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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舟万重山+番外_第28章

    瞌睡虫的目的,托着腮帮子,神神秘秘对燕舞道:“你知不知道契兄弟还有一个说法?”

    “是什么?”燕舞好奇。

    “就是……唔!”

    苏日暮话还没说完,就被甄侦用手捂住了嘴巴,楚故也把燕舞拉到自己身边,避开雷区随便用个话题侃晕他。

    苏日暮怒瞪他——干嘛?

    甄侦笑得柔美,空着的手竖起食指轻轻敲在朱色的双唇上,低声道:“比起参与,看戏更有趣不是么?”

    苏日暮从鼻孔里出气以示不屑,不过也没挑战这个腹黑被打断看戏的后果严重程度的打算——被没收酒权的人伤不起啊嘤嘤嘤嘤……

    甄侦好整以暇地放开手。

    (ps:古代一些同性伴侣会结成契兄弟,算是给个名分之类的吧)

    那头侃晕了燕舞,楚故相当无奈地望着苏大才子,又有点纠结,“我真的很好奇,苏公子你到底是怎么看出……唔……”同进同出还好说,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燕舞是他干弟弟和他一块住府尹府,可这同睡……

    见他实在太纠结,苏日暮大发慈悲,告诉他道:“你们的腰带是同一种手法绑的,玉佩的系法也是,不过位置一正一反,连这位燕大人的头发的束带都是反绑的,说明这些是你帮忙弄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燕大人穿的衣服有细微的不合身,看风格明显是你的,而你穿的却是他的尺码,说明你们一起沐浴或换衣服,因为习惯了所以拿错衣服也无所谓,说话的时候偶尔能用眼神交流,肢体接触比其他人要频繁,走路的步伐也很默契,显然关系很好,”又指了指燕舞的脚,他一脸无辜,“连靴子都可以混着穿,表现得这么明显,难道小生还看错了吗?”

    楚故已经听呆了——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才会连腰带绑法的正反都注意到……

    缺根筋只剩一条筋的燕舞一脸赞叹:“苏公子好厉害啊,都说对了呢~”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扫了几眼就连这些细节都注意到了么?

    甄侦也颇感有趣,他喜欢观察人,不过看的都是神态动作,苏日暮注重的是各种细节,这份观察力和联想力也让人佩服。

    苏日暮倒不觉得这很稀奇,再擅长掩饰的人也不可能注意到每一个细节,他习惯通过这些来观察一个人,就像第一次看到甄侦,他即使蹲下来也会找一个最适合偷袭以及躲闪的位置,这是习惯暗杀潜伏的本能,改都不改不了。

    “对了,阿楚,”甄侦突然想起一件事,“昨天那个南温温穗谙的案子你判的是过失杀人?”

    苏日暮眼帘微不可见地一抬。

    “嗯,”楚故也觉得世事无奇不有,“本来大家都以为温穗谙是被暗杀的,不过回去仵作一验尸,发现就算没有那枚毒针,他后脑勺的磕伤足够要了他的命,加上那些书生的指证,薛天不仅过失杀人,还让人顶罪,够判个二十年的了。”

    “那温穗谙也够倒霉的,死一回就算了,还有人要他死第二回。”燕舞感慨道,“话说那桌角有够硬的,弄出这么大个窟窿,就这么磕一下就死掉的人还真不多。”

    京城五公子里南温死了,西薛入狱,这下子就变成三公子了,真是世事无常。

    甄侦扬了扬眉,眼角的余光扫向苏日暮,只看到他垂着眉眼昏昏欲睡的模样。

    是他揭穿了薛天叫人顶罪的事实……苏大酒才什么时候这么正义凛然了?

