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刚想道个歉,就见那对双胞胎打量着他们,然后齐齐露出惊异的神色,那个阳光一点的瞪圆了眼睛,指着他……身边的阜远舟大喊一声:“神……唔唔唔……”
还没说完就被他的兄弟捂住了嘴,但眼里兴奋的光芒一点没变。
阜远舟等人被吓了一跳。
四周的百姓都望了过去,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注视了一会儿那个蓝衣皎明风神俊逸的男子,年轻俊美贵气十足,暖阳融融,金色的光芒洒在逆光的阜远舟那一身纯蓝上,勾勒出更亮的光影……集体默然,张大嘴巴——难道神仙下凡了?
楚故茫然看永宁王,“三爷,他是在喊看见神仙了还是认出你来了?”
被众多视线骚扰着的阜远舟:“……我怎么知道。”
那边的齐姓三人也大惑不解,少女一拍被捂着嘴的少年的肩膀,“你赶路赶花眼了?哪来的神仙?”沿着他们兄弟的视线一看,呆了呆,“神仙啊……”
阜远舟:“……”
那书童拽着那个书生,“少爷,一进城就撞见神仙,是不是意味着你一定中举啊?”
阜远舟:“……哥,我是长得有多不像人……”
楚故喷笑,阜怀尧也抬袖掩住微翘的嘴角。
眼见着不少目光在看他的同时都聚集在了兄长身上,阜远舟一皱眉,伸手拉着阜怀尧拖上楚故离开。
那边双胞胎一看,沉默一点的那个用关门放狗式方法放开阻止自家兄弟的手,那大叫的少年立马往他们那边冲过去,“偶像你别走先~”
阜远舟:“……!?”
拐过一条街避开了刚才的百姓,到了个安静点的地方,阜远舟才停下来,看着那少年拖着四条尾巴风尘滚滚地冲来,然后同时急刹车。
阜远舟默默拉着阜怀尧后退一点,楚故被尘土扑个正着,呛了几下,怨念地看了看偏心的永宁王。
双胞胎对视一眼,同时踏前一步,举剑抱拳。
寡言的那个:“晚辈花寒……”
活泼的那个:“晚辈花烈……”
“见过前辈。”
两人的声音都是相似的,只是一个略活泼一个略沉静。
齐家姐弟和书童齐福一脸茫茫然状,那书生还是礼貌地自我介绍道:“晚辈淮左齐然,这是家姐齐晏紫和晚辈的书童齐福,我们是在半路上和两位花兄结识的。”
齐晏紫暗地里赞叹——这神仙样的人物真叫人自惭形秽,不过旁边那位气质好冷好威严,还有一个倒是挺和气的。
阜远舟审视着他们,最后目光落在花寒花烈身上,在记忆里翻找了一下,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么一对双生子,就问:“你们认识我?”
花寒摇头,“不认识。”
花烈接道:“但我们知道你是神才永宁王。”
此话一出,齐福和齐晏紫呆滞了,齐然瞬间眼神发光:“神才?!”
阜怀尧和楚故都蹙眉,阜远舟警惕,“你们怎么知道是我?”
花寒和花烈又对视一眼,前者点头,后者道:“我们老爹说了,在京城遇到的第一个穿蓝衣拿着剑一看就好看的不得了的人就是神才。”
众人:“……”
阜远舟觉得有点犯晕,“你们就不怕认错了?你们的爹是谁?”形容的这特征也太糊弄人了吧?而且这语气似乎有点熟悉……有点像是……
花烈摆手,道:“我们老爹不会说错的,再说我们的确没见过比你好看的人。”
有点头晕的阜远舟其实很想指指身边的兄长,又转念一想——皇兄的好看他一个人欣赏就够了,干嘛让别人知道?
花寒补充他问的第二个问题:“我们老爹叫乌载意。”
阜远舟立时就是一愣,不晕了,“那个老不休!?”
