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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武侠梦第6部分阅读

    尬。白衣女子笑了笑,没有继续她的话头,道:“我们快点走吧,时候不早了。”果然,女孩没有继续坚持,注意力也转移到了大姐的话上来,“大姐,师傅这次带我们出来,就是打坏人的,话说回来,师傅她们什么时候到啊?我们回客栈吗?”“师傅她们这两天就会来了。客栈是不能住了,找个隐蔽的地方先凑合着住吧!”“那…去那里吗?”“不,不去那里,那里还不能去,我们刚生了这些事,怕是有点麻烦,不能去的,免得一不小心暴露了,那里是我们在这里唯一的地方,不能失了,以后还需要它传消息呢,毕竟这里是敌贼的地盘,建这个联系点已是不易,失了就得不偿失了。”白衣女子分析道。话完,一时间三人都没了言语,女孩知晓了事态的严峻,也收了性子。三人就这样一路走着,去了身影。

    白衣女子姐妹三人离去,只剩下了赵琳儿姐弟。赵佑经这一折腾,也醒了大半,不好再让姐姐搀着,忙要自己走,敏感的少女不知又误会了什么,虽是很想去再搀着他,但终究放下手。赵佑前面高高低低地走着,少女后面缓缓跟着,默不言声,偶尔抬起头看看前面的人,眼眸中全是黯然。走了一段路,赵佑恍然想起自己并不知道路,再看左右,身子一抖,骤然惊醒,这里是哪里,姐姐呢。蓦然回头,惊起的心松了下来,姐姐安然无恙地跟在后面,只是低着头,落后了十几米。这一惊,也彻底让赵佑清醒了,无奈地笑了笑,快步走回到了姐姐的身旁,像往常一样和她打着招呼,说说笑笑着,逗她开心,只是不大一会儿,赵佑就发现了她心神不宁,往日很开心地笑,现在像是那种敷衍的笑,很勉强。赵佑看着不是滋味,忙问道:“怎么了,姐姐?有什么烦心事吗?难道……你受伤了?”一想到最后的可能,赵佑脸色一紧,忙伸手过去拉着她,好好检查了一番,看没有什么血迹,才放下心来。只是脸色仍未放松,一个劲地问她到底怎么了。

    赵琳儿看到弟弟如此紧张自己,一点都不避讳地给自己检查伤势,难明的甜蜜和羞涩填满了少女的心房。“我没受伤的,你不要担心!我只是……只是……”,她看着他灼灼的眼光焦急地盯着自己,还拉着自己的手,没有放开,心里一紧张,刚要说出来的话又咽了回去,“我……”了半天,也没“我”个所以然出来。急得她眼眶里都蓄满了眼泪,好像下一刻就要承受不住掉下来一样。“慢点慢点,不急不急。”赵佑这一说,不说还好,赵琳儿乍听这话,泪珠儿终于落了下来,一把抱住赵佑,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抽抽泣泣起来。赵佑哪料到会这样,也慌了手脚,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最后只有扶上少女的香肩,安慰着她,“怎么了,怎么了?别哭啊,别哭啊!”他哪会哄人啊,哄了两句,见不管用,就没再说话了,只是抚着她的秀发,默默地让她发泄着。心里已暗暗发着誓,一定要把那个惹姐姐生气的家伙找出来,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果然人们常说女儿都是水做的,只不一会儿,赵佑就感觉到了,胸前被泪水浸湿了。终于水做的女儿说话了,只听她小声委屈地道:“你……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呜呜,我杀了那么多人,你怕我了对吗?我都看到了,你怕我了,呜呜……”赵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觉得她怀着自己腰的手臂紧了紧,“你别否认,你说实话,是不是讨厌我了?你肯定是讨厌我了,我知道,呜呜……”说着,又大声哭了起来。果然,女儿除了是水做的,还喜欢胡搅蛮缠,说话自顾自得,一点逻辑性都没有,赵佑一点都搭不上话。“我不准你讨厌我,我不准你怕我!他们伤害了你,他们都该死,我不准他们伤害你,谁都不准!你不要怕我好吗?别讨厌我,好吗?我知道你一定不喜欢女孩子杀人的,可他们伤害你了呀,我一定要杀他们的!就算……就算……你讨厌也只讨厌一点点好吗?可不能不要我、不理我!我好害怕你不要我了!”少女越哭越大声,难得还能把话说得清楚,她紧紧地抱着他,怕一松手他就要离开自己不要自己了。