    甄侦自然地收回目光,没有看到苏日暮眼底流窜的冷意和快意的讥讽。

    ……

    这一大早,阜远舟也被自家皇兄拎了起来上早朝,昨晚的失踪惊魂够天仪帝喝一壶的了,所以还是决定把人放在视线之内比较安全。

    犯了错还被揪住尾巴的永宁王殿下还在观察期,自然不敢违抗乖乖开启自动跟随模式。

    这春暖花开国泰民安的,没有天灾没有战祸,自然就出现蛀米虫了,整个早朝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端明殿学士甄侦参了稽查税银的官员之一——户部郎中谷巨三条罪名:私受贿赂,篡改账目,贪污税银。

    尤其是最后那个罪名,那可是死罪一条,举朝哗然一片,谷巨惊得整个人都白了脸软了腿,大叫“陛下开恩”。

    天仪帝满目冰冷,当朝将他革了职抄了家打入死牢听候发落。

    一看这脓包,阜远舟就知道这是个替死鬼,阜怀尧肯定也知道,只不过就是不知要用他来引条什么样的大蛇出洞了。

    ……

    散朝后,楚故带着人亲自抄了谷府,而抄家的结果第一时间送进了皇宫。

    阜远舟拎着抄出来的财物清单扫视了几眼,“啧啧,一个三品官就能富裕成这样,一品官员贪污起来岂不是富可敌国?”

    “哦?”阜怀尧眄他一眼,“你富可敌国了?”亲王也是一品官。

    阜远舟抽抽嘴角,“皇兄,我不贪污。”

    呜呜呜,皇兄果然还是在生气……

    忽略某人哀怨的眼神,阜怀尧接过那份财物清单看了看,果然不出所料,没有找到那批税银,谷巨也紧咬牙关不肯承认税银在他那里。

    这“草”是已经打了,就是不知道“蛇”肯不肯出洞了。

    ……

    午前,天仪帝召了一帮官员在议事殿议事,毕竟不同官吏负责的事务也是不一样的,再三保证不会乱跑的阜远舟没有进去,琢磨着兑现一下昨个儿的话,给兄长做点吃的好将功赎罪,于是就带着寿临这个小尾巴一块往御膳房去了。

    结果冤家路窄,他们在路上居然撞见了那个娇蛮傲气的俏丽女子,一身宫装华丽艳美——正是华妃无疑。

    那个一身碧衣的女子看到他也是吃了一惊,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和恨意。

    之前她一个冲动差点冒犯了当朝亲王,后来想起也是后怕,可是端宁皇后禁了她大半个月的足,她父亲韩国公更是被天仪帝亲自叫过去旁敲侧击一番,天天进宫对她耳提面命,明明是永宁王先侮辱于她害她受了委屈,陛下也没有来安荣宫看她一眼,让她怎么能不恨?

    “三王爷。”狭路相逢,华妃不想再落人口是,就行了个礼。

    阜远舟可没错过她眼里的怨恨,暗里嗤笑一声,表面摆出仁德君子的架势,温文道:“华妃多礼了。”

    他眼角一扫,看到对方身后的侍女拿着的汤盅,心下顿时明了。

    果然,华妃笑道:“前些日子听闻陛下身体不适,妾身不敢叨扰,可是心下又担忧不已,今个儿就亲自做了这盅人参汤,希望给陛下补补身子,所以想请问请问三王爷,陛下现下身在何处?”

    古往今来,延续血脉都是一件大事,在皇家里更是如此,皇帝久不踏足后宫,自然有大臣进谏,不过阜怀尧幼年立为储君,少年替父掌政,积威已久,加上手腕铁血,不喜臣子干预私事,现在也尚且年轻,所以大臣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晓天仪帝有分寸就是了,可惜华妃不这么想,这么久没看到阜怀尧,肯定沉不住气了,但是找不到人。

    所谓后宫不得干政,所以玉衡皇朝有规定,宫中属从不得向后妃透露皇帝所在,以免影响君主决策。

    阜远舟一挑眉,公事公办道:“规矩所在,恕本王不便相告。”

    华妃脸色一僵,“妾身一片真心,三王爷就不能通融通融么?”

    我的真心还没让皇兄看到,凭什么还得顾着你的一片真心?——阜远舟心下不屑,面上倒是没有表露,寸步不让,“这是老祖宗定的规矩,皇兄必定也不会见你,华妃娘娘就不要为难本王了,本王还有事在身,娘娘还是回去吧。”

    说完他就打算离开,华妃急了,“三王爷又不是陛下,你怎么就能替陛下做主呢?”