听他这么说,两兄弟也不生气,似乎是习惯了,花烈笑眯眯点头,“老爹让我们转告一句话,他说‘我的确是老不休,没良心的,都多少年没见了,我还等着你这个小不休和那个磨嘴皮来陪我喝酒呢’。”
那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和永宁王记忆里那个老家伙的声音一样。
阜远舟扶着额头,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开始头疼了。
阜怀尧看向他,“你朋友?”如果他们的父亲和阜远舟交好,按辈分叫二十一岁的阜远舟前辈就没差了,不过怎么一个姓乌两个姓花?不是亲生父子么?
阜远舟张口直接来了一句:“不认识!”
花烈似是早有所料,道:“老爹还有一句话,说‘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别以为你文采一流功夫奇高又是天下无双的美男子就了不起,你和那娃娃还欠我一两二钱银子和两坛子酒呢’。”
楚故和齐然等人都憋不住笑了,阜怀尧都难得明显好奇起来——什么人能这么了解阜远舟?“磨嘴皮”又是谁?
阜远舟的脸色乍青乍白,一手搭臂一手虚弱地按住太阳穴,“还有什么话没有?通通一块转告了吧。”
花烈咳了一声,“最后一句了,我们来的时候老爹替前辈你算了一卦,他说‘桃花当头,当心有刀’。”
阜远舟:“……”就知道他说不出好话来,死乌鸦嘴!别让他再看到那个老家伙……
花烈和花寒又对视一眼,花烈撇清关系,“是我们老爹说的,前辈你只管找他麻烦去~~~”他们老爹乌鸦嘴是正常的了,偶像别迁怒到他们身上就不理他们了。
齐然眨眨眼睛,“花兄,令尊姓乌?”
“对啊,我们是他捡来的。”花烈道,不过神色很自然地柔和下来。
阜远舟恍然大悟,“乌老头老说家里有俩宝贝要照顾,就是你们两个啊!”
花寒花烈同时摸摸鼻子,毕竟是少年人,都有点不好意思。
阜怀尧疑问的眼神落在身上很久了,阜远舟踌躇了几下才道:“乌载意算是半个江湖人,人称乌鸦嘴,我早些年认识的忘年交,他功夫不算很好,就是算命很准,不过人家找他算命,他只说凶不说吉,坏事都让他说准了,颇有好的不灵坏的灵的意思,所以叫乌鸦嘴。”
阜怀尧点头,也没问他堂堂一个亲王怎么会结识到江湖人。
楚故啧啧称奇,“只说凶不说吉,这是什么规矩?”
花烈解释:“老爹说,所谓喜嘛,自然要惊喜才高兴,所以不能说,这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凶当然是能避多少就多少了。”
众人点头——好人啊~
齐晏紫也是江湖人,一路上没听双胞胎说过此事,她回过神来就问:“乌鸦……咳,乌前辈不是早十几年前就退出江湖隐居去了吗?”大伙儿都以为他因为乌鸦嘴被人杀了呢。
花烈一笑,“他和我们待一镇子上,他还在继续算命呢。”
阜远舟皱眉,“你们两兄弟单独进京的?乌老头呢?”
“他说年纪大了,懒得走动了,就把我们丢了出来,说是磨练磨练,没混出人样就别回去。”花烈说的时候表情和沉默的花寒一样,有些不满有些无奈,显然在懊恼养父不肯让他们在膝前尽孝。
是啊,自己都长得这么大了,那老头都快七十岁了……阜远舟有些恍神地想。
阜怀尧清晰地看到他眼角飞掠而过的悲伤。
阜远舟察觉到了,冲他笑笑,示意自己没事。
说是早些年,其实他是十几年前认识的乌载意,那老头说的磨嘴皮也不是旁人,就是苏日暮。
那年,他们经过一个小镇子时撞上乌载意在算命,那会儿是冬天,大雪漫漫北风凄冷的,远处有乌鸦在叫,一声比一声凄凉,乌载意要银钱给家里两个宝贝买棉衣,就一个人孤零零在镇门口摆着摊,卦布上大大方方“算凶不算吉”五个大字。
那段时间正是苏日暮最艰难的时候,阜远舟都不敢离他三步远,就怕有个意外自己会后悔终生。
苏日暮看见那摊子,拎着酒坛子往他摊前一放,顺带扔下一把银子,不过八九岁的孩子消瘦得像是个从雪地里爬出来的鬼,他笑着说:“老头,你算算,我还能倒霉到什么地步?”还有什么,能比如今更悲惨?
