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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仙踪第39部分阅读

    ?自然会‘盗丹,。我疑神疑鬼,真真有些杯弓蛇影了。”悬着的手又慢慢地放了下来。

    数十年来,她孤身独处,对身旁所有人都疑心戒备,即便当年情迷李师师,为其神魂颠倒之际,也从未有过肌肤相贴、互诉衷肠。

    此刻被这少年紧紧搂住,听着他一声声低呼自己妈妈,感觉到他滚烫的泪水在她胸口洇开……脸颊如烧,浑身酸软,突然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体内仿佛有什么一层层地融化迸碎了,如烈火,如暖流,如摧枯拉朽的飓风与狂涛,将她猛然卷溺在甜蜜而痛楚的黑暗里,回旋跌宕,无法呼吸。

    她忽然又想起了那夜琴阁里,他不顾一切地挡住自己,和前赴后继的刺客浴血死战的情形,想起那拨动了她的心弦的激越笛声,和那张被火光映照的决绝无畏的脸。

    那个不知她的身份却舍身相助的俊秀少年,和此刻如婴儿般依偎在她怀里的孩子,都是同一个人呵。一个与她初次相见却宛如重逢的人,一个让她孤独而黑白的命运突然有了羁绊与色彩的人……

    在他之前,从未有人真正地在乎过自己,也从未有人如此地依恋自己。她只是个不知是男、不知是女,被所有人鄙弃憎恶的怪胎。哪怕她以青帝之名登顶蓬莱,哪怕她以绝代风华俯瞰苍生,她依然永远在噩梦与月光中孤独地醒来,依然永远高如明月,低如尘埃。

    遇见他后,她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活生生的女人,一个被人关怀、被人需求、被人爱的女人……可又有谁知道,为了这卑微而平凡的幸福,她默默祈愿了多久?哪怕只是短短一瞬,她也甘愿付出生命和灵魂

    就在她柔肠百转、胡思乱想时,腰上又是一紧,许宣埋在她的怀里,含混不清地哽咽道:“妈,都是孩儿连累了你们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她像被重锤猛撞,呼吸瞬间停窒了。如果……如果他真是自己的孩子该有多好呵

    老天让她受尽了种种磨折和屈辱,让她遇见师师,又让她失去她,变成她的影子……是否就是为了这一刻她与他的相遇呢?为了让她替代那个她所倾慕、深爱的女人,照顾这个孩子?

    她闭上双眼,右手指尖颤抖,在风中凝顿了片刻,慢慢地抚在许宣的头上,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好孩子,妈……妈不会离开你。”

    那一瞬间,全身仿佛都被烈焰烧着了,狂风鼓过她的耳梢,衣袂乱舞,将她倏然涌出的那滴泪珠卷上了碧霄。

    不知过了多久,许宣体内的剧痛尽皆消散了,意识也渐渐恢复了清明。狂风吹来,鼻息间尽是繁花似的馥郁幽香,浑身说不出地舒坦。

    睁开眼,红日已移到了西边,将他与青帝的影子投映在旁侧的石壁上。她正怀抱着自己,双手抵住他的手掌,绵绵不绝地输转真气,头顶白气蒸腾,

    许宣呼吸一紧,才想起自己竟枕在她温软起伏的胸脯。急忙又闭上眼睛,屏息假寐,过了片刻,又忍不住偷偷从眼缝里打量她那莹白纤细的脖颈与缭乱的发丝,心中嘭嘭直跳,忖道:“如果她不说,又有谁知这等国色天香,竟然是半月美女?单以美貌而论,别说这蓬莱山,就算整个临安城,也找不出匹敌之人。”

    又想:“我胡说是李师师的儿子,她竟然也完全信了。不知那李师师究竟有何魔魅之力?竟让她如此爱屋及乌,情深不悔。唉,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之人,我这般诓她,可有些对她不住。”暗觉愧疚,但这时后悔也已晚了,

    青帝长睫紧闭,脸上却忽然一红,收回双掌,道:“许……周公子既然已经醒转了,就起来吧。”又提高声音,淡淡道:“神霄子,你等了这么久,有什么要事么?”