    “皇兄最不喜人干扰政事,想必娘娘不会去挑战皇兄的脾气吧?”阜远舟勾起一边嘴角,“况且,这种小事,皇兄不会介意我来做主的。”

    你这般三番两次不识趣,就不要怪我连女人都对付了。

    看着那一袭蓝天碧海一般的湛蓝衣衫翩然远去,碧衣的宫装丽人气得脸色发青,胸中恨意交叠。

    “娘娘,这……”捧着汤盅的宫女低声道。

    “扔了!”华妃一拂袖,将那一盅人参汤掀在地上,恨恨吐出三个字:“阜远舟!!”

    ……

    第五十六章 下厨

    隔得远远的,听力极佳的阜远舟都能听见那声摔汤盅的声音,修长的额发掩下眸中的讥讽。

    寿临也是看不惯华妃的飞扬跋扈的,此刻也是心情大好,和阜远舟小声地抱怨这两天安荣宫的人不知拦了他几遍,要他说出陛下所在的地方。

    阜远舟含笑听着,眼角一扫,忽地看到不远处有个着粉白长裙的宫女自小径走过。

    在宫里撞见个宫女很正常,不过那个……

    阜远舟只停顿一瞬,就不着痕迹收回视线,而靠的最近的寿临毫无所察。

    ……

    太医院,一个小医童光明正大地进了所有太医中最孤僻的那位的院落里。

    灰袍子的医者正在药圃里照顾一堆草药,小医童跑过去,低声道:“左使,我见到那个人了。”

    闻言,医者抬起头来,在阳光下依旧掩饰不了那股阴郁的气质,他微微蹙了眉,“你确定了?”

    片刻后,那个小医童出了院落,往太医院外面走,进了一条无人的暗廊,不一会儿,走出一个穿着粉白衣饰的宫女,袅袅娜娜离开。

    ……

    御膳房里,大家伙儿干的异常热火朝天,原因无他,因为某位殿下跑来视察了。

    御膳房总厨刘大胖子听闻永宁王屈尊驾到,自然兴冲冲地奔出来,以示自己的重视崇拜之情。

    面对这样的热情,阜远舟笑眯眯啊笑眯眯,开门见山道:“刘总厨,本王想借用一个厨房做几道菜,你不介意吧?”

    此言一出,以为这位殿下来视察的御膳房的人集体卡壳了,呆滞了,石化了。

    刘大胖子反应过来,瞬间飙泪:“殿下~你莫要折了小人的寿啊(﹏)~!!”

    那语气,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阜远舟的嘴角微不可见地一抽——他只是借厨房,又不是借他的命。

    “君子远庖厨,何况殿下身份尊贵,做菜这种事实在不是您该干的啊~~!!”刘大胖子可能觉得借他的命都没那么难为他,那满目怨念的,哀怨得就差拿条小手绢来咬一咬了。

    阜远舟想扶额,“刘总厨放心,本王并非不善厨艺,不会烧了御膳房的。”

    “殿下能人之所不能,小的自是对您有信心,可是……”可是问题不在这里啊!谁见过贵为一介亲王的人来御膳房抢着做厨子的?

    “本王是奉了谕旨来的,要亲手做几道菜给皇兄尝尝,刘总厨可莫要为难本王了。”阜远舟笑道。

    到底是谁在为难谁啊?等等!谕旨?

    刘大胖子脸色绿了,搓着手小小声问:“殿下啊,莫不是……陛下不满意御膳房的手艺?”

    就算当今圣上主张节俭,这御膳房里还是有几十个手艺非凡的厨子的,毕竟那是皇帝,而且皇宫人多,如果这样都不能让天仪帝满意,而是要让一个亲王来做菜……他们几十人完全可以去死一死了!

