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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第81部分阅读

    身旁的黑鹰形容沉稳便道:“黑鹰你代我看着她。”黑鹰一愣梁萧将风怜推到他身边纵身跃上火流星拍马向柳莺莺追去。火流星一心要与胭脂较个高下早已憋足了劲此刻得逞所欲自是四蹄攒空如昊天龙行。不一时遥见柳莺莺人马背影。柳莺莺回头瞧见挥鞭催马。一时间两匹旷世神驹奋起神威前后追逐火流星既难逼近胭脂也无法将它抛下。追逐半晌梁萧骤然提气一起一落跃上胭脂柳莺莺反身一肘想要推他下马却被梁萧搂住腰肢叹道:“莺莺你误会了。”柳莺莺怒道:“你抱她那么亲热还有脸说我误会?”梁萧哑然苦笑遥见苍烟淡远罩着一个海子湖水含碧杉林如怀风光颇为佳秀便说道:“好俊的去处咱们去坐坐。”柳莺莺冷冷道:“我干么要去?”梁萧不再多言抖动缰绳来到湖边将柳莺莺拉下马来柳莺莺别过身子只是不理。梁萧坐在湖边默默望了远方一阵忽道:“我在西方呆了几年本想终老彼方但想着你和晓霜终究忍不住回来。”柳莺莺陡然回头盯着他道:“你有了晓霜就不该还念着我。”梁萧微微一窒原本他与柳莺莺阔别已久心中憋了千百句话儿想要对她一吐为快但一听这话莫说千百句便是一个字也吐出不来。不由得神色一黯站起身来方欲上马忽听柳莺莺冷道:“你去哪里去见晓霜妹子么?”梁萧道:“她身罹绝症这些年不知是否好了一些我心里挂念得紧这次前去但能偷瞧她一眼也心满意足了。”柳莺莺沉默一阵忽道:“我走了之后生出许多变故么?”梁萧被她这句话勾起往事摇头叹道:“所谓云烟过眼转头成空不提也罢。”柳莺莺坐下来摘了一朵野花在湖面上拨出阵阵涟漪她凝望湖水忽地轻声道:“你这笨蛋嘴里不说倒愿意憋在心里?哼也罢我只问你那个叫风怜的女子是怎么回事?”梁萧双眉一扬正色道:“莺莺你还提那孩子便是瞧我不起了。”柳莺莺冷笑道:“我就瞧你不起不服气么?那孩子?哼那孩子对你的心意瞎子也瞧得出来。”梁萧不觉一呆又听柳莺莺道:“你过来。”梁萧又是一怔柳莺莺怒道:“来是不来?”梁萧瞧她眉眼神态便知她性子作只好坐下柳莺莺也不正眼瞧他拍拍身边草地说道:“坐这里。”梁萧略略迟疑勉强靠得近些。柳莺莺道:“你且闭上眼。”梁萧不敢违拗阖上双眼忽觉柳莺莺纤手搭上肩头将自己的头枕在她香肩之上梁萧不禁慌乱起来欲要挣起忽觉脖子上一凉张眼看去却见柳莺莺将匕搭在自己颈上冷笑道:“我刀子一动就能割断你这臭贼的脖子。”梁萧一时捉摸不透咽了口唾沫道:“杀了我有什么好。”柳莺莺道:“宰了喂狗倒是好的。”梁萧惨笑道:“你好狠。”柳莺莺怒道:“少废话我叫你闭眼你干么睁开?”梁萧唯唯闭眼他肉眼虽闭心眼犹开觉出柳莺莺将匕蘸了水给他刮起胡须来一边骂道:“邋遢鬼这把胡子能当扫帚使啦无怪那些小丫头也敢来嘲笑你!还有这身衣服臭死人了这次被我瞧见你若不洗个澡儿换件干净衣衫休想离开。”梁萧听得这话蓦地心头一酸几乎淌下泪来当下紧闭双目默不作声。刮完胡须柳莺莺慢慢伸出纤指轻抚他颊上疤痕叹了口气却没说话。梁萧偷偷张眼从下方瞧去只见她目光凝注湖面双颊散出淡淡的柔光宛若透明。湖水旷远尽头处白日西匿云空瓦蓝一片远山低小含烟叠翠。柔风贴地吹过在二人身边绕来绕去拂过草尖宛若歌吟蓦地惊起两团火球样的鸟儿扑楞楞蹿到半空盘旋数匝各自飞去了。过了许久梁萧听到动静直起身子只见暮霭中飘来一片朦胧火光。柳莺莺拢了拢秀淡淡地道:“不用看啦是孩儿们来了!这里是回村的必经之途。”梁萧瞧她惆怅神色不自禁悲从中来转头望去却见火流星扭头摆尾正与胭脂顶撞拗气不由骂道:“这个野小子没有胭脂一半听话。”柳莺莺白他一眼骂道:“物似主人形。”梁萧笑道:“女诸葛你这回却猜错了这马儿可不是我的。”