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数月才能小聚,每天能盼望的,只有彼此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像是一幅已经集齐了拼版的拼图,困扰了她多日的记忆残片各归各位,秩序井然,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伊莫顿……”
“伊莫顿大人在哪里?”哈夫兹忍不住喜形于色,在一旁急促地追问。
“哈姆那塔。”安娜脱口而出。
人生向来变幻无常,不过一天时间,安娜就再次踏上返回埃及的路程。不过她到英国的时候还是两个人(前世的灵魂+安娜的技能),走的时候却变成了三个人(前世的灵魂+安娜的技能+安卡苏纳姆的记忆)。不过她对此并不在意。中国一直有‘轮回转世’的说法,甚至提出‘书到今生读已迟。’,无论对于前任‘安娜’还是相距数千年的安卡苏纳姆,她都不会觉得排斥或者错乱。唯一奇怪的是,安卡苏纳姆的情感的记忆太过真实,亲身经历过也不过如此。甚至比起前世那二十多年更加牵动她的心神。
火车的隆隆声中,一个健硕的印度人大步走过来,对坐在安娜对面的哈夫兹说道:“哈夫兹先生,马上就到站了。我已经联系当地人准备了骆驼和水,接下来的路程得一路走一路找。”
“知道方向就行,您说呢?”哈夫兹无所谓地点点头,望向对面的安娜。随着旅程的推进,他对安娜越来越小心,那幅教授的派头早就扔下了。虽然是他出钱出力,但是安娜才是那位大人是否重视他的关键。
“没错。洛克纳,我们这边有多少能用的人?”安娜看了他一眼,转头仰视那个印度人,“恐怕‘他’埋得很深。”
“目前有七八十人左右,我会尽量多雇些埃及人。”明了那个‘用’字的意思,洛克纳殷红的嘴唇翘了起来。
“什么,伦敦大学?”alka撑着桌子站起来,瞪着眼前的系主任:“安娜前脚还让我先回寝室把空调打低点,后脚就直接坐飞机转到伦敦大学?!”
“……因为伦敦大学负责转学生测试的老师马上就要出国,时间有限。”系主任弱弱地解释道。自己都觉得很无力。
“有限到她连衣服都来不及回来拿,一个招呼都来不及和我打吗?”alka居高临下地逼视着系主任,咬牙道:“主任,我申请马上去伦敦大学!”
这时的安卡苏纳姆,正和哈夫兹,洛克纳一起站在绝对安全的高台上,俯视成千上万的圣甲虫从地下喷泉一般涌出,扑向负责挖掘的工人。虫流奔腾而上,所向披靡,安娜可以清楚地看到来不及逃跑的工人痛苦地抓挠全身,皮肤下一个一个快速活动的肿包鼓得发亮,迅速从他的腿部上行到胸口,后背,脖子,脸部,再破皮而出。一旦倒在地上,那么虫子所过的地方就是一具具白骨。
安娜有点想吐。
安卡苏纳姆并不把人命看得很重,原来的安娜也在手术台上身经百战。但是她的灵魂,依旧不可避免地颤栗。但是看到旁边面带欣赏之色的洛克纳,她掩饰地站了起来,“就快找到了。”安娜带着一丝假笑说道。
伊莫顿,是被这些圣甲虫活活吃掉的。
她垂下眼,不让别人看到她的心思。在大英博物馆获得了安卡苏纳姆的记忆之后,安娜愕然地发现一个事实:她以为自己在几十年前的真实世界,但是这明明是一部电影!前世,她和闺蜜都是埃及的发烧友,自然不会错过一度大热的木乃伊归来三部曲。
望了望周围全情投入的‘角色’们,她的嘴边露出一个苦笑。这到底算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找到了!”大坑周围的工人用高压火枪逼退了圣甲虫,挖掘机终于触到了一块半琥珀般的,硬硬的东西。日以继夜地挖了几十个小时的工人人不由发出一阵欢呼。哈夫兹脸上都止不住笑意。他握了握双手,对安娜说道:“走,我们下去!”
