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口气,满地凝固的海水猛然像发怒的蛇一样昂起了头!安娜迷蒙之中,感觉那重她拼命抵抗的威压突然撤去,她自己的力量顿时失控,狂暴地再狭小的空间内左冲右突,直到找到了来时的入口。
她不知道塞提一世为什么会撤力,刚才生死一线,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趁着这个时机带着伊莫顿逃出去,越远越好!
汹涌的水流回应了她的心声,绕着四壁转了个方向,把伊莫顿和安娜裹挟其中,接着如同狂风过境一般,从墓道向外呼啸而出!
待到安娜真正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半空中,周围是练状的透明水幕。向下望去,帝王谷的建筑群像是积木玩具一般,摔下去必然粉身碎骨。安娜浑身寒毛直立,立即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保持刚才的状态。对于伊莫顿,她只能感受到他在水中的某一处,却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分神去查看了。
只见一道水势如同悬在半空的长虹,在阳光下蛇一般蜿蜒前行。直到湛蓝的红海就在脚下,它的速度才慢慢减缓,向下斜落。安娜凌空翻了个身,后背就粘上了潮湿,柔软的沙地。她手脚摊开躺在地上,真是一动也动不得了。
紧绷的心弦稍一放松,疲乏和疼痛再也压不住。她还想爬起来看看伊莫顿的情况,但是最大的危急解除后,她知道伊莫顿必然平安。于是终于抵挡不住沉沉地倦意,偏头半晕了过去。
意识半明半灭,她隐约闻到了被褥刚刚晒过阳光的香气和着一种洗衣粉的特殊味道。这种气味带着久违的亲切,但是,是在哪里闻到过?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席梦思上,盖着石榴花图案的棉被。耳边听到门外传来的锅碗敲击声。
今天是礼拜几?她迷糊地想到。如果是周末,就可以再睡两个小时……不用去上班。
等等,上班?!
房门突然被敲响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在门外唤道:“安娜,起床了。”
这不是父母的声音,家里什么时候来了客人?她依旧有些睡眼惺忪,穿着睡裙就拉开门。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她只到他的肩膀。那个人举起没有拿锅铲的手,轻轻覆在她额头上,笑道:“怎么了,还想睡?”
他身上也有好闻的阳光气息,眉眼深邃,嘴角却带着纵容的微笑:“再睡一会吧,我送你去上班。预报说今天要下暴雨呢。”
安娜觉得自己更不清醒了,她能感觉到那个人手心的温度。伸手摸摸他的手,厚实的触感也是真实的。可是,这到底是……
他被她逗乐了,轻声笑着,扶住她的肩膀拉进怀里:“果然下雨了呢,你听——”
一声惊雷在窗外炸响,伴随白色的闪电划破天空。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打了下来。
摊在沙滩上的安娜猛然睁大眼睛,狼狈地侧头避开小冰雹似的雨点。她动了动身体,发现疼痛虽然还在,已经不那么不可忍受,立即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
‘我竟然在这种时候睡着了?’
她一挪动,才发现自己胸口依偎着一只毛绒绒的小东西。沙漠的夜晚本就极寒,她又失血过多,免不了全身冰冷。胸腹还有一点暖意,原来是因为它的缘故。
顾不上多想,安娜把小猫抱在怀里,急急忙忙地站起身找伊莫顿。夜色苍茫,暴雨时云层更是压得一丝光线也无。但是海边地势平坦,借着闪电的强光尚可环顾四周。安娜沿着海岸踉踉跄跄地在雨中奔跑,但是除了她,哪里还有第二个人的踪影?难道她的感觉错了,伊莫顿没有被海水卷来,而是被留在墓室中?安娜骤然连急带惊,顿时眼前发黑,心中慌成一片。
“伊莫顿!伊莫顿!”她张开嘴巴,终于喊出那个在梦境中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名字:“听得到我吗,伊莫顿!”
残破的衣物很快湿透,黏在伤口上,一动就疼得钻心。与此同时,怀里的小东西开始不安的挣扎,用带着肉垫的前爪扒拉她的手臂。
安娜伤后脱力,再次摔倒。眼中,口中,耳中,每一个毛孔都浸满了水,整个人几乎要被淹没了……她瑟缩着身体,被抛弃的理性渐渐找回。这样下去,真的会死的!