    其余厨子也是竖起了耳朵偷听状。

    “……刘总厨多虑了。”阜远舟眼皮子直跳。

    难的不是做菜,而是怎么说服一群伤心的厨子把厨房借他一用而没有嫌弃他们的意思,纵使永宁王才辩过人,也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让他们理解了自己孝敬兄长的满腔心意,如愿以偿站在灶台面前撩起袖子开始干活。

    御膳房有个好处,就是处理好的食材一大堆,要什么有什么,现拿现用,他三四岁的时候就常常来这里偷一些吃的回去,那时是小心翼翼来,后来七八岁的时候艺高胆大了就飞檐走壁来,躲开明哨暗岗的功夫估计也是那会儿练出来的。

    在冷宫里从来都是有上顿没下顿的,那时他身份又尴尬,宫里都传言他是德妃和七王爷阜徵通ji生的,先帝也对他们不闻不问,宫人就对他们u子避而远之,不送饭菜过来是正常的,刘家权势滔天,也有触手不到的地方,买通了几个宫人顶多也是保证他们不饿死罢了,德妃出嫁前是大小姐,之后是贵妃,十指不沾阳春水,性子又傲气,怎么的都不肯去做那些所谓下人做的活,u子俩一块吃一块饿……其实那些岁月尽管艰苦,但是简单,没有那么多真真假假利益纷争,也没有放弃和背叛。

    德妃别的不行,但心计才智却是出奇的好,从小就教他博古通今,阴谋算策,阜远舟因此也很早慧,三四岁还是豆丁样就敢避着人群偷偷摸摸去御膳房找吃的,鲍鱼海参鱼翅燕窝什么的他不认得,更不管饱,经常拿个布袋子装些馒头糕点,再装些大米面粉鸡蛋什么的,藏在角落里偷了师回去自己做,不是没有撞见过人的,一些不懂事的小太监会把他堵在没人能看见的角落里,不揭发他,只是抢走那些现吃的,将面粉鸡蛋砸在他身上,肆无忌惮地推撺嘲讽辱骂,因为他不是不受宠的皇子,而是不被先帝承认的杂种,一个还没死的禁忌,没有人认为他能出人头地。

    其实算起来,尽管有个永宁王的封号,也赐予“远舟”二字入驻皇家族谱,先帝也从未真正承认过他,九岁那年封王赐名诏书上用的都是“德妃之子”,而不是“吾之三子”,若不是他和阜崇临阜博琅两兄弟长得实在有些像,这个名号就是个笑话。

    德妃第一次看到他做饭的时候狠狠骂了他一顿,说他没有皇家威仪,然后又抱着他哭得伤心欲绝,说她对不起他,阜家人更对不起他们u子俩,第一次吃阜远舟做的东西,德妃是和着眼泪一起咽下去的,阜远舟拿着硬邦邦的馒头时想起了御膳房里那些精美诱人的菜式,小小的孩子心底除了羡慕还有不甘,大概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被踩在泥沼里的人心底有了野心,想要变强想要权力想要出人头地想要保护至亲至爱,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滋啦”的热油下锅声唤回他的思绪,阜远舟自嘲地一笑。

    真是的,过去的就过去了,这些年暗中ca纵的事情太多了,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还想那么多干嘛?

    何况,他身边还有皇兄。

    当一个人心里有爱这种感情的时候,看待世界的目光也会变得宽容。

    ……

    议事殿。

    议事结束了,诸位大臣三三两两地往外走,殿门外是再熟悉不过见怪不怪的景象,蓝衣白剑的丰神男子潇潇洒洒斜靠在朱红的大柱子上,四月的阳光挥洒下来,映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萧疏容颜,如墨的长发顺着颀长的身影笔直坠下,一身清傲华贵无双,他显而易见的在等人,连大臣们行礼,也是随口应付了一声。

    存在感极低近乎没有的群臣默默安慰自己——没看到总比打一顿好,不是么?

    现在这位可不是往昔那个温文尔雅的仁德君子。

    燕舞捧着腮帮子两眼冒红心——跟这位殿下比起来,那些什么才俊什么美男,统统都得靠边站!

