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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舟万重山+番外_第42章

    什子的虎人有关?”

    画上,那两个兽耳兽尾的仙人的确看起来很符合“虎人”的形象。

    阜远舟看了看画上那个一身战袍的青年,“那该不会又跑出什么蛇人出来吧?”

    其余三人闻言,心里都是一咯噔——不是这么邪门吧?

    ……

    第八十九章 靠近

    武举的准备事宜那边出了些不大不小的状况,连晋和宫清出宫的时候,作为武举主考官的阜远舟也顺道随之同行了。

    走到宫门口,因着宫清是扮成元帅府亲卫青六进宫的,所以先去牵马了。

    提前有打招呼的阜远舟拍了拍灰宵的马鬓,正欲上马,动作就忽然一顿,侧头望向那个不远不近站着打量自己的黑衣元帅。

    “连元帅还有事和本王说么?”尽管对这个曾经惹恼(……貌似……大雾啊……)自家皇兄的家伙颇有微词,不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仁德君子的拿手好戏,阜远舟还是摆出一贯温雅的笑脸问了一句。

    连晋的神色立时变得有点高深莫测,和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太像,闻言又多看了他几下,才慢吞吞道:“三爷恢复了?”

    除了那股子张扬的气势,这人和以往的永宁王有什么不同?

    阜远舟的脸色变都没变,挑挑眉以示疑惑,“恢复?本王没病没痛,恢复什么?”

    连晋道:“朝里不是没有明白人,不过爷护着你,大伙儿自然什么都不会说。”

    蓝衣皎明的男子微微一笑,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似的,“皇兄的好,本王自是记得的。”

    连晋也不介意他的打太极,事实上阜远舟是不是恢复了和他干系不大,他只在意这个人对玉衡皇朝、对当今圣上的态度。

    “天下大局已定,三爷不打算离开么?”他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本王凭什么要走?”阜远舟看着他,好像他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以为三爷心高气傲,决计不会屈于人下。”连晋双手环住,姿势漫不经心般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

    阜远舟下意识地看向宫门,目光似乎能透过嵬嵬宫阙雕梁画栋楼台亭榭飞檐长廊看到那个笔直坐在御案前的白衣帝王,然后笑了,真真切切没有虚假的笑,柔情款款,“那是皇兄。”不是什么旁的不相干的人。

    连晋的心沉了下去,“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违逆伦理,不容于世。

    “本王知道,”阜远舟说这话时,敛去了那份柔情,慢慢的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峰眉之下长睫轻垂,不知是说给连晋听还是在说服自己,“那又如何?那又如何呢?”

    连晋看着他,喉头动了一下,“下官相信三爷还是会替爷着想的。”不会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阜远舟没有温度地看着腰间的琅琊,“你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爷对三爷很好。”话锋很是突兀的一转,连晋抿了一下唇,令人措手不及地如是道。

    阜远舟却好似预感到下一句话一般,眸色暗了一下。

    果然,连晋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深深望他了一眼,“不过为了江山社稷,让爷做什么他都义无反顾。”

    浮云聚散,有风卷过,猛然鼓吹起两人的衣发,蓝的衣黑的发乌的衫,轻飘得像是一片被卷在风里的叶子。

    春日的阳光并不烈,宫门巍峨,投在地上的影子却是极深极深的暗色。

    面对这个知道的比旁人多的人,阜远舟挑了挑嘴角,很是轻松的样子,“这天下本就是皇兄的责任,有本王在,怎么会任他一人独扛?”