    赵佑听了她的话,心里直发酸,原来她一直不开心是因为怕自己讨厌她啊,明明自己那时做得已是很隐蔽了,可她还是注意到了,他就是怕她胡思乱想才那样克制自己,殊不知她是那样的敏感,可自己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血淋淋的场面,虽说现在的精神已是非常之“大条”了,那也不能一点害怕都不会的。他又不是铁血汉子,见惯了生死,只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而已。我真该死,现在才注意到,赵佑在心中不停咒骂自己,那样的不关心她,竟连她这么明显的情绪变化都没有察觉。听着她的哭声,他心里愧疚地要死。

    赵佑两手抚着她的肩膀,让她的脸庞抬起,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正色道:“我怎么会害怕、讨厌你呢?你可是我的小姐姐啊!小姐姐那么好,弟弟怎么会舍得不要自己的小姐姐呢。弟弟永远都不会不要小姐姐的,小姐姐要保护弟弟一辈子,当然要一辈子跟弟弟在一起的,弟弟也要保护小姐姐一辈子呢。”温柔地给她擦了擦湿润的脸颊,揩掉闪闪泪光,严肃而坚定的语气表达着温润而真切的感情。“别哭了好吗?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他们该死,他们都死不足惜,我怎么会因为他们而来怪罪我的小姐姐呢?更不会不要你讨厌你呀!没听那个老爷爷说吗?他们干了很多坏事,不知杀过多少人,我的小姐姐,是为民除害,我自豪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因为这去害怕我的小姐姐呢?”赵佑轻轻地捏了捏小姐姐的脸颊,替她把散落在脸前的发丝撩起,轻轻地捋在晶莹中透着嫣红的耳尖,循着发丝慢慢地别在那里,还一丝一丝地挑起发梢,把玩着打成卷颤在手指上。耳廓上若有若无的痒意和一丝不属于她的热量,让她瞬间颤了一下身子,接着身子僵直,脸上原本哭泣留下的残红连成一片,耳根也红透了。而作怪之人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有一丝的不妥,看着她没有再哭泣,静静地听着自己说,脸上浮起满意的笑,继续自己的话道:“原来,小姐姐的武功那么高啊,这么高的武林高手怎么能哭呢?要是叫人看见了,肯定会笑话的,到时肯定会说,那那什么什么仙子,武功那么高的,原来是个好哭猫呢!”淡淡的笑意,瞧着那双有些红却明亮可人的眼眸,在他嘴角漾起。“你才是个好哭猫呢!哼,什么笑话都被你瞧去了,却来笑话我,活该被你欺负吗,下次再也不理你了!”被笑话成好哭猫,小姐姐羞恼了,轻轻地擂了他一拳,别过脸去,不再看他,语气愤愤的。惹恼了人,却不会哄,无措地看着小姐姐,他没想到刚刚还是那样的,却成了这样,脸上虽急,但心中是落了块大石,既然会生气了,那一定是好了,他可不想她陷入自己心情的牢笼中,脱不了困,暗自郁郁着,小女孩是那样的敏感,这个心结要是不解开,说不定以后会出什么大乱子呢。不会哄,自然不敢多说了,只是对着她,嘿嘿地笑着,等着她的冰山解冻。

    别过头的赵琳儿,没有等到她想要的哄人话语,只听到几声嘿嘿的傻笑,狠狠地转回头,恼怒的眼神白了他一下,但下一刻,看到他脸上还挂着的傻傻的笑,以及眼中的无措与委屈,柔肠百转,狠话也说不出来了,就是那含怒的眼神也即刻换成柔柔的笑意,仿佛看傻了一般,定住了神,一眨不眨地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脸庞。忽的,小女孩又是一把抱住他,纤细的胳膊缠着他,头埋在他并不宽大却是她认为最最特殊最最温暖的怀里,一阵嚎啕大哭如临而至,比先前的更为大声,却没有先前的那种伤心,听着好像只是简单的哭,不含有任何情绪,如果真要说的话,那可能只是一种撒娇或者说是小女孩特殊的一种表达某种含义的方式,一种只对他,只对她的他用的。哭声没有影响她的声音的表达,“那,你不许不要我,永远不许,这可是你说的,弟弟是要小姐姐一辈子的。”声音还是那样娇娇的,含着少女特有的憨气。不明白自己的小姐姐又是怎么了,只是少年此时敏锐地感觉到这不是伤心,到底是什么却不知,他也没有强求自己去找那是什么,只要她不是伤心,那她做什么他都是高兴的,少年嘴上这样说道:“嗯,那是当然,弟弟永远都会要小姐姐的!”