那块‘琥珀’长足有三米,被机械臂慢慢地吊了起来。里面隐约能看到裹着的东西。安娜把手放到琥珀上,脑海中立即出现了安卡苏纳姆第一次见到伊莫顿的记忆。
一年一度的尼罗河涨潮日,作为一个参加祭典的神妾,年仅十二岁的安卡苏纳姆第一次见到了站在法老身后的祀魂大祭司。在烛火的照耀下,他额头上的汗珠微微反光,让那张年轻的脸更加富有活力。当他吟诵祝词时,洪亮的声音似乎真的能随着尼罗河迅猛的急流,传递到众神居住的彼岸。当众人的目光都围绕法老时,安卡苏纳姆匍匐在地,眼神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大祭司神采飞扬的面庞,嘴里小声地应和着冗长的祝祷词,心脏却随着抑扬顿挫的语调跳动。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轮旭日,连塞提法老都不能掩去烈日的光芒。
手下的触感,冰冷而僵硬。带着地下深处,那股沉沉的死气。琥珀里扭曲的人影,就像一片凋零腐烂的落叶,骨架破碎而凌乱地支撑着。
“我会把大人运到大英博物馆,亡灵黑经能够唤醒他。”哈夫兹看着那块东西的表情就像看了了一座宝藏,兴奋地连咽了几次口水,“终于……”
“哈夫兹先生,这些人没有拿到盒子!”洛克纳几步跳了下来,有些恼怒地对两人说道。安娜顺着他的手势望上去,几个形貌猥琐的大汉一脸苦相地站在那里。女孩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如果她没记错,盒子里应该是冥王的手镯。
“我们没拿到盒子,但是我们知道它在哪里!”见到金主的脸色不妙,那个带头的急忙叫道。
“在哪里?”洛克纳的表情松动了一些。
“在伦敦!”
安娜眉毛一挑,现出一丝笑意。
她已经被那个电影的剧情牵制的够久了。接下来,哈夫兹会召集若干信徒,在大英博物馆里把唤醒伊莫顿的过程弄成一个隆重的宗教仪式。其实,只要有一本亡灵黑经,一个伊莫顿,就足够了。
“我们应该办一张英国往返埃及的月票。”再次踏入伦敦,安娜对哈夫兹教授抱怨道:“你不是说我的学籍被转到伦敦大学了吗?明天我想去报个名。”
“您现在还在想大学的事?”哈夫兹有些奇怪地问道:“等到伊莫顿大人醒来,世界都在您脚下,何必为这种小事分心?”
“就算世界都在我脚下,那之后我要干什么呢?每天在上面踩着玩吗?”安娜表示十分不能理解这种反派boss的经典思维,“我总要把大学读完。”
“但是明天我们要去抢夺冥王的手镯!”哈夫兹皱紧了眉头。原本去埃及的路上,安娜已经越来越有法老宠妃的气势了。可是一夜之间却又变成了学生模样,让他有些难以理解。哈夫兹醉心于考古,结婚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犹疑了一会儿,也只能把安娜的状态归咎于她到底是一个女人,而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
“我根本不会拳脚,能帮得上什么忙?与其去添乱,还不如去伦敦大学把登记做了。我父亲虽然不怎么管我,但也不是没有心血来潮突然给我们寝室打电话的时候。”安娜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有了安卡苏纳姆的记忆之后,哈夫兹就不再限制她的行动。她给萨达教授发了个电报,收到了一封怒气四溢的回电。从中她得到两个信息,一是开罗大学已经被摆平了,要回去很难。二是,alka很快就要以交换生的身份到伦敦大学来了。
不说她对大学生活的留恋,安卡苏纳姆在被哈夫兹找到之前的生活电影里一字未提。安娜相信,有关‘安娜’本人的一切,才是她能够掌握的最大变数。
她现在已经被卷进了剧情的漩涡里,不能违逆,只能努力地顺着漩涡的转向上浮,才有改变结局的希望。
to be ntued……
作者有话要说:严格来说,安娜不是穿越者。大家看看本文的标签就可以知道(剧透一下),我还是不喜欢那种毫无关系的穿越者过来得到原主所有的东西那种感觉。
这段时间,因为有存稿,更得比较快,到后面可能会慢一些。还是那句话,你们的评论是我的动力。
要收藏,要评论~
一天只更一次,多的为抓虫。谢谢。
ps 希望大家能接受下章的伊莫顿。
☆、第五章
第二天一早,安娜就去了伦敦大学。不得不说,英国人的确要比埃及人阴沉得多。她的学籍的确已经转了过去,不过如果一个星期之内她本人不去教务处报道,伦敦大学是不承认有这个学生的。
“谢谢您。”接过面无表情的教务主任递过来的课程表和书单,安娜问道:“请问最近是否有开罗大学考古系的交换生来过?”