    话是答非所问,笑是温温润润,眼底却是裂开了一道缝隙,幽幽暗暗,好似暗藏了无尽情意,既深情又疯狂,还缠着一丝一缕极淡极浅的绝望。

    连晋说的没错,即使阜怀尧爱他刻骨,在江山面前,他依旧太微不足道。

    不是他不够重要,是阜怀尧无从选择。

    阜远舟翻身上马,握着马缰,他嘴角弯的更深,眼里情意更重,喃喃的声音温柔得好像呢语在爱人身侧:“这是他背负的天下……你都明白,本王怎么会不懂……”

    话音轻的几乎随风散掉,他背对宫门打着马离开,挺直着脊梁,就像在那个白衣霜冷的男子身边一样骄傲得可以替他肩负半个天下。

    连晋看得微微一怔,才恍然了然他眼里的绝望从何而来。

    爱一个人最痛苦的不是知不知道对方爱不爱自己,而是明知道相爱却死咬着牙不能说日日相对朝夕相处也不能在一起。

    自从上回进宫知道了个惊天秘密后,连晋就反复琢磨着想从他身上入手,只是连晋没有想到,永宁王竟是已经陷得那么深了。

    也看得太透……

    ……

    是夜,清风徐徐,明月当空,皎洁的月光在玉阶前洒了一地的霜。

    给站在玉阶上举头看天沉思的白衣男子加了一件雪白的披风,阜远舟抬头望了望天穹,道:“无风无云,从文试一直到武试都会是大晴天,皇兄不必担忧。”

    阜怀尧刚把注意力从沉思中抽回来,闻言,也为这多灾多难的科举少了一个天灾而松了一口气,半是玩笑一样地道:“远舟会观天象?如此能干,那若是朕要向你借东风,不知能不能借来?”

    阜远舟立在他身侧,侧过头,勾了嘴角,深情藏在唇边,笑起来不知多么动人,“若是皇兄要,莫说是东风,便是六月飞雪远舟也能帮你借来。”

    言辞淡而笃定,任人都能听出这可不仅仅是甜言蜜语这般简单——奇门遁甲,机关算术,那些东西并非传说,呼风唤雨什么的,说容易不容易,说难,也不难。

    “哦?当真?”

    “当真。”阜远舟用力点头,眨眨眼睛,好像恣意傲然又似天真无邪,“这天下有多少是远舟做不到的事情么?”

    这话实在太过毫不犹豫,尤其说的人还是一诺千金的神才永宁王,阜怀尧也是听得心口一暖,微不可见地笑了笑,冰冷的轮廓染上柔和的意味,霜一样的月光打在那张湛然若神的脸上,他无可奈何一般摇摇头,惯来冰封的眼里,竟带着些许宠溺的味道,“朕知道,远舟是最好的……”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有些飘渺,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眼神一下子温和下来,长长的睫羽下双目狭雍,总是承载着万卷江山黎明百姓,此刻转头看他,有那么一刹那,眼里只容着一个小小的阜远舟,其他的什么都放不下。

    阜远舟登时一呆,怔怔望着他,不知是因为那抹千年难得一见的温柔还是因为那句话,抑或是因着他眼里只剩下一个他,阜远舟左肋胸腔里的东西猛地不规则鼓噪了几下。

    他不是第一次听这句话,却好像一辈子没听人夸过他似的,乍苦又乍甜,百般滋味在心中翻江倒海。

    ——我于你是最好的,那你的江山、你的天下呢?

    天仪帝不明所以地看着突然呆掉的自家三弟,刚想说话,就突然止住。

    因为阜远舟伸出手,几乎不受控制般的抚上他的脸,掌心托着他的下颔,拇指轻柔地摩挲那唇边几难以见的笑痕,视线一寸寸从那张勾魅冷丽又冷峻高岸的霜冷容颜逡巡过,那明澈的眼神沉静又温软,如梦如幻,依稀像是倒映着缠绵缱绻的春雨,雾蒙蒙的,仿佛深陷入什么不可自拔的情思里。

    这一突兀的举动让阜怀尧有些吓到了,下意识想要偏头闪开,可是冷不丁的一对上他那双黑得能将人心吸进去的眼,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的,忽然就不想动了。

    阜远舟的手贴着他的脸,体温暖人,眼神却太深邃太复杂,好似还隐隐含着淡淡的哀伤,可是又似深情又似期许,看一眼,猝不及防的就让人心跟着疼了起来。

    他似乎听到了心跳声,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阜远舟的,跳的又快又大声,咚咚咚的,好像就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