    许宣一凛,坐起身,这才发觉王文卿等人正立在右下方崖壁的废墟里。

    听见青帝所言,王文卿才凌风飘落到两人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三十三山参与卡米叛乱的贼党,已经全部供出。只要青帝一声令下,今日便可将他们尽数擒伏。”

    青帝嘴角冷笑,淡淡道:“枝上的花儿壁上的草,还怕他们跑得了么?”秋波朝许宣脸上一转,双颊又洇出温润的霞光,道:“这些不快的事咱们先别提啦。神霄子,你可知这位公子是你什么人么?”顿了顿,道:“他就是你的亲外甥,师师的孩……”

    王文卿“啊”地一声低呼,一把抓住许宣的肩头,满脸惊骇喜悦之色,道:“你…你是我妹妹的孩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泪水盈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是了前几日见到你时,我就该想到啦,你的眼睛和鼻子,简直就和师师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舅舅误信j人谗言,险些做了愧对祖宗之事,惭愧,惭愧”

    许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老滑头神情恳切真挚,若不是自己知道他的底细,也真要被他感动得鼻酸眼热了。

    当下也作激动愧疚状,热泪滂沱,颤声道:“你真是我舅舅?外甥从小听说舅舅被封镇在峨眉山上,还以为你是……你是假冒的呢。前番言语放肆,多有得罪,望请舅舅恕罪”说着便挣开手,朝他拜倒。

    王文卿也连忙一把将他拽住。两人抱头痛哭,真有如舅甥重逢,感人肺腑。青帝瞧得眼眶湿热,心中残存的一丝疑虑也彻底消散了。

    王文卿一边哽咽,一边森然传音道:“许公子,你随机应变,自称为周邦彦的儿子,贫道佩服至极。但你的生死存亡,不止关乎你一个人,还关系到你父母与小青姑娘。今后若再不经贫道同意,自作主张,可就别怪我不客气啦。

    许宣心中陡然一沉,青帝只说他是李师师的孩子,这厮又怎知自己将周邦彦胡诌成了父亲?想必这厮果真在他体内下了蛊虫难道方才体内的剧痛就是由蛊虫引起的?但既是如此,以青帝的修为,为他输气调转时,又何以查探不

    正自惊怒,王文卿又“咦”地一声低呼,推开他,骇然道:“甥儿,你年纪轻轻,体内怎会有这许多岔乱的真气?五行相冲,阴阳失调……糟了,糟了,你的脏腑又是新近换过,照此情形,只怕不到十日,就会被震碎经脉,撞裂肺腑了”

    青帝花容微微一变,这番话恰恰是她最为担心的,正待说话,王文卿又摇了摇头,连声叹气道:“盗丹盗丹师师传你此法,看似爱你,却真真是害了你了舅舅当年倍受这妖法之苦,痛定思痛,散去全身功力,才险死还生。但你真气已散布各脉,难以根除,唉,除了……除了……罢了,罢了,只怪你我舅甥福薄份浅,若早几年遇见,或许舅舅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青帝见他连说了几遍“除了”,欲言又止,忍不住眉梢一扬,道:“究竟还有什么办法?你休要支支吾吾,但说无妨。”

    王文卿摇头苦笑,道:“陛下,能救他一条小命的,惟有那‘平调阴阳、融合五行,的‘阴阳五雷,。但此法只存于‘白虎皮图,之中,三十三山寻了这么多年,也未能找到,短短几日,又上哪儿寻去?”

    许宣恍然大悟,原来这厮打的竟是这个如意算盘

    王文卿必已看出青帝对自己非同寻常,顺水推舟,拿他当了钓鱼的虫饵。青帝要想救自己,要么交出那半张“白虎皮图”,要么倾囊传授“阴阳五雷剑谱”。无论怎样,王文卿都能靠着种在他体内的蛊虫,稳坐钓鱼台。

    青帝双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闪掠过万千复杂的神色,忽然晕生双颊,低声道:“周公子,你随我来。”

    正文 第一卷人间世 第一百四十章 坠渊

    落日熔金,层云尽染。

    狂风鼓舞,冰屑碎石接连不断地扑面打来,刮得许宣衣裳如球鼓涨,站立不稳。心下诧异,不知青帝为何带他到这荒凉之地。

    站在这女帝山的北岭最高峰,转头四顾,到处都是冰锥林与奇形怪状的冰柱,在夕阳下闪着刺眼的金光,就像置身于冰雪的森林。

    朝南远眺,视野辽阔明净,可以清晰地望见南峰的湛蓝天湖,和那片被烧为焦黑残垣的“百花宫”。但朝北望去,则是茫茫大雾,阴风怒号,偶尔能瞧见连绵的山脊与冰川,若隐若现,环绕成一个巨大的圆圈。

