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漫天耐心的抚慰着,先是用手指,一只两只试探着慢慢地进入。阿黎似是感受到了身下异样的痛楚,他轻轻的颤抖着,口中溢出呻yi。
这短暂模糊的声响,听在郁漫天耳中竟有如天籁之音,人间极乐,至纯反而堕入yi糜。他心中最后一点清明,弦断一般不复了。欲望已经抬头,他不能再忍了。一挺身,将肉刃刺入那紧密的小xu。
“……啊……呜……”阿黎痛楚地弓起身子,本能地抗拒。郁漫天却不曾放手,紧紧握住那纤细的腰身,让欲望进入得更深。
窗外,一片烟雨,把一切都幻化得恍惚似梦了。窗内,也是云雨正酣。
郁梦黎早已分不清现实,终于抛去了所有的桎梏束缚,跌落在那个他亲手制造的温柔乡里,享受着可能是绝望的爱情。
郁漫天清楚地知道阿黎天赋极高,中了摄魂术也最多只会迷住几个时辰便自动清醒。也许某一天,他的摄魂术就不会再对阿黎起作用了。所以他准备了许多说词,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不幻想阿黎能接受他作为情人爱人而非父亲,他只是希望阿黎能原谅他不会离开他抛弃他。
出乎意料的是阿黎清醒以后地反应。没有寻死觅活,没有痛不欲生。
阿黎明白了那一夜的荒唐,明白了他一直崇敬的义父对他做下的种种,强忍着身上的痛楚,迅速穿好衣裳,安安静静地离开房间,回到自己的住处。他没有给义父解释的机会和时间。
郁漫天愣了一会儿,立刻追了过去,推开那刚刚关上的房门。
“阿黎。”郁漫天将这个名字唤出口,带着爱怜。
“义父。”阿黎自床上站起,比往常更添了几分恭敬地回话,“您还有什么事情吩咐?”
这样的语气让郁漫天莫名的心痛:“你听我解释。”
“不用了,孩儿明白。”阿黎低垂着眼眸,不再仰视义父的脸。
“你明白什么?”
“义父对孩儿有养育之恩,孩儿当终身为报。义父以后需要孩儿做什么,明讲就可以,不需用摄魂术,孩儿不会违抗的。”
阿黎原来是这样想的,不过这样也好。郁漫天忽然觉得经过那晚缠绵,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做过的事情已成过往,他本应求得是曾经拥有而非天长地久。或许不该有这样背德的孽情,亦或许这样无望的爱由他生就应由他一人承担。是啊,似乎他从来也没有期许过阿黎也爱他,如他这般的爱着,燃烧着痴狂。
于是郁漫天恢复了冷峻的面容,镇定了声音:“你明白就好。以后我仍然是你的义父,你不要多想。”不要让这无望的感情再困扰你,我的阿黎,郁漫天在心中祈祷。
望着义父决然离去的身影,没有留下多余的话,甚至没有回头。阿黎颓然地跌坐在床上,感觉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尤其是心中。
他没有勇气听义父的解释,他害怕听到的不是他所希望的答案。然而义父的冷漠镇定显然已经证明了他的判断。义父看上的是他的姿色吧?义父需要的只是他的身体吧?
自从妻子去世,义父一直未续弦也没有别的女人,那些庸脂俗粉怎入得了义父的眼?义父禁欲久了总需要发泄的。他作为义父选中可与之肌肤相亲的人,尽管同是男子也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然而他曾经幻想,幻想能得到更多,那样一种冲动,一种明知禁忌却难以压抑的情愫。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一天比一天清楚,那种感觉就是爱。他是爱着他的义父的,决非只是晚辈对长辈的敬慕。
“……以后我仍然是你的义父,你不要多想。”义父不让他多想,是了,该斩断这份无望的爱恋了。然而他又怎能不想?他做不到义父那样的从容,将情与爱剥离,他做不到啊!
