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嬴氏一族血脉里的疯狂但作为皇族的耻辱,他嬴莫,却只能一次又一次将那份冲动压下
天生王命,九龙压顶这就是嬴莫出生时,国师封无道判下的批命命理贵不可言,却注定止步王侯、问鼎江山无望
大秦皇储当然不是一个糟老头、几句酒后胡话就能定下的嬴莫从不迷信,他自小就表现出无与伦比的天赋但正如封无道的雅号——金口玉言,嬴莫未能成为打破这一玉律的特殊,反从另一方面,证明了大秦国师的慧眼
嬴莫能文会武,文有八斗之高才,武却止步凡夫之俗艺
他天生臂力惊人,能开五石强弓,破百人坚阵但偏偏,帝师萧渊,一句经脉具废,断了他所有御剑青冥的念想
“经脉阻塞,气海如石”
嬴莫立在窗后,呢喃着这两句话,眼神渐渐没了焦距
这世界,有一种人,天生勇武非常,铜皮铁骨,却无法修行,哪怕最简单的功法若是平民,那等人物,倒也算是一方豪杰,便是从军,做个猛将也未尝不可但若生在世家、皇族,却又是极致的悲哀
哪个世家,没有传承功法?大秦皇族,难道真靠蛮力威慑八方?
嬴莫知道,倘若这个世界,还有一种叫做奇迹的东西那么奇迹,必定离他非常之近,又无比遥远因为嬴氏立世之根本,恰是一套可以洗经伐脉,让先天废人成为绝顶高手的神功——霸龙策
但霸龙策,却只有历朝大帝,以及皇储能够修炼他嬴莫虽然身份尊贵,却终归差了那么一点、咫尺天涯
嬴莫将目光放到窗外,欣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淮河畔,两条长街,夜晚往往比白日加热闹
终日流连烟花之地,作为被御史弹劾次数最多的议题,嬴莫并非没有因此受罚但不拘是他,还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秦皇,俱都明白哪怕他嬴莫做的再好,都没有了半点机会
“放浪形骸又如何,倘若做不成皇帝,当个风流王爷,也不错”
嬴莫低声自语,面色平静他的心中,却在隐隐生痛
忽然,街口一道白色,刺痛了他的目光那种醒目,甚至把心中的愤懑,都掩盖了下去
那是一个,同样放浪的白衣剑客
剑洗心随手将染血的蓝袍,扔到了河中
身上披着,从个人空间内取出的白衣本来喜欢蓝色的他,不知何时,迷上了雪一样的白
究竟是本尊的威严,源自灵魂的崇拜还是那人当年,只剑孤单的背影剑洗心也说不清楚,不过随手换上一件衣服罢了
杀了人,应该还是某个大人物,剑洗心当然不指望,换件衣服就能抹去一切痕迹
原本,按照他的修为、力量,要将旁观者一一诛灭,也并非什么难事但一来,此刻的他,正处在生命中的低谷二则,他并不觉得如此就可以隐藏真相
空气里时刻流动着,如同原始巨兽一般的气息,不停提醒着他一切试图掩盖行迹的做法,都只是欲盖弥彰
豁然抬头,剑洗心感觉到了一对炙热的目光,那是一种欣赏、一种酒逢知己的喜悦他看到的,是一艘普通的花船,一名站在船楼窗前,气度卓越的男子
修为达到他这种程度,原本心境也自如深秋的寒潭,风起无波但不知为何,短短时间内,剑洗心竟然两次意动兴许真个如同某位先哲说的,京畿,是一座修道人的坟墓不仅仅是修真者,包括那些,试图问鼎九天的武者
京畿的人,太热情有男儿的豪气,有女子的如水最黑暗的地方,总是相对着充满了高尚和美好而这一切,对于真正的修士,都是不愿沾染的因果
剑洗心并不能算是一个标准的修士,至少他也有着自己的所以,和面对那让他心动,却充满恶意的女子不同他朝着花船的方向,颔示意
呼呼
衣袂破空,响声无比刺耳剑洗心刚刚来到繁华的长街入口,立马被几名身穿官服的衙役堵住周围游客显然见惯了这种场景,自朝着两旁分流,远远离开是非之地一些大胆的,却是好奇的在远处驻足观望甚至有些好事者,直接带着随从上了一旁的青楼,临窗而坐
秦地民风彪悍,京畿尤其如此何况深夜来这淮河寻宿的,哪个没有点资本?在大秦,拳头就是最大的资本