柳莺莺奇道:“是那女孩子的么瞧不出她本事如此之大竟能降服这匹神驹?”梁萧摇了摇头将昆仑山下捕马赠马之事略略讲了一遍。柳莺莺摇头道:“你这个大蠢材行事莽撞不计后果更不懂女儿家的心意你送马给她时那女孩子就对你动了真情。”刚出山口便见风怜牵了火流星好整以暇立在路旁瞧见他来顿时眉开眼笑脆生生叫道:“师父您一个人走么?”梁萧甚感意外唔了一声。风怜小嘴一噘将天罚剑横在马前道:“你??走也须带着这个。”梁萧道:“这是你族神剑我岂能染指。”风怜哼了一声道:“那么你使这把剑杀了天狼子算不算染指?”梁萧不禁一愕但事实确凿无从辩驳。风怜又道:“师父你是天下有数的大高手说话算不算数?”梁萧道:“天下有数不敢当但说话一定算数。”风怜道:“你答应做我师父教我武功是不是?”梁萧道:“但我要去中土办事过些时候回来教你。”风怜挺胸翘看着天上冷笑道:“不行我信不过你。”梁萧楞道:“为什么?”风怜道:“当日你那样狠心说走就走。这次一走天知道你什么回来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呢?我才不要傻傻地等你我要随你去中原。”梁萧蹙额低头半晌不语风怜瞧着他心儿扑扑直跳只怕他说个不字。过了半晌忽听梁萧叹道:“你定要跟来我也不拦你!”迈开步子走在前面。风怜芳心狂喜匆匆拍马跟着。二人行了半日遇上牧民梁萧买了一匹驽马和风怜并辔而行。师徒二人朝行幕宿到了休憩之时梁萧便教授风怜武功。风怜天资不算绝顶但至为好强梁萧教她一招半式她都要苦学勤练直到梁萧点头始才罢休。梁萧洞明阴阳功参造化胸中所学一瓢半勺也够常人受用不尽何况他对风怜满怀歉疚有心补偿是以倾囊以授格外耐心。关山路遥戴月披星两人走走停停这一日抵达黄河岸边。梁萧久别中土忍不住纵马上了高坡揽辔南望但见山峦连绵云掩长河其实东风正恶浊浪滔天落在河堤上进珠溅玉。梁萧心有所动遥指河水朗声道:“风怜你瞧或许过不了多久这黄河之上一个船夫便能驾驭小山一样的巨舰再大的风浪也无法撼动;世人也再不用驱牛赶马可用‘火’力驱赶大车;大鹏一样的机械也会制造出来载了人畜扶摇上天……”他说到这里见风怜神色迷惑不由叹道“风怜为师生平有三样本事:第一是算术机关、格物致理之学;第二是运筹帷幄、云侵孤虚之道;第三才是武功。可惜头一样艰深奥哲你怕是学不全的;第二样乱世祸国大可不学;是以我虽名分上是你师父却也唯有那点微末功夫能够教你。”风怜微笑道:“师父你过谦啦那也叫微末功夫别人的功夫岂不比针眼儿还小么。”梁萧道:“又胡说了任是哪门武功练到绝顶都有可取之处你别要学了点儿本事就小觑天下英雄。”风怜一翘鼻翼撅嘴道:“你又作脸作色么?哼做师父就了不起吗我有你一半厉害天底下谁也不怕!”梁萧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一路上他也曾几度摆出师尊架势欲要管束管束这个女弟子哪知每到紧要关头风怜便撒娇弄痴顶嘴蒙混他二人原本关系特殊梁萧被她三言两语一说端地没了脾气空负师父之名却无半点尊长威严好在他对这师徒虚名也不甚在意争辩几句也就任她去了。风怜初到中原不免事事好奇一路询问。梁萧无不耐心解答。二人沿河而行梁萧说着说着禁不住神采焕大言水利:在何处筑坝在何处分流在何处架设水车又在何处开渠灌溉说到得意之处大有图画山川、疏理天下的气概。风怜自与梁萧结识从未见他流露出这般风采瞧那眉眼气度不觉痴醉至于那些高谈阔论当然一句话也没听进耳里。二人边说边走行了一程风怜指着河岸边一座宝塔问道:“师父那是什么塔?”梁萧道:“那是开封铁塔号称天下第一塔下方是前朝故都汴梁昔年冠盖神州繁华不尽。可惜历经兵灾河患凋零衰败盛景不再了!”说着长叹一声大有惋惜之意。风怜也觉可惜又问道:“可还剩下什么好去处么?”