    阜怀尧没有动,阜远舟却在靠近。

    痴了一般、被魇住了一般地靠近。

    这个人,是明里暗里照顾了他十三年的兄长……

    这个人,是他在短短时间里就可以用性命去恋慕的人……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相思……无尽……

    相思不能言,相守不相诉。

    阜远舟原以为自己忍得住的,可是忍是忍下来了,白天连晋的一席话却让他几乎张口就要呕出一口血来。

    怎么会不懂呢,你的天下,你的大业,你的责任,你的黎民众生。

    能怨恨么,你注定放不下,舍不弃,死都要被钉钉在这至高无上的位子里。

    心中爱恋已经铭心刻骨,恨不得拆吃入腹,血肉相融,才觉安心,偏偏连拥抱都需装疯卖傻——求而不得,为之奈何。

    阜怀尧阜怀尧阜怀尧,短短三个字,逼得几乎让他疯狂。

    你说我是最好的,只是你的百姓你的苍生的分量太重了,区区一个阜远舟算得了什么?

    但是,能不能自私一次,让你我自私一次……

    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即使这样的感情不容于世不见天日。

    铁血酷厉的天仪帝,也会觉得冷也会觉得痛不是么……

    可是在最靠近的那一瞬间,阜远舟还是近乎狼狈地侧开了头,嘴唇扫过他的鬓发,下巴搁在他的肩头,用力地拥抱住这个人,便好似已经抱住自己的所有,一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皇兄,江山才是你最重要的东西,对吗?”

    阜怀尧猛地回神,有那么一霎他几乎以为阜远舟要吻过来,不过最后只是一个拥抱,让他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暗骂自己敏感之余,心口又隐隐觉得有些漫漫无边际的荒凉。

    这种感觉很快就被他的骤然发问打断,虽然不太明白阜远舟如此询问的原因,他还是淡淡开口,声线像是冰击玄铁,是素来的清冷威仪,一个字,笃定毫无迟疑,“是。”

    阜远舟抱着他看着玉阶上霜一样的月光,然后唇角一抿,静静地苦笑。

    他还是赌不起。

    ……

    第九十章 开考

    玉衡皇朝,丰景一年,四月十五日,春闺会试。

    一大清早,做了皇城军统帅的连晋总算做了一回分内之事,和都尉黄宝瑞就一同带了大批士兵镇守京城大街小巷,以免人多混乱引发什么事端。

    阜怀尧担心这两天没有动静的江亭幽不知会不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一大早就撵着自家三弟往考场里去。

    阜远舟叹口气,“皇兄你别担心,考场里两个主考官,四个副考官,还有一哨侍卫,加上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酸书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酸书生?”阜怀尧淡淡睨他一眼,“朕怎么记得有些‘酸书生’就身怀绝世武功?”

    阜远舟摸摸鼻子,耸肩,“所以你就更不要担心了,苏日暮那混蛋也在呢,能同时撂倒我俩儿,起码得拉二十万大军来不可。”

    阜怀尧似笑非笑,“那朕岂不是要随时备着二十万大军方可?”

    阜远舟腆着脸凑上去,一副二十四孝弟弟的架势,“随皇兄高兴~~~”

    阜怀尧无奈又纵容地摸摸他的头。

    ……

    在自家兄长面前撒娇撒够了,阜远舟才打着代帝出巡的旗号去巡查考场,刚走到考场门口,就撞见被一群人送着过来的齐然。

    那一群人里自然是包括双胞胎花寒花烈、齐晏紫和齐福了。

    拍拍齐然的肩膀,阜远舟笑了笑,“别紧张,好好考。”

    被偶像这么一鼓励,什么紧张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齐然连声道“好”,浑身飘飘然地迈进了考场。

    花寒花烈和他说上几句后,也心知今天他事儿多,就道先去酒楼为齐然订桌酒席,便和齐晏紫他们先走了。

    阜远舟虽说是低调,但认识他的人还是不少,这种现象在学子中更甚,他一露面,就有好几个抵达考场的考生看着他呆掉了,又是激动又不敢随便嚷嚷,心道这回沾上福气不知能不能中举。

    阜远舟一一端方有礼地点头示意后就退到了一个便于观察的角落里,他可不想在考试开始前就造成什么混乱。

    可这一退,方发现角落里有人在讨价还价。

    “一坛!”