官差的到来,未能让两旁街边的楼子闭门谢客,甚至一些小姐、老鸨、乃至龟奴,都倚着门板,晓有兴趣的静候事态展
严格算来,这里才是淮河畔真正的之地入了这条长街,就相当于获得了秦皇的特权只要你拳头够狠,后台够硬那么,什么规矩都是放屁
没有引来明显是女子同伴的目击者,却惹来了官差,这有些出乎剑洗心的预料不过,按着他天不怕地不怕的秉性,谁来,都没有半点区别哪怕是那位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秦皇,也一样
一侧淮河,碧波涌动几艘花船划来,挑好了观看纷争的最佳位置某个一直用欣赏的目光,观察着剑洗心的男人也在其列
无人怀疑,剑洗心接下来必定会拒捕,血染长街当然,倘若他龟缩,众人也只当找到一些笑料
果然,当官差冷着面孔,出示了手中黄铜鬼头令牌,剑洗心理也不理,冷酷的朝着长街走去
“好”
不知是哪个好事者在远处喊了一句,对于彪悍的秦民、放浪公子来说,剑洗心的行为充满了男儿气概规矩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用来被上位者践踏的而侠客之所以人气甚,就是因为他们会用手中的刀剑,将那种东西,践踏的加彻底快意恩仇
规矩、律法?搞的就是这些
官差的脸色不好看了,四名衙役,虽然只是最低层次的差人,连捕快都算不上,但终归是秦人,血脉中流淌着好战的因子况且,那看起来极不好惹的家伙,实在是惹了大麻烦在他们之后,正有大量正品高阶捕快、捕头,收到传讯火赶来他们只是离此地较近,不得不充当先锋
对于秦人,头可断、血可流,气节不能抛
哐啷啷
不多废话,两名衙役直接拿出了镣铐,拦到剑洗心身前
即便只是等级最低的差人,几人实力却是不弱京畿无弱手,京畿的官差,哪能没有两把刷子
剑洗心见状,却是侧目,朝着淮河上某座画舫冷笑了一声,而后旁若无人,自顾漫步
雷龙闪耀,横贯长空
十万里,二十万里
天知道那条雷龙,沿途究竟摧毁了多少生灵
楚翔身影飘忽,总是以比雷龙快出一线的度,在前挑逗其实,按照他的能力,想要躲避天罚,未必不行但是,倘若躲了,终归会埋下一点祸患
楚翔从未想过,能够永远保持着,因果不沾,这不可能
因果就像是逻辑,一言一行,都会引起天平两端的变化想来本体所为,也只是斩断了他过去的羁绊,而非旨在造就出一个因果不沾的圣人神人和圣人,之所以号称“不沾因果”,只是因为他们遁出了大千世界,所在的维度,根本不可能和宏观世界生交集,也即是所谓的“跳出三界、不在五行”这不代表,倘若他们能到大千世界行走,就不会牵扯上纷争
楚翔很清楚这些,所以当他再次闪动,遁入虚空,并未直接逃到天涯海角,而是隐没至一座仙气隐隐的深山中
那是一座高达十万丈的巍峨巨山,即便在山崇岭峻的第八高等位面,也霸尽一方之色
雾气蔼蔼的山峦之巅,隐隐可以看到成片宫銮绵延
这座凡人止步的大山,竟然有宗门隐于其上
狂风吹过,清气拂开了锁天的薄暮山体中央,一块平直的断崖绝壁,自上往下,着工工整整六个金灿大字——天下第二、阳炎
天下的二不是天下第一那姿态,却看着比天下第一还要嚣张
天下第一的光芒,无可掩盖,较之太阳加夺目天下第二,却从来不似外人想象中的,永远活在第一的阴影下实际上,第二第一,只要冠上天下之名,对于常人,一样是扬名立万,霸绝一方
第二,意味着随时可能过第一第二,意味着同样强大、旗鼓相当第二,还意味着他并非和第一一般、高不可攀
状元、榜眼、探花,于荣耀,当是状元最盛,但那是风尖浪口仕途一道,却未必就是状元走的最远,或者说,往往不是
天下第二宗,阳炎宗若论人气,比之天下第一的浩天宗,不知强出多少
第一太冷,太孤单巅峰的道路,让人望而却步甚至只能远远观望,或嫉妒、或羡慕、或惆怅,但终归不愿意接触
第一太傲,不得不傲倘若不傲,就会被人小觑,群狼觊觎
当阳炎宗公然收买人心、摩拳擦掌的时候,浩天宗只能以正道领袖的姿态,独自站在对抗魔道的前沿
以势压人?倚强凌弱?远交近攻?把小宗派当炮灰?