    “好了好了,都这么大人了,这样总是抱着也不怕人笑话!”很长一会时间,两人都是这样抱着,少年终还是出言阻止这项节目的继续演出。“哼,不许笑话!”怀里的女孩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胸口,表示自己的不满。说着话,并没有松开自己的手臂,反而紧了紧环着他的身子的手,语气变得轻柔,“让我再抱一会,好暖和的!”赵佑闻言哑然失笑,这天气又不冷,哪来的暖和啊,如是想着,也没强求她,由她去吧!

    十五岁的少年虽然偏瘦,但个子已经上去,与十八岁的少女已是差不多高,那还是少女的身材已属高挑的了。两个人就这样抱着,看去,是那么的合适,但又是那样的不妥。毕竟这里是视男女之大防为洪水猛兽的世界,毕竟这里是随时有人经过的大街,所幸两人都没有在乎,静静地在那抱着,依偎着,完全看不出这两人会是姐弟!

    而此时赵佑的心却没有注意那温香暖玉满怀,他静静地看着缠在手指间那一丝丝的秀发,想着。他不是卫道士,也不是那种善良到愚昧不分敌我的人,相反自幼接受儒家教育的他,却是个有仇必报、有怨必究的人,因为那是他的敌人,对待敌人必须心狠,这是孔老夫子也没有否认的事实。对人接物懂得礼,儒雅有风范,他可以做到,但前提是那个所对的人不是敌人,即便是陌生人也好,只要不是敌人就行。对待随时准备羞辱自己、取自己性命、伤害自己亲人的人来说,没有宽恕,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这就是他赵佑的做人准则。他承认刚开始看到那个血腥的场面有点怕,毕竟这是无可厚非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血淋淋的事实,纵然有着十足的把握,在那一刻也不免心灵有些触动,触目的血、残肢、断躯、空洞的眼神、惨白的面孔,不一而足,这些他们的留下,邪恶已被灵魂带走,剩下的皮囊也是让人恶心。同时也有着对生命的本身的敬畏,她是那么脆弱,让人不由从脑海中浮现那样一副画面:躺下的是自己,血迹、断臂、眼神、身躯,就这样地被撒着一地,灰色的天空、轻风浮动的柳枝,还有为自己哭泣的亲人,以及眼前的这个少女——这才是他最害怕的。那种对未来的臆想,恶意的揣测、不安的心灵都让他的心骤然抽搐。

    害怕的表现才显现那么一点,就让他强自收回,但还是逃不过她刻意的敏感,赵佑望着怀里的小姐姐,心里发苦,你对我这么好,你们对我这么好,我真得还有那份无牵去挂的心回去吗,为什么我依旧思念着那个地方,却又觉得这里越来越重,重的我喘不过气来,重的我都想把那里彻底忘掉,可,心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到底是不是梦呀?为什么我总是不相信、放不下?

    “弟弟,我是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你的!你知道吗?二师傅说,你是蜀王世子,世子的身份会让很多人忌恨你的。他说只有我好好练功,成为天下第一,那样才能保护你不受伤害!姐姐从那时起就决定了,我要努力学武功,保护好我的弟弟。我是不是很霸道啊?我总是想着自己的弟弟能一辈子呆在我的身边,一辈子都对我好,还想着不许他做那些让我不高兴的事。我每次告诉自己弟弟也是需要做自己的事的,他有他自己的事,可我总是管不住自己,只要他稍稍不在乎了我,我就很委屈、很害怕,有时真得会哭的。我这样是不是很讨厌啊,弟弟?”良久,哭过的赵琳儿拥在给予自己温暖的怀里,喃喃地说着自己的心里话,给自己最重要地人听,带着泪痕的脸上挂着甜蜜的笑。赵佑紧了紧手臂,心里颤颤的,有点苦有点甜。