不管伊莫顿在哪里,她都得立即处理自己骨折的小臂和肋骨,找一个干燥的地方处理伤口。不然,就算没有敌人,她也会因为感染和虚弱而死!
安娜放下怀里的小家伙,强自镇定,收敛心神。这时候去找旅馆和村庄是不可能的,她也走不了那么远,哪里还能提供荫庇呢?
再次抹了一把脸,她慢慢举起自己的双手。她能让水作为刀子,砍下感染体的头颅;也能以水为载体,逃离帝王谷。为什么不能操纵水,为自己隔出一片空间?
安娜坐在沙滩上,不再去理会毫无停止迹象的大雨,渐渐静下心来。
前几回,她都是在及其危险的境况下凭借本能成功。但是这一次,她却必须领悟其中的奥秘。
水……安娜眼前一亮,在她面前的,不就是红海之水?
她反正已经湿无可湿,索性撕掉远离伤口的衣物,大步走向红海。
也许是因为太冷了。小腿没入海水的一瞬间,竟然能感觉到一点儿暖意。安娜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齐腰深的地方,坐了下去,让整个人浸在水中。这样的反而比陆地上好些,至少没有了雨点打在身上的疼痛。只是伤口被盐水一泡,感觉也不会美好到哪里去。她缓缓地吐出胸腔中的空气,把自己像婴儿般蜷缩起来。
海水的波浪开始不自然地增大,并且向周围延展。安娜试探着睁开眼睛,眼珠却没有在水中的刺痛感!她张开嘴,水也没有漫进口中,而是像在半空时一样,在她眼前形成一层透明的屏障。
按捺住兴奋的心情,她一点一点站了起来,把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眼前的屏障随之升起。这一次,那瓢泼的雨落在她头顶,却发出像是打在雨衣上那样‘噗噗’的撞击声!
伊莫顿是对的,他的祈求得到了允诺,拉神眷顾了她。
安娜走回岸边,雨声终于缓了下来。东方开始露出一线红霞,巨大而阴沉的雨云则避退般往反方向移动。
她摸索着自己折断的臂骨,仰头看到那缕微光。不知因何,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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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最新更新
安娜忍着疼痛清理伤口的时候,那只猫就地伏在不远处。这时,她才第一次看清它的样子。一瞥之下,她立即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在埃及,猫很常见,哪儿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但是,这却是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猫。
也许是因为伊莫顿的缘故,她对一切禁锢亡灵的事务都非常敏感,这其中就有黑猫。如果伊莫顿没有脱离诅咒,只是这么一只小猫,就能让他神魂俱损。猫是月神贝丝的化身,黑猫更是法老木乃伊的看守神灵,辟邪神力极强。她还记得木乃伊第一部的电影中,欧康纳就是用一只猫吓退了伊莫顿。如果他当时找的是这样的黑猫……
安娜下意识地戒备,随即自失地一笑。不要说伊莫顿已经今非昔比,现在她连他在那里都不知道,又有什么好怕的。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注视,黑猫侧过头来,专注地仰望她的脸。因为肢体柔软,脖子转过180°,金黄的眼珠中央,瞳仁在阳光直射下拉成一条细线。
它的身形小巧极了,大概只有几个月大,那双眼睛却带着肃穆和关切。安娜心中一悸,手掌不知不觉就向它探了过去。
黑猫没有胆怯地躲避,但是也不像小猫撒娇时那样迎合,而是支起前腿,用鼻尖碰了碰安娜的手心。安娜感觉到一点儿带着湿润的凉意,不由笑了起来。
“小家伙,你是从哪儿来的?”她轻柔地顺着它的背脊抚摸,黑猫展开了身体,伸着脖子任她爱抚,眼睛也舒适得眯了起来。
“你到海边上干什么,迷路了吗?”