那老头一身八卦袍衣皱巴巴的,看起来人有些疯疯癫癫的模样,盯着他面带微笑但是死气沉沉的眼睛,掐指半晌,叹一口气,指着那酒坛子道:“你要靠它过下半辈子,生无欢死无惧,算不算更倒霉?”
第四十九章 战书
苏日暮听了愣了愣,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荡开的浑厚内力劈开了漫天的风雪,呼啸的北风卷着纯白无暇的雪花愈发咆哮出刺骨剥皮的严寒,吹的人连眼睛都几乎无法睁开。
“算!算!!算!!!”他笑到最后连说三个算字,之后喷出一口血晕了过去,那场景,明明没有眼泪却更让人肝胆俱裂。
阜远舟当时拿着琅琊恨不得杀了那个乌鸦嘴的老头,但躲在摊子后的乌载意看着他,只说了一句话让他敛去杀意:“哪怕靠着酒,他也要活下去,那样的下半辈子是赎罪,他怎么会不肯活?”
果然,苏日暮醒来后就不再企图避开他寻死,就像乌载意说的,哪怕靠着酒,他也要活下去。
为了给苏日暮养伤,他们在那个镇子待了十几天,那时苏日暮常常去那算命摊子前坐坐,闷头喝着酒,偶尔说说话,阜远舟陪着,一来二去就和乌载意成了忘年交,他们隔几年也会顺路走上一趟,喝上几坛酒说会儿话就走,倒是没见过花寒花烈两兄弟,这几年苏日暮换个身份来了京城,他忙着朝廷的事,的确是很久不见了。
不管怎么说,苏日暮活到了现在,这也是他没有管苏日暮喝了多少酒的原因。就凭这点,阜远舟都感激乌载意。
哪怕,生无欢死无惧,一语成谶……毕竟只要活着才能去改变什么。
……
甄府,听朝小阁的浴房里,一股药香味和竹香味混杂在一起,飘荡在空气里。
甄侦试了试浴桶里的水温,对屋子里的另一人道:“泡进去,没一个时辰别出来。”
浴桶下面是连着炭道的,可以保持水温不变冷。
苏日暮懒洋洋走过来,看着满浴桶漂浮的药材,还是忍不住道:“其实没必要的,你让小生干什么都行,小生就是不戒酒。”
甄侦直起身子,望了他好一会儿,那双总是弯着的杏仁眼不笑的时候带着一股有些危险的感觉,让苏日暮有点后悔说实话了。
不过甄侦没说什么,让他自己记得泡上一个时辰,就走了,离开的时候还留下一句话,“太医说,泡药浴的时候运上内力会更有效。”
苏日暮嘴角一抽,他就不明白了,自己也算谨慎,是什么时候漏过破绽,让甄侦死揪着他会不会武功这点不放?
门外,关上门的甄侦皱了皱眉头,也说不上自己突然心情不好的原因——好吧,这不是第一次了,是他最近除了苏日暮外新的研究方向。
也许是那种安静的绝望,也许是让他活着的那股支持,也许是他意志的强悍……原因大概诸多,甄侦总觉得,这个人似乎让他很有探究到底剥皮拆骨来研究的欲、望。
门内,苏日暮泡进药浴里,慢慢运起压制在经脉深处的内力,运行一个周天后,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水珠,拿起旁边小桌上的酒灌了一口,舒服地眯起眼。
酒是个好东西……
他冷不防的想起好多年前的冬日,大雪弥漫里的那个乌鸦嘴老头。
靠着酒过下半辈子啊……
一辈子,其实也就这样。
……
毕竟是朋友的小孩,何况那朋友关系不凡,阜远舟就征得兄长的同意,在楚故的欣然答应下将这几个少年安排在府尹府住下——外面实在不安全。
齐晏紫偷偷拽自家弟弟的袖子,“阿然,那乌前辈真的那么神啊?算命什么的不都是骗人的么?”