“您是指alka c eli lyon 小姐么?她前天下午来登记。你们是一个学校的?”
“是的,在开罗大学,我们是室友。”安娜笑着说:“能麻烦您告诉我她的寝室号吗?”
“alka小姐申请外宿了,我不能透露学生的私人地址。”对方看了安娜一眼:“你们都是学考古的,以后一起上课,总有遇到的时候。”
安娜叹了口气,无论是前世还是在开罗大学,她的出勤率都无限接近100,但是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只怕安娜这个名字就要上伦敦大学的问题学生榜了。
虽然没有找到alka,计划还是要继续。她在伦敦的街道上消磨片刻,估计哈夫兹一行人已经倾巢出动去绮芙莲那里抢夺冥王手镯了,才返回大英博物馆。
安卡苏纳姆会些花拳绣腿,但是并没有什么超常的能力。幸而安娜一向过目不忘。哈夫兹曾经侧对着她开过放着亡灵黑经的保险箱,她可以把他的手势在脑中一一重放,然后找到对应的数字。至于开书的钥匙?凭着经过哈夫兹办公室门口的惊鸿一瞥,安娜准确地找到了藏在书柜后的暗格。
修长的蜜色手指缓缓抚过黑色的书页,即使闭起眼睛,她也能从凹凸的纹路辨认出一个个埃及文字。背靠那块颜色浑浊的巨型‘琥珀’而坐,安娜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诵读起来。她美得凛冽,语调却有一种别具韵致的柔和。这也是安卡苏纳姆当年能够在众多中小贵族之女当中被选为神妾的原因之一。“这孩子的音调如此悦耳,神也会因她的祝祷而愉悦的。”负责选拔的宫廷女官如此说道。
事实也确是如此。
诵读到第三段的时候,安娜就感到身后的东西在轻轻晃动。但是她并不停止,依旧不急不缓地读下去,直到背后一空,那块琥珀极轻地散落一地。失去支撑的身体往后一仰,一双枯柴一般的手臂立即从身后托住她的身子。
“anck-su-naun……”
安娜僵住了。她一点一点地回头,几乎可以听见自己颈骨咯咯作响。心里一阵狂喜,一阵茫然。她想好好看他,但是他带来的死亡气息让她本能地想避开。除此之外,一种微妙的怯意来自安卡苏纳姆的记忆。安娜突然不愿意去面对‘阔别’千年后,他饱经磨折的样子。她挺起腰背,不着痕迹地离开他的手。
“你在害怕?”伊莫顿立即察觉了,扶住她腰背的双手一紧,把她整个儿揽在怀里。
安娜避无可避,直觉地想要挣扎,手指碰到的却是一条条风干的咸肉一样的东西,下面活动的骨架好像用力一推就会散架。她用力侧过头去看他的脸,一只黝黑肥壮的圣甲虫从他鼻梁边肌肉的空隙中钻出来,几乎碰到了她的睫毛,又迅速从腮边钻回口腔。伊莫顿似乎已经习惯了,一口咬住,还有滋有味地嚼了几下。
安娜的壳子还保留着安卡苏纳姆的气度,她真正的内里已经彻底的——出窍了。
----------
alka的心情很差,她千辛万苦地感到伦敦大学,却被校方告知,安娜没有报道。然后好不容易看中了一套勉强可以住的房子,伦敦大学的辅导员竟然希望她能和巴新做邻居!