安娜把手插/入它的腹下,小心地把它托得近些。小猫肚子上的毛更为软和,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它的温暖,和有些急促的心跳。
这只黑猫极为安静,在她手中团着身子,一动不动。只有那双眼睛,一直凝视着她。
安娜到底精力不济,此时天光大亮,阳光驱散了夜晚的寒意。她稍稍处理了一下自己,便又闭上眼睡了过去。她一阖上眼帘,黑猫就立即站了起来,凑到她脸旁。它蓬松的毛发让她痒痒的,但是却一个手指都不想动了。沉入深眠之前,安娜只是隐约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唇上划过。
小猫又舔了一下她的脸颊,低头看看自己的爪子,在原地绕了个圈。它走动的时候,前足微跛。若仔细看时,就会发现在它的左前腿根部皮肉翻出,有一个鲜红的创口。它有些急躁,几次差点踩到自己的尾巴,最后还是趴回安娜颈侧,开始舔舐伤处。突然,小猫警惕地立起,高高地昂起头向远处望去。它随即开始用身子推安娜,并发出幼猫带着气声的嘶叫。
但是安娜睡得太沉,还没等她醒来,两个长长的人影已经映在了沙滩上。其中一个‘咦’了一声,大步向这边走来。
黑猫灵巧地一跃而起,挡在安娜身前。它昂着头,拱起背部,只听另一个女子嗓音笑道:“这里怎会有人?小猫?好可爱!”
前面那个人快跑几步,突然失声叫道:“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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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明天八点要上课,所以先发了,先买的同学不用加点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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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的银色埃及猫
☆、39、最新更新
39、最新更新
安娜见到他们的兴奋心情立即低落下来:“他可能出事了,我得回一趟帝王谷。”
alka忍了忍,还是问道:”安娜,巴新说那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魔鬼——你为什么……“
安娜迎上她的视线,浅笑着说道:”他是我的爱人。“
黑猫轻轻叫了一声,把下巴搁在她的手背上。
看到她明显沉溺其中的样子,alka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故作忙碌地开始整理东西:”安娜,你什么都没带,还是跟我们走一段吧。巴新想去找一个人少的村庄安定一阵子,再想办法回伦敦。
“回伦敦?”安娜吃惊道,“他的家不是在阿拉伯吗?已经离这里不远了,为什么要去伦敦?”
“巴新认为这场灾难的起源还是在伦敦,而且就在伦敦大学。”alka摇摇头,也觉得不怎么可行:“他像要找出根源,然后找到方法,让世界恢复原来的样子。”
安娜瞪大眼睛,巴新在大学里,一向因为卓越的学术能力和太多发散的思维方式令教授大喜大悲。不过,如果真的能找到变异的源头……她脑中浮现出只看了简介的生化电影,似乎里面的病毒式有抗体的!虽然现在感染的广度和感染体的状态完全不是电影里的模式,但是如果,确实有能逆转变异进程的方法呢?
她不由有些心动。但是无论要做什么,找到伊莫顿才是当务之急。
如果要去伦敦,恐怕伊西的飞艇是唯一能够让他们平安抵达的交通用具了。看着alka随身携带的那一点食物,她这才想起他和伊莫顿在亚历山大港搜罗的大量物资,那些东西全部都被搬到了飞艇上!
安娜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进入阿姆谢前,她一直和伊莫顿在一起,安全和生活问题完全不用操心。导致她竟然没把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当成一回事!
“你先跟我们一起走一段吧,这样子怎么能单独行动?”alka拿出一个过期的硬饼地给她,一边说道:“去伦敦也只是说说而已,就算去大城市抢一辆车,冲破那些怪物聚集的地区开到法国,又能到哪里去找渡轮?”她看了看巴新,压低了声音:“安娜,巴新的状态不太对。我也希望多一个人能让他恢复正常。”
安娜接过饼,才拿到手里就闻到一股难闻的变质味道。他们一路上就是这么过来的?安娜垂下眼睛:如果这段时间一直独自一人,她大概连这种东西都弄不到吧?