齐然虽然是个读书人,不过也喜好网罗天下奇事,加上姐姐是江湖人,就更留心了,当下道:“他是武林前辈,如果不是算的太准也不会有乌鸦嘴这个称号,虽然大多数所谓的算命师是沽名钓誉信口胡诌的江湖骗子,可五行八卦之事,精深奥妙得很,不是半吊子能说出个所以然的,像伏羲文王那样的天才几百年才出一个,自然,这算命里有一千个假的,却也总有一个是真的,不能一概而论,这乌前辈就算一个了。”
阜远舟耳力好,听了就回头冲他笑笑,“齐公子小小年纪看事待物就不偏不倚,真是难得。”
齐然登时就一脸呆萌状态,反抓着自己姐姐的袖子,那表情就像是在说“姐,神才夸我了夸我了~~”
众人失笑。
“前辈~”花烈唤了他一声。
花寒礼貌地接道:“我们想问问你关于武举的事。”
阜远舟被这一声“前辈”弄得牙酸,摆摆手道:“虽然我和乌老头同辈相交,但岁数放在那儿,你们叫声大哥就行了。”
花烈和花寒立时就叫了一声:“阜大哥~”
别说,一个正统一个甜糯,听着还挺让人受用。
双胞胎就琢磨着,哪天能改叫师傅就好了。
齐晏紫等人纷纷瞧他——好和善好没架子啊~
齐然心里赞叹,神才果然名不虚传——这人啊,常常越有本事的,越没架子。
就像阜怀尧,他人看着冷淡,但是从不拿身份压人,群臣对他只有敬没有畏,连晋燕舞他们在他跟前也和朋友似的,阜远舟虽然不喜和人交心,不过一分辛苦一分才,也没仗着自己本领高就有蔑视别人的意思,他自己体会过人情冷暖,所以最不屑那些,连晋楚故那亲民的脾气就更别说了,那些死活要摆架子的,通常都是草包罢了。
“你们想参加武举?”阜远舟问。
花寒摇头,花烈点头。
阜远舟不解,这两兄弟头一回不默契。
花寒和花烈对视一眼,一人一句:
“我们想参加武举。”
“但不一定今年参加。”
“老爹说我们年纪尚小实力有限。”
“让我们来请你掂量掂量。”
“是过三年再考还是今年考比较好?”
阜远舟怔了一下——乌老头这是什么意思?
一直沉默的阜怀尧突然淡淡道:“你们的前途该怎么走是自己的事,旁人帮不上太多忙,哪怕是你们父亲的话,你们自个想好了,比旁人替你们想上一百条路合适。”
因为天仪帝身份敏感,所以阜远舟没有介绍他是谁,此刻一开口,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心道好冷的声音!
花寒花烈听罢,眼里都闪过一抹略有所思,彼此用眼神交流起来。
的确,因为他们老爹算命准,说一不二,所以他们从某方面来说特别相信老爹的安排,自己并没有多去想,却忘了老爹常说的那句话——天上星辰都能移位,何况是命数,算出来的是命,但是谁说天意不可违呢?
这个白衣人一句话,好像当头棒喝,把他们的心神都震动了一下,瞬间醍醐灌顶。
“多谢……这位阁下提点。”花寒花烈对着阜怀尧一拱手,但是又不知道他名号,见阜远舟和楚故讳莫如深的模样,也就作罢了。
花烈笑着对阜远舟道:“那就不劳烦阜大哥了,我们会好好考虑清楚的。”
阜远舟点头,孺子可教。
阜怀尧不置可否,年轻人都是需要历练的。
永宁王看向兄长冷漠的侧脸,忍不住暖暖笑开,眼里温柔得不可思议。
阜怀尧当然不是特意去提点他们,他不清楚乌载意和阜远舟的关系有多好,只是乌载意要他替两个小孩决定前途的事这点未免有些太轻率了,毕竟阜远舟不是他们的亲人,以后的事谁说的准,有个意外的话,他们岂不是会怨到阜远舟身上?