太可笑了,修真不是打仗,莫非别人都是傻子左右逢源,永远轮不到第一修道人的眼睛,比愚夫,加雪亮
阳炎宗,作为势力最大,人脉最广的宗派,除却顶级高手数量,始终比不过浩天宗外综合实力,潜力,并不比后者差上多少,甚至在伯仲之间但历任阳炎宗宗主,却甘居第二之名
阳炎宗不是没有和浩天宗一争锋芒的心思,然在底蕴累积足够,拥有绝对必胜的把握前,无人敢直接挑衅浩天宗的威严,
两强相争,渔翁得利修真不是练武,名头够响、吸引弟子够多,打架一拥而上,就能长盛不衰修真要讲资质、讲机缘、甚至是飘渺的因果第一,本身就是一团最大的因果
历来,最杰出之辈总是会拜入浩天宗门下,这不奇怪,人家是第一
但是,真正次级高手数量增长的度,却反是阳炎宗较快天下第一的因果太重,太乱,也不知多少门人天才,因为那纷乱的因果、半途夭折相反,天下第二就好上很多,树下乘凉
修真不是温室栽花,然一路披荆斩棘,所向无敌的门徒,又有几个?
社稷权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下第一的宝座,也一样你坐我坐大家坐,这才是正理盛极而衰,余者代之没有人会怀疑,也许一万年、两万年之后,阳炎宗山门绝壁上,那金光闪闪的二字,就会被去掉一横就连浩天宗都不曾置疑,大势如此
只是谁又能料到,一个人,一次无意的举动会让阳炎宗上下翘企盼的那个时刻,无限期延长
几万年的太平,早已经让阳炎宗护山大阵,变成了护山幻阵从来都是自己打上别人山头,除魔卫道堂堂天下第二,何曾想过会让外道攻入自家山门呢?
除非浩天宗抽风,举派来袭真到那时,背弃正道的浩天宗,也只会被群起围攻,烟消云散所以这种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当万丈雷龙破空而来,当阳炎宗宗主君莫笑志得意满的站在山门绝壁之上,眺望着浩天宗的方向,那一声龙吟,震得所有人,手足无措
“昂”
怒龙吟,电光闪连金仙都避之不及的天劫,以凡界修士难以想象的度,直接撞上了阳炎宗的山门
嬴莫顺着那名白衣剑客的视线,朝着并列一旁的船坊望去
心中微微有些不喜,嬴莫虽然由于不能练气,绝了皇途,但终归是秦帝嫡子,母族势力权倾一州
即便由于一些事情和母亲闹翻,母族看重其王子的身份、价值,反倒越过其母,时常给予他各种各样的助力旁的不说,单其名下各种产业、朝臣私党、铁卫军队,就是诸王子前茅否则,他都落到了这种地步,也不会每日还有御史吃饱了撑,不停的寻衅弹劾
以武立国是一回事,明白他不可能继承皇位是一回事,当众挑衅、羞辱他是一回事,私下重视他却又是另一回事儿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他的那些兄弟,着实把这两句话挥到了极点
嬴莫不是未曾试过曲线救国,最终却只能徒增失望一切的势力、产业,甚至党同伐异之权谋,在绝对力量面前,都是笑话
简而言之,相对于普通皇族,嬴莫依旧有着绝对尊崇的地位,这是权但在皇储热门竞选者之列,本该一锤定音的他,反倒不知被排挤到了何处
嬴莫不喜,因为那艘与之平齐的船坊上,站在甲板上的并不是什么可以藐视他的人,而是一些贱民
一些自以为高贵的,武道宗派之民
几名男女,又是憎恶、又是畏惧的看着远处被围困的剑洗心其中一名男子,忽然指了指嬴莫所在楼船,不知和身边同伴说了句什么其中二女立刻掩嘴轻笑起来,而另外两男,则是鄙夷的斜睨
五人并没有现,那栋楼船上,某扇打开的窗户后面,正站在被他们讽刺的人不过即便看到了,以秦人的彪悍,也丝毫不会掩饰
一个整天只知道流连烟花之地、吃喝玩乐,美其名曰花船藏娇的货色,怎么可能受到别人尊敬?