现在的她,实在太弱了。这不仅是指体能或者战斗能力,而是思考的方式。在这方面,她连这一世的绮芙莲都比不过。
伊莫顿就像一座山,既为她挡住风雨,也挡住了她的视线。一失去他的庇护,很多事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黑猫顺着她的小腿攀上膝头。安娜伸手帮了它一把,手上感到有些潮湿。她下意识的翻过手掌一看,指腹沾着一小点殷红的血迹。
“本来还有一些鱼干和饼干的,路上碰到一群怪物,行李掉了一半。”alka一边啃着另一块面饼一边看着黑猫:“这猫是什么品种,怎么看着这么通人性?它有名字吗?”
安娜把它托起,想找出流血的地方。黑猫微微一挣,从她手里跳了出去。
她看着它的背影,脑中有什么飞快地闪过,却根本抓不住。
“它叫伊莫顿。”她有些失落地蜷起手指,低声说道。
巴新大步走了过来,对alka问道:“好了么?”
“安娜的肋骨和臂骨都断了,今天我们不要走了吧。”alka拍拍手上的饼屑站了起来,巴新,帮忙支个帐篷,快晒死了。”
安娜看向巴新,他却避开了她的目光。alka把巨大的帆布拉开,这是他们经过上一个小镇时从几家杂货店门口扯的挡雨蓬,用时下流行的黄金别针别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有后现代风格——别针是从金店淘的披风别针。
巴新一言不发,只顾低头做事。安娜有些惊异,几天不见,原先那个自负的家伙突然变得沉默如斯。她想起在伦敦分别时他那么厌恶伊莫顿,可能恨乌及乌不想再理会她。就打消了和他交谈的打算,有一搭没一搭地和alka说话。
“飞机坠落的时候,我以为肯定活不成了。被村民救上来又遇到怪物,幸好有巴新……”虽然分别日短,两个人的经历却可以写一本书。安娜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那是高级感染体吧?我们在亚历山大港也碰到过。不过那些都是在土里钻的,能下水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巴新的动作缓了缓,alka好奇地问道:“什么是高级感染体?果然是医学院的,这么快就出学术名词了?”
安娜看到‘伊莫顿’去而复返,高兴的伸手去够它的尾巴,一边随口回答:“这名字可不是我取的,而是它们给自己起的名字!那里最强大的怪物有变异前的记忆,还能变回人的样子——”
‘咔嚓’一声,巴新戳进沙地的木棍断为两截。alka正在固定帐篷,掉下来的帆布把她整个罩住。她不满地叫了起来:“巴新,干吗?我们的棍子已经不够了!”
巴新却顾不上她,扔下断棍站起身,第一次正眼看向安娜:“有关高级感染体的事情,请你尽量详细地说一遍。”
比起alka打了跑,跑了打的循环历险,安娜的故事生动许多。她不想把伊莫顿的能力合盘托出,就把抵抗感染体的功劳着重栽到欧康纳一行身上。讲到尼罗河边遇袭的经过,巴新突然抬起头来,死死地盯住他:“安娜,既然你被那个变异感染体抓住了,怎么可能平安逃脱?它只要带着你往水深处潜去,你就会死于溺水。”
安娜讲了两个小时,口干舌燥,几乎是脱口而出:“那是因为我能……”她刚想说自己获得了操纵水的能力,腿上就一阵锐痛。她低下头,‘伊莫顿’松开咬在她小腿上的牙齿,有些怒意地对她‘喵’了一声。
“你能?”alka从帆布下面钻出来,接上了话头。
“我能见机行事,做好身为人质的本质工作,让队友营救成功。”安娜未出口的话在喉咙里一转,立即改口。她并不担心alka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巴新似乎对一切超自然的东西都抱有敌意。如果说出来,他会把她当做怪物的一员吧?