八
义父教他用刀。
用刀杀人。
用人命换钱。
所以他手里的刀,从来只要锋利就可以。
刀的光泽是纯亮的,薄得竟然微微自颤着。
刀锋一露,杀气大盛。
烈日下,刀身浮摇着七色的异彩,嗡嗡鸣响。
出手一刀,绝不能失手。
日光在那一刹仿佛陡然一暗,实则刀光灿烂,掩盖了所有的光华。
生死立判。
看着对方高大的身影直挺挺地倒在黄土之中,阿黎终于松了一口气。于是他这才感觉到左肋下灼烧般的痛楚。他知道自己受伤了,不过这不是第一次,他早已习惯了。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被摄魂术控制,这次的目标心志坚强,内功修为极高,不受迷惑。若是硬拚,阿黎本来是毫无胜算的。但是阿黎不敢失手,他见过那些失手的人就算有命逃回去,也撑不过义父的处罚。他虽然是名义上的少主,他想义父也绝对不会格外开恩的。
今次算是侥幸,对方轻敌丧命,仅在濒死时发出的最后一道剑气从阿黎左肋扫过,伤及内腹。阿黎运气调息片刻,疼痛略微减轻,于是他不敢耽搁,收拾了现场带着人头回去。
一万两白银,买一条人命。找主顾谈价钱收银票是义父的工作,他只负责杀人。把这颗人头带到义父面前,他就可以结束今次的工作了。然后他或许会有几天的时间休息,或者立刻进入下一个任务,全凭义父安排。
他不知道深居简出从不挥霍的义父为什么那么需要钱。这么多年他应该赚了不下百万两银子,那些钱都到哪里去了?莫非是铸成了金山银山埋在了地下?
今晚中秋月圆,该是一家团聚的日子。义父曾说让他务必赶回去。
阿黎施展轻功,一刻不停,将将在子时前回到居所。隐隐觉得气血翻涌,伤处作痛,他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在门外深吸一口气,阿黎换上浅淡的笑颜。他这次顺利完成任务,义父当然希望看见的是他的笑容。
步入院中,便看见义父挺拔修长的身影,执着酒杯伫立在柔柔的月光下,对影成三人。
“你终于回来了。”郁漫天转过身,望向阿黎,眼神复杂深沉。
阿黎不敢与那双忧郁的眼睛对望,他低下头,恭敬地回答:“义父,孩儿幸不辱命,人头已经带回。”
郁漫天将那颗人头撇在一边,看也不看,而是用一种少有的温和语气说:“阿黎,今天是中秋佳节,为父本来想介绍紫珊和你认识的。紫珊是为父唯一的女儿,从今往后就搬过来和咱们父子住在一起。她比你小一岁,你以后就叫她妹妹,她便称你一声哥哥。可惜她近日身子不适,等不及你回来吃团圆饭便睡下了。只好明天再引你们兄妹二人相见。”
阿黎曾听义父偶尔提起过紫珊,可他不知道为何义父一直与自己的亲生骨肉分居两处。义父从来不解释这中原因,但是每年总有几日必是回乡下探望女儿的。也许义父不想让紫珊沾染这里的血腥,也许紫珊不喜欢与父亲生活在一起。想来是最近兵荒马乱,临安附近也不太平了,义父才终于下定决心把女儿接到身边,方便照料。
紫珊长得什么样子,性情如何,阿黎并不关心,所以他只是客道地回应了几句。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其实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处理一下伤势,好好睡一觉。
“阿黎,陪为父喝酒赏月。”
义父的语气似是在征求同意,但是听在阿黎耳中却更像是不容更改的命令。他已经习惯了把义父的每个吩咐当成必须完成的任务。
“是。”阿黎强颜欢笑,执起一旁石桌上的酒壶,为义父斟酒。
郁漫天举杯一饮而尽。然后他伸出手,将阿黎拉入自己怀中。他握住阿黎的手腕,又斟了满满一杯。
义父身上散着浓烈的酒气,义父的手有一种异样的温热,义父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阿黎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出于本能地想要抗拒,他轻声道:“义父,您喝太多酒了,再喝会醉的。”
“喝酒我是从来不会醉的。”郁漫天贴在阿黎的耳际柔声道,“我醉是因为看见了你。”他说完这句,不再给阿黎做出挣扎的机会,就霸道地吻上了阿黎那清淡如水的唇。
从这一刻起,阿黎放弃挣扎了。不是因为他曾经说过要服从义父,而是因为他沉迷于这一刻的温柔。他甚至是有些贪婪地索取着,享受着义父的吻。
而阿黎这种回应,在郁漫天看来仿佛某种暗示挑逗。郁漫天怎经受得起这样妩媚妖娆的阿黎?他扔掉酒杯不顾一切地将那纤瘦的身子抱紧,压倒在石桌上。杯碗盘碟一古脑地被他拨到一旁,他的眼中再也看不见别的事物。衣衫撕裂的声音随后而至。
月满中天,石桌上一片狼籍,郁漫天又一次要了阿黎的身子。
顿痛一波波从下体传来,牵动了左肋的伤处,钻心刺骨,阿黎紧紧咬着嘴唇,仍是忍不住从口中溢出细细的呻yi。其实最痛最乱的还是心中。
义父吻他,是表示爱他吗?怎么会?大概是使用他的身体前的一种奖励吧。根本等不及回到卧房床上,而是随便扫开一块地方,就开始做,义父只是太需要发泄了吧?