    忽听青帝低声道:“这儿就是我初次见到你妈妈的地方。”许宣一怔,忽然醒悟她说的“妈妈”乃是李师师。

    青帝红衣猎猎,眯眼凝视着北边翻腾不息的云雾,道:“那时我当上青帝已经许多年了,终日郁郁不乐,怅然若失。三十三山的景色虽然壮美,但日复一日,早已看得腻了,反倒这阴惨惨、白茫茫的云雾怎么看也看不够。有时夜深人静,难以入眠,就一个人跑到这儿,看着这变化无端的云雾发呆。

    “那天夜里,我正坐在这儿看着对面山顶的明月,忽然瞥见一条人影沿着冰川极速冲下。她瞧见我,微微一怔,又笑了笑。我这一生中,从没见过这么美的笑容。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就连周围惨白的云雾也仿佛变成了绚丽的霓霞

    “那时我恰是女儿之身,穿着最为普通的红衣宫装,她一定是误将我认为是百花宫的侍女了。而我一眼就瞧出她不属于这里,不属于百花宫,不属于女帝山,也不属于蓬莱。她的身上有一种我从没见过的东西,一种就算穿着布衣荆钗,也遮挡不住的奇异光彩。

    “我虽是半阴半阳之身,但心底里总是渴望着能变为纯粹的女儿之躯,对自己的容貌也颇为自傲。但瞧见她的第一眼,便让我自惭形秽。唉,那时我便想,上天为何待她这么厚,却待我这么薄?我虽然满心羡慕,对她却生不起半点妒恨之心,只是在想,如果我能变成她……不,不,哪怕只有她十分之一的美貌,这一辈子便再无所求了。”

    许宣听得悠然神往,心中忽然又是一动:“是了,李师师为何到这北峰荒谷中来?难道‘白虎皮图,就藏在此处?”

    果然又听青帝说道:“这山岭包围处,是当年钅镇妖塔,封镇青龙的所在。云雾下方不是壑谷,而是一个贯穿女帝山的圆洞,当年青龙就被封在此洞之中,头顶压着宝塔,龙身贯穿三十三山,尾部在如今的钅镇龙谷,中。秦朝时,徐福带人闯入蓬莱,掀开了钅镇妖塔封印,,蓬莱这才被青龙撞碎成三十三

    “钅镇妖塔,虽已不在了,这里却依旧是蓬莱禁地,也是整座蓬莱山的‘太极之眼,。你所看见的云雾,就是圆洞内的阴阳之所生,这是我观察了许多年后,才醒悟的秘密。师师聪明绝顶,在蓬莱中呆了不到半年,就想明了此节。她到这儿,就是算定了蛇族圣女会将‘白虎皮图,藏在此处。

    “这儿阴阳二相激相克,诡谲凶险,这些年来,进去的人从来没有出来过。人们都说女娲将青龙镇伏在此,就是因为此洞直贯地狱,封印虽解,地狱的入口却留了下来。胆子再大的人,也不敢妄自进入。你想,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藏图所在?”

    许宣心里突突狂跳,也不知是惊是急是喜。王文卿在他体内种了蛊虫,青帝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逃不脱那厮的耳朵,一旦知道了“白虎皮图”的下落,极可能便对他们施以毒手。偏偏自己为其所挟,顾及双亲与小青等人的性命,又不能出口道破。真可谓心焦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青帝恍然不觉,柔声道:“她站在悬崖边,朝我笑了笑,忽然便朝那茫茫云雾跳了下去。我大吃一惊,不顾一切地冲跃而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似乎没料到我竟会做出这等不要命的举动。转过头,又朝我嫣然一笑。

    “我迷迷糊糊,和她一齐朝着那无边无际的白雾坠落,全身被阴阳之激得翻江倒海,心里却喜悦得快要爆炸开来啦。古人说‘一笑倾城,,只要能瞧见她的笑容,就算天翻地覆,整个世界瞬间全都湮灭了,又有何妨?”

    许宣灵光一闪,虽觉此念极为冒险,但此时被王文卿紧紧攥在手心,要想反转,也只有赌命一搏了当下假意脚下一滑,失声大叫,手舞足蹈地朝那茫茫云雾翻身坠落。

    “周公子”青帝陡然一惊,果然立即急冲而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早有所备,顺势一拉,将她拽入怀中,一边大呼小叫,一边搂紧她的纤腰,朝她耳边贴去。

    两人翻旋急坠,速度快得难以想象,要想控制好动作,谈何容易?刹那间,他的嘴唇就像小鸡啄米似的,在她的耳鬓、脸颊上连“亲”了十二三下,撞得鼻里、齿间尽是腥甜味儿。

    青帝“啊”地一声轻呼,双颊如烧,若是别人,早被她一掌震碎,飞出几十丈外了,偏偏这小子是李师师的儿子,又贴着她的耳朵“妈妈”、“妈妈”地胡言乱语,叫得她浑身酸软,意乱情迷。一时间,竟连真气也难循环运转,被他紧紧搂着朝下急坠而落。