“这么说来,那一家人真的很强呢。要是你没有和他们走散就好了。”alka叹了口气,“给,这是你的被子。今晚我们就在这里露营。”
安娜接过她递过来的窗帘,笑着说道:“alka,多谢了。”腿上又传来微痒的触感,她低头一看,黑猫正轻轻地蹭着刚才咬过的地方。这么人性化的动作让她也上了心,再次把它抱了起来。
“安娜,过来坐在这里,不要让帐篷被风吹走了!”alka在帆布的另一头叫道。她低头在‘伊莫顿’的脑袋上映下一吻,把它放回地上,慢慢地挪了过去。
伊莫顿努力克制住舔自己爪子的冲动,以一只猫应有的速度跟在安娜身后。变成猫已经两天了,他感到自己的法力恢复了三成。在塞提一世的墓中,他拼死一搏,念诵了古埃及的禁咒,让自己化为黑猫。化形时,如同在阿姆谢时一样,浑身的力量瞬间抽空。塞提一世是通过祭司金杖召唤而来的亡灵,对黑猫的惧怕不会比从前的他少。但是变为动物,一旦面对普通的对手就不免任人宰割。伊莫顿扑向塞提一世时,已经准备被暴怒的绮芙莲斩杀当场了。当时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不再让她先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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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一早去抽血,再去办入职,在到离得很远的单位上班,为毛没有一天假呢><
来不及了,伊莫顿明天一定出来,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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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最新更新
灾难降临后,几个年轻人都有再也见不到对方的觉悟了,能够巧遇也就分外兴奋。alka和巴新之前几乎算不上朋友,却一直和安娜形影不离。再次看到她,真的如同看到亲人一般。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说道深夜,她终于不能再保持积极的情绪。
“anna,我也不知道伦敦到底出了什么事。巴新半夜冲进来,叫我快走。如果早知道是世界性的灾难,我怎么也得给家里打个电话。说真的,刚开始我几乎不相信巴新。但是这几天看到那些村子里的‘人’,我的心都凉了。”
allka和安娜躺在一个帐篷里,压低声音说着:“安娜,玛格丽特(alka的母亲)一直不赞同我到埃及念书。住宿之后,她每周给我发电报,寄衣服和小东西,我几乎转身就忘,十次里最多回两次。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都不敢去想!如果我不来留学,也许至少可以——”
“别这么说,即使他们出事了,知道你躲过一劫也会高兴的。”安娜想说美国这么大,也许他们都好好的活下来了,但是虚妄的希冀有时候比真实更加残酷。她和这个时代牵绊不深,安娜的父母和她也不亲近,因此不曾挂念过这一世的血亲。对她来说,真正血脉相连的,只有伊莫顿一人。
alka低声抽泣起来。她骤然发现世界的颠覆,身边只有一个说不上友好的同校同学。即使思念家人,心中恐惧,也不能用自己的情绪去麻烦他。她把自己裹在窗帘里,伸手握住脖子上挂的小项坠。那是一个纯银相盒,里面是她父母的头像。
安娜有和她同住一年的记忆,这个小动作当然瞒不过她的眼睛。此时万籁俱寂,帐篷外只有呼呼的风声。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越是危急的时候越感觉不到疼痛。但是一旦得到休憩,身体的不适就会十倍放大,而心理上的疮疤,更会突兀地占据所有的思考空间。
只有获得了暂时的安全,才有脆弱的权力。
“我们睡了吧。”她轻声说道。见alka没有反对,起身吹灭了两人之间那盏小小的煤油灯。
安娜原本真有些倦意。但是熄灯后反而睡不着了。不知过了几个小时,她仍在黑暗中大睁着眼睛,塞提墓中发生的场景在眼前一一呈现。她很清楚,如果伊莫顿还在原地,最后那股洪流必然能把他卷走。除非……他已经被塞提拉入冥界。
她想起他走向塞提前说的话:“我宁愿这一辈子,你还记得伊莫顿。”这简直就是诀别,不,这确实就是他在向她诀别。
安娜顾忌睡在隔壁的绮芙莲,只能用手捂住嘴巴,把眼泪抹在垫头的布包上。一个灼热的胸膛突然从背后贴过来,有力的大手抱住她的腰。
她惊跳了一下,随即一阵心悸:那熟悉的,带着来自希腊的香料的气息……
“伊莫顿!”