梁萧沉吟道:“我记得距铁塔不远有一座‘九曲阁’毗邻河堤大可临风把酒看黄河九曲浩荡奔流。”风怜喜道:“好啊既然来了就不能错过。”梁萧抬头看看云色但见密云晦暗心知大雨将至当即答允二人快马加鞭望九曲阁而去。抵达阁楼前斜雨如丝已然浙沥洒落。两人弃马上楼方才坐定便听踢达踢达从楼底走上一个儒生方巾歪戴下巴削尖手里摇了一把竹扇扇骨已是折断大半。酒保瞧见慌不迭地叫道:“啊哟吃白食的又来啦!”张开双臂便要攘人。那儒生却当堂一坐笑骂道:“放你娘的屁今天你说老爷白吃老爷偏不白吃。”转手从袖里掏出一锭大银来啪地一声搁在桌上。酒保既惊且喜掂过真假两眼直嘻嘻笑道:“贾秀才你从哪儿偷来的?大相国寺?还是何员外家?”儒生翻起眼白道:“你狗眼瞧人么?这银子又白又亮哪会来路不正?何六儿屁话少说大爷拿银子定下这桌酒席你千万记住了。”酒保牙缝里透出冷笑说道:“贾秀才日前你还欠掌柜的一两六分银子怎么算?”贾秀才刷地一声打开折扇露出黑油油的扇面徽声道:“你没长眼么?老爷今日阔了区区小钱何足挂齿。”酒保平日与他胡闹惯了闻言道:“好好今天你权且装一回老爷来日装孙子的时候我再与你计较!”走出两步儒生又招呼道:“何六儿你先给老爷打一旋上色好酒漱漱口润润喉咙。”酒保心里暗骂一道烟下楼去了。风怜低声道:“师父这人是作什么的脸皮可真厚。”梁萧心想你也瞧出他穷措大装阔人当下笑道:“他大约是落第秀才功名无着却又心高气傲不肯屈人!”他两人小声议论却听那贾秀才拖长声气道:“背后说人闲话当心嚼了舌头?嘿谁又告诉你老爷是秀才了?”梁萧与他相距甚远说得又小声不想这儒生耳力奇好竟然听见梁萧心想背后议论终究不够磊落便笑道:“抱歉则个敢情阁下是假秀才真假之假却不是姓贾的贾。”那儒生笑道:“谁又说是真假之假?老爷就姓贾大名上秀下才合称贾秀才。”他嘴上笑嘻嘻语气却十分不逊梁萧尚未在意风怜却禁不住怒视儒生。贾秀才对她嘻嘻一笑道:“胡娘儿倒生得俊不若嫁给贾某做个便宜媳妇儿哈哈。”风怜双颊涨红握紧粉拳梁萧却一皱眉摆手道:“勿与这等妄人计较平白自低身份!”话音才落便听贾秀才笑道:“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华夏之无也’尔等蛮夷鼠辈混同禽兽哪还有什么身份?”梁萧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与风怜都是异族装束风怜碧眼雪肤一瞧便是胡人。而今元人治国胡汉之间便如寇仇无怪此人口出不逊。只不过胡强汉弱之际这贾秀才胆敢当面辱骂胡人倒也颇具胆色。当下笑笑懒得理会。风怜见他不动声色禁不住撅起小嘴好不气闷。这时间忽听身后一个稚嫩童音笑道:“有趣有趣大大有趣。”风怜更恼回头一瞧却见不远处坐了一个俊美男童约莫十岁头戴二龙抢珠冠身着白缎袍子手中握了一把泥金小扇。风怜瞧这小孩粉团也似一张小脸却偏生装扮成大人不由得心头一乐噗哧笑出声来。小孩猜到她所笑何事小嘴一撇眼露愠色。风怜更觉滑稽转过头来望着梁萧偷笑。不多时酒保将酒水端上来。贾秀才接过斟了一盏洒在地上。这酒乃是上好汾酒酒保瞧得肉痛忍不住叱道:“死穷酸你疯了么?”贾秀才却不理他一敛疏狂神态叹道:“这一碗是敬文天祥文丞相今朝是他忌辰。”酒保脸都绿了手中铜托盘呕啷丢开叫道:“贾秀才你胡说什么?”贾秀才两眼一翻喝道:“闭上你娘的鸟嘴老爷请人喝酒关你屁事?”酒保气得抖不由战声道:“你……你死人能喝什么酒?”贾秀才抬起脸来长声吟道:“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吹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伶仃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声调沉郁胸中似有无穷悲愤。