中调和矛盾冲突的工具,君王指挥宦官杀死和自己矛盾冲突严重的臣子,而臣子也将报复对象指向宦官,君王乐得两边斗来斗去而自己坐收渔利。
而这种平衡制度在后世明朝,演化到了极致,嘉靖皇帝哪怕二十年不上朝,国家依然平稳的运转着,期间宦官和一张居正为首的士大夫文官甚至武将们,彼此相互制约,斗得不亦乐乎,国家国力却还在一定程度上增强,可以说,这是这种制度最大的好处。
当然弊处就不说了,看一看后世那些宦官掌权后,做出的事吧,甚至魏忠贤那变态差点逆天篡了皇位。
但是,正如武媚娘所言!
如果宦官这个政治体系消失不见的话,君臣间尖锐矛盾冲突的矛头将会直指君王。
当矛盾累计一定程度,冲突爆发时,君臣之间总要出现一场生死相争。
但无论胜负,国家的力量在冲突中消耗巨大,最后失去最多的总是君王。
无论是李世民也好,还是李治自己也罢,都是有信心绝对压制身边一干臣子的。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权位、金钱和女人,就会有打打杀杀,就会出现江湖。
矛盾嘛,是不可避免的,也一定会存在滴,这是不可调和的。
当矛盾累计到冲突爆发时,李治还真不知该如何缓和这种矛盾,难道像李隆基那笨蛋一样,抛出自己心爱的女人缓和矛盾?
武媚娘看着李治眼珠子乱转,心思转动的模样,笑道:“陛下!本宫劝陛下采取宦官制度也是有私心的,如果没有宦官的存在,当君臣之间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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