    风声呼呼,四周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觉无数寒热不定的气流狂飙似的飞旋冲卷,时而猛烈得撞击着他们,仿佛要将他们碾成肉泥;时而又撕扯着他们,仿佛要将他们炸散成碎片。

    越是往下,那气流越是恐怖激烈,以两人真气之强猛,竟也落叶飘萍,难以自持。

    许宣呼吸窒堵,心里蓦地一凛:这儿与“天漏山”底的“两仪峰”何其相似亏得在“两仪峰”的五行流里修行了一个月,对于如何内外交感,平衡好真气颇有心得。

    当下凝神调息,渐渐控制住了身形,贴着青帝的耳朵,传音道:“妈,我身体里被人种了蛊虫啦,种蛊的人想要套出‘白虎皮图,的下落……”他初学“传音入密”,虽不过短短数语、毫厘之距,却已憋闷得胸肺欲爆。

    青帝身体猛地一僵,霍然清醒,又惊又恼地凝视着他,传音问道:“是卡米?还是……还是神霄子?”见他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更是怒得脸颊彤红,杀机大作。

    许宣一不做、二不休,又断断续续得传音道:“妈,那衤绅霄子,可不是……我舅舅,是假冒的。我舅舅被他……被他关在山腹的地牢里。”

    青帝这才知道他为何故意坠落悬崖。这儿大雾茫茫,阴阳二激烈交荡,不管他体内种的是什么蛊虫,都难看见他们的举止、听清他们的对白。这小子转瞬之间就能做出这等决断,果然胆大心细,多谋善断。

    但想到方才他在自己面前与“神霄子”一唱一和、抱头痛哭的情景,又不禁心下有气,暗生疑虑。他年纪轻轻,就如此狡狯,撒起谎来毫无痕迹,焉知还会不会欺瞒自己?

    扬起眉梢,淡淡传音道:“周公子,你敢跳下悬崖,必是想,当年我既能救得了你妈,今日自然也能救得了你,是不是?”

    许宣听她语气森冷,微觉不妙,贴着她的耳垂,传音道:“实不相瞒,那衤绅霄子,给我下蛊,就是逼我从你这儿刺探‘白虎皮图,下落的。我从小未曾见过我妈,千里迢迢来蓬莱,就是祈盼着能找到她。你和她长得这般相像,待我又这么温柔,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心里早已……早已将你当作了她啦。妈妈妈妈我宁可死了,绝不容那j贼伤你一分一毫”

    青帝心中一颤,方甫涌起的疑忌与杀心又被汹涌的柔情冲得一于二净,忍不住泪珠夺眶,紧紧地抱住他,恨不能将他融入自己的身体。

    她念力极强,一边飞旋着朝云雾深处冲去,一边扫探许宣体内。在阴阳二的激荡下,原来藏匿无形的蛊虫终于显出了些许异动,心中反倒大宽。原来那些蛊虫只是些“听声虫”,不能看见周遭,更无法感应神识。

    四周浓雾重重,目不视物,但她就算闭着眼睛,也熟知一切。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御风疾掠,转向冲入了北侧山壁的岩洞之中。

    许宣只觉呼吸一畅,亮光骤起,已随着她冲入了一个石洞。洞壁上点着一盏松脂灯,摇曳明灭,周围窄小逼仄,仅容六七人围坐。转头打量,奇道:“妈,这是什么地方……”话音未落,“啊”地一声惊呼,心跳如撞,耳根如烧,险些趔趄摔倒。

    被灯光映照,青帝眼波如水,脸颊晕红如醉,指尖颤抖着在腰带上轻轻一拉,红衣倏然滑落,雪白一身地站在那明暗不定的光影里。

    正文 第一卷人间世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双修

    青帝眼波如水,脸颊酡红如醉,指尖颤抖着在腰带上轻轻一拉,红衣倏然滑落,雪白一身地站在那明暗不定的光影里。

    许宣脑子里一片空白,目瞪口呆。

    他虽曾撞见王允真沐浴,也曾目睹小青春光乍泄,但那都是双方猝不及防的意外情况,比不得此刻,青帝是红着脸与他四目交对,而后自行褪尽罗衫的

    眼见她一丝不挂地站在在灯光里,肌肤莹白如冰雪,吹弹欲破,浮凸有致的尽显成