    “一壶。”

    “三壶。”

    “一壶。”

    “两壶半。”

    “一壶。”

    “两壶,不能再少了。”

    “一壶,不能再多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

    “得寸进尺的话就一壶都没有了。”

    “你……大不了小生不考了!”

    阜远舟听得嘴角抽cu忍无可忍,伸手一把把人揪过来,笑容明媚眼神阴森,“你不考了?嗯~?”

    被他揪住的人的冷汗刷拉一下就下来了,谄媚地笑笑,“原来是阜三爷啊,小生这厢有礼了。”

    这人鲜眉亮目洒脱不羁还欠揍得很的,不是苏日暮还能是谁?

    另一边拎着一壶酒的男子柔雅秀美,一身湛青长衫,长身玉立,修长挺拔,正是甄侦无疑。

    阜远舟对他点点头表示招呼,回头继续把手里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晃上两下,“既然还认得本王,怎么的就忘了本王说过的话呢?”

    潜意思表露无疑——敢不考的话看我不拆了你的骨头倒光你的酒!

    苏日暮轻咳两声,义正言辞,“阜三爷多虑了,文试是一展才华为民请命捐躯赴国的大好机会,如此为国为民为众生的大事,小生怎么敢轻视呢?”

    这话说得实在不是酒才的风格,听得在场另外两人一阵鸡皮疙瘩四起,阴风阵阵卷上后背。

    不动声色地将苏日暮从永宁王手里解救出来,甄侦道:“三爷是代陛下巡视考场的么?”

    这番维护般的动作让阜远舟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不过面上没有表露什么,只道:“嗯,宫外不太平,皇兄就不过来了。”回头又见苏日暮还在虎视眈眈地打着那壶酒的主意,阜远舟气不打一处来,“苏日暮!你记不记得你马上就要进考场了!?!?”

    “记得啊,”苏日暮答得爽快,“所以赶紧把酒给小生吧,不然待会儿就该睡着了。”话刚说完,他还打了好大一个呵欠来证明他确实没睡醒的事实。

    在场两人油然而生出把他往死里掐一顿的冲动。

    好不容易把喝完一壶酒嘀嘀咕咕不满意的苏日暮那厮弄进考场,在朝廷美男榜、腹黑榜、最靠谱但是最不能惹榜上占前三甲的阜大神才和甄美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下半口气,对视一眼,颇有英雄惜英雄两眼辛酸泪的意味,一切尽在不言中啊不言中。

    至于剩下的半口气?等春闺榜单放出来了再说吧!

    临开考前,阜远舟去巡视了考场各处的警戒,两位主考官——京城府尹楚故和端明殿学士燕舞,四位副考官——翰林院、太学院、礼部的官员都到齐了,试题密封得严严密密,考生也全部到场,进入单独的隔间在等待了。

    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到让习惯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四位诸位大臣们都有些嘀咕了。

    阜远舟不经意地蹙了蹙眉,又飞快松开,保持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他是代表当朝天子来的,若是他都如临大敌,其他人就更慌了。

    礼部尚书卫铎清点完人数,从考场走出来——开考后除了代帝出巡的阜远舟其他人都不能擅自进出了——然后被永宁王殿下叫住。

    “考生有没有什么问题?”阜远舟问。

    卫铎摇头,道:“一切正常。”就是看到传说中的酒才苏日暮居然真的跑来参加科举的时候脚步滑了一下罢了。

    阜远舟看着官兵开始疏散看热闹的人群,拉起警戒的长线,心里千念百转。

    为了这场新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文试,天仪帝可谓是下了血本,不仅调了上万官兵分守京城各处,还清空了考场方圆半里地,驻扎进来的除了五百官兵三百禁卫军外,还有一批银衣铁卫,连他都被丢到考场来巡视了。

    远远地瞧见连晋手下的将军左阙带着人牵着几条大黑狗走来走去,阜远舟有点纳闷,把人叫住了,问:“左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拿黑狗来辟邪么???