“巴新先生和你同校,是医学院派来的交换生。因为他身份特殊,学校领导特别重视。你平时能照顾他一下吗?拜托了!”被娃娃脸的辅导员这么央求,向来吃软不吃硬的alka一个“no”卡在嘴边,转了几圈都没说出来。
“该死的,安娜到底哪去了?”早就发觉不对的alka到伦敦后四处询问,愣是一点儿关于安娜的线索都没有。她也到大英博物馆找过哈夫兹教授,但是每一次的答复都是:“教授不在!”哈夫兹那时候还在回来的路上呢。
“安娜一定是出事了!”alka精疲力尽地回到住处,倒在客厅的长沙发里。一抬头,就看到了兴冲冲地走进门的巴新。
她哼了一声,爬起来就准备回房间,巴新却叫了起来:“alka,今天安娜来过学校了!”
-------------
安娜原地风化了一会儿,还得面对残酷的现实。她伸手拖过事先准备好的服装袋,里面西装,披风,手套,宽檐帽和面具一应俱全。时间不够去成衣店定制,她只能找那种学校外边的小店买现成的,对店主说她有一个即将参加化装舞会的高个子男友。
“你……伊莫顿……”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安娜咯愣了一下,硬着头皮对上那双唯一称得上完好的眸子,心情突然平静了一些。即使在这张脸上,伊莫顿的眼睛依然和当年一样清澈而深邃,与他对视时,好像在凝望峭壁下的深渊。
“这是衬衫,这是裤子,会穿吗?不好意思,我没买内裤。”她一件件展示那些衣服,还把手臂伸到袖子里示范了一下。
“anck-su-naun?”伊莫顿拉着她一起站了起来。假设那脸上那些抽动的肌肉上覆盖着皮肤,他的表情是‘疑惑’?
在如此严肃的时刻,安娜却有点想笑。她坚定地把那堆衣服都塞到伊莫顿怀里,“来,穿上,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冥王的手镯,蝎子王,阿努比斯的军队,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安娜对这些毫无兴趣。对安卡苏纳姆来说,伊莫顿是前世的情人。几千年前因为私会而杀死法老,相继惨死的情侣,好不容易相会,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怎么会是统治世界?她和安娜都没有过任何情史,但是安卡苏纳姆的记忆影响了她——安卡苏纳姆本身是一个极有权欲的女人。但是一遇到伊莫顿,她就像着魔了一样,把其他一切都置之度外。
乘着傍晚灰暗的天色,把自己所有能拿的钱和细软打包,一身黑的安娜毫不犹豫地拉着同色系的伊莫顿跑路了。埃及的蝎年是几千年有一次来着?反正只要过了今年就行。她不想让伊莫顿再做让主角打怪升级的boss,也不愿亲历《木乃伊归来2》最后安卡苏纳姆的抉择。
伊莫顿毫不费力地跟在她身后。安娜小跑的速度,他只要迈几步就能赶上。脚上的皮鞋让大祭司有些新奇,他的黄金拖鞋都不及这个舒适跟脚。不过英式衣服到底偏小,他挺了挺肩膀,前胸的衬衫扣子就崩掉两个。伊莫顿停了一下脚步,见走在前面的安娜没注意到,干脆把披风里面的上衣一把扯开。坠下的扣子在半空中变成细沙,悄无声息地被风吹散了。
回望夜色笼罩下的大英博物馆,他脚下不停,唇齿微动。一个闪电劈下,照亮了埃及馆的展示大厅。原本贴墙放置的一具木乃伊突然伸出手,撕碎了早已脆化的亚麻布条。在电闪雷鸣中张开下颚,发出只有同类能听到的尖嚎!
很快,五六具灰黑色的木乃伊灵活地从博物馆的窗子翻出来,像壁虎一样贴着墙面奔跑跳跃。几步就赶上了安娜和伊莫顿,在常人无法看见的黑暗中蛰伏。
“怎么了?”感觉伊莫顿的脚步放慢了一些,安娜问道。
“没什么,我们走吧。”银色的面具下,大祭司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的计划很简单。安娜家里在美国北部有一点产业,已经被她父亲转入她的名下了。她要带着伊莫顿在那里住上一年不成问题。停学也可以到美国以后再办。1936年这个时候,哪里都不安全。
伊莫顿上前一步,直接揽住她的腰,用古埃及语低声说道:“安卡苏纳姆,你在怕什么呢?一切有我。”
-------------
伦敦的别墅群中。
隔壁传来又一声大响,alka愤怒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是谁说英国比美国要文明的?在这个租金一个月800美金的高档小区,竟然连觉都睡不好!她捞了一件风衣,下楼准备抗议,就听到一阵枪响。‘哗啦’一声,一颗子弹击碎了大厅的玻璃,打碎了她左边的落地花瓶!