    第十六章 汴京来人

    等两人回到王府,天已黄昏了。快乐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风轻轻吹着,有点冷气,赵佑不禁打了个寒颤。庄重威严的王府门前与往日不同,替代王府侍卫的是站成两排的黑衣人,冷,是他们给人唯一的感觉,空气中弥漫着空前的凝重。好像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赵佑的胸口,让他呼吸有点紧紧的。他困惑地望了望身边的赵琳儿,她若无其事,浑然没有什么呼吸上的不适,不由暗自嘲笑自己多想了。

    一个灰衣老者在门前焦急地走动着,不时搓动着双手,眼睛不停地盯着王府门前的路。一眼看见赵佑姐弟两人出现在路的那头,老者脸上顿现喜色,跨着步子老远迎了上来。老者是王府的老管家,也就是陈茗的爷爷,老人打小与赵琳儿的爷爷一起长大,跟着老王爷戎马一生,待到老王爷英年仙逝,就一直负责照顾现在的王爷,也就是蜀王赵璟,是以王爷都尊称一声陈叔。老人一生侍奉王府,兢兢业业,到赵佑这一代已是三代了,这也是老人最为自豪的事。姐弟两人从小就聆听老管家的教诲,待他也不可能有仆人的意思,就如长辈一般敬重。对于这两个小家伙,又是小主人又是晚辈,老人也自然疼爱的不行,比之亲生孙女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管家虽已年过古稀,近耄耋之年,身子还很硬朗,胃口更是比六旬的王爷都还好。老人家闲不下来,虽然王府管事的有儿子接任,近几年还有孙女帮着忙,但他还是拒绝王爷给他颐养天年的打算,平时也跟着府里凑凑热闹,都说老来像小孩,话很不假,与孙辈们闹闹玩不在话下。只是当他做事时,那股子严谨稳重不容得半粒沙子却丝毫不减当年。记得老管家的儿子,赵佑他们叫陈叔叔的,曾有次没有注意跟赵佑说话的语气,被他碰巧听见,那顿好骂一点都不留情,要不是王爷及时赶来,那打也是不会少的。其实,当时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陈叔叔作为一个长辈的开一下晚辈的笑话而已,老人家却说,作为忠实的仆人,无时无刻都是主人最大,主人的事就是最大的事,要懂得礼,更要守住礼。

    赵佑赵琳儿忙迎上去,隔着老远就恭敬地叫了声“陈爷爷”。老管家依旧一副仆人的礼节,“少爷、小姐,老爷有事让你们快去!”老管家虽得赵家敬重,但从来没有恃宠而骄,恭敬着守着自己的本分。至于称呼,他从来没有给赵家人叫过什么王爷王妃世子公主郡主之类的,取而代之的是老爷夫人少爷小姐的称呼,这是自从陈家为赵家家仆以来,就从未变过的。

    赵琳儿欢呼一声跳起来,拉着老管家的手臂,摇啊摇的,口中撒娇道:“陈爷爷,爹爹叫我们什么事啊?还有他们是什么人啊?”纤纤玉指指着王府门前杵着的两排黑衣人。老管家用手抚了抚撒娇女孩的头,溺爱地道:“汴京来的人,宫里的,好像有什么事,老爷叫我等少爷小姐一回来就快点过去!”老管家没说是什么事,赵佑觉得老管家最后似乎看了自己一眼,眼光里很有深意,难道有什么事和我有关的,不过看老人家没说什么,也就没问。他知道,如果真的有什么,自己必须先知道,老管家一定会告诉自己的,如果他不说,那就说明自己不必提前知道。对陈爷爷笑了笑,也没多说话。赵佑平日里话不多,王府的人都是知道的,没谁会强求,除了眼边这个少女。

    “哦……,好啊,那走吧!弟弟,快点啦!”赵琳儿不由分说,蹦蹦跳跳地拉着老管家向前走着,回头看到赵佑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连忙娇声喊道。“来啦来啦,不要急吗?别拉着陈爷爷跑那么快,老人家身子注意点!”赵佑听声,口中如是说道,脚下却不慢了,三步并两步,快步赶了上来。“人家哪有跑嘛,明明是走的。陈爷爷,你说是不是啊?”小姑娘受了批评,一脸委屈的找着理由,还不忘拉着外助。“哈哈,……没跑没跑。老头子地身子骨还硬朗着呢。”老管家连忙哄着,哪见得她委屈啊。“陈爷爷,你就是顺着她!”赵佑不满了,说着却也笑了笑。“那是那是!陈爷爷最好了!比起某人,天天惹我生气,我才不要他顺着呢!”赵琳儿撇着眼,看了看旁边的某人,翻了翻眼,小琼鼻中“哼”出一声来。说到这话上,赵佑只好“嘿嘿”一笑,不敢接腔了。老管家含笑地看着两人,任他们闹着,眼神说不出的慈爱。