    左阙见是大名鼎鼎的永宁王,就行了个礼,笑着答道:“这些大狗训练过,能闻得着火药的味道,下官就拿它们来镇镇场子。”

    拿狗镇场子?那他是来干嘛的?

    真是什么不靠谱的元帅出什么样不靠谱的将军,阜远舟哭笑不得地示意他继续,心里倒是觉得这人细心——这考场里的不是国之栋梁就是将来的国之栋梁,是得万事小心不能有疏漏。

    甄侦也没有离开,以读卷官的身份,方才楚故和燕舞调侃他的时候他只道要防着苏日暮那家伙出什么幺蛾子,不过联系诸多迹象,阜远舟明晓了他的身份,心里清楚这是皇兄的意思,周围也的确暗里埋伏着不少影卫。

    阜远舟不经意地目光四处流转的时候,忽地瞥见疏散的人群里有个约莫二十三四岁模样的娇媚女子,身着天青绣飞燕穿雨薄裙,一头齐腰的长发被精致的红缕丝线稳稳地束了起来,斜簪一支玛瑙雕镂空飞燕簪,在远远的地方和甄侦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隐没在人流里。

    飞燕……

    阜远舟禁不住挑挑眉——影卫的事情他的确知道的不少,难道皇兄不知道咩?还这么大张旗鼓地把拥有完美掩饰身份的两大影卫之首派出来……

    念头转到这里,他又猛然想到之前和文试有关的官员遇袭一事里,甄侦遇到的杀手明显要比旁的人多上一倍,可他又不是主考官又不是唯一的读卷官,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力来对付他?难道甄侦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不对,除了皇家子弟,外人怎么可能对影卫了解得这么深?连他都是在知道影卫的组成的情况下连猜带蒙猜出甄侦身份的。

    皇家子弟……

    阜远舟瞳色一深。

    子规和飞燕的出现,不是为了试探他,就是来作为诱饵,引开敌方对文试的注意力。

    毕竟想要得权的话,若是能得到影卫的力量,很多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阜远舟猜测着阜怀尧的想法,一时觉得有些心思不宁。

    随着一声震天锣鼓声响,文试在看似平和实则忐忑紧张的气氛中开考。

    考场里是一个个单独的小隔间,门是半扇的,方便监考,考生进去之后就会锁上锁,不能再随意进出,文试是两个时辰,考生可以提前交卷,但是必须到规定时间才能离开。

    苏日暮百无聊赖地坐在隔间里,给他递考卷的是燕舞,还朝他比划了个加油的眼色。

    他一看那试题,撇嘴——啧啧,明显是阜子诤那家伙的风格!

    苏日暮拿了墨条开始慢悠悠地磨墨。

    其实考个三甲还真的难不倒他,只是……

    苏日暮想到如果自己没有考上阜远舟发怒时阴森森的样子,打了个冷战,果断加快磨墨的速度。

    阜远舟变身魔王的模样还没在脑子里走上一遭,冷不丁的就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脸,秀逸雅美,温温润润笑着时温柔得像是江南蒙蒙的烟雨。

    阴风哗啦啦卷过。

    靠!这个时候想那个变态干什么?!