吟罢贾秀才喝光盏中残酒冷笑道“有的人虽已死丹心永照有的人虽然活着却不过一具腐臭皮囊罢了。当年文丞相被囚大都三载不屈壮烈赴义;而今的读书人个个只知卑躬屈膝于外族贪求功名于鞑虏没几个有骨气的东西可耻乎可悲也……”酒保听他口无遮拦越说越是不堪起急来劈手揪住贾秀才的胸衣怒道:“你再谈国事我丢你下去……啊哟……”惨叫声中酒保胖大身躯腾空而起直往楼下栽去。旁人都感错愕梁萧却知这贾秀才身怀武功酒保伸手拖他反被他劈胸拽住抛了出去只是他出手太快寻常人瞧不明白。风怜也看见了忖道:“瞧不出这无赖能耐不小?”一念未绝又听酒保声惊呼身如掷丸竟又飞上楼来不偏不倚砸向贾秀才。贾秀才嘻嘻笑道:“来得妙。”伸出折扇在酒保腰上一拨将他翻转过来但楼下那人这一掷气力太大酒保两脚虽然着地却仍是收势不住滴溜溜撞向梁萧他又惊又怕大声惨叫起来。梁萧不动神色随手托住酒保腰脊酒保去势一缓倏地停住只觉双腿其软如绵扑通坐倒脸上早已没了血色。贾秀才瞧在眼里心头暗凛这一拨借力打力本有数百斤力道存心将梁萧撞个人仰马翻殊不料这异族人举重若轻漫不经心地将人扶住了。正自惊疑忽听楼梯上传来咚咚咚的巨大响声抑且夹杂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息好像有人抬了极沉重的物事一步步走上楼来。不一阵便见一个肥胖脑袋从楼梯口钻了出来脸上肥肉堆积几乎不见五官满身横肉随那人举步登楼一抖一颤汗水淋漓。贾秀才盯着这人眼中露出讶色。那人径直走到他桌边拉开一张板凳坐下却听喀嚓一声板凳断作两截那人跌坐在地板上幸得楼板厚实轻响了一声倒是将他盛住了。那人呼呼喘气红着脸嘟嚷道:“就坐地上好就坐地上好!”贾秀才听得这话还过神来从板凳上跳将起来惊道:“白老二是你?”那人小眼中进出怒意粗声粗气地道:“贾老三你装作不认得老子么?你欠我五百两雪花银子呢还来!”贾秀才望了他半晌猛地捂着肚皮哈哈大笑。白老二大怒叫道:“笑你祖宗。”抓起地上两根断凳一左一右向贾秀才掷过去。贾秀才头一低折扇左右两拨拨得一根断凳穿窗而过落入河里另一根则撞在墙上。白老二跳起来便要挥掌贾秀才后退半步摆扇笑道:“白不吃慢来你这样子可打不过我。”白老二小眼中精光暴射叫道:“废话少说还银子来。”贾秀才笑道:“白不吃咱俩也算是结义兄弟区区五百两银子何必计较。”白不吃啐了一口道:“去你妈的结义兄弟那银子一半是借的一半却是你骗的老子可以在银子上吃亏却不能被人糊弄。”贾秀才眼珠乱转正谋对策忽听楼下有人咯咯娇笑道:“白不吃说得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何况贾秀才你骗人钱财更加不对。”话音方落便见黄影一闪一个女子怀抱琵琶俏生生站在楼心。风怜暗道:“这人轻功好俊。”那女子杏黄衫绿襦裙年约三旬长相清丽眉心一点朱砂痣凭添英气。贾秀才却不急不恼笑道:“金翠羽你甚时与白不吃勾搭上了一齐来消遣我?”黄衫女子啐骂道:“你这挨千刀的破落户舌头上长疮烂到你肚肠。老娘这可是持平之论。”贾秀才笑道:“好好今儿贾某势单力薄权且认了。白不吃咱们来赌一把你胜了银子我双倍还你。你若输了五百两银子就此作罢。”金翠羽道:“破落户你又想什么鬼点子白二哥你千万不要着了他的道儿。”白不吃小眼连转数下一拍大腿叫道:“赌就赌怎么个赌法?”金翠羽叹了口气微微摇头。贾秀才从怀里掏出三枚铜钱笑嘻嘻地道:“我这法子至为简单叫做‘望天打卦落地还钱’我将这三枚打卦的铜子抛起来有一枚落地算我输不落地算你输。”白不吃心道:“铜钱要不落地除非被你凌空捉住。哼破落户竟要和我拼手快。”肥脸之上不禁露出笑意。金翠羽美目一转笑道:“破落户白不吃的‘拿云手’称雄关洛你拼手法可占不了便宜。