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魂附体?可不是匪夷所思麽。”王涵呵呵苦笑。
林可看他一眼:“那你干嘛跟我说,不怕我把你交给某个科研机构,然后大发横财?”
王涵眨眨眼睛:“科研机构?”
林可放弃解释:“就是不怕我不利于你?”真t搞笑,以前看的古装片和混了三年多的中文系居然在这个时候儿派上用场。
王涵叹笑道:“孑然一身,身无所长,还怕甚麽?”
林可倒是挺同情他:“你来这儿肯定很多不方便,不过你胆子也不小,居然不害怕?”
王涵摇头一笑:“久之则安,也无甚不便。至于害怕…”就垂下头去,看不清脸色,“初时如何惶惶还不是一样儿,待得尘埃落定,知势不可挽,还不得心平气和受之。总得有得有失,方显均匀。”
林可想了想:“这麽说,你原来过得不好?我记得你说你是甚麽公子的。”
“身家姓名不过是个累赘。”王涵叹口气,“家父自小期望甚重,奈何我本心不在此,何苦为之?遂放浪形骸,自求苟安。”
林可似懂非懂看她一眼:“这麽说也是,有钱人自然有更多烦恼。”
王涵一笑:“可不是?”
林可又想一想:“那你老装失忆也不是个事儿啊。”
“不过是寻个时机脱了亲人眼侧,那般灼热目光,几人吃得消?”王涵叹笑,“天下父母一般心思,实在磨人。”
林可猛地想到自个儿父母,不由垂目:“你多幸运。”
王涵看他一眼,却没再问:“今日将隐秘和盘托出,不过求林兄给方寸之地栖身,他日必当涌泉以报。”
林可苦笑:“这儿不过我租的房子,你要喜欢,以后再租就是。”
“租?”王涵脸色一怔,“你是农户?此间亦有豪强地主乎?”
“nonono。”林可笑喷,忙又改口,“非也非也。此间乃中华人民共和国是也,地主早已不存在,实行人民民主专政。”
“这倒新鲜,林兄可详解乎?”王涵来了兴趣。
林可收了玩笑之心,拿出残存的那一点儿政治理论比划半天,自个儿也不知道说清楚没有。王涵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不住点头:“此真乃大同也!”
“那是理论,还有待完善。”林可喝口水,“你不是真的想住在我这儿吧?”
王涵一愣:“不可乎?莫非此乃林兄私宅?”
“不刚说了这是我租的麽?还有,我和龚仁俊同住,也不算私。”
“那…同住…”王涵眼珠子转了转,试探道,“莫非龚兄实为女红,是林兄妻房?”见林可瞪起眼来,忙的立起身来,连连打躬,“在下该死,实在该死,林兄莫怪在下唐突,在下欲居于此,绝无半点轻薄之意。还望林兄…”
“龚仁俊是男的!”林可眉毛一跳一跳的,真不知是先给他一大嘴巴子还是先塞住这家伙的嘴。
“男的?”王涵一愣。
“看不出来麽?那麽明显的喉结,讲话声音那麽低,还有身材,哪儿像女的?”林可哭笑不得,忍了半天才压下火去,心想,别跟一古代同志计较那麽多,就当发扬国际主义援助精神。
王涵踌躇半晌,却冒出句更叫他吐血的话:“莫非,林兄喜欢男子?”
林可捂住胸口无语望苍天:“莫非我二十余年逍遥快活叫老天妒忌,今日派此人来折磨我?”
天上响个炸雷,唬得王涵急红了脸,连连摆手:“林兄勿以为怪,在下心直口快,如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林可翻个白眼:“你冒犯我的多了,我都海涵了我就成龙王了!”
王涵只好陪笑:“林兄海涵,海涵。”
“得了,别涵了,你t才涵呢!”林可看眼窗外,黑黑的云聚过来,“我跟你丫儿说啊,龚仁俊那是我哥儿们,别说得俩男的就一定那事儿,你小子才来几天啊?好的不学,坏的倒学了一肚子。”
“坏的?”王涵眨眨眼睛,“在下家乡处,也非荒野旷世,男子间自有妙处…”
“停停停!”林可没好气打断他,“我怎麽就没看出来,你小子人模狗样的居然也搞这个?”
“哪个?”王涵一脸茫然。
“少来,你要喜欢男的,我就更不能留你了。”林可扳起脸来。
王涵急急摆手:“在下并非此类人,林兄宽心耳。”
“当真?”
“当真。”
“果然?”
“果然!”
第六章?
第六章
林可再看他一眼:“暂且信你。”
王涵呼口气笑道:“如此甚好。林兄——”
“少套近乎儿。”林可警惕的看他一眼,“你要住这儿也行,反正你爸你妈给了房钱,只是不得侵犯我的隐私,还有,不准动不动就说古文。龚仁俊胆子小啊,你小心吓死他。”
王涵奇道:“在下并非妖魔鬼怪,何故吓人?”
“你要见人就说你是外星球来的,不把你当怪物?虽然现在不流行烧死异端,可是精神病院二十四小时候诊。”
“原来如此。”王涵略略一想,展颜笑道,“多谢林兄提点,以后再不说就是了。”
“这才对。”林可叹口气,“不过你也真是的,干嘛选上我了?按理说,老胡和你不是兄弟麽?”
