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现在也就只有时间可以浪费了。“林可慢摇摇的下了床,折身进了浴室。
龚仁俊蹲地上找衣服:“你看见我那件白衬衫了麽?”
林可开了喷头哗啦啦的没听清:“啊?”
“白衬衫——”
“地上呢吧?”
“没有啊。”龚仁俊把地上衣服全翻了一遍。
“床上?”林可挤点儿洗发水擦阿揉的。
龚仁俊又把被子枕头掀起来:“没有啊——”
“沙发上?”
“那是你的!”
林可闭着眼睛洗头发:“电脑旁边儿?”
“啊!”
“找着了?”林可伸手拿了毛巾擦擦眼睛。
“我找着包烟!”龚仁俊那声儿乐得跟中了五百万似的。
林可一口气上不来:“就你那点儿出息!”
龚仁俊美滋滋儿的把烟塞自个儿口袋里:“还有一根呢!”却又一拍脑袋,“我刚找甚麽呢?”
林可擦着身上:“哦,找烟呢吧。”
龚仁俊立起身来转个圈儿:“是麽?”也就坐下来点一根,“我总觉得有点儿啥事儿还挺要紧的…”
林可揉出一堆泡泡来洗:“你能有啥事儿?别老当自个儿小犬蠢一狼,尽整糊涂事儿。”
龚仁俊翻个白眼:“靠!你t还没醒呢!”
林可也就不再说话,专心洗澡完了,漱口一看:“你怎麽又把牙膏从当中挤啊?”
“我乐意。”龚仁俊抽口烟,过去敲敲浴室的门,“还不出来?你当自个儿天鹅戏水呐?水费又涨了!”
“啥不涨啊?”林可擦擦嘴出来了。
龚仁俊看他一眼:“真t妖孽,要那些女生看见你起床的样儿,还能信你现在这样儿麽?”
林可回身望望镜子:“你人丑就别怨政府,人养十几亿容易麽?”
“滚!”龚仁俊歪头看看他,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我找白衬衫呢!”
林可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比上次慢了三分钟,你确定你没得帕金森?”
龚仁俊哭笑不得:“你帮我找找?”
林可斜他一眼,过去左右看看,从床底下艰难的揪出一堆脏衣服,翻翻拣拣刨出一件色彩斑斓的衬衫:“呐!”
龚仁俊欲哭无泪:“这是白的麽?”
林可耸耸肩:“原来是。”想一想补充一句,“几个月前,约莫是。”
“不要这麽抽象吧。”龚仁俊脸上一抽一抽的,“我还想着穿这件呢!”
林可懒得理他,回自个儿屋里把柜子打开找件黑色t-shirt换上,又随便找条牛仔裤穿上。龚仁俊晃进来:“江湖救急!”
林可一拉衣柜:“t-shirt一小时60,衬衫80,裤子100,袜子15,鞋子50,来挑来选,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ji商啊!!!”龚仁俊一把掐住他脖子,“我们是不是兄弟啊?!!!”
“亲兄弟明算帐。市场需求,现在是买方市场。”林可一笑,“最近开销大,要开源啊。”
龚仁俊哼了一声:“我有卡,五折!”
林可嘿嘿两声:“那也行。”
龚仁俊一边换衣服一边摇头:“你说我怎麽就瞎了眼跟你这不是东西的是朋友呢?”
“你也不是甚麽玩意儿。”林可笑眯眯出去,开了冰箱拿罐可乐喝。
龚仁俊匆匆换好衣服:“走吧——”
“去哪?”
“靠!昨儿晚上刚说的,六方会谈啊!”龚仁俊拉拉衣领,“怎麽样,帅吧?”
“哇,好帅的——”林可后退一步,面作惊讶状,“一颗葱啊!”
“葱咋啦?也是帅的!”龚仁俊踢他一脚,“约了六点在好伦哥,现在都几点了!”
也就笑闹着去了,在门口见着几个自己工会的,打个招呼正要一起进去,龚仁俊突然扶着墙白了脸。
一群人叫他唬住了,呼啦一下全围上来:“帮主,你没事儿吧?”
龚仁俊气若游丝直哼哼:“没事儿…我就是…”
“那是饿的。”林可径直往里走,“昨儿晚上就没吃了,今儿也是。你至于嘛?”
“不然呢?好几十呢”龚仁俊歪靠着墙呻yi,寻思着啥时候儿真得给这帮家伙补补勤俭是美德了,再睁开眼,“人呢?!”
里边儿人也不少,在预定桌儿那见着对方工会的人,龚仁俊拿出老大的架势过去说话。林可懒得管这些杂事儿,胡乱捡了一堆吃的过来,刚端起果汁要喝,就听那边有人在问:“嗯?今天美女没来?”
林可一口果汁喷了出来,自个儿这边儿的兄弟都憋笑起来。谁不知道这个“美女”的小号儿是他的啊?林可擦擦嘴,抬头就看过去,心想谁这麽损呐,专门找茬是咋的?
一看也就笑了。那人眼睛细长细长的,叫人想起刚捞上来的秋刀鱼,凛凛的光亮闪闪的。当然,林可事后认为那是他眼镜的反光。只是当时还是有些惊讶的,也就过去坐了:“你找我?”
那男生登时就傻了,手指头指着他一跳一跳的:“你,你就是美女?”
“区区不才,正是某人!”林可大笑三声,“那是我小号儿,当然你也可以称呼我大号儿为帅哥。”
那男生嘴张得老大:“不是吧?老天你耍我?”