但你倘使将铜钱扔得远远他轻功及不上你势必要输。”贾秀才脸色一变白不吃恍然大悟:“若非金老四提点几乎儿又上当了。”当即正色道:“贾老三我加上一条铜钱不得掷出阁楼之外要么便算你输。”贾秀才耸了耸肩道:“好吧瞧清楚了。”将手向上一挥三枚铜钱倏地激射而出白不吃还未还过神来便听嗤嗤数声三枚铜钱尽数没人大梁。金翠羽一呆摇头叹道:“破落户你够狠的。”贾秀才瞅了白不吃一眼笑道:“白不吃怎么说?”那铜钱陷人极深唯有震碎大梁方能取出。白不吃哇哇怒叫一跳而起但他过于肥胖这一跳竟只得三尺一时恼羞成怒抓起一张凳子便望木梁打去。金翠羽瞧见纤指微曲在琵琶弦上乍拨乍弹铮地一声指间脱出一道黄光将长凳凌空击落黄光落地却是一枚黄铜扳指金翠羽以小小扳指击落长大木凳虽借了琵琶弦劲却也十分惊人了。白不吃错愕间金翠羽已移步拾起扳指笑道:“白二哥罢了。总不成为了五百两银子拆了人家的酒楼!要么神鹰使到了如何招待人家?”白不吃怒哼一声贾秀才刷地撑开破扇笑道:“白不吃说好铜钱不落地便算你输。”白不吃小眼喷火但瞧金翠羽脸色一顿足叫道:“好便算我输。”气乎乎又坐回地上。金翠羽怀抱琵琶袅袅坐下笑道:“关洛四杰来了三个池老大怎还不来?”贾秀才道:“你们也是池老大召来的?”金翠羽道:“不错听说神鹰使到了。”贾秀才斟了一盏酒笑道:“神鹰令三年没过黄河!这回来便来了偏要选在这九曲阁聚头害我这地主大大破财糟糕之极。”金翠羽抿嘴轻笑道:“这话被神鹰使听见更加糟了。”贾秀才哈哈一笑又道:“白二哥话说起来你怎么变了个模样。”金翠羽也关切道:“是啊三年不见二哥你竟福了。”白不吃小眼一瞪怒道:“个屁福老子这是灾。”金翠羽讶然道:“这话怎讲?”白不吃拍了拍圆大肚皮忿然道:“若有法子谁肯长这个鸟样?哼我是被人害的!”贾、金二人面面相觑贾秀才肃容道:“你说说经过关洛四杰一气同心贾某拼了性命也要为你出头。”白不吃眼中晃过一丝感动叹道:“三年前池老大让我筹集粮草以备将来举事。我辛苦奔波好容易张罗了两万担粮食囤在家里。谁想那年黄河大水将附近田地一古脑洗了我家门前一下子拥来许多饥民求我开仓赈济。唉二位弟妹不是做哥哥的心痛家财着实是受了池老大托付不能将粮食随便予人……”贾秀才正色道:“白二哥这可大大的不对事有缓急江湖中人急人之难不拘一格开仓赈灾正是分内中事。”白不吃一拍大腿懊丧道:“现今想来你说得半点不差但我当时鬼迷心窍犯了糊涂将那群饥民一顿棍棒赶了。唉这也罢了你知道哥哥我素来贪杯好吃故而才有白不吃这个名称。当日我赶走饥民便杀鸡宰牛整治了一桌上好酒席叫来几个狐朋狗党还寻了一票窑姐儿在家中痛快吃喝……”贾秀才收起折扇冷笑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白老二倘若当时被我瞧见定要与你翻脸了。”金翠羽面有忧色叹道:“不错此举大违侠义池老大知道说不定要如何对你呢。”白不吃小眼一翻大声道:“我当着你们说出来便不将生死放在心上何况我变成如此模样也是生不如死。”言下大为颓唐。贾秀才诧道:“莫非当真来了讨公道的能人?”白不吃点了点头道:“那时候大伙儿吃喝正欢门外突然来了三个人为那人倒也客气说了些好话无非是上天好生有德求我开仓济民之类。我那时酒意方浓没将对方放在眼里只道:‘放了粮老子喝西北风去?再聒噪老子拿你下酒吃老子什么都吃过就没吃过人!’此外还说了许多浑话。那人性子却好不管我说得如何难听总是不急不恼好言好语。老子听得多了焦躁起来趁了酒兴便上前动手却不料那人所带帮手十分扎手伸手一拨便摔了我个筋斗……”金翠羽惊道:“莫不是你醉了?”白不吃摇头道:“哪里话二哥我从来一分酒一分气力再说那日喝得正好还没到烂醉如泥的地步。”