郁漫天义乱情迷地抚摸着那清瘦的身体攀上高ch,抚到阿黎的左肋,感觉到一丝异样。难道阿黎受伤了?郁漫天一惊。
义父忽然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言语。是结束了吗?阿黎挣扎着从石桌上起身,却牵动伤处,双腿无力站稳,跌在地上。摸索到衣衫的碎片,草草地裹在身上,阿黎强忍痛楚站起,踉踉跄跄地回到自己的卧房。
下意识地反手把门拴放下,阿黎再没力气移动,倚着门瘫软在地上。甚至渐渐陷入昏迷之时,忽然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外停住。
“阿黎,你在吗?”郁漫天试探地询问,“你怎么突然离开了?”
义父再责怪他吗?可是他今夜实在没有体力再应付义父的索求了。他小心翼翼地回答:“义父,孩儿有些累了,想先睡了。”
郁漫天手中攥着的药瓶不知是该放下还是收起,他轻叹了一口气:“阿黎,开门,让为父看看。”看样子阿黎真的受伤了,应该进去帮他疗伤。
义父怀疑他是故意推托拒绝吗?阿黎的心一阵揪痛,痛到窒息不能言语。
过了许久郁漫天仍然没有等到阿黎的回答,房门也是紧闭,他终于还是放弃了。也许阿黎不想见他,等到明日再来看他吧。
九
清晨阿黎被冻醒,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坐在地上倚着门昏睡了一晚。左肋和下体的伤痛已经麻木,额头却滚烫,想来是受了风寒。冷暖自知,阿黎苦笑,心中有些后悔,昨晚应该开门让义父进来的,那样或许能在事后睡在床上。
阿黎调息了片刻艰难地站起,本想处理一下伤势收拾收拾破碎的衣衫,可惜全身乏力。挣扎着走到床边躺下,随手拉过一床薄被盖了,阿黎便又昏沉沉地睡去。其实在失去意识前他还想着只睡一小会儿就起来,清醒后梳洗好去给义父请安。记得义父昨天说过要他与紫珊妹妹相见。
郁漫天原打算一早起来先去看看阿黎,谁知变故陡生。
那个人提前来了。
一只纯黑的信鸽从开启的窗子飞入,落在特制的铜架上。
郁漫天神色微变,解下信鸽腿上缚着的布囊。展开布囊中的小纸卷,短短一句话:见字速取三万两白银往枯树林。郁漫天不敢怠慢,只因传信之人他得罪不起。
枯树林在城西郊十里,郁漫天拿了银票立刻起程。现在还不到卯时,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半个时辰就能回来。他心中惦记着阿黎,想早去早回。
天光微亮,枯树林中仍笼着一层雾气。
不用看,郁漫天已感觉到那人就在林中。
那人总是一身普普通通的灰衣,毫无特征的面孔上从来没有表情。郁漫天一直怀疑那人的脸是一张人皮面具。
那人身材消瘦,静静地站着,却散发着一种阴寒之气。
那人的话语也是冷冰冰的,就算是三伏天听了也仿佛能让人冷到骨头里。
“郁漫天,我家主人这次来宋国需要贿赂一些朝中要员,预计的花费可不小。从你这里准备拿二十万两,想你一时也筹不来这么多,就先取三万两,余下的数目你一个月内想办法凑齐。”
“是。”郁漫天面上没有表示,心中却暗骂:这次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一下就从他这里要二十万两,不知总数又是多少?朝中那些贪官一个比一个黑,金人如此花大力气贿赂,恐怕近日内又要对宋国发难吧。可惜他郁漫天对国家朝政毫无兴趣,他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钱我会尽快筹到的,这两个月的解药还是原定的日子发放吗?”