    第九十一章 凶兆

    苏日暮在百无聊赖地打腹稿,齐然在认真答题,其余考生都在疾笔奋书,阜远舟进去无声无息地转悠了几圈,一切平静。

    其中有几个考生的表情明显挺有自信的,他瞥了两眼,觉得那字还蛮漂亮,答的速度也不凝滞,于是满意地点点头,再一看苏日暮那厮咬着笔头一副“好无聊哦”的模样,黑线刷拉就下来了。

    等考完试了,看他不把这家伙%¥#!@#¥%&……

    苏日暮一不留神就看到好友站在隔间外面大放冷气的样子,后背一麻,赶紧端端正正坐好摆出孜孜不倦认真思索的表情。

    阜远舟嘴角抽了几下,默念眼不见为净,掉头就走。

    楚故看了一眼香炉,里面的香已经燃过了泰半。

    文试从开始到现在这么顺利,他心里正泛着嘀咕,就看见有侍卫在永宁王身边耳语了几句,阜远舟的眉头动了一下,朝他使了个“看好场子”的眼色就出去了。

    那头苏日暮也往他们这边看了几眼,若有所思。

    阜远舟出了考场,连家军将军左阙就迎了上来,前者问道:“发现了什么不妥?”

    左阙摸摸下巴,“说不上来……殿下亲自去看看吧。”

    阜远舟不解地挑眉,等到了地方,才明白他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意思。

    因为天仪帝下令考场方圆半里地清场,所以这一带除了禁卫军和官兵就没有其他人了,而且也全部地毯式排查过,但是现在在一条背阴的小巷子里却多了些奇怪的痕迹。

    一条长长的不知名的拖痕。

    不知不觉地出现,竟是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

    阜远舟丈量了一下那水桶般的宽度,有些纳闷——如果有人拖着那么大的东西,为什么周围巡逻的士兵都没有听到动静?

    不过,除了这道拖痕就没有看到有其他车辙脚印之类的痕迹了,对方又是用什么东西在拖?拖的又是什么?

    痕迹还很新,阜远舟吩咐道:“都分头去附近找找,找到了打信号,别弄出大动静。”

    左阙领了命,让那些士兵五人为一组分队搜查,一回头就看见阜远舟盯着那拖痕思索了一会儿,便独身往巷子深处去了。

    左阙惊了一惊,连忙跟上去,“殿下……”说着就想多叫上几个人——这位爷可不能有个什么闪失啊。

    阜远舟抬手便制止了他,淡淡道:“别碍事。”

    左阙眼皮子跳了跳——哦,他差点忘记这位是皇朝第一高手了,有什么事的话,那些士兵确实有些碍手碍脚了。

    不过他也不可能真的任着堂堂王爷单独行动,就干脆自己亲自上阵了,反正以前阜远舟来军中的时候他们也算有点交情。

    阜远舟瞥他一眼,没说什么,继续认真去看那些残留的痕迹。

    怎么说呢,感觉……似乎有点眼熟……

    阜远舟突然脚步一顿,扬眉往上面看了看。

    左阙还以为有情况,如临大敌地握住了背上的方天画戟。

    随即就听得风声一响,一个湛青的人影落了下来。

    左阙险些就挥出方天画戟了,千钧一发之际看到那人的脸,猛地认出这个貌似是翰林院的学士,于是匆忙收回动作。

    再看阜远舟,他像是早就听出了来者是何人,并不意外,“甄大人有事?”

    甄侦没有带着一贯的温柔浅笑,眼里有些凝重,“殿下,发现了一具禁卫军的尸体。”

    “什么?”

    此话一出,阜远舟和左阙都是一皱眉。

    “尸体在哪里?怎么死的?”阜远舟问。

    “离这里不远,像是……”甄侦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被什么咬死的。”

    “咬死的?”左阙愣了愣——京城难道还有野兽不成?

    ……还真的有。

    这是左阙见过尸体后油然而生的念头。

    尸体勉强能看出穿的是禁卫军的服饰——之所以说勉强,是因为他的身体不知被什么咬得七零八落,看不出原样了。

    阜远舟皱眉比划了一下尸体——或者说尸块——上的牙印。

    这么大的印子,是什么样的野兽会有的?