    赵琳儿一手拉着赵佑的手臂,一手拉着老管家,欢快地进了府,那样子要是两人慢一点的话,就是被她拖着走了。赵佑看着她快乐的样子,脸上虽装着苦笑,耷拉着脸,可心里很开心,只要看着她开心,他就开心,这已是他在这里为数不多的寻找开心的途径之一了。

    “陈爷爷,来得都是什么人啊?瞧那样子,身手都不错,难道是大内侍卫?有什么事吗?找爹爹?是不是又有什么圣旨啊?那叫我们来干嘛啊?”说着,撅了撅嘴,不满地说道,“最讨厌什么圣旨了,每次都要爹爹去守边,打仗什么的,上次说什么围剿白莲教,结果爹爹一去就是几个月,这还好的,特别是对什么西夏啊之类的,打呢,朝廷又不让打,不打又派爹爹去,真是的,每次都要半年一年的!爹爹,岁数都那么大了,还这样,朝廷就没人了吗?”

    “哎,王爷也是没办法啊。王爷一生都想把那些蛮夷之邦消灭,可朝廷就是不主战,王爷他又放不下,所以就只能这样吊着了。一生的梦想没法实现,王爷心里也苦啊!”老管家感叹一声,浑浊的双眸中似乎涌现了什么,转瞬又消失不见了,说这话时他的称呼不再是老爷,而是王爷,知道这是他的习惯,只要说到正事上,他都会带着一个标准的口吻。看了看若有所思的两姐弟,老人家呵呵一笑,“人老了,就容易说这些伤神的话,好了,别想了,快点过去吧,别让老爷等急了。只要记住,以后,这个家靠你们了!”说着,老管家特别地看着赵佑,赵佑知道他的意思,一个“您放心”的眼神回答了他,仿佛此时他赵佑心中已有了个模糊的决定。

    “领头的是个公公,跟老爷正在前厅说着话呢。听着说,不只是找老爷的,好像还有少爷什么事,那个公公特意问了少爷的情况来着。”老人家温和的看着赵佑说道。对赵佑,老管家甚是喜欢,这个话不多的少年。与对赵琳儿的溺爱不同,这种喜欢充满了期望,他是知道赵佑的身世的,可那又怎样,他早已把他当做赵家人了,是赵家的下一任主人,这种期望既是长辈对晚辈有一番作为的期待,也是一个仆人对主子有好的发展的衷心期盼。这个话不多的少年,他从他身上他看到了这个家的希望,他很庆幸自己的主人能有着这么一个接班人。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只是一个活了大把岁数,土埋了大半截的人的直觉,一个看透了生死的人的最直观的感觉。

    “那有没有我什么事啊?”赵琳儿插口道。“这倒没有听老爷说。只是叫你也一起去。”老管家笑呵呵地回答道。

    穿过小院,不多时,老管家就带着赵琳儿姐弟两人来到了前厅。方一入前厅,印入眼帘的是前厅正中墙上悬的一幅画,两幅字:字是唐诗《凉州词》中的两句,左边一副书着“醉卧沙场君莫笑”,右边则是“古来征战几人回”,十四个大字写得强劲有力,透着一股大气、悲壮;画是几个将士围坐在一起,端着玉杯正要畅饮,仿佛是听到什么似的,冷冽的目光抬起望着,所及之处一匹膘肥体壮的战马正抬起前蹄,腾跃着,鬃毛随着寒寒烈风飞舞着,无声的嘶吼仿佛要透彻云霄;画配着字的解说,让人说不出的心怀激荡,那感觉就像稍待自己就要上场杀敌的热血和澎湃。画上,字上,落款:璟。不过璟字写得很草,远远看去,倒很像一副别致的小画,只有近处观之,又有着很深的草书造诣,方能识得这是一个璟字。