察觉到身边人的目光,阜怀尧回视过去,对方已经收敛了眼里的神色,依旧笑得很好看,眸子里一片亮亮的一片明澈,不染杂质。
如果可以,其实阜怀尧更希望阜远舟不要记起过去的事情,在那二十一年扬名天下万人敬仰的光鲜表面下,那些磕磕碰碰那些血汗腐朽其实从不是值得为外人道来的回忆,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多维护他一点——他喜欢阜远舟眼睛里那种没有悲哀没有野心的干净。
花寒花烈似乎在交流什么,互相看了半晌,这会儿两人才同时握住剑,上前去一抱拳,“阜大哥,我们兄弟也是习剑之人,你一直是我们最崇敬的剑客,平生惟愿与你一战,所以希望不吝你赐教!”
众人怔住,楚故差点被脚下的石头绊倒,齐晏紫登时倒吸一口冷气,“花寒花烈你们要和神才决斗吗?”
还赐教?不要命了吧你们!?
虽然阜远舟不是江湖人,不过可能是他经常在宫外走动的原因,和不少江湖名宿切磋过,所以在江湖上才这么出名,虽然他没有出剑必见血的规矩,不过刀剑无眼,难免有意外,何况花寒花烈和他实力相差甚远。
阜远舟也愣了一下,他接到过很多战书,还没有过这么小的对手——通常都是成名已久的江湖前辈或同辈人——他看了他们一会儿,心下算了算,“你们今年似乎才十五岁。”
花寒一顿,花烈脸色一垮,顿觉底气不足,“是……”他们想起十五岁的永宁王已经在江淮动乱中一战扬名天下倾,果然和他们不是一个级别的,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不战而馁,你们就是这么学剑的?”阜远舟分明目光放柔,却让双胞胎感到一种让人惊心的压迫感。
他们似有所感,眼神渐渐坚定起来,“当然不是了。”
两人的战意瞬间被他的话激了起来,像火光一样在眼里燃烧。
“这才对嘛……哥,你站远一点。”永宁王如是道,五指一伸。
花寒花烈只觉得衣领一紧,眨眼间连反应都不能,就被拎到了稍远一点的府尹府的花园空地里,阜远舟翩翩落在他们对面,若不是他的衣摆和长发还在轻微摇动,谁也想不到上一刻他还带着两个人迅速地移动。
撤了裹着琅琊的布,蓝衣轻袍的男子眉目一弯,带着一份说不出的独特的慵懒和华贵之气,让人过目难忘,“点到为止,就算你们才十五岁,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哦……”
话音刚落,琅琊就连剑带鞘横空一划,铺出银色妖异的弧光直取两人肩骨以上。
花寒花烈同时拔剑,一左一右默契避开,然后两把剑抖开剑势,一上一下封住他的周身要害。
双生子本来就心有灵犀,加上他们两人日日对练,对彼此出招的手法熟稔无比,同时对阵威力更是胜单人作战几倍有余。
花烈不忘喊道:“阜大哥连剑都没有出鞘,还不叫手下留情?”