    端明殿的同僚在他扑上去之前直接把人拖走。

    “皇兄~~~”看到那个年轻的帝王跨步而出,原本冷冷淡淡的阜远舟立刻笑逐颜开,习惯性往兄长身上一扑。

    “远舟。”大臣们还没散呢,众目睽睽的,有些心事重重的阜怀尧敛去了异样的神色,无奈地拍怕他环着自己的胳膊,示意他收敛点。

    阜远舟可不依,褪了那张温和的面具,文武出彩如他怎么可能不是个张扬的性子,在他看来,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和兄长感情深厚情比金坚无人能比。

    “皇兄,去养心殿吧,这个时辰该吃午膳了~~”用死亡视线将看过来的人扫射一遍,看他们个个浑身一哆嗦后才满意地转过头去,笑容满面地望着阜怀尧道。

    “嗯。”被那双澄澈又温柔的眼睛注视着,阜怀尧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被扫射了的人石化在地上,眼看着一白一蓝的身影无比和谐个相携而去——啊喂,殿下哎,偏心了有木有?!差别待遇了有木有!?仁德君子变恶魔了有木有?!

    换下朝服进了养心殿,看到宫人们送上的和平日明显不一样的菜色,阜怀尧这才明白自家三弟今天格外殷勤的原因。

    “宫中有御厨,何须如此?”他如是淡淡道,嘴角却轻轻一挑,细微不可见的松融,便是笑了。

    阜远舟也不说话,唇角一抿,笑得煞是温暖。

    做的一桌子菜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就是平平常常的家常菜,阜怀尧吃惯了宫里精妙绝伦的手艺,都不及这几盘菜来得合胃口。

    所以说,做什么讲究的都是一份心意,贵在那份想给另一个人的那份真心,不是光花钱或者使唤人能得来的。

    “皇兄。”吃了一会儿,这回轮到阜远舟用一种无可奈何地语气唤他一声。

    因为兄长爱吃辣,所以在几盘淡口味的菜里他就多做了个辣子鸡和酸辣汤,果然不出所料,这两个菜颇受兄长的亲睐。

    阜怀尧看他一眼,又看看那盘辣子鸡,筷子慢悠悠往旁边的青椒牛肉去了。

    这样的兄长莫名让阜远舟觉得……好可爱啊啊啊——

    他赶紧低下头扒饭,不让眼底的笑意泄露出来。

    阜怀尧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可疑的动作,没多管,只是夹青椒的时候“顺便”把旁边的辣子鸡夹走了。

    永宁王殿下眼角的余光看到他的小动作,已经无语得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好默默安慰自己——也就一次而已,随皇兄高兴就好,大不了待会儿去煲一碗养胃的汤药,另外……下次只做一个辣菜就够了!

    其实除了兄长爱吃辣之外,他也不太清楚这几年阜怀尧的口味了,都是最近看着加上再小一些的时候的经验揣摩着罢了,毕竟有几年他们莫名其妙疏远了不少,说起来,到现在阜远舟都不明白那时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兄长真的觉得他是个威胁?~~o(_)o~~

    琢磨了一下又不好开口问,他再度默默安慰自己——大哥什么的此类生物心思不好猜啊不好猜~~~

    见阜远舟吃着吃着就走神了,阜怀尧眉宇轻扬,用指头叩叩桌面示意他回神,问:“怎么,不合胃口?”

    阜远舟眨巴眨巴眼睛,纳闷:“远舟自己做的菜怎么会不合胃口?”

    阜怀尧扫视了一下桌上的菜色,全是他的口味,“远舟可以做些自己喜欢吃的。”

    “嗯?”阜远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笑了,“皇兄,我不挑食,没有特别喜欢的。”

    对于他来说,能下肚的都可以吃,吃饭这种事对他不过就是填饱肚子罢了,也就只有皇兄才能让他挖空心思想这件事。

    看着他无所谓的笑,阜怀尧无端端觉得有些怔忡。

    世事凡是有因才有果,所谓入火方能淬刚,阜远舟固然可以怨恨那些年少时的不甘,可是不得不承认,没有那些曾经,就不会有今日文武盖世的神才。

    只是,这功成名就的代价之惨烈,就像这世间的诸多因果一样,与收获是无法等价的。

    阜怀尧忽然有些明白当日父皇说“得子诤既得国安”这句话隐含的深意——看着他,你就会明白,不牺牲就永远无法得到些什么,但就算牺牲了,也不定能如愿以偿。

    很多事情是需要代价,但这只是取决于个人的得失取舍,在进或退时做出了一个抉择。

    “皇兄,”阜远舟歪歪头看着他,“你有心事吗?”