“这个你不必担心。只要银子能按时交上来,解药是不会少你的。”那人话锋一转,加重语气道,“不过如果一个月内交不出二十万两银子,后果自不必说了。晚一两天吃解药,你女儿或许还能撑得住,但若晚上天以她那身子骨恐怕就回天乏术了。”
郁漫天没有选择的余地。十六年了,他早已厌恶被人威胁控制,可惜他无法挣脱。
十六年前,郁漫天只是刚出道的无名小辈,武功平平,却与美丽善良的妻子过着快乐逍遥的生活,做些力所能及的侠义之事。
一切都在那人出现的时候改变了。身怀有孕的妻子被暗算中了奇毒,那人出现带来了解药也买断了他们的未来。解药每个月服食一次,但是他们需源源不断地为那人提供钱财。摄魂术和一些高深的武功都是那人传授的,郁漫天为了妻子为了尚未出世的孩子,他只能选择接受。
后来郁漫天知道了原来威胁他们的是金人,要他们在宋国聚敛钱财,是为了贿赂宋国官员,让贪官更加腐败,让朝政倒向对金人南侵更有力的一面。
郁漫天的妻子性情刚烈,不愿成为丈夫的累赘,生下女儿紫珊后便自尽而亡。她原希望自己一死能使丈夫带着女儿从此脱离魔掌控制,谁知那毒药极为霸道,女儿在娘胎中便中了毒。郁漫天舍不下自己与妻子唯一的骨血,前思后想仍然是顺从了那人的条件。
十五年,忽悠而逝。郁漫天一直隐瞒着受人胁迫的事实,对女儿也只是说她生来体弱,需好生调养按月吃药便可。他害怕女儿知道了真相,也会学母亲一样自尽。
往事不堪回首。
现实无法逃避。
“郁漫天,除了我家主人的事情,此番我还有一件私事相托。”那人忽然道,“希望你能帮我找一个人。”
“请您吩咐,在下尽力而为。”郁漫天知道幕后另有其人,不过眼前这个传信跑腿的走狗他也不敢怠慢。若是得罪了那人,故意晚几天送解药,吃亏的是自己。
“其实也没什么,我有个儿子十几年前失散了,若是还活着该有十六岁了。你在江南一带人面广,顺便帮我查查。”那人的话语很平静,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只铜发簪,“我儿子肩头有这只发簪的烙印。”
郁漫天接过发簪仔细看了看,这只发簪样式很奇特,像是自己打磨制造的,簪花是三片小小的树叶,宛如三叶草。他依稀觉得好像在那里见到过类似的图案,他心念飞转,试探地问道:“若是在下能找到令郎,你能给在下什么好处呢?”
那人似是明了郁漫天话中深意,却冷哼道:“这是我的私事。郁漫天,你别妄想用我儿子的下落或性命来威胁我做出对不起我家主人的事情。我若能与儿子相见便是有缘,若不能见就当我从没生过他。”
郁漫天心中刚点燃的一点希望,又被这盆冷水熄灭了。那人够狠,看来为了忠于他的主人竟连儿子也可以舍弃的。
从枯树林回来的路上,郁漫天盘算了一下,决定还是花点力气为那人寻找失散的儿子。倘若真能找到,也算是攥住了那人的一条小辫子,早晚用得上的。
回到住所,郁漫天看看天色尚早。
女儿紫珊自从生下来就带着毒,身体虚弱,无法习武,长大了还好一些,不时常昏迷了,只是稍微受冷受热就会患病,用心劳累极易困乏,睡眠比正常人多一两个时辰。通常是日上三竿才起身的。
所以郁漫天拿了治疗内伤外伤的药,先去了阿黎的房间。
房门紧锁,郁漫天敲了几下又出声询问,房内都毫无反应。郁漫天此时再顾不得许多,手一用力破门而入。
入眼的是毫无生气的阿黎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郁漫天心中揪痛。阿黎果然伤得很严重啊,他后悔昨晚自己没有坚持,就算阿黎反感不想见他,他也应先为他疗伤才对。
探过脉息,还好内伤虽重却无性命之忧。轻轻掀开薄被,郁漫天按照昨晚的记忆寻找阿黎的伤处。
破碎的衣衫难掩欢爱的痕迹,左肋下一道暗红隐约其中,下身的小xu附近还凝着血块。郁漫天此时悔恨不能自已,昨晚太大意了太粗暴了,不知阿黎是怎样忍受那样疯狂的索取?