身后的人发出一声低笑,凑到她耳边用古埃及语说道:“是我。”
安娜立即想要起身看他,却被伊莫顿按在怀中。这时,离他们不到一米的绮芙莲似被惊动,翻了个身,发出一声梦话般的呢喃。
安娜瞬间僵硬了。
伊莫顿把她搂得更紧,属于男性的热量贴在她的沁凉的肢体上,让两人都微微一颤。此时,她一动也不敢动,倒给了他极大的便利。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由并排侧躺变成了她仰卧,他的手撑在她肩膀两侧的姿势。伊莫顿一边小心不让自己的体重压痛她,一边熟门熟路地把她整个儿覆在身下。他单手托起她的肩膀,让她仰起头,随即深深地吻了下去。
安娜又是欢喜,又是恼怒,还夹杂着怕人发现的慌乱。伊莫顿却毫不在意,想要把她一口吞下般,牢牢缠住她的唇舌。右手不动声色地沿着那柔软的身体曲线滑下,从她宽大的衬衫下摆下伸入。
安娜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夹紧双腿,他手上的热度几乎要把她点燃。那带着一层薄茧的手掌寸寸抚过最柔滑的一段肌肤,安娜整个人随之战栗起来。她偏头吸了一口气,把脸埋进伊莫顿的颈窝里,压住喉咙深处的一声呻/吟
如果是平常,安娜一定会阻止他。但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加上之前的艰辛,让她不愿把伊莫顿推开。她缓缓抬起手臂,顺着她的额头,脸颊,脖颈,肩膀细致地描摹,感觉到指尖下的肌肉随着他的进一步侵略而舒张、虬结。这种亲昵无疑是一种邀请,伊莫顿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动作也急切起来。他的舌尖顺着她天鹅般优雅的颈项滑下,在锁骨处轻轻啃了一口,换来她终于压制不住的低吟。
安娜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坚守阵地的理性也离她而去。当伊莫顿的唇流连在她的胸前,她难耐地环抱住他的肩膀,一阵阵□夹杂着微疼,竟然说不清是难受还是舒畅。他的手指好像在弹奏一件倾世的乐器,而她在他怀中,只能不断地战栗,随着弹拨阵阵嗡鸣。
像是要抵抗这种感觉,安娜猛地挺起上半身,摸索着吻上伊莫顿的耳廓。感到他的演奏为之一顿,她在暗中笑了起来,用尖尖的牙齿轻咬他的耳垂,然后是眉弓,眼睛,鼻梁,最后重重地落到他的唇上。像是在报复一般,有些粗鲁地舔过上下唇,像含着蜜糖一样含住他……
伊莫顿的呼吸有一刻停滞,在安娜看不见的黑暗中,他的双眼从未离开过她。伊莫顿的眉心微微拢起,眼睛里如同盛满了整个夜空的星子,而所有的繁星只照耀他的爱人。他把她掬入怀中,开始暴风骤雨般的回应。这一次,不再试探,不再徘徊,所有的一切顺理成章。他沉□子,左手下行摸到她细而有力的脚踝,抓住向上提起;右手握紧她抵在他胸前的手腕,正要和另一只手一起压住,却听到安娜脱口而出的一声痛哼。
他的手之前就摸到过安娜身上裹的绷带,这是不由愣了一下。她的伤对于自己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在普通人,却是需要数月的休养。但是箭在弦上,他已经触到了她最神秘的所在,他的渴望如果岩浆,只想再一次拥抱她。
tobentued……
☆、41、最新更新
安娜急促地呼吸着,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拉住他的上臂。‘安娜’虽然未经人事,安卡苏纳姆却很清楚得记得伊莫顿这方面的习惯。因为彼此身份的约束,他们总是必须隐忍。一旦有了亲近的机会,自然格外疯狂。他正处在男人的黄金年龄,又不愿像其他高位的祭司一样,私下里找小神官或者蓄养女奴纾解。每和他相会一次,安卡苏纳姆都要先确保后面的三四天中不会出现在法老面前。
他们一个是法老的祭魂大法师,一个又是正炙手可热的宠妃,时刻都有千百双眼睛盯着,这点子事怎么真能瞒得了人?安娜甚至偶然听到一个祭司在背后感叹:“大祭司学识渊博,颇得神眷,又对金钱美色毫不上心。简直让人抬不起头来。幸好,他到底还是个‘人’啊!”