“我若出剑,就叫以大欺小了。”阜远舟轻笑,腕骨一动,琅琊抖出无数道刺破长空的寒芒,阻下两人的剑势。
对方的剑太快,花寒和花烈顾不得有的没的了,专心致志起来,连看都不用看对方一眼,瞬时变招,花寒刷刷刷连出三剑,花烈脚下一转,已经绕到侧边手挽剑花直刺。
战局里蓝影与黑影翻飞,不到片刻就过上了十几招,齐晏紫看着有些目瞪口呆,喃喃:“他们居然真的打起来了……”
楚故护着阜怀尧拽上齐家三人连退几米,顺便让闻声而来的府尹府衙役下人们离远些。
尽管琅琊没有出鞘,那股剑气铺天盖地,依然让人觉得沉闷窒息。
场外的人都是如此,身临其中的花寒和花烈感受更深,阜远舟出招很简单,直来直去,霸气纵横,并没有什么花哨的技法,但偏偏剑气锐利得如同刀片,每一次刮过都能切断发丝一般的,给人以接近剑锋的寒意。
他们甚至觉得不咬牙都握不住剑,只能使尽平时所学,企图打破这个剑势弥漫的气场。
阜远舟轻一挑眉,手中动作越来越快,花寒和花烈起先还能反击,到了后面只能疲于防守。
“这是……喂招?”阜怀尧有些迟疑地道,他虽然不怎么会武功,但阜远舟最近在他空闲时候学些防身功夫时,时常和他说一些学武的话题。
“喂招……?”楚故齐然等人不解。
也是学武的齐晏紫已经觉得有点惨不忍睹了。
所谓的喂招,就是用极快的速度给对方送招,迫使对方使出各种招数全力防御,这是试出对方门派出处和功夫来路的最好办法,而且运用得当的话还能激发对方的潜力,危急关头容易爆发嘛,不过要喂招可不容易,必须是武功登峰造极的高手才行,所以很通常对方在不知不觉之中将所有的功夫都使了出来,也觉得好像打入棉花似的没有回应。
最后,阜远舟故意买了个破绽,双胞胎果然会抓住时机,花寒腰身一折直从破绽刺向他手臂,花烈却纵身而起,灌力如剑,劈向他真气外放形成的保护罩。
阜远舟眼里闪过一抹激赏,伸出左手,在齐福的惊呼中稳稳用双指夹住花寒的剑身,轻轻一弹,花寒顿觉虎口带上手臂一麻,剑已经脱手而出,人也被震开几步;与此同时琅琊向上一格,拦住花烈的剑,斜里一削,剑鞘轻巧击在花烈胸口,将人向花寒推飞出去,阜远舟落剑,收招,静立。
花寒一个巧力稳住花烈飞来的身体,结果两人因为脱力,双双撞在了一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直喘气,满身大汗淋漓。
反观永宁王依旧悠然自得,头发都没怎么乱,笑道:“照这个年纪来说,这样的内力和用剑技巧,很不错。”
乌载意可能是因为不用剑的关系,教个花寒花烈的都是一些普通的随处可见的剑法,不过武功高低和学的是不是武林秘籍没有必要联系,像他们这样天资聪颖又勤学苦练,将每一个招数都用精准的角度力度使出来,加上配合默契,其威力一点都不比什么绝招小,的确是可塑之才,乌载意莫不是打着让他收徒的主意?
“多谢夸奖……以往,呼,素闻皇朝第一高手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阜大哥你等着,我们兄弟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逼你出剑!”花烈喘着气道,简直可以说是两眼放光,稳重的花寒也掩饰不住一身未熄灭的战意。
“行,我等着。”阜远舟点头。
这两人若是好好培养,过多十年或许就可与他和苏日暮一战了。
齐然和齐晏紫这才从刚才眼花缭乱的招式中回过神来,赶紧扯着齐福跑过去拉起花寒和花烈。
花烈嘿嘿一笑,“齐姐要不要去也领教一回,机会难得啊~~”
“不要!”齐晏紫嘴角一抽,她很有自知之明,还不想用自家鱼尾斧领教皇朝第一高手的剑!
这头阜远舟又粘回兄长身边,一点都没有方才的高手风范,“哥,我觉得他们学的招式挺适合你的,简单易学,要不咱们挑几招来练练~~?”
花寒和花烈眼皮子一抽,磨牙啊磨牙。
阜怀尧揉揉他脑袋,“别欺负小孩。”
……
等到阜远舟和阜怀尧回宫,花寒等人才回到楚故为他们安排的院落房间里。
双胞胎是习惯了同一间一起睡,所以挑了个大一点的房间,两人进去放下包袱和剑,齐齐往床上一倒,然后倒吸一口冷气,骨头那个痛啊,肌肉那个酸啊……他们僵硬地滚了滚,伸展一下筋骨,才头并头靠在一起。
“花寒,我觉得练了十几年的剑都没今天一天辛苦。”花烈躺尸状盯着青色的床帐喃喃道。
花寒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我们找机会拜师吧,神才真的好强……”
“嗯。”花寒又应了声,然后目光一顿,“花烈,刚才阜大哥叫那个白衣人什么来着?”