至少对于能够修炼的人而言,那尊崇的身份,早就被他们刻意忽略
嬴莫冷着面孔,看着剑洗心的方向,忽然低声自语起来
“福伯,那名剑客,不论惹了多大的祸,我保下他”
轻轻的声音,似是怕惊醒沉睡的人儿
嬴莫身后,空气里好似出现了淡淡的波动下一刻,却仿佛什么都没有生,一切痕迹都消散掉
这时,就在这位废柴王子,心中默默算计着,要怎样让那几个不识好歹的家伙,生不如死的时候
那名被他看重的剑客,展现出了,令所有人惊艳的一幕
何时,月的脉络,降临了地面?
缓缓的走过,仿佛带着浓郁的月色,剑依旧在鞘中,那四名差人,却又为何倒下
一道白衣,一柄不曾出鞘的剑,仿佛猝然成了世界的焦点
远处,肉眼可见,几十道黑影如鹰扑去,目标正是那名不可一世的白衣剑客然那矫健的身影,为何偏偏却让人联想到,一个并不贴切的词眼——扑火飞蛾
ps:今天没什么状态,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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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四 血浴废土 第十三章 嬴磐
人,是气质卓越的良人。|qpz|(_泡&p书&p吧)剑,是寒光四射的好剑。月,是弯如刀锋的冷月。夜,是凄凉如水的深夜。
许多说书人,都喜欢这样去形容人物、背景,来为一场战斗烘托。然而,倘若他们亲眼见到血肉齐飞的惨烈,也许心悸颤栗的同时,又会生出别样的念头!
人,很帅气,一袭白衣如雪,却是一个杀人的人。杀人的人,再帅,也只能称作凶手、屠夫,而非良人。
剑,很明亮,锋刃流波似水,却是一把染血的剑。染血的剑,再亮,也只能称作凶器。但和人不同,它依旧是一把好剑!
能杀人的剑,就是好剑!
当月的银辉又一次洒下,普照着大地。那种蒙蒙的清冷,是月神的怜悯、慈悲。
究竟是月色太美,还是人性凶残。
出鞘的长剑,倒映着柔美的月华,却鉴证了最凄美的一幕!
剑啸风中,气刃九步。当剑洗心一跃而起,如同闲庭舞剑的公孙,绽出一朵银辉的白莲。那些意图亵渎出泥青莲的雄鹰,果真如同扑火飞蛾般脆弱!
一十八剑半,三十二颗人头。
没有浪费哪怕半点内力,原本剑洗心此刻也存不下多少余力。
一式九剑,已是凡间剑师的巅峰绝艺,他却只出了半式。就像名家的泼墨,挥洒尚未尽兴,白纸已经到了尽头
锵!
长剑出鞘的声音这才传开,他复又将波形利剑插回了剑鞘。
侧目,冷冷斜睨着一侧楼船。只是一眼,剑洗心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那甲板上翘以望的两女三男,却彻底慌乱了起来!
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若非这京畿带给剑洗心的无形压力实在太大,若非他本身重伤近废。只要一个眼神,他就可以让那几人生不如死。即便是现在,他若愿意,随时可以血洗整条长街!
片片碎裂的骨骼不停磨合,至今未愈。剑洗心淡然走进了一座临近的青楼,也不在乎空气里浓郁的腥气。
那些老鸨小姐、甚至客基友,看向他的目光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好!这位兄弟,当真是我辈楷模。若不介意,今日兄弟的花销,就算在本人头上。”
秦人好武,更重勇士。击杀官差,不论在哪个世俗王朝,都是大罪。但偏偏,剑洗心刚一入店,立马就有一名昂藏大汉,抛出了友谊的榄枝。
甚至,其余几位坐在大厅、左拥右抱的公子哥、游侠儿。看向那名大汉的目光,并非什么嘲讽、鄙夷、甚或者愕然,而是裸的惋惜、懊恼、和妒忌。
看得出,倘若不是被此人抢了先,已经打上重犯烙印的剑洗心,简直就是这些人眼中的香饽饽,要争相延请。
淮河长街,无法无天,一至于斯!