    “有些事情想不明白罢了。”阜怀尧坦诚地道。

    对方不说,阜远舟也不追问,继续给他夹菜——均衡菜色免得吃太多辣!-_-|||

    瞥了一眼碗里貌似永远不会减少的饭菜,阜怀尧执着筷子又努力了片刻,在自家三弟颇为满意的眼神中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见他这表情,阜怀尧还是没忍住捏捏他鼻子——到底谁才是兄长。

    阜远舟孩子气的吐吐舌头。

    午后。

    御花园里的牡丹花结了花苞,桃花和杏花的花期还没过,粉粉白白的压了满枝芬芳,暗香盈袖,四月的阳光暖融融的,不温不火,洒在地上的光都是柔和的,两人在这里散步消食,漫步慢行,阳光拖着两条短短的影子,时触时离,只觉心情静谧安稳。

    铺了鹅卵石的小径间,湛蓝宽幅斜襟长袍的男子翛然自在地倒着走,任凭那个衣襟雪白繁美的白衣人淡淡出声提醒他什么时候该转弯什么时候该避开石子,一点也不怕被绊着。

    “今年气候暖,花匠说牡丹会开得早,往年都赶得上四月十五的文试,今年可能早几天~”阜远舟悠哉悠哉一边走着一边道。

    阜怀尧停步,看了看不远处专门为牡丹围出来的花圃,里面结了不少小花苞,各色各样的都有,大大小小的簇拥着,将开未开,看起来煞是惹人爱怜。

    他颔首,“的确比往年早了。”

    阜远舟也跟着他停下来,双手枕在脑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阜怀尧,男子一身白衣恍如冰雪化人,周身威仪肃杀却让世人难以直视,偏偏飞白的花瓣簌簌飘零,几乎令人以为是被他的冷漠震落。

    这样的阜怀尧……

    冷不丁的,他想起许多年前的情景。

    姹紫嫣红的牡丹花丛中,有一人素颜白衣,明明年岁不过十之一二,周身气势却是孤傲入骨,凛然生威,他那时刚大败迦蓝国王子,被封为永宁王,带着目的去见传说中小小年纪就聪慧果断的一国储君,却见此人有着一张冷极甚至魅极的脸,不沾血腥已是遍布肃杀,偏生眼角一点泪痔血红,化了煞气增了冷魅,让满园飞花瞬间黯然失色。

    一刹那,让他几乎忘记言语。

    “皇兄,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的情景?”阜远舟笑着问。

    琥珀色的眸子微不可见地一闪,“毕生难忘。”

    大概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就这么一眼成魔。

    阜远舟唇边笑意更多,比那四月的春光还要明媚,他学着那时的语气:“世人都说牡丹国色,那必定是他们从未见过皇兄的风姿。”

    那时,他真的被惊艳到了。

    阜怀尧愣了愣,熟悉的话熟悉的人熟悉的语气甚至是熟悉的地方,让他一时有些恍神,不过一瞬,等回神过来,就感觉有些啼笑皆非,“那时朕就想说,‘国色’二字不能用来形容男子。”

    “可是,”阜远舟望着他,视线一寸寸从那张勾魅冷丽又冷峻高岸的容颜,那眼神沉静又温柔,险些让阜怀尧错以为情深意重,“皇兄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他有着一双让人可以深陷其中的深潭一样的眼眸,碎碎流转的瞳光很专注,还有隐藏着的炙热,就如同凝视着情人一般除了对方就再也看不见外物。

    阜怀尧被他看得心悸,觉得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好片刻才从那样惑人的漩涡里拨出视线,继续往前走,“你应该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什么叫做最好看了。”

    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天下长最好看的男人舍你其谁……

    年轻的帝王依旧步伐平稳,只是耳根泛开的红久久不退。

    两人调了个位置,阜远舟笑眯眯地跟在他身后盯着他耳后,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揉啊揉,揉成一团抱在怀里死活不分开。

    不过,不能急,于兄长而言,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儿女私情,而是国家大业,他怎么能做他脚下的绊脚石呢?