花烈抬手按了按肩膀,随口道:“叫哥不是吗?那会儿我听到阜大哥让他避远一点了。”
“……你说,神才永宁王的哥是谁……”花寒缓缓问。
花烈僵住,随即叫了一声“娘啊喂”。
——他们居然见到皇帝了(﹏)~!!
……
第五十章 温情
落日带着磅礴的气势一路坠下去,半边的天被印染得通红。
杨柳千寻色,桃花一苑芳。风吹入帘里,惟有惹衣香。
阜远舟和阜怀尧离开府尹府之后没有立刻回宫,也没有巡视京城的情况,而是在街道上走了起来。
不想家事国事天下事,就这么两个人放松地静静走着,然后绕啊绕,绕到了状元桥边。
桥头,孔夫子的石像高高立着,两岸桃花碧水上,灼灼欲燃,垂柳交映其中,碧绿盎然,夕照挥洒在江水上,河面被印染成灿烂的金红色,粼粼波光闪烁,瑰丽美妙。
不少的书生在桥上徘徊,遇见认识的,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还有些坐在桥边的石椅上,借着尚亮的天色在温习,簌簌铺落的桃花花瓣飘到了书页上,使人会心一笑,轻轻抖开。
京城边本有一条岚江绕着大半个城,充作了护城河,就是隔十几年会有个汛期,水位暴涨,造成沿路灾情屡屡告急,早几年也经历过一次,沿途百姓受灾甚重,阜怀尧和阜远舟亲自上阵救了灾,然后一商量,干脆丄禀先帝,耗了五年时间凿了一条大运河,把岚江的水引进来,穿城而过,几乎将京城一分为二,不仅把江水分流,还将水运引入城内,做起了不少水上茶馆酒馆之类的生意。
运河上建了十几座大桥供人行走,其中最大的就是状元桥,因为这座桥是由工部尚书丁尚源执笔构图、阜远舟督建、楚故亲自带上人马修建的,两少一老,三位都是出了名的状元爷,所以书生们觉得能沾沾喜气,在考前喜欢来这里走一遭,先帝听了,就御笔一封,把这桥取个名叫了状元桥。
阜远舟和阜怀尧在状元桥边的水上饭馆望日居里要了个雅间,打开窗子,正对落日江景桃花飞桥,一影素蓝,一剪雪白,伴坐其中,不觉间,盅酒在瓷白的杯中渐少,天色摇摇将晚。
在水上自然是要吃海鲜,阜怀尧觉得那盘子虾味道不错,阜远舟就给他剥了大半盘,堆了满满一碟子。
阜怀尧无奈地拉过他的手,拿出手帕擦拭着上面的油腻,“朕吃不下这么多。”总是这么照顾他,真不知道谁才是兄长。
看着阜怀尧无论做什么事都一派认真的神色,阜远舟嘴角轻轻挑起,“下次皇兄你想吃的话,我可以做给你吃。”
“你会做饭?”阜怀尧抬眸,有些淡淡的惊讶。
阜远舟反问得很无辜:“为什么我不会?”饿死绝对不在他的人生计划里,太没品的死法了,他一直觉得,那些基本的生活能力可以不用,但是不能不会。
阜怀尧一时没说话,他现下方想起,对于别的皇子来说,可能连厨房在哪里都不知道,再不受宠也有人送饭送菜照顾着,但是在冷宫里就不同了,因为七王爷阜徵的关系,德妃u子被放逐到冷宫,就跟透明人一样没人不闻不问,阜远舟自己做饭是很正常的事,只是他如今地位尊崇名满天下,让人不觉间忘记了那些往事。
阜怀尧儿时曾有一次路过冷宫,那时他尚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只感觉偏僻荒凉得几乎不见人烟,现在想来,那些送饭的宫人肯定也偷懒不去了,死在那里化成白骨都不知有没有人知道。
看着他虎口指腹上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