贾秀才摇动折扇冷笑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一招失手也是有的。”他与白不吃武功不相伯仲听说他一招落败也颇不服。白不吃道:“那时我也这般设想翻身起来又使一记鸳鸯拐踹他小腹。谁知却被那帮手拿住脚踝再摔一跤。老子兀自不服爬起再上还被摔倒。这般前前后后摔了五六下终于把我摔清醒了知道这次来了高人。不过咱们习武之人功夫输了一口气却不能输。我白不吃横行关洛几曾受过这般鸟气一时怒火上冲从兵器架上拔了一杆大枪心想擒贼先擒王抖枪便向为那人刺去。却不料那帮手笑嘻嘻一伸手又将枪头捉住了老子使了吃奶的气力也夺不回分毫。”听到这里贾、金二人彼此对视脸色都有些白。白不吃神色颓败又道:“为那人见状叹了口气道:‘白不吃你恁地冥顽不灵却是何苦?我再问你你愿开仓放粮么?’我当时便赌一口鸟气当即拒绝。那人道:‘好粮食是你自己的我不逼你。但你殴打饥民万万不该此乃其一;外面哀鸿遍野你却纵情饮乐于心何忍此乃其二;而今用心狠毒招招夺人性命此乃其三。就此三样便该罚你。’我当时兀自嘴硬嚷道:‘你有种将老子杀了要我低头决计不能。’那人摇头说道:‘我不杀人但听说你贪吃好货最爱口舌之欲我便罚你三年之中不得吃肉喝酒。’我便道:‘你想把老子关起来?’那人笑道:‘我哪来这许多闲工夫。三年之内若你改邪归正我便解了你的禁制但若你泄漏我半点行踪那便休想见我了。’说罢招呼两个帮手径自去了。我听他说得凶狠到底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心中鄙夷张嘴骂了一通又招呼众人继续喝酒吃肉。谁料到第二天一早起床我便觉筋骨酸痛身子胀初时我只当被昨日摔了几跤不以为意又寻朋友吃喝。这般过了天但觉身子一天痛过一天到了第七天早上浑身皮肉便似要爆裂一般那个痛啊!唉我白不吃自忖也是条铁打的汉子却痛得死去活来满地乱滚寻遍大夫但无一人明白缘由。”白不吃说到这里肥脸上爬满苦涩神情。金翠羽道:“白二哥莫非是那人临走时动了手脚?”白不吃道:“我也奇怪那人从头到尾都没动过一个指头如何算计到我?当真费人思量。且说我痛到极处猛可间想起那人言语忙叫下人煮了青菜萝卜来吃。说也古怪这一吃素竟然好了许多。我接连吃了三天素疼痛全消只是练功时身法略嫌滞涩临镜一照竟然胖了许多。你也知道老哥我贪图口腹之欲最爱吃香喝辣怎受得了顿顿素餐。过了四五日又忍不住铤而走险吃了点酒肉这回倒也无病无痛。我兀自不知厉害心中窃喜就这么一顿顿酒肉吃下来眼瞧着这身子骨便似吹气球一般日日见长。只过了一月功夫我便从那个彪形壮汉长成了一个胜似肥猪的大胖子。到这时我才明白那人话中含义不自禁害怕起来重又吃素。还怕三年之后那人不来解救又被迫开仓放粮赈济饥民。唉但哥哥我吃惯了荤腥瞧那美酒佳酿如何割舍得下每过十天半月总要破戒一回。这般三年过去就成了这般模样。”说罢长叹了口气贾秀才道:“那人还没来么?”白不吃隐现愁容道:“或许时日未到或许人家早已忘了。再说我胖成这样也不知有救无救?”金翠羽柳眉倒竖怒道:“杀人不过头点地用这般恶毒法子折磨人太也可恨了些。”贾秀才笑道:“我倒不以为然此计叫他自作自受绝妙之极。”白不吃怒道:“贾老三你胳膊肘往外拐么?”贾秀才恼他不肯开仓济民有心揶揄笑道:“诚所谓好死不如赖活二哥你想开些。咱三个久不会面今日定要一醉方休哈哈长醉不醒。”白不吃怒目相向叫道:“破落户你存心与我为难是不是?”贾秀才笑道:“你左右胖成这样不妨再胖一回。九曲阁的‘黄河大鲤鱼’天下一绝劲道嫩滑滋味十足今日也不能不吃的。”白不吃小眼圆瞪呼呼呼直喘粗气。贾秀才却不理他向酒保一招手道:“何六儿。”那酒保见他显过功夫心中虽恨嘴里却一迭声答应。贾秀才笑道:“做两尾黄河大鲤鱼来给老爷下酒。”风怜听得心痒便道:“咱也要一尾!”