雷龙咆哮,君莫滞笑。
天劫的先兆,犹可预期。于狂暴来前,总要酝酿。哪怕是六九天劫、九九天劫,让人绝望,总还会留下足够反应绝望的时间。这未尝,不是上天的另一番仁慈,一线天道生机。
只当天劫落下,那种迅猛的姿态,却根本为了毁灭,如何管你可曾准备妥当。
闪电有多快?普通低等位面自然之雷光,已经足矣媲美高阶修真者全力遁行的度,千万里瞬息。高等位面的天罚之雷,比前者更甚,已经达到了连楚翔都要靠着遁破虚空、才能堪堪略快一线的程度。
闪电不是光,而是一种类电磁脉冲,但这不代表,如此疾就能被人忽视。实际上,在天雷落下的时候,连袁天罡都只能提前策划、龟缩躲避,何况是毫无防备之人!
阳炎宗完了,君莫笑完了。阳炎宗是天下第二没错,但仅是玄元大6天幕之下的第二,而非什么仙府神国。至于君莫笑这个号称玄元第二正道强者的家伙,更是拍马也及不上早就凡脱俗的楚翔。
所以,当雷霆的轰鸣咆哮声传至耳中,当看到那万丈雷龙破云而下,君莫笑甚至连半点反应都来不及做出!
上苍的怒火,天道的审判,不是凡人能够承受!这条整整三十六道天罚之雷汇聚的雷龙,已经不是什么例行公事之雷劫,而是天道被人戏耍的愤怒!
轰!
一声巨响,劈山裂地!
当其中的君莫笑,就连最基本的反抗都没有,直接在紫色的电浆中气化。那永远挂在脸上、儒雅的笑容,亦被定格成永恒的愕然。
阳炎宗,有金仙否?肯定是有的,但偏偏业已飞升。
阳炎宗,可有滞留人间的元神高手?应该是有的,迟滞飞升时间,对于真正的传承宗派高人,算不上什么难事。而这,更是宗门立世的根本,谁不希望自家藏着一两件威慑性武器呢。
浮云,一切都是浮云。在堪比九九天劫的审判雷龙面前,除非金仙下凡,否则神马都是浮云。
又是一个闪烁,楚翔掩去了生息,出现在百里之外。
失去目标气息的雷龙,在最后一次目标气息出现的位置,引爆了全部力量!
灵性,这种东西太飘渺。哪怕已经初步具备意识,雷龙依旧只是天雷临时聚成。不得不爆、不能不爆。
站在远处眺望,百里的距离阻拦不了楚翔的目光,整座十万丈、通天彻地的阳炎山,已经彻底被浓郁的电浆包围!
比之恒星内核高出不知多少倍的温度,连三昧真火都要甘拜下风。护山幻阵、山门绝壁,纵使阳炎主峰整个被前辈大能炼制成了灵宝,也只堪堪在电浆中撑了一瞬
熔岩,到处都是熔火喷。熔化的岩石山洪一样朝着四面奔腾,甚至最初的洪流还未涌到山腰,整座山基都已经化成了熔火海洋!
于是乎,滚滚火浪奔涌的势头生生止住,彻底变成了飞流直下的崩塌、倾泻!
无有太多挣扎,力量对比别若天渊。楚翔依稀捕捉到几个相当磅礴的气息,一闪而逝。那几股气息,已经完全出了金丹、丹动期修士的范畴,理论上达到了真仙三分之一的威能!
可惜,那几个不知活了多少万年的老怪物,大概只比山门多坚持了半秒,连元神都没能逃脱,彻底化成了灰灰。
天地之威,岂是凡人能够抵挡?就连楚翔,凭借本尊的空间规则掌控,实力在诸神之列亦属深不可测,也不愿正面与之抗衡。
悲剧,此可谓阳炎宗有史以来最大的悲剧。除了一些离开山门历练的低辈弟子、以及少量驻外执事。玄元大6正道第二宗,在短短不到两秒内,烟消云散。
自此之后,凡世修真界再无阳炎二字
雷光闪耀,电波冲击!