林可想了想:“你是那个甚麽p啊w的…”
“porwarriors!”那人推推眼镜。
林可阿了一声,伸出手来:“兴会兴会。”
那人面上五颜六色翻腾一阵,勉强伸手和他握了一下,然后面色沉淀为惨白一言不发。林可倒有些于心不忍,想安慰他两句。还没出口,这兄弟已经跌跌撞撞跑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
林可歪着脑袋看:“不是吧?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有人过来笑笑:“小王八挺喜欢美女的,每天就盼着上线和你作任务。”
林可一口鸡翅咬在嘴里咽不下去:“他真以为那是个女的啊?”
“谁知道?爱情是盲目滴——这哥儿们不听劝呐。”
林可顿时生出几分同情来:“有这种兄弟,你们老大也不容易啊。”
对方激动得热泪盈眶,一个熊抱就上来了:“同志啊——”
林可低头一缩:“诶呀我的妈啊,先生你哪位?”
“糊涂仙人,大号儿胡乐,兄弟们都叫我老胡。”胡乐抓抓头,“我妈生我的时候老爸正打麻将呢,刚好胡了一把清一色,一激动就给起这名儿了。”
“你这也算有典故的了。”龚仁俊感慨道,“我老爸老妈怎麽就给我起这麽个名儿啊…”
林可也就笑了,胡乐看他一眼:“你还真别说,在游戏里你话少,特有神秘感。小王八可迷恋你…”
林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摆摆手道:“那边儿冰淇淋谁要啊?”
龚仁俊忙道:“我我我——”
林可也就起身去拿:“帮主,你真要扶着墙进来扶着墙出去啊?”
龚仁俊大手一挥:“你以为本帮主是个没有肚量的人麽?!”
一群人笑倒。林可拿了冰淇淋过来,看着大伙儿乐呵呵的,突然就想到刚才那个秋刀鱼了。小王八?倒是好玩儿,怎麽都是水产,也算一家子了。
只是这年头儿,还有人真把网络当回事儿的还真少见。林可望着桌上他留下的那个盘子有些愣,龚仁俊看她一眼:“怎麽?良心不安?”
林可笑了一声:“我是看他这盘就没动过,等会儿人服务员过来罚款…”
“这时候儿就是老大挺身而出的时候儿喽。”胡乐伸手拿过来,“老大就是最坚强的驱动!”
龚仁俊点点头分一杯羹:“老大还是最大容量的硬盘!”
林可看着两人狼吞虎咽,无奈摇头笑道:“老大其实是贪得无厌的回收站。”
第三章?
第三章
所谓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就是在假期结束的那一天最为恰当。其实对于象牙塔里的学生而言,除非是想大本就要名扬天下创建丰功伟绩的,不然每一天都可以逍遥如假日。
特别是林可这样儿混的。
暑假没有回家,赖在北京天天睡到下午三四点才起。洗个澡就快过五点,胡乱套上衣服裤子,露出光光两条胳膊和大腿,撒着拖鞋赤着脚丫子吧嗒吧嗒下楼去,顶着那一丝红霞到小区门口的商店买半个西瓜扔到冰箱里冻上。等着夏日的暑气闷成月亮底下的热风吹起来,才一边儿啃着西瓜一边儿开电脑。
龚仁俊上午考完试下午就想提着包回家,愣说北京热得死人。可最终留下来,只是因为小电在这儿,他俩实在难舍难分。林可望着屋里超静音空调不急不徐吐着凉气儿,嘿嘿的笑,工会里进了几个真,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老爸那儿也不管他,反正每个月打个电话回去,让他老人家晓得这儿子没死就成。天天游戏打得昏天黑地,升级那是没日没夜的。林可注意了一下,那个秋刀鱼的小王八再没出现过。有次群里开会分东西,随口问了老胡一句,胡乐支支吾吾单独密他,说是那傻小子不玩了,号儿都卖了。林可一句靠就骂过去了,有没有这麽玩儿的啊?再说了,他那个号儿装备不差,要卖怎麽不先问问他?
反正游戏里真真假假来来往往也不是新鲜事儿,少个战士就少吧,反正林可自个儿练的那个号儿也不弱。可惜等林可第n次去教堂观礼,见证到最后一个都嫁出去了,龚仁俊还是孤家寡人。他倒越挫越勇,说英雄都是寂寞的。
林可一口西瓜喷在屏幕上,这丫儿典型的不在放荡中变坏,就在沉默中变态。
转眼开学就是大四上学期,林可严肃思考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写甚麽毕业论文。老师语重心长劝诫一番,叫他赶紧的了。林可不是不想写,是真的不知道该写甚麽。转眼就是“十一”最后期限,林可觉着自个儿都快想疯了,还是不知道。
龚仁俊看他实在快被逼疯了,好心拉他出去玩玩儿,两个大男人头回子白天出门不为赶场上课,看着蓝蓝的天上白云飘,心里还是惬意的。
转到北海,林可怕吵,就说要船下水,龚仁俊一个哆嗦:“我不会水。”
林可哭笑不得:“又没说叫你下去捕鱼捞虾。”
龚仁俊一抬眼,指着前面那条船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林可也就看过去,胡乐正冲他们挥手呢,林可笑着打个招呼,就见背身站着那人转过头来,两只眼睛滴溜溜一转似认出他来,面色大变。
林可眼尖,看清是上次跑了的那个哥儿们,看他那样儿好像挺介意的,正想着要不往边上划点儿,就听胡乐大嗓门:“小王八,你瞎鼓捣啥呢?”还没等他看清楚,那人却手忙脚乱急着转头,一个滑步就载下船去了。
林可脸上溅了几个水点子,寻思着这家伙不是小脑欠缺吧?哭笑不得刚想摸摸脸,龚仁俊眨眨眼睛:“他会游泳麽?”
胡乐趴在船沿呵呵的笑:“都叫小王八了,怎麽也会。”
林可想了想:“那怎麽还不起来?虽说是十月,水还是凉的吧?”
胡乐探个头看看,也有些诧异:“也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