    大厅上,蜀王一身正装打扮,蟒袍打身,坐在主位;其左手位处上首座上坐着一面目白净无须的中年男子,正端着茶杯轻轻抿着茶水,举止得体,想必此人就是那宫中来的公公吧。两人正在客套着说着话,见赵佑三人进来,就停了话头,转过目光看着他们。老管家引着姐弟二人来到王爷身前,躬身言道:“老爷,少爷、小姐到了!”“陈叔辛苦了!”王爷应答了一声,随后看向赵佑二人,老管家见机侧过身退后一步,侧面而立,赵佑见爹爹目光及来,知晓他的意思,从旁边搬来一椅引老管家坐下,老管家也没推迟,顺势坐了。

    此后王爷方才道:“佑儿,琳儿,出去玩了?可好啊?”赵琳儿在家人面前一贯调皮跳脱的性格,只是见一旁有外人在,自是收了性子,很是淑女的站在一旁。从进门,赵琳儿就是很自然地落在后面,与弟弟拉开半个身位,错身站在他的身旁。这个动作王府众人也未曾在意,只是那白净无须的中年男子却是不经意看到的样子,眼神中显露出一丝疑惑不解和惊奇,心里不知琢磨着什么,有深意地看了赵琳儿赵佑二人两眼,仿佛是在看这动作是否是刻意而为还是不经意的巧合,不过瞬间就恢复了常色,再看两人,也没了那番寻思。

    赵佑本就是注重礼节之人,特别是这种对长辈的礼,何况眼前的是抚养自己的王爷爹爹,而且还是这种有外人的场合,更不能失了王爷的面子,疏了家教。所以,自始自终表现得很是彬彬有礼,优雅得体。两人听了父亲问话,都束手而立,作为姐姐的赵琳儿并没有主动答话,只是用眼睛看着弟弟,很明显的意思,让他来答。“嗯,玩得还好。我和姐姐呆着无聊,就出府转了转,还好。”赵佑答道。“爹爹唤我们来,不知有什么吩咐?”“哦,好就行,你也多日未曾出外了,记得上次还是你姐姐出门的时候,与你姐姐多出外透透气,免得憋在府里憋出病来,你娘亲可是担心的紧。”王爷并没有答他的话,只是顺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孩儿让爹爹娘亲担心了!”赵佑心中一阵温情,眼前的爹爹话虽不多,但话中的关心爱护之情他能真切感受到,还有娘亲,那个慈祥爱他的妇人。王爷随意与儿女说了几句,才“哦”了一声,转过脸来朝着那个公公,正声道:“让公公见笑了!这就是本王的一双儿女。佑儿,琳儿,来,来见过齐公公!齐公公是从汴京来宣旨的。佑儿,你不常是说要想看看汴京城的盛况风景吗?稍后可以多问问齐公公,我想齐公公定是知道不少好东西呢。”不待赵佑赵琳儿反应,那边的齐公公就呵呵地笑着道:“天伦乃人之常情,王爷在下官面前,丝毫不掩饰爱子女之心,就是把下官当做自己人看,下官怎有见笑之言呢。……下官见过世子和公主千岁!”齐公公端身站起见礼。赵佑赵琳儿不明白为何宣旨要叫他们来,以前也曾有过旨意过来,但都是封赏爹爹的,不曾有他们什么事,他们倒也不是必须要来的。不过不解归不解,两人随之与眼前这位公公见礼。一阵寒暄过后,几人再次落座,赵佑坐在王爷右手位的上首座上,赵琳儿、老管家依次落座。虽然赵琳儿为大,但赵佑却是世子,于是坐了首座。