“alka,趴下!”巴新也冲出房间,见状慌忙叫道,一边举起一个茶几挡住自己,弯着腰闪到alka身边,拉着她往楼梯后面躲。外面的枪战还在继续,透过被打碎的玻璃窗,他们清楚地看到有两个人从三楼的阳台跳了下来!几支火力追着他们射击,两个人落地后连滚带爬地闪避,稍微慢一点就会被打成筛子!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记不记得伊莫顿《uy 2》第一次见到安卡苏纳姆的台词?
“我是安卡苏纳姆的转世。”
“只是躯体,不过,我会从地府召回你的魂魄。
这里伊莫顿认出了安卡苏纳姆的灵魂,所以他什么也没说。虽然有所困惑,但是只要还是安卡苏纳姆就没问题。
要评论,要收藏~
☆、第六章
“alka,你在这里别动!巴新低咒了一声,再次举着茶几跑回楼上。下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托着一把勃朗宁2hb机枪!
“你怎么会有这个?”alka叫道,英国不少人有手枪傍身,但是这种重机枪绝对少见。
“拿我的领带夹和一个退役士兵换的!”巴新叫回去,“我们阿拉伯人的预感一向很灵,我知道会用得到!”
“上帝,那不是欧康纳太太吗?”alka拿着勃朗宁的瞄准镜当望远镜看,几个穿着怪异的人从房子里跑了出来,中间拖着一个女人。一辆黑色的轿车迅速开了上来,那些人就把那个女人往车里拖。
“原来英国也抢女人。”巴新摸着下巴痞笑,被alka扫了一巴掌。他的脸色突然一变,拿过勃朗宁看了起来,“alka,那个扎红头巾的印度人左边的人,好像是哈夫兹教授!”
两个人对视一眼,脸色都变了。眼看小轿车发动起来,巴新立即向别墅门口的停车场跑去,alka跑在他后面:“跟上它!”
安娜对英国不熟,打算离开大英博物馆一段路,到伦敦的主干道上再叫车。谁知道一路上九曲八弯都是小路,等到好不容易走出来,已经能望到伦敦著名的塔桥(tower brid)。
伊莫顿个头高大,身形挺直,又戴着诡异的面具,必然是路人注意的焦点。好在安娜看起来美丽而无害(?),让伊莫顿的形象更偏向于去参加化妆舞会的学生而不是蒙面抢劫犯。她让伊莫顿等在原地,毕竟她一个人拦到车的概率更大些。
她刚刚走到街边,就看到拐角处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直冲而来,呼啸而过。还没反应过来,那辆车在前面一个急刹车,又大转弯绕了回来。哈夫兹伸出脑袋怒道:“安娜,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还没反应过来,有一辆车紧追而至,一个棕色头发的男人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向哈夫兹所在的小轿车奔去:“绮芙莲!”
这时,后面有人惊喜地大叫道:“安娜!安娜!”
她闻声回头,看到了转弯口又开过来一辆福特,一男一女从车里跳了出来。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alka巴新?”
“安娜,快上车!”alka冲上来,拉着安娜就往车里跑,巴新断后。安娜有些哭笑不得,但是alka突然变得力大无穷一般,把她塞进车里。亲眼看到哈夫兹当街抢人,又掉头要追安娜,alka敢打赌最近发生的奇怪事情一定有他一份。
安娜不敢招呼伊莫顿。这时候如果让他和哈夫兹接上头,一切又回到老路了。她回头往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望去,那里竟然没有半个人影!
哈夫兹也在叫安娜,但要抢回妻子的欧康纳和阿德贝(法老的侍卫)已经对上了洛克纳,他要在车里看住绮芙莲,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载着安娜的车消失在黑暗中。
“安卡苏纳姆,大人会不高兴的!”他大声喊道。
这是,正在努力挣扎的绮芙莲停顿了一下,向窗外望去,喃喃地重复道:“anck-su-naun?”