是的,在塞提一世面前,他是完美忠诚的臣属;在民众眼里,他是拉神的使者,是半神的存在。只有和她在一起时,他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也会疲倦,也会向她抱怨属下的贪鄙嘴脸,也会和任何一个痴缠的情人一样,需索无度……
那晦暗而辉煌的宫室里,从希腊,米诺亚,比泰多进口的香料静静燃烧。他们紧紧抱住彼此,低声交谈,间或夹杂着几声轻笑。有时在地板上,有时在黄金卧榻上,有时,就在神殿后室的储物间中。
安娜用未受伤的手臂抱住他,低哑地说道:“伊莫顿,别走。”
她忍着伤处的不适,抬起腿轻轻摩挲着他,伊莫顿抽了口气,伸手按住她,“你会受伤。”
安娜无声地笑了起来,“我知道,我们不做完。伊莫顿,我好想你……”
伊莫顿还未回答,就感觉一只温软细腻的手顺着胸膛滑到腹下,在他的肚脐周围打了个圈,再继续向下……
他猛地昂起头,双手牢牢撑在地面上,浑厚的上半身微微战栗。太久没有抱她,只是这样,脑中就一片空白。极致的愉悦充塞了他的感官,而更加狂野的情感则在心中游走。他渐渐找到自己的节奏,俯身小心而热烈地吻着她,伴随着压抑不住的一两声低喘。
他们身后,alka面红耳赤,用窗帘捂住自己的嘴,一寸一寸地向帐篷边缘梛动。
巴新确认两个姑娘都睡下了,没有在自己的‘帐篷’里耽搁,直接向红海冲去。自从变异过之后,他一直小心保持着人的形态。即使面对大批怪物也不敢使出全力。但是一接近海边,那种几乎是来自骨血的呼唤却让他按捺不住。他需要水,很多很多水。陆地和阳光已经不那么适合他。
巴新一浸入海中,顿时觉得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舒展开来。原先想要稍微泡一泡就回去的念头被他抛到脑后。他不假思索地往深海里冲去,皱起眉头努力伸展四肢。因为憋气而导致的不适感只有半分钟时间,他就发现自己像一条真正的鱼一样在水中畅游:双腿再次并为鱼尾,手指间张开透明的蹼。不时有小鱼凑上来碰碰他的尾巴和腰部,似乎对他十分好奇。头上突然一暗,一条巨大的拿破仑悠然从他的上方掠过。
海底,是另一个美丽的世界。
这里还是近海,往下看去,大片大片的鹿角珊瑚密如森林,颜色鲜艳的小鱼出没其中。一群小吞拿行色匆匆,巴新通过水流的波动,感到有大群的大型鱼类在接近。
他如今在人群中罕有敌手,对海洋中的原住民却有几分忌惮。刚刚沉到一片细沙上,便看到头顶七八条远洋白鳍鲨气势汹汹地追着吞拿群游来。
这是一种凶残而懒散的鱼类,因为屡次与吃人事件挂钩而臭名远扬。巴新无意招惹它们,其中的一条却突然转向,冲着他游来。
这是一条成年白鳍鲨,比变异后的巴新长上几英尺。它在靠近他的地方停下,不住在外围打转,雪色的鳍尖在水里微微反光。
巴新双手用力,尖锐的指爪猛地从指尖伸出。他停在沙地上,作出攻击前的姿态。只是这一条并不可怕,怕就怕杀了它,血腥味会引来一群。鲨鱼是连自己的同类都会分食的物种,他不想冒险。
一个念头突然浮现在脑中:就这么死了,有什么不好呢?
他已经不是他了。
巴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连那条鲨鱼都不安地退了退。他张开犬牙交错的大口,猛然向着它最没有防备的腹部冲了过去!
巴新的嘴咧到最大,侧头一歪,便连皮带肉撕开一大块,鲜红的血很快冒出来,染红了附近的海水。周围的远洋白鳍鲨和锤头鲨闻到气味,立即开始大量向这里围拢。被他咬住的鲨鱼死命挣扎,有力的尾巴在他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巴新瞬间胸口一闷。
他索性把双手插/入咬开的创口,向两边撕裂。那股浓郁的腥气对他仿佛有特别的作用,像酒精一样让他失去控制。看到聚集而来的鲨鱼群,他非但不怕,反而兴奋异常。扔下已经半死的手下败将,巴新向其中最大的一条远洋白鳍鲨直冲而上。他想要杀戮,想要更多的血!