话一出口却听那个小童也异口同声叫出来不觉瞧他一眼微微一笑那小童被她笑得小脸通红张开泥金小扇遮住脸儿那扇面上描了一绺儿兰草边上留了数行草书。梁萧乍见那行字迹眼神微微一变。那酒保略怔一怔赔笑道:“对不住这两日风高浪急没一个渔家敢下河捕鱼这大鲤鱼么当真没有。”贾秀才掉眼看去但见河上波涛滚滚雨脚如麻心知酒保所言不假不由得大为扫兴悻悻挥手。酒保正待退下忽听河上有人纵声唱道:“老子长在大河边不靠地来不靠天小小船儿浪里过打个鱼儿趁酒钱。’歌声清壮盖住那穿林打雨之声颇有振聋聩之势。梁萧循声瞧去但见一叶小船在波涛间载沉载浮船上站一个舟子披蓑戴笠手摇双槽随那船儿起伏始终不被风浪吞没。不多时船至楼下那舟子系好船左手拎两尾鲤鱼右手拿一支长篙点在岸边双手微撑便似燕子穿云轻轻巧巧钻过窗户落在楼心哈哈笑道:“你们三个来得却早。”贾秀才三人早已起身拱手笑道:“池老大。”舟子挑开蓑衣竹笠正是关洛四杰之池羡鱼他年过五旬洵洵儒雅双鬓已然灰白只见他拎起两尾活蹦乱跳的大鲤鱼笑道:“河上风大寻常人下不得水我怕没得鱼吃扫了大伙的兴致特意早起到河里摸了两只。”金翠羽咯咯笑道:“大哥心细如当真想得周到。”贾秀才道:“错了该是小弟心占一卦、未卜先知故而点了这道好菜专等池老大的鲤鱼。”金翠羽白他一眼啐道:“破落户你那鬼卦骗傻子还差不多。”贾秀才做出惊讶神气道:“奇了我骗过你么?”金翠羽气得脸色白便要嗔怒。池羡鱼伸手隔住二人哈哈笑道:“老三老四我只当三年不见你俩早结连理琴瑟相偕怎地还是这么拗气?”金翠羽脸胀通红莲足一顿道:“老大您可别张口就来但凡天下的好女子谁肯嫁给这个下贱无耻、坑蒙拐骗的破落户了?”贾秀才嗤了一声懒声懒气地道:“你也算好女子么?我看是猪鼻子插大葱楞充大象吧!”风怜瞧得好笑心道:“这厮别的还罢了就这拖得老长的腔调格外惹人生气。”果不其然金翠羽俏脸又沉便要作池羡鱼笑道:“罢了罢了只怪我多嘴你们若要撒气冲为兄来吧!”他如此一说那二人便不好再吵。池羡鱼见白不吃体态臃肿心中怪讶一皱眉正要询问忽听一个脆脆的童音道:“老先生你这鲤鱼怎么卖?”池羡鱼扭头瞧去却是屋角里那个装束老成的小童不觉莞尔道:“小朋友你家大人不在么?”那小童小脸一沉闷声道:“谁是你小朋友?哼我瞧来不够大么?”池羡鱼一怔哈哈大笑两个手指上下一比笑道:“就这么一wen2点大!”那小童脸色更加难看作起恼来道:“老头儿卖鱼就卖鱼哪来这么多废话?”池羡鱼脸色微变白不吃性子暴躁不觉怒道:“臭小鬼作死么?这样跟你爷爷说话?”那小童晒道:“他也配作我爷爷?哼我爷爷一根指头压死你们四个!”白不吃心头蹿起三丈无名火袖子一撸猛然跳起。池羡鱼伸手拦住心道:“这孩子有恃无恐莫非是高人子弟再说我关洛四杰老大一把年纪如何与小孩一般见识?”当下淡淡笑道:“小朋友这鱼可不是拿来卖的?”那小童撅嘴道:“原来你年纪老脸皮也老说了假话也不脸红。”池羡鱼奇道:“我如何说假话?”那小童道:“你唱着歌儿来时不是说‘打个鱼儿趁酒钱’么?现在又说不卖出尔反尔不算好汉。”池羡鱼哑然失笑心道:“到底是小孩儿家我随口唱曲他也当真。”但他素来豪气即便面对妇孺也不肯食言想了想道:“说是这般说就怕你买不起。”那小童小眉头一扬伸手在腰间一摸抓起一串明珠哗啦啦搁在桌上那明珠颗颗大过拇指光滑莹润出柔和光芒。众人投料这小小孩童竟是身怀重宝无不惊诧白不吃最是贪财好货瞧着明珠眼珠子几乎掉了下来。小童刷地撑开泥金小扇笑道:“这串珠子够了么?”池羡鱼长长吸了一口气将眼珠从珠链上移开瞅了瞅梁萧师徒正色道:“小朋友匹夫无罪怀璧有罪你快将珠子收起来若是被坏人瞧见对你大大不利。”小童脖子一仰冷笑道:“我自有主张不劳你费心。”池羡鱼瞧他小脸稚嫩说出话来却是老气横秋又好气有好笑打趣道:“小朋友我这鱼儿想卖时一文两丈白送也成;不想卖时你便有明珠万斛我也不卖。”