一个依稀的影像印入她的脑海。还没等她看清楚,她的哥哥庄纳顿已经趁着洛克纳被阿德贝拖住,把她拖出了车子。绮芙莲的手脚都被粗绳绑住,一个没站稳,摔倒了地下。她挣扎着试图站起来,一边注意欧康纳和庄纳顿的战况。突然感觉打成一团的人群后面,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洛克纳百忙之中,注意到绮芙莲逃出来了,立即掏出一柄飞刀甩过去,擦着她的耳朵,把她茂密的棕色头发连着衣领钉在地下。欧康纳见状脑袋一蒙,被一拳击倒在地。三个保镖扑上去把他死死按住,庄纳顿见势不妙,飞快地上了他们自己的车,发动起来,对绮芙莲叫道‘我会回来的!’。
绮芙莲努力反手拔那把刀,一边仰着头找欧康纳。一个人影突兀地出现在她的颠倒着的视线里。绮芙莲咽了一口口水,对方面目模糊,正在注视着她,那种视线绝非善意,更带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似乎感觉到她发现了自己,那个人影以非人的速度一退一闪,跟着两辆车疾驰而去。
alka拉起安娜的左手看看,又拉着她的右手看看,初步确定室友没有缺斤少两,才松了一口气。偏圆的脸上罕见地严肃,“安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莫名其妙地没了,知道我有多紧张吗?”巴新面色凝重地开着车。他从小对某些东西有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力。这会儿他能感觉到,有不少奇怪的东西跟过来了。
他一边把油门踩到底,一边脱离了回去的直线道路,什么街道偏僻就往哪里开。但是奇怪的感觉如影随形,而且对方似乎突然变得极为强大。他深呼吸了一下,大喝一声“后面拉好了!”一边猛地踩下刹车,又偏打方向盘,转了一个200多度的大弯,掉头向来路冲过去。安娜和alka像弹子一样在后座乱撞,幸好抓着车门把手才没摔得太惨。alka怒道:“巴新,你白痴啊!”
巴新却没有回嘴,他能感觉到刚才那些东西因为跟得太紧,收势不及反而跑到了车前面。现在他原地掉头,终于和它们拉开了一点距离。他一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一手到副驾驶储物箱里掏出一把左轮手枪。按照阿拉伯的习俗,保护女性是男人的责任。
伊莫顿脸上露出有趣的笑容,做了一个手势,跟着车的木乃伊们都停了下来。他回过头,伸手一指哈夫兹一行人的方向,几个木乃伊齐齐发出尖啸,追随着他们的气味纵越着消失在城市深处。
不紧不慢地遥遥跟着安卡苏纳姆,伊莫顿的眼睛晦暗不明。早在他被从地下掘出,安娜的手放上那块‘琥珀’开始,他就已经有了对外界的感知。这一天看到绮芙莲,证实了伊莫顿对于安娜的猜测:安卡苏纳姆和奈菲尔提提一样转生了。所以她的气息亲切却又陌生,所以她是她,又不是她。
伊莫顿对哈夫兹和底下人的交谈也一清二楚。这一年是蝎年,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原本的安卡苏纳姆绝不会希望他错过,但是安娜却想带着他逃走。伊莫顿摇了摇头,他一定忽略了什么。
有惊无险地回到别墅区,巴新“砰”地打开车门跑了下来,叫道“留在车上,我上去拿钱和汽油!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哈夫兹在开罗大学混了不少时间,认识他也认识alka,找到他们的住处易如反掌。更何况,他明显不只是一个博物馆馆长那么简单。
安娜也想到了这一点,“你准备去哪儿?”