一缕缕红色的烟雾在水中弥漫开来,渐渐从海面上,也能看到大片的暗红了。
伊莫顿结实的肩背蒙着一层薄汗,贴着安娜躺着,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他的手依然在她身上游移,腰部与她的腹部紧挨着,有意无意地磨蹭。安娜被他一翻揉搓,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软了。似睡非睡的朦胧中,感到他的……又精神起来。
“伊莫顿!”她推了他一把。要是再这样下去,就不是刚才那样能应付得了了。
伊莫顿笑着,手下不停。即使转世重生了,她身上的敏感点还是一样的……
他又闹了她一会儿,把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安娜,我恐怕还会变回去一阵子,猫形时法力回复得更快。”
安娜一惊,探手去摸他的表情:“为什么?”
“为了对抗塞提,我使用了禁咒,需要时间复原。”伊莫顿轻柔的抚着她的长发,“这两天,你先跟着他们两个。等到我好了,自会报偿他们。”
她听他的语义,急道:“你要走?”
伊莫顿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我不会走,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安娜慌乱之下,再顾不得其他,立即伸手扭亮了旁边的煤油灯,想证实这一切不是她自己的一场春、梦。昏黄的灯光在帐篷中跳跃,照亮了伊莫顿微显削瘦的脸颊,也照亮了alka惊恐的眼睛。
安娜看着好友,理智再度回笼,她做了什么?手忙脚乱地抓起窗帘遮住自己和伊莫顿,她张开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伊莫顿早就知道alka醒了。对他来说,那只不过是一个可以侍候安娜的仆从。在三千年前,他们私会时,外面一直都有伊莫顿的心腹望风,屋里也时常有侯在床脚,随时听候吩咐的奴仆。是以他对有人在侧毫不在意。对他来说,这些人和屋里的摆设一样无关紧要。
但是安娜却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只想挖个洞立即把自己和伊莫顿埋下去。她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刚要说话,alka就指着伊莫顿问道:“这就是那天晚上的……?”
安娜愣了愣,才想起伊莫顿在伦敦时还是木乃伊的模样:“是,就是他。”
alka叹了口气,又看了看伊莫顿,对安娜说道:“还挺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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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有很多红海的图,我先发文吧,图最晚明天放上,看到更新的童鞋如果对图有兴趣的可以再点进来。
明天一整天上课,估计码不了多少了。上班族+学生族+考证族的苦,希望大家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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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最新更新
有了亚历山大港的前车之鉴,安娜格外留意脚下。但是她凝神听去,地下根本没有任何马蚤爬的动静。alka说道:“奇怪,这里的人都去哪里了?”
巴新这时也放慢了脚步,不让身后的两人落单:“跟紧我,这里是附近唯一完好的村落了。把里面的‘东西’清出来,我们就可以休整一阵。”
那些充满了怪物的地方,每个犄角旮旯都可能藏着一只。就算他把怪物杀完了,也必定恶臭冲天,根本不能停留。考虑到安娜和alka的情况,巴新选中了这里。他宁可对付一只大的,也不愿无穷无尽地和一群不会思考的活死人打车轮战。
安娜不动声色地往前一步,让alka跟在她身后。暗处的敌人比那些自己冲过来的棘手得多,尤其是在这种建筑物密集的地方。你根本无法判断,它正在哪个角落窥伺着,如同野兽一般,等待你露出弱点的那一刻。
黑猫把爪子小心收起,轻轻拍着安娜的侧脸。安娜把它捧下来,轻声问:“怎么了?”
它一一种猫类特有的柔韧仰起头,直直地看向右上方。安娜立即抬头,顺着它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栋半新半旧的老楼,一层,二层明显已经经历了几年风雨,三楼却是崭新的,四楼只造了框架。抬头的瞬间,?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