王涵垂目轻叹,低头片刻却又笑起来:“自然是闻胡兄言林兄为人仗义耿直,乐善好施,又心怀天下苍生——”
“得得得,再说下去我非成林冲不可。”林可翻个白眼,“总之我是被你看上了,就这意思吧?”说完见王涵侧首而笑,才觉出语病来,“我不是那意思,你别多想啊。”
王涵忍了笑:“是。”
林可咳嗽一声:“那你打算待多久啊?”
“至在下以为可独当一面,不知林兄以为如何?”
“说得好听,现代社会要独当一面,至少得等你会说白话文会用电脑会写简体字…”林可一拍脑袋,“这t得多少年啊!”
“林兄,谦谦君子,怎可动辄口出秽言?”王涵皱起眉来,“有辱林兄仪表,往后罢了吧。”
“不就是说话嘛,搁谁不这样儿?”林可觉得好笑。
“非也,君子行之有道,乐而不yi,哀而不伤。”王涵正气凛然斜他一眼。
林可不由缩缩脖子:“这花样还真不少…我尽量吧。”
王涵居高临下看他一眼:“君子放浪形骸乃心苦之,林兄衣食丰足有何好恼?”
林可看看他,居然说不出啥来,只好摇头道:“再说吧,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王涵默念一遍,脸上显出佩服的神色,“林兄果非常人,随口一言,亦是精辟。”
“那也不是我说的。”林可挥挥手,就听外头儿下起雨来。
王涵歪头听阵雨,突轻唱一句:“芳华如水,纵半生不可得。唇齿之侧,良人独不出。看远山成泥,徒留香满乾坤。”
声儿不大,不过浅唱低吟。若是女子,多些哀婉缠绵,最是动人心魄。偏由男子口中脱出,更添了几分无奈感伤。夹杂着淋淋雨声,听来若远若近,恍若梦中一阙,朦胧中历历在目。待醒时张眼再看,渺无踪迹可寻。
林可恍惚起来,觉着,就这麽听他唱着,似有一生之久。
龚仁俊一身是水推门进来,见两人歪在沙发上,不由咧嘴笑了:“这麽好都等着我?”
“德行。”林可回过神来,也就起身递块毛巾过去,“速去冲洗,免得着凉。”
龚仁俊看他一眼:“诶?”
“林兄的意思,是怕龚兄受凉,反倒不美。”王涵起身亦笑。
龚仁俊举起毛巾横胸一挡:“多谢——”却又退了一步,“你会说话啦?”
王涵耸耸肩:“算是吧。”
龚仁俊又看眼林可:“你怎说?”
林可也耸耸肩:“如上。”
龚仁俊吸吸鼻子:“你今儿没毛病吧?”
“何处此言?”林可一愣。
“没毛病拽古文?”龚仁俊笑翻在地,“你小子可是最痛恨古文的!”
林可一愣,方才苦笑:“意外,绝对是意外。”
“林兄——”
“停!”龚仁俊大手一挥,转身望望王涵,“你也不对劲儿啊。”
王涵颇有些心虚看他一眼:“在下…我没事儿。”
“你以前可不叫他林兄这麽客气,你都叫他‘人妖’的。”龚仁俊一脸严肃。
王涵作恍然大悟状,折身看眼林可稽首道:“原来兄台姓林名可,字人妖,以后定不会错了,人妖兄!”
换林可翻到在地,腿脚抽cu:“天杀的!”
门外风雨交加,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
这天起林可成为全职监护人,专心看专业人员帮助王涵学习。从一二三四教起,王涵皱着眉头:“这个看似简单,一画算一笔。可百千万岂不是要画一个上午?”
专业人员嘴角一抽,林可只得陪笑:“可不是?”心里却洋洋得意,想到自个儿从小受补习荼毒,今日居然能看别人受罪,也算补偿。
回家王涵愁闷今日所学,林可爱莫能助,出来喝水,隔壁龚仁俊游戏正冲过级,熬得直揪头发,一见就问林可何时回归,林可讪笑:“此间乐,不思蜀。”
龚仁俊一掌拍过去:“扶不起的刘阿斗。”
林可讪笑:“龚兄可愿为诸葛亮?”
“别说卧龙,就是真龙,只怕你小子也是叶公好龙。”龚仁俊才不上当。
林可探头看着房间里王涵愁眉苦脸还在一笔一划答非所问:“以前总是为父母而学,多无趣。现下只得自己,焉能不学?”
龚仁俊叹口气:“逼上梁山也不过如此。”
林可回了房间,递水给王涵,王涵谢过面上苦笑:“中文当真有趣,还好与我国文字同音,不然也难。”
林可看他一眼:“可不是,不然你怎麽和我交流?”
王涵想一想:“谁说不是,万幸矣!”
林可皱眉:“以后你说话还要注意,那些之乎者也的尽量减少,不然别人把你当怪物。”
“有这麽严重?”王涵嗬笑。
“现代社会讲求快速高效,通古文的人少之又少。”
“哇,那岂不是可惜。”王涵一脸遗憾。
林可失笑:“看来你可以考虑加入古汉语专业,将国粹发扬光大。”
“那是你们国粹,我不过是个外乡人。”王涵口气不无艳羡。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林可老神在在。
王涵就笑:“别说这些,快快告诉我,纤细的纤怎麽念,还有,穴道的穴是第几声?”
林可只好一笑,低下头去。
龚仁俊从房外走过,啧啧称奇,转头玩游戏去也。顺道在群里知会一声今日林可还在替幼儿园小孩补习,暂不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