    荣耀之巅,万人之上,他可以任由这个人借他的力踏步而上,他只要陪在他身边。

    ……

    第五十七章 武功

    同样是中午时分,比起温馨的某对兄弟,阜某人的另一位难兄难弟可就没那么舒坦了。

    京城城内,一家饭馆的雅间里,两个人年轻的男子占据一角对峙着。

    “小生说了不吃就是不吃!!!”

    “此汤大补,于你有益。”

    “pi!一大把的补品,山鸡乌鸡老母鸡,党参人参大海参,为什么偏偏是这个!?”

    “秦太医说了,你身虚体弱,气血过寒,吃这个最为有效。”

    “那个庸医!小生废了他!!”

    “要谨遵医嘱,别闹脾气。”

    “你大爷的才闹脾气!”

    门外的鹧鸪和鸣鹤:“……”里面到底在干嘛?

    甄侦眉毛上扬。

    苏日暮往后退一步,眼角的余光朝窗外瞥了瞥,门已经被鹧鸪鸣鹤堵着,他琢磨着怎么样从三楼跳下去比较不引人瞩目(……)。

    据他观察,这间饭馆绝对是甄侦的产业,就算他叫救命都不会有人来管的……天知道他哪里来的产业。

    而正被他们争论着的汤就摆在桌子上,那叫一个热气腾腾。

    甄侦好整以暇坐在桌边,“别琢磨了,从这里跳下去,不用轻功就等着断手断脚吧,一碗汤罢了,犯不着吧。”

    苏日暮瞪着他,随即咧嘴一笑,潇洒得很,“士可杀不可辱,小生宁死不屈~~~(≧▽≦)/”

    说话间,拎着酒壶的书生就翻身坐到窗子上,冲着甄侦笑得欠扁。

    甄侦脸色微变,“下来!”他差点忘了这个是个不要命的主儿,人都是破罐子破摔的活法,那还怕断只手断条腿?

    没有注意到他脸色,苏日暮的脚晃悠啊晃悠,冷哼一声,指着桌上的汤,“把那东西端走!”

    能让苏大酒鬼这么嫌恶的是什么?就是传说中的……咳,鹿……鞭……汤……

    其实甄侦很无辜,这的确是秦仪写在药方上的,文举的事前期事务已经弄好了,今天恰好有时间,他就带这个家伙来试试了,谁知苏日暮死活不肯吃。

    好吧,这确实是有点恶心……

    但是,恶心不是威胁他的理由。

    素来以温柔出名的茶道美人眸色已经沉了下来,描着缠枝花的杏白衣摆打了个小小的旋儿,甄侦站起身,“下来,别让我再说第三遍。”每个人都有条线,很不巧,苏某人踩地雷了。

    不过,习惯发号施令的甄侦不喜被人威胁,脾气刁钻目中无人的酒才就更性子傲气不听人指示了。

    苏日暮嘴角一撇,随意的把头歪到一边去,再拿眼睛懒洋洋往人身上那么一瞥,那态度,嚣张狂傲轻蔑让人很有揍他的冲动,“不——要!”

    甄侦没再说话,直接走了过去。

    苏日暮将酒壶放下,脸上浑不在意,实则满心戒备,寻思着怎么样出其不意地赏他一个老拳出口恶气——不用武功的那种。

    不到万不得已,他还不想在这个讨厌鬼面前暴露武功,就算阜远舟没说,他也能感觉到甄侦这人的危险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还不想因为一个不在计划内的人暴露身份。

    甄侦停在了他面前,杏仁般弧线优美的眸子清凛凛一片,像是刚融化的雪水,看着暖实则冷罢了。

    苏日暮这回毫不掩饰自己防备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以防他有什么小动作。

    那双带着死寂之色的漆黑眼珠都冒出了戒备的神色,甄侦眯起眼,总觉得有些不满,倒也没有表现出来,只轻飘飘伸出手朝他衣领抓去,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平常,却怎么避都避不开,更是封锁了人的周身大穴。

    避不开也是对寻常人来说,苏日暮盯准他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