处理完这些伤势,郁漫天忽然想起,昨晚是在石桌上与阿黎欢好。那石桌表面粗糙,阿黎赤裸地躺在上面承受他的欲望,后背会否擦伤破皮?
小心翼翼地帮阿黎侧过身,郁漫天怔住了。
阿黎的肩头有一个记号,乍一看像是胎记,暗红色的有别于其他肌肤;仔细审视上面竟有着细细的花纹和起伏,应该是某种烙印,宛如一株小小的三叶草。
阿黎,他的阿黎,居然就是那人失散的儿子?怪不得刚才看见那根发簪觉得异样的熟悉。
真是造化弄人啊!
郁漫天禁不住狂笑,丢下阿黎,疯了一般冲出房间。
十
虽然是被点了睡穴,郁梦黎仍然被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换回神智。
睁开眼,看见义父正趴在自己身上疯狂地所求。
这样的痛,郁梦黎其实早已习惯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义父变了,变得对他冷酷无情。十六岁之前,义父虽然要求严格但很少打骂他,偶尔还会夸赞鼓励。可是在那年中秋节之后,义父再也没给过他好脸色,常常只为了一些小事不顺心就狠狠责罚他,甚至会无端地殴打他。除去这些,就是对他身体无度地侵犯索取,在卧房里、书房里、厅堂上、庭院中,随便什么地方,只要义父想到,他就必须立刻脱掉衣服供其发泄。
那段日子,郁梦黎感觉自己基本上不是一个人,他为人的自尊在这样疯狂地折磨下一点点崩溃。往往是身上的鞭伤淌着血,还要张开双腿笑着献媚讨义父欢心,否则等待他的将会是更严厉的责罚。
郁梦黎不知道义父为何转变,但是他咬牙忍耐着,他希望义父有一天会变回原来那样,哪怕他们仍然维持着名义上父子的关系,也可以让他感觉到一丝丝温情,胜过如今千百倍。
在他痛苦几近绝望时,幸好还有紫珊。
他没有想到义父的女儿是如此善良坚强。
听说紫珊从小身体就不好,动不动就生病,全凭昂贵的药材调养着,才能活到现在。他原本以为紫珊会是郁郁寡欢的病弱少女。可是一见面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他尤记得与紫珊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紫珊的脸色虽然是略显病态的苍白,身子也瘦瘦小小的。但她脸上的笑容像阳光一般灿烂,仿佛可以瞬间驱散所有的阴霾。看着那样的笑容,他竟感觉到从没有过的温暖从心底生发。同时他注意到义父望着紫珊的眼神温柔又怜爱。他依稀记得义父也曾经如此望着他,在他很小的时候。
紫珊的性格很乐观,她从未把自己当成病人。除了身体柔弱先天不足无法习武,她几乎尝试了所有喜爱的事物。琴棋书画她样样精通,她还爱烹调女红,可惜这两样太耗体力,父亲不让她钻研。她喜欢听江湖故事,把听到的人和事记录下来,添枝加叶修饰一番写成文,拿给说书弹词的当话本。渐渐的她写的话本,在江南广为流传小有名气。虽然少有人知道这些话本出自一个少女之手,但她每每听闻酒馆茶寮里有人传唱她写的话本,她就会得到极大的满足。紫珊用这样的方式忽略自己的病痛,让自己快乐,同时她也希望身边每个人能分享她的快乐。
所以当紫珊发现了阿黎凄惨的境遇时,她又怎能无动于衷?因为阿黎的事情,父亲不肯让步也不解释原因,紫珊与父亲的关系越闹越僵,最严重的时候百日无言,行同陌路。
郁漫天于是把这归咎于阿黎,他怀疑是阿黎故意挑拨他们父女,利用紫珊的善良。他能感觉得出紫珊对阿黎绝对不只是同情,还有少女最热烈纯净的爱情。紫珊看阿黎的眼神,就像当年他看阿黎时那样迷恋,仿佛被摄去了魂魄不能自拔。
但是郁漫天不敢说出真相。如果告诉紫珊,阿黎就是给她们母女下毒,胁迫她父亲杀人卖国,逼死她母亲的那个大恶人的儿子?紫珊恐怕根本无法承受这种打击吧?她会选择一死解脱还是痛苦的活着?