一圈紫色的波纹以不逊于雷龙的度朝着四面扩散,所过之处,万木凋零、岩石枯竭、寸草不生。
焦黑的大地,泛起一条条深红的脉络,那是部分岩层被熔化。
楚翔仍旧站在百里之外,任由余波脉冲扫过,身形仿佛淡了一下,复又凝实。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化成熔火海洋的阳炎山。忽然,一道赤金的光芒眨眼从滚烫的岩浆中冲出,以不比雷龙逊色的度,远远遁走!
幸存者?!不!那是一件梭形的器物!一件真正的仙器!
楚翔动了,连雷龙都能,何况是无主仙器?
显然,天罚并未能伤及仙器本源,想来也是,连凡间灵器都有器灵,莫说仙器。明哲保身的前提下,这样大范围的冲击,哪怕处在核心,仙器也不可能和血肉之躯、土木岩石一样脆弱。
但是,注定了,这件承载着阳炎宗历史、痕迹的仙器,今天必定易主!
只一次闪烁,楚翔直接出现在仙器前方。把手一捞,自然而然,将收势不及的仙器纳入袖中。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是那柄梭形仙宝自动送上门来!
也不加以炼化,楚翔的身影,又一次无声无息的淡去。
此地动静之大,早已尽成为凡界大能、乃至仙界巨擘们的焦点。楚翔很强,但还没有自负到认为凭一人之力,就足矣横扫仙界。至少,目前他并不愿凭白招惹阳炎宗的前辈真仙。
仙的实力划分,和神是本质不同的,二者各有所长。总体而言,真仙相当于下位神,圣人则相当于神主。当然,仅指相对境界,非是具体实力。这就譬如,楚翔绝对有信心,凭借化身之身,灭掉一名上位真神本体、本源。但倘若让他直面大罗金仙,估计是凶多吉少。
大罗金仙,不比上位神祗更强。可对于楚翔而言,事实就是如此残酷。个中区别,具体而微,短短几句话,说不清、道不明。
就在楚翔消失后片刻,几股浩瀚的意志,从天而降。以阳炎宗毁去的山门位置为中心,开始朝着八方扫视。十万里内,所有生灵,俱都颤抖着、本能的朝拜!
“时空之梭,被人夺走了。”
冰冷的殿堂,钢铁的气息。一座精钢浇铸的宫殿中,一张玄铁凿成的宝座上,一名线条轮廓刚毅到极点的男人,忽然睁开眼睛,如是说道。
男子的瞳孔,呈现出龙族常见的琥珀色。他的眼神,先是冰冷,而后缓缓炙热。随着越来越灼的目光,整个黑暗、阴沉的殿堂,也仿佛被火烤过,散着阵阵闷热,明亮起来!
男子座下,两侧罗列着一排排钢铁人偶,延伸到大殿的尽头,看着就像是阅兵仪式中的将军们,一丝不苟。
随着整个大殿四壁流转起一道道赤红色的符文,周围空气越加燥热。左手第一排、第一列的第一尊铁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火红色的眼睛,两道尺长的火线喷涌,这尊身高两米左右的钢铁卫士,忽然仰天咆哮!无声无息,他吐出的不是震天呐喊,而是冲天的火焰!
轰!
火舌舐着符文流转的天顶,那尊第一个醒来的铁人,全身燃起了熊熊烈焰!而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不多时,整个大殿,成为了一片火焰的炼狱
男子高高坐在玄铁王座之上,王座的风格简单、粗豪、并无过多装饰,完美的契合着周围的环境。
男子那灼热的眼神,渐渐冷却,又恢复了最初的冰冷。
“朕乃,真命天帝!朕乃,万界之主——嬴磐!”
哐当!
一声巨响,钢铁之殿大门开启,满室的红光冲天,连月辉,都被耀的失色!