“先送你离开伦敦!”巴新叫道。他依然感到焦灼不安,但是那些奇怪的气息确实没有跟上来。身后的茫茫黑夜中仿佛隐藏着不知名的野兽,正打算把他们一口吞噬。
大英博物馆的管家发誓,哈夫兹先生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歇斯底里过。他大步奔进放着‘那个东西’的房间,但是里面除了一堆散落的‘琥珀’什么都没有。上帝保佑,看起来简直就像是石头里的尸骨自己爬出来跑了一样。整个埃及馆一片狼藉,走廊上到处散落着破碎的亚麻布。哈夫兹正跪坐在这堆破布之间,一边疯狂的大叫一边撕扯着它们。博物馆当值的三个人,没有一个看到,或者听到,哦,仁慈的天父,‘它们’去哪里了。
祭坛已经准备好,信众也已聚集,祭品放置在火堆旁边,这是哈夫兹大人数十年的心血,是他毕生的向往与荣耀。他置身其间,如同被遗弃了的孩子一样哀恸。压抑的啜泣,慢慢变为大声嚎啕。
仁慈的主啊,管家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请您赦免他的罪。
一片混乱中,没人注意到那十来个被邀请参加仪式的人。其中一个蹲□捡起了一块粘连着木乃伊肌体组织的亚麻布,用手帕包好,快步离开了大英博物馆。
巴新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行李箱走出别墅,安娜和alka下车想帮他一把。这时,一个英国男子突然从对面房子里跑了过来:“嘿,朋友!”
巴新立即从腰间拔出手枪,那人急忙双手高举,作投降状,一边喊着:“看清楚,自己人!自己人!”
安娜挑了挑眉毛,认出他就是刚才丢下同伴开车逃跑的那个,没想到住得这么近。巴新皱起眉头,到底放下了手枪。庄纳顿立即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看到安娜和alka,还轻佻地吹了个口哨。
“舅舅!”不等巴新发怒,一个小小的声音从他后面传来。
“亚历克斯,不是叫你呆在里面吗?”庄纳顿斥道,一边弯下腰把小男孩抱起,“我会去救你爸爸妈妈。”
to be ntued……
作者有话要说:伊莫顿行动上顺着安娜,其实有自己的计划。他和安娜现在的三观完全不同,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很执着。不过好在,他最看重的还是安卡苏纳姆。
要收藏,要评论。
收藏满200,就写安卡苏纳姆和伊莫顿的前世番外。
一天一更,多的为抓虫,谢谢。
☆、第七章
他怀里的是个五六岁的男孩。一头金发,皮肤白净,可爱得很。让安娜和alka都不觉放松了表情。他盯着安娜看了一会儿,说道:“你是埃及人!”
“好聪明的小朋友。”安娜摸了摸他的脸,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到他的左手臂上。果然袖子下面有很不自然的凸起,哈夫兹遍寻不见的冥王的手镯就在那里。
“帮我找回我父母,我有你们喜欢的东西!”亚历克斯也在观察者安娜。
“哦?我不这么认为。”她瞥了他一眼,转身拿过巴新手里的一个箱子,低声说:“走吧。”刚才他玩命地开车,安娜就猜测是伊莫顿跟在后面。没想到巴新还是一名超感者。她可不希望这个小孩把冥王的手镯说出来,引起伊莫顿的兴趣。
“我有埃及的国宝!”事与愿违,亚历克斯大叫起来,并拉起了袖子:“看,纯金的!”
毕竟是考古系的学生,alka立即好奇地凑了上去。巴新乘着这个空档,走到安娜身边,“安娜,你没事吧?”
自从安娜出事之后,这是他第一次能够平心静气地和她说话。借着车灯,巴新仔细地打量着安娜。她看起来和失踪前有些不同了,整个人多了一股沉静而神秘的气场;明明还是那张脸,眉宇间却显得更加俊秀。他满腹的疑问还未出口,已经有些痴了。
“没事。对不住,让你们担心了。”安娜倒是真没有想到巴新也会赶到伦敦。无论是为什么,一年多的同学情分能做到这一步也殊为不易。她还背着一堆烂摊子,怕是要拖累他们。安娜着实有些抱歉。
“安娜,没有对不起,我乐意的!”巴新一时间觉着自己的舌头不好用了,直觉地抓起她的一只手握在手里。他的手掌大而有力,深邃的双眼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执着,就是安娜,也不由为之失神片刻。
“啊!”巴新突然痛呼一声,伸手捂住耳际。他绑头巾的带子从那里断开,白色的头巾上渐渐氤出一点血色。他慢慢把手拿下来。手指上除了血迹,还有一些沙粒。
巴新立即警觉起来,睁大了眼睛打量四周,但是除了他们几个,这里一片寂静。
安娜眯起眼睛,往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距离。alka闻声凑过来,惊呼道:“你流血了!”