    其实说是咬,更多的撕,就像是……咬住一个地方,然后扯着人一撕……过程之快,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

    阜远舟感觉有什么想法即将破土而出,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他又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甄侦。

    有不少影卫分插在了禁卫军里,甄侦能这么快得到消息,看来这个死去的人是影卫了,才会单独行动。

    左阙骂了一句娘,“管它是什么畜生,先找出来再说!”

    阜远舟往考场的方向看了看,随即道:“左将军,你带多五十人去守着考场,必须寸步不离,其余人全部结队搜查,遇事鸣警,甄大人你跟着本王。”

    “是。”

    这里离考场不算远,不管是什么野兽,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它出现在考场扰了人心伤了人命!

    将那些士兵分派出去,阜远舟单挑了那条沾了些许血迹的路去追查。

    甄侦不知是有意无意,点了几个禁卫随着自己一同跟上阜远舟。

    拐了几条暗暗的巷子,在sh润的青苔上又见到了那种拖痕,一个禁卫忽地道:“大人,这种痕迹似乎是……”

    话音未尽,就顿了下来。

    因为阜远舟和甄侦同时抬起手,示意他们屏息。

    有些昏暗的巷子里立刻寂静下来。

    静得落针可闻。

    就在这样的环境里,耳力甚好的众人都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响动。

    那种粘腻的、轻微的、磨擦地面般的磨娑声。

    像是……像是某些鳞虫类动物。

    那东西似乎感觉到了人气,在慢慢地、逐步地靠近。

    那种静谧中的危险更让人觉得不安,空气里都添加进一种微微腥臭的味道,让人的神经不自觉地绷紧起来。

    站在四通八达的巷子里,阜远舟的手已经按在了琅琊的剑鞘上,静静的、一动不动地感觉着空气里的异动。

    有什么东西摩擦着地面摩擦青苔甚至是墙壁,一点一点地挪动着。

    这种声音……

    这种味道……

    还有那拖痕……

    像是……

    就像是……

    蛇!!!

    几乎在这个念头冲进脑海的一刹那,一股膻腥之气就扑面而来!

    人类的轻功再快,始终比野兽天生掠食的速度少了那么一份原始的煞气,尤其是人和野兽正面交锋的时候,那种感觉尤为明显。

    饶是能力顶尖如阜远舟,在面对这么一个突然出现在头顶的血盆大口时都有一霎的豁然变色。

    变色归变色,他该有的反应倒是一点都没慢,身子一猫再一个侧滑,那股腥风几乎是擦着肩膀而过,狠狠地撞到了一旁的墙壁上,连墙面都微微龟裂。

    众人这才看清楚这是什么——赫然是一条褐鳞大颔的巨蟒!!!

    阜远舟低咒一声——昨天刚说到蛇人什么的,蛇人没出现,蛇倒真的跑出来一条!真是邪门!

    这巨蟒像是被训练过一般,一击不成就调转蛇头再度攻来。

    那几个禁卫身手不差,只愣了一瞬就拔剑围了过去。

    其中一人没动,拿着信号弹向甄侦看了一眼。

    甄侦摇头——这个地方太小,人多了反而不少施展。

    那巨蟒还有半边身子藏在巷子拐角里,估摸着能有近十米长,鳞片也是坚硬无比,几个禁卫一剑砍上去,不见划伤,反而剑刃缺了个口子,惹得巨蟒一怒,张口噬来,他们只能匆忙退开。

    阜远舟微微蹙起眉,拇指轻推,推出剑鞘里的琅琊,慑人的杀气也从中溢了出来。

    他拔剑的动作有些慢,出剑的速度却快得凌厉,几乎在看到那阵银光的同时,他人已经到了巨蟒的头部,举剑削下了几片蛇鳞。

    琅琊毕竟是神兵,不仅妖气重,更兼削铁如泥,遑论是肉身凡体的鳞片了,连肉都被削下来不少。

    那巨蟒吃痛,尾巴挟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