    第十七章 圣旨

    齐公公朝赵佑笑了笑,方不紧不慢地道:“先前王爷说,世子很想见识一下汴京的风景,下官虽是不才,但也能说出一二,到时世子若是喜欢,下官自是不敢推辞!不过……”齐公公话并没有说完,只是略带笑意的看着赵佑。赵佑听了他的话,随即想到自己好像真得向爹爹问过这样的话,只是那时只是一时玩笑,并没有起什么真去的心思,如今听爹爹和这位公公提及,也不知该怎么回答的好。虽然眼前这位公公并没有给赵佑一种太监的感觉,但若与一个陌生人接触,赵佑也是没有多大兴趣的,官场之人赵佑觉得与他们还是没有什么共同话题的,公公属内政,自是免不了花花肠子很多,交谈起来,不自在不说,还要多多提防,这话不谈也罢,谈了倒闹心。说起这齐公公来,赵佑倒是真有点惊讶,他倒不是对这种有着身体残缺的人群有着鄙视看不起和恶心的另类看法。只是眼前这位公公确实给人一种并不像是个公公的感觉,这是赵佑乍一见此人的第一想法。以前电视里常放的古戏和自家王府里他都见过那些被称之为公公的特殊群体,他们无不是显得格外的阴柔,说话女声女气的,更有甚者还带有那种媚女子特有的嗲声嗲气,再做一点那什么什么姿态的。可眼前这位却显然不同,年龄已届中年,有四十许的岁数,面白无须,头发扎成公公们特有的样式,身穿着公公服,齐整洁净,一双白皙犹如女子的手修剪得很好,很像以前赵佑见过的那些弹钢琴人的手。个子也很高大,身材与虎背熊腰的蜀王很相近,面容俊朗,这形象放在后世绝对是个标准的让多少花痴少女痴狂的美男子,可惜现在的世界里,无须只有公公和那些有着特殊目的与要求的人才会有的标志。而且他笑起来,完全不见阴柔,是一种很豪爽大气的,让人看着舒服。

    齐公公连忙又回礼,王子王女的礼貌虽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样子,却忙而不乱,礼节周到,自然得体。语气中气很足,声音显得洪亮,完全不像一个男性象征被切除的人,不卑不亢,语言组织的很到位,跟他的身份很是贴合,难怪他会担当宣旨的重任,想必在宫中他也是极受宠爱看重的吧。

    待众人寒暄完毕,齐公公望向王爷,语气询问的道:“王爷,可以开始了?”王爷含笑点了点头,淡然“嗯”了一声道:“公公请!”齐公公清咳一声,缓缓地再次起身,走到厅中,面对着大厅正位,眼边立的一个小公公忙端过一物,躬身在他身边。只听齐公公轻喝一声,“蜀王赵璟及家眷见礼接旨!”王爷听声方才起身,不慌不慢地走向前,跪倒在地,赵佑赵琳儿两人也跟着跪在他身后,老管家跪在两人后面,周围一些伺候的侍女仆人也同时跪下。不过从他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出,这显然不是第一次接旨了,没有了那么好奇与惶恐,表现得都很镇定娴熟。赵佑却是第一次行跪礼,哦,也不算第一次了,逢年过节祭祖的时候自然要跪的,不过平日时候王爷王妃没有这个要求,这是第一次跪活生生的人,有点不自然,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跪着。听说这次叫自己来,有什么事,对这点赵佑倒是有点期待,看了看很淡然的爹爹,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是什么事。自己平日里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能有什么事,他很好奇宫里那些人在打什么注意,不过既然跟自己有关,那肯定是要变着法对王爷爹爹了。

    同时困惑的还有赵琳儿,这个小丫头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事情又牵扯到自己最亲的两个人。不过深受皇家礼仪教导的她,不是赵佑这种半调子半路出家可比的,表情只是稍纵即逝,就换上皇家特有的冷面。甚至早得知一些消息的王爷,也有点疑惑,不知道那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不过他也不是只知打仗的莽夫,也是能看出一些端倪的,不过身为皇家人,虽不是当今皇上的嫡亲,但那对皇家的忠诚,也不容他想得太过于偏了。可事实呢?

    齐公公洪亮的声腔宣读了手中的圣旨,其后在一阵“谢皇上隆恩”声中落下帷幕。不过之后的事却因为这份圣旨的内容有了波澜。

    圣旨的前半段不外乎简意地把蜀王的丰功伟绩赞的一塌糊涂,充分展示了深受皇恩、荣宠非凡的景象,后面紧接着各式封赏,有官爵有赏赐,什么黄金良田,什么珍宝封邑,一大堆的,不过这也是老样子了,每次都是如此,众人也没有意外。只是最后来了一个点睛之笔,封蜀王为前锋将军,将要前往与西夏边境戍守,这么一个消息让一时面无表情的王爷倒是有了激动兴奋的神色,只是稍后便转成一丝黯然化作烟云,随后就又恢复了那副面无波澜的样子。