第一杯酒,佐着月光。
京城第一铁捕到来,杀之。
年轻的生命流逝,滚烫的血液落入酒坛,宴者大喜,举杯同饮。
第二杯酒,佐着星辉。
欲魔门第一护法,江湖魔道十大高手之一,程风到来,杀之。
苍老的灵魂,带着愕然和失措消散。失措的,还有原本豪爽的宴者。
几名浪荡公子,悄然离去。
第三杯酒,佐着寒风。
推门而入的,是一群大内高手,皇家护卫。
宴者大惊失色,昂藏的身躯瑟瑟颤抖,像是可怜的小鸡。侍卫们让开了一条道路,宴者如蒙大赦,掩面离去。
唯一不曾变色的,只有此间老鸨、龟奴,以及欣赏着夜色的剑洗心
“你可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罪过。”
十几名护卫,每一个都不会比号称江湖魔道十大高手之一的程风弱太多。尤其开口之人,护卫领,若他要击杀程风,同样只需一招。
鬼面铁手,冷阎!
冷阎是他的名字,可惜江湖中,记得这个名字的人已经不多。除了皇家备份档案,哪怕是户部,对于冷阎的描述、履历记载,都相当简单。
鬼面铁手!四个字,不成文的外号,涵盖了他的全部!
剑洗心没有理会,他又倒了第四杯酒,却并未饮下。
无他,佐已尽。
剑洗心尚未出手,因为来人不曾越过界限。这意味着,他若要动手,就需多耗费一分力气。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并无必要。
护卫们冷着面孔,并未因为上司受到冷遇,而出现除冷漠之外,任何多余的表情。
冷阎脸上,那一道自眉心斜贯而下的刀疤,开始隐隐泛红。
“束手吧,这里是京畿。”
未用自己的名号来唬人,哪怕“鬼面铁手”四字,足矣止住小儿夜哭。冷阎知道,这对剑洗心没用。但是“京畿”,对于常人无甚威慑力的地名,反而会在此时起到更大的作用,至少冷阎这样认为。
可惜,他又错了。
剑洗心看着窗外的淮河风光、看着另一侧繁华热闹的长街,举起了酒杯,复又放下,如此往复三次,终是未饮。
冷阎眯起了眼睛,他稍稍朝前走了一步,这是试探。
一旁整理着桌椅的龟奴轻轻一颤,不小心碰倒了一个瓷杯。柜台后面,正在记账的老鸨,笔下一顿,留下一团绽开的墨迹。
莺莺燕燕的小姐们,早已经谢客归房。这间青楼,相较于别家,显得特别清净!
剑的呼啸,破空声轻微锐利。一抹比之淮河风光更美的亮银,划出了一道完美无瑕的残弧。
滴答、滴答!
冷阎漠然低头,他只跨出半步,上身前倾,似乎越过了某条界限,但后脚还未跟上。
几滴鲜红渲染了暗色的地板,挺拔的身躯依旧屹立,头颅却开始斜斜的下滑。
哐当!
碰倒的瓷杯和圆溜的脑袋同时落下,咕噜噜,冷阎睁着眼睛的狰狞头颅,滚到了龟奴脚边。
龟奴显然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俯身,开始收拾起破损的瓷片,对于那恰好冲着他的扭曲面孔,视若无睹。
老鸨又开始记账,只是换了张新的宣纸。显然,两人的镇定并没让紧张的气氛变得缓和。余下的侍卫无从选择,齐齐踏入了剑洗心的攻击范围。
又是一道银光闪动,血线在空气中拉成半个圆弧,十几人呈散花倒下,却因为地面上已经有了三具尸体,磕碰之际,以致花瓣并不完美,宛若缺憾。
最后一名皇家侍卫,他的刀已经出鞘一分
随着尸体倒下的闷响,空气里血雾愈见浓郁。这大厅虽说不窄,可渐渐亦弥漫起浓郁的血腥,仿佛一桌一椅都染上了厚重的血色,唯有那端坐着的白衣男子,分外干净。
有些诡异,从头至尾,老鸨和龟奴,都没有显露出过分的惊慌。而这时,屋外忽然传来的动人的夜曲,琴音缭绕,魔曲醉人。
剑洗心满足的呼吸了一口腥风,佐着空灵的乐章,第四杯美酒落肚。
“公子?公子!”
“啊!夫人!老爷!公子爷醒啦!”