那小童瞪眼不解池羡鱼笑道:“瞧你这身打扮想必是读书人家的孩儿我且出个对子考你一考若能答得上来我就把鱼送你答不上来时嘿嘿那便怪不得我了。”那小童展颜笑道:“对对子呀我最拿手了你只管说。”池羡鱼心道:“小娃儿不知天高地厚老夫的对子岂是你对得上来的?”略一沉吟笑道:“前两日天气窒闷我经过河边瞧见一尾鲤鱼出水透气不想岸边李子树上果子落水正巧打在鲤鱼头上小娃娃我就以此为题说个上联叫做:‘李打鲤鲤沉底鲤沉李浮。”贾秀才击掌笑道:“这个上联妙得紧就只怕太难了些。”那小童心道:“这对子与鲤鱼相关合情合景李鲤谐音忒不好对。”小眉头蹙起看向屋角只见屋角搁了盆秋葵作为点缀一只蜜蜂被雨困在屋内绕着秋葵飞舞忽地一阵疾风裹雨扑进屋来蜜蜂被风一吹顿时扑在地上。小童眼神一亮脱口便道:“风吹蜂蜂扑地风息蜂飞。”话音未落那阵风正巧过去蜜蜂嗡的一声又飞起来。池羡鱼一愕拍手赞道:“妙对妙对。”他为人豁达认赌服输正要递上鲤鱼却听白不吃道:“慢来!”池羡鱼诧道:“白老二你有何话说?”白不吃道:‘她老大关洛四杰纵横一世怎能被一个小孩儿折了威风。”贾秀才打个哈哈懒声道:“白老二说得是。”金翠羽虽不说话眼中也有赞同之意。池羡鱼寻思道:“三位弟妹都是心高气傲之辈。我若拱手奉上鲤鱼他们定然脸上无光。”便道:“好你说如何?”白不吃道:“咱是生意人不及老大、老四儒雅多才不过既是比文我便考考这小孩儿的算术。”池羡鱼忖道:“二弟分明故意刁难这小孩儿虽侥幸对上对子但终究年纪幼小你理财有方算计精到说起算术怎能和你相比?”但碍于情分不便明说却听那小童嘻嘻笑道:“好啊你说题目。”白不吃瞧他气定神闲心尖上有些痒清了清嗓子方道:“今有活鲤鱼七斤草鱼二斤总价四百二十六文钱……”贾秀才插口道:“几斤鱼罢了哪有这么贵?”白不吃哼道:“你懂个屁物以稀为贵如今河上打不着鱼自然行情见涨了。咳闲话不说假令现今又打了鲤鱼三斤草鱼四斤共价钱二百八十文且问鲤鱼、草鱼每斤各要多少价钱?”他一气说完随手端起茶盅喝了一口瞅着那小童肥脸上颇有得色。那小童淡淡笑了笑道:“这是‘直减’之法有什么难得。”白不吃脸色陡变手里茶盅吧嗒一声掉在地上。那小童取了一把竹筷当作算筹左右一排道:“右鲤鱼左草鱼右行的七遍乘左行然后连减右行三次得草鱼每斤三十一文代人右行.由此可得鲤鱼每斤五十二文。”白不吃张着大嘴瞧他算完口水不知不觉从大嘴里流出来。池羡鱼既惊且喜笑道:“好个聪俊的娃儿。不知谁做了你的爹娘真真羡杀旁人。”白不吃抹了一把口水怒道:“不算不算重新来过。”金翠羽笑道:“白二哥你遇上行家了有道是生手遇行家千万莫惹他丢脸丢一回也就够了。”白不吃瞪圆小眼嚷道:“金老四你这是什么屁话?”金翠羽笑道:“还是让他听我弹上一手猜猜什么曲目。”那小童连过两关眉飞色舞只笑道:“请请。”金翠羽心头打鼓:“这小娃儿莫不是还通音律?”勉强笑笑怀抱昆琶危襟正坐拨弦试音。那小童闭上双眼摇头赞道:“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婶婶真是个中里手呀。”金翠羽被这小娃娃一夸心花怒放掩口笑道:“你这娃儿小小年纪就这么嘴甜舌滑长大了岂不要诓死人么?”贾秀才冷笑道:“臭美什么?小娃儿||乳|臭未干他的话也能当真?”金翠羽恨恨瞪他一眼咬牙暗骂:“这呆子真个不解风情。”整整容色拨动琶弦但听初韵舒缓清高雅旷众人如处山限水畔眼前仿佛矮山陌远细水流长;忽而弦音又矮呢呢啾啾起伏难定似空山人语遥相问答似喜还乐怡然自得。正当众人渐人忘情之境金翠羽摘下银簪指如轮转破空一划琵琶声铮然拔起变得激烈轩昂如壮士拔剑将军披甲万蹄杂沓山呼海应般扑面而来霎时间众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