郁梦黎以前从没有过逃走的念头,即使被义父残忍的折磨着,每天都痛不欲生。他宁肯死也要死在义父身边不会离开的。可是因为他的存在,让紫珊不快乐,让义父左右为难,那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他还活着做什么?
郁梦黎本想一死了之的。紫珊却央求他带她一起逃离,逃出父亲的掌控,到远方隐居起来,两个人一起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她还说如果阿黎死了,她也不想活了。郁梦黎这才意识到紫珊爱自己爱的如此痴狂。他心中藏着的那份真爱何尝不是如此?可惜他从来不敢说出口。但是他知道,义父不能没有女儿,紫珊也离不开她父亲照顾。他这辈子绝对不会成为紫珊期待的那种好丈夫。
最终,郁梦黎选择了自己离开。
就在两年前,郁梦黎第一次违背了义父的命令,在杀死目标之后,又杀了目标全家。他原本不想大开杀界,但是目标临死时说:自己若死了,撇下妻小无人照顾,留他们孤儿寡母在世上孤苦伶仃担惊受怕,还不如一家人死在一起共赴黄泉,死也团圆。郁梦黎遵从了目标的遗愿,反正杀一个和杀十个,在他眼中已无分别,他手下亡魂无数。
郁梦黎杀了人,就静静地拿着滴血的刀站在尸体中间,等着捕快将他绳之以法。临安清和坊江宅十七口命案,只此一桩按律就当凌迟。郁梦黎期待着死亡早点降临。
事事难料。郁梦黎想快些解脱,老天却偏不让他死。
朝中党派互相猜忌势力纷争,都想利用这个自投罗网的杀手创造对己方有利的东西。于是郁梦黎自从被捕后基本上没有人想听他说真话。总有人到牢里来看他,威逼利诱也好,严刑拷打也好,让郁梦黎说些他们想听的东西。无非是某某达官曾雇了他行刺某某显贵,今天说雇主是张三,明天又变成李四。折腾来折腾去,不到一年的时间朝中那些大员郁梦黎直接或间接的算是都认识了。
有的时候,郁梦黎甚至觉得这些勾心斗角的人可笑又可怜,整日算计别人又被别人算计,他们偏偏还自以为活得挺滋润。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看来他这个杀人无数的凶犯大约会长命百岁在牢里吃着国家的米粮安度余生了。
为了防止重犯逃跑,郁梦黎一入狱就被挑断手筋废了武功,他没有反抗,任人宰割。他那时是想着死的,要武功何用?谁知吃了两年牢饭,大刑小刑尝遍,他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收到了义父千方百计传给他的消息,关于紫珊的消息。
郁梦黎不用想也明白自己逃不掉了。他放不下紫珊,更放不下那个抚养他长大教他武功让他体会欢乐和痛苦的义父。
“义父,今晚三更城郊十里亭,有人会把刀鞘交到我手上。”郁梦黎淡淡道。
郁漫天忽然停止了下身的动作,抬头,盯着郁梦黎的脸:“你说什么?”