楚影睁开眼睛,头脑微微有些沉重,尚不清晰。
一手扶着额头,一手强自撑起身体。这具孱弱到极点的肉身,让他深深蹙眉。
周围的空气,俱都沐浴着一种好闻的馨香。华而不奢的布置,显示出此间主人深厚的背景底蕴。墙上挂着的墨宝,没有丝毫灵气波动。只是一幅幅名帖,字里行间的风骨,就连无甚欣赏水平的楚影,都知道价值不菲。
“看来,这次夺舍,倒是一户殷实人家。”
楚影忽然想到,自嘲一笑,并不介怀。
殷实,何止是殷实。只看雕工精细的家具,床上铺着修真者用来炼制法宝的天蚕丝被,不难猜测身体原主人,所处的阶层。
不过这一切,和楚影,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是修真者,高高在上的修真者。什么凡间帝王,豪门贵族,都是生杀予夺的蝼蚁,连做门下走狗的资格都没有。
这时,远处传来了轻微焦急的步伐,楚影也不再装睡,就那么靠着床坐起,默默注视着微敞的屋门。
卷 四 血浴废土 第十四章 时空
但凡夺舍重生,无非保持灵智不灭,重新换个身体。
这种情况,其实站在旁观角度去看待,不过就是换辆车、换件衣服,没什么本质区别,简单轻松。
倘若一定要说复杂了,那么兴许新得到的,未必会有以前的好。可既然旧的已经去了,新的也只能将就着用用。
许多故事里,某人成功夺舍、或者重生到另一个家庭后,总会为亲情情感化。最终坏人变好人,好人变坏人,非人变成|人,人变成非人。
这在楚影看来,是相当可笑、和扯谈的。
假如事情果真生了,又一定要去解释,也只能概括为:夺舍之人意志不够坚定,以致受到身体本能的影响。不过这种状况,基本不可能出现在一名高阶修真者身。
至少楚影,在看到满脸慈祥的“父母”后,心中冰冷如故。
路人甲乙丙,这就是楚影,对于那名威严的中年、以及身旁美妇,最直接的概括。
楚影在笑,虚弱而真心的笑。笑容是装出来的,为了切合环境、掩饰真相。
看起来颇有威望的中年,脸线条早已经软化,见到楚影强自硬撑的样子,急忙前将他扶住,轻声呵骂:“胡闹!”
相较于真情流露的“父亲”,美妇的动作要矜持的多。虽然楚影能够清晰的感觉,对方心中同样激动,却碍于某种限制,表面只能表现的——贤惠。
贤惠,贤良淑惠,对外要有威仪,对内要能持家。激动的抱着儿子哭泣,显然不属于礼教贤惠的范畴。
楚影心中不屑:“连本心都不能贯彻的女人。”
相较于这具身体的双亲,同来的一些——莫名之人,兴许是家丁仆役之类,他们则要放开的多。脸的笑容,如同春日的阳光灿烂,笑的连嘴都咧开了。
楚影暗自一想,估摸着自己“昏迷”这段时间,他们没有少被迁怒、受罪。事实也正是如此,从他夺舍成功算起,这具孱弱异常的身子,昏睡了整整一个时辰,强大的灵魂才与之初步磨合。而这一个多时辰中,已经有十几名家丁、七八名侍女,被那位看似威严、和蔼兼顾的中年,无端下令杖毙。
正在扮演孝子角色的楚影,当然不知道这一切。不过即便是知道了,估计心中也没什么感想。
“麟儿,你终于醒了。”
中年男子看着楚影,说了一句废话。不过也正是这句废话,显示出他对于楚影异常的关心。这种关切之情,甚至已经过了一般意义的孺慕,关心则乱。
楚影心中思索着,考虑如何回答才合适。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没有给他留下丁点记忆。倒不是说做为修真者,他连最基本的吞噬魂魄都做不到。实在当时情况危急,强弩之末的楚影,哪里还管得那些,干脆把这具身体原主人的魂魄,撞成了飞灰,省了不少麻烦。
若非此刻身体、灵魂本源的情况,不容乐观,糟糕程度、出乎意料,他同样不会在意外人的态度。
“嗯,只是,还觉得有些乏力。”
随意说了一句不咸不淡的推脱之辞,言下之意,就是他需要休息。一则是需要时间,凭借过人的灵识,从周围人闲谈的话语中,找到关键线索。二来,更想尝试能否恢复神通。远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