    相比这些消息,最后的一个到来的就是晴天霹雳。圣旨中终于应赵佑心底好奇之说,出现了关于他的消息。其实只是短短几句话,“朕听闻堂弟年少聪敏好学,有王叔之少年风范,朕心奇矣,日夜思见之,偶有问堂弟未访过京,故欲邀其来京一叙兄弟之情,望王叔准许”,虽只是短短几句话,却是在这番封赏蜀王的圣旨中显得格外突兀与不和谐,听得王府众人都是心有所思。

    作为接旨主体的王爷,方一听完,脸色就变了,较之先前显得那么明显,开始的错愕、不不可置信、惊讶,转而成为愤怒、怨恚,随后一副明了、悲凉、无可奈何的神情,到最终化为那无表情面孔上的一道道刀刻的皱纹。

    跪在三人身后的老管家浑浊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主人,又看了看身前的小主人,仿佛一下子老下了好多,老迈的脸容一阵凄凉又显得愤然不甘,最终深深地低下头去,额头触在按着地的双手,静静地,好久没有动弹。

    赵琳儿赵佑则没有那么多的表情,小公主只是一脸的不愿和怒气,转而双目灼灼地看着弟弟,没有说话,心中却不停地咒骂着那该死的圣旨和那个自称“朕”的人,竟让自己的弟弟去汴京,还说得那么好听,真是可恶,不过转眼又是泄气了,心中一阵无力,想着他是世子啊,不管怎样,他终究要有自己的事情有自己的责任,自己又怎么能阻止的了呢,于是那个要武功天下第一的决定更加坚定了,既然自己阻止不了,那么……就让我来守护你吧,小姑娘紧紧握了握拳,使劲压在地上。赵佑先是一脸的错愕,丝毫没有料到这竟然是这么一出,想着,稍后就一脸平静,只是淡淡地扫视了念旨的齐公公,接着看看身前的王爷爹爹一眼,低垂下目光,只是那一瞬间迎着落日,淡淡的眼神中衍射出说不出的悲哀。

    宣旨、接旨一系列动作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可却像是给众人的心口压了一块沉重的大石,众人神情索然却又不免客套地说了一阵,最后安排了齐公公众人住下,准备了晚宴,必不免觥筹交错一番,最后都微醺醺的或来个酩酊大醉。赵佑并没有去参加晚宴,一早就回房了,晚饭只是简单地胡乱吃了点。安排的事都是老管家一手招呼的,他显得无事一般,有礼地招待着来宾,老管家亲自安排,自是不会落了下乘,整个晚宴及招待无不透着王府的大气与奢华。本来王爷何等身份,参不参加都是无可厚非的,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一副与那位齐公公相谈甚欢的样子。主宾尽欢,一派气氛融融的景象把微凉的夜色也染得那般热闹,佳酿的醇美香味飘散在空气中,让人不由自主的迷醉。

    赵琳儿自从接旨之后就没了踪影,也没有去等赵佑,赵佑本想去找的,只是王爷让其留下,陪了会话。官场上自是一番客套、寒暄,赵佑兴趣寥寥,只是强打着精神陪着,最后王爷看他真得没有那个心思,微叹了口气,就打发他走了。脱了身了的赵佑接着想去王妃娘亲那里去看看,今天这个旨意,娘亲又该伤心了,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去,就直接回房了。之后也没有什么事,他就一直待在书房看着自己的书。

    夜晚凉意很浓,虽然星辰满天,亮光闪闪,却没有一丝太阳光的温暖,银色的月射着冷光刺激着皮肤皱起一片片的疙瘩。书房中,烛光一闪一闪的,这么多年也习惯了烛下读书,赵佑倒没有不适。好久,眼睛涩涩的,赵佑放下手中的书卷,揉了揉眼睛,眼前顿时亮了一些,看着正微微跳动的烛火,一时心思被捕捉了去,挑了挑烛花,不小心碰着了烛身,溢满了的蜡泪沿着缺口拉下,拉的很长很长,长长的烛身上已拉着一道道的蜡泪,让赵佑猛然醒神,夜已经很深了吧。窗外植了一片竹子,月光射过,留下片片阴影,斑驳。在阵阵轻风吹过,留下丝丝的诡魅。四周很静,晚宴的喧闹一点也传不过来,这是个单独的院子,赵佑特意要求的,他喜欢静,他喜欢那种安静中天马行空的想着任意的事,不关乎一切的想,仅仅就是单纯的想,以及思考。

    这里是他仅有的天地,在这里他可以按着自己的思想?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