亚历克斯还维持着举着手镯的姿势。那个硕大沉重的镯子上做成一只巨大的蝎子,爬在男孩的手臂上。安娜目光复杂地看着它。既然伊莫顿跟到了这里,他自然不会错过冥王之镯。安娜突然觉得很累:她处心积虑地要带着伊莫顿避开这一切,但最后还是正正地撞上了。命运真是不可扭转的么?
安卡苏纳姆的情感让她希望和伊莫顿在一起,但是她到底是在现代社会平安生活了几十年。作为她自己,安娜更希望能安稳度日,找一个旱涝保收的工作,拥有自己的住房,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家人。她甚至想过买下一个地方把伊莫顿藏起来,反正以她的家世和学历也能养得起他。但是现在事实放在面前,不可能。
她已经历经三世,伊莫顿却仍然是身犯重罪的埃及大祭司。几千年前惨绝人寰的酷刑断了他的转生之路,他不可能像正常人那么活着。
安娜闭了闭眼睛。她现在面临一个抉择,是过正常的日子,还是跟着伊莫顿?她从来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上辈子遭遇各种艰难尚且努力生活,这辈子条件如此的好,更不会轻易舍弃了。
伊莫顿从醒来后从未和她说过他的打算,两个人虽然有心亲近,但是确实还是隔了一层。这个问题用分别时间或者心理状态来描述都不确切。如果用前世的话来说,无非就是‘人鬼殊途’。
“安娜!安娜!”alka把她拉回了现实:“我们快走吧,这儿邪门得紧。”她刚刚检查了一下巴新的伤势,幸好只是划破了耳廓。巴新用手按了一会儿,血就不流了。安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alka,你们回别墅去,这儿让我处理。”
“我们不走?可是哈夫兹能找过来,而且巴新说这里有那种‘东西’!”alka吃惊地看着她:“安娜,我可是专门来救你的!”
“谢谢你,alka,真的谢谢你。”安娜微笑起来,一双眼睛如同弯月。“我本不愿瞒着你。知道了真相后,就回开罗好好读书,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安娜?”
“伊莫顿,出来吧。”安娜不再解释,只是对车灯外蛰伏的黑暗说道。正在往后备箱里塞行礼的巴新转过头来:“你在叫谁?”
‘伊莫顿?’跟着他身边喋喋不休的庄纳顿愣了一下,整张脸突然木讷了许多,呆呆地看向安娜。他怀里的亚历克斯猛地跳了下来,躲到车子后面。
在或是惊疑,或是恐惧的目光中,一个高大的人影慢慢走了出来。他依旧带着绅士帽,披着斗篷,一张随处可见的银色面具掩盖了面容。这些东西在他身上显得不伦不类,甚至有些好笑,但是现在没有人笑得出来。
他缓步走到安娜面前,高大的身形把不算矮的女孩笼罩其中。伊莫顿戴着手套的手隔空抚上女孩的脸颊,好像那是一件一触即碎的珍宝。
“玩的高兴吗?安卡苏纳姆。”
安娜的心狂跳起来。这是第一次,她确实感觉到伊莫顿对着‘她’在说话,而不是一具名为安卡苏纳姆的躯体。同时,他也不再是一个电影里的人物。安娜突然意识到,从伊莫顿醒来开始,他一直掌控着局面,而她也在他的掌中。
“你是谁?”被晾在一旁的巴新和alka终于回过神,巴新那种不好的感觉越来越严重,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安娜,危险!离开那个人!”
伊莫顿的视线淡漠地从他身上掠过,定在已经瑟瑟发抖的庄纳顿身上。他单手下滑,握住安娜的肩膀,往前一步让她看不到自己的脸。然后举起左手,摘下了面具。恶意地对庄纳顿笑道:“好久不见。”
巴新瞪大眼睛,喉咙咯咯地响了起来;alka用手捂住嘴巴,勉强压住一声尖叫。庄纳顿倒是罕有的镇定,他拔出手枪对着伊莫顿就是几枪,转身抱起亚历克斯向他们的另一辆车跑去!
子弹打在伊莫顿身上,就像打在极其致密的橡胶上,直接弹出。alka吓得大叫起来。伊莫顿又把面具戴上了。
?br />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