“让我见见紫珊,然后我会带您去拿刀鞘,那人看不见我,是绝对不会把刀鞘交给别人的。”郁梦黎加重语气。
郁漫天此时已经完全恢复冷静,从郁梦黎体内抽出肉刃,穿好自己的衣衫,冷冷道:“我怎知你说的是真话。只要拿到刀鞘,我再不会为难你。你没有跟我讲条件的资格!”郁漫天随手抓过一件衣服丢在郁梦黎赤裸的身体上,“现在已经是三更了,穿上衣服,咱们立刻去十里亭。”
事实上郁漫天根本没有打算给郁梦黎任何拒绝的可能。郁梦黎还没有将衣衫穿好,就已经被郁漫天夹在肋下,随着他飞身离去。
三更已过,风雪飘拿着一把刀鞘在十里亭中耐心等待。
他赶去杨府的时候,行云刀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刀鞘和一张字条。
今晚三更,城郊十里亭,勿带刀鞘。
没有署名没有承诺,但是风雪飘猜那一定是郁梦黎留下的字条。就像之前提示他行云刀三个字一样。
风雪飘一方面急于寻回行云刀,探查案情真相;另一方面,他虽无法断定郁梦黎是否无辜,却已经开始无来由地为他担心。
比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刻,风雪飘仍然没有离开,他相信郁梦黎一定会来的。支持他这种信念的还有一个原因,如果四更前郁梦黎不服食他的独门解药,恐怕活不到天明。
十一
郁梦黎被义父重重地摔在地上,缓了一会儿他才有力气爬起来,忍着痛系好身上的衣服。
风雪飘看到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郁梦黎,模样狼狈却别有一番韵味,好似满池残荷中挣扎绽放的白莲,清丽而不妖艳。他怦然心动却强自压抑,定了定神道:“郁梦黎,把行云刀交出来。”
郁梦黎还没答话,郁漫天已经站出来,盯着风雪飘手中的刀鞘冷冷道:“你把刀鞘留下,就可以走了。”
郁梦黎也看见风雪飘手中紧握着的那把刀鞘,虽然貌似行云刀的鞘,想来应该不是真的。他字条上写的明白,风雪飘是聪明人,既然能循着线索找到字条,如约而至,若看不懂其中含义才怪。
风雪飘没有理会郁漫天,而是对郁梦黎继续道:“你是我负责的犯人,案子没了结前,即使你不肯交出行云刀也要跟我走。”
郁梦黎静静站在郁漫天旁边,微笑道:“风大人,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义父。我的事恐怕都要由他做主。行云刀也在他手上。”
郁漫天不动声色从袖中亮出行云刀,刀光灿灿像夜色中闪动着的一簇火焰:“刀在这里,确实是一把好刀。不过我更想要的是刀鞘。今日我心情好,拿刀与你换鞘如何?”
“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风雪飘戏谑道,“做买卖总要讨价还价的,刀鞘似乎不如刀本身值钱,这样吧,鞘可以给你,刀我要,郁梦黎也需跟我走。”
“笑话!刚才让你是小辈,给你几分面子,竟然踩着鼻子上脸?”郁漫天厉声道,“现在我改变主意了,鞘我要,刀我也要,人决不会让你带走。”
风雪飘能清晰地感受到郁漫天身上散发出的杀气,他却镇定道:“我在郁梦黎身上下了毒,他四更前不跟我走必死无疑。”
“卑鄙!你居然在他身上下毒?”郁漫天咬牙切齿,他平生最恨的就是以毒药控制他人的人,他原本还想手下留情,如今再也忍不下这口气了。话音未落,就已欺身近前,出刀。
风雪飘虽然对于郁漫天的武功早有心理准备,却也没料到郁漫天的刀如此快。而且那是行云刀,锋利无比,被郁漫天深厚的内黎逼出刀芒,只怕是轻轻扫到就会吃不消。
郁梦黎注视着战局,他看见风雪飘的发丝衣衫落花般被行云刀削落,但仍然坚持穿梭在刀光中,身影从容洒脱似是还有余力反击。一条白练随着风雪飘的动作上下翻飞,几次碰上行云刀的刀锋却安然无恙。莫非那条白练就是传说中刀枪不入的“天蚕冰绡”?“天蚕冰绡”是二十年前玉女李柔的随身兵器,怎会到了风雪飘的手中?
风雪飘,姓风,难道他是风庭与李柔的儿子?那他为何不用刀而是选择了女人用的“天蚕冰绡”作为武器?他会不会是故意隐藏实力,想先麻痹对手的心神出其不意再出杀招?
郁梦黎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谁胜。义父如果胜了,就会得到行云刀的秘密,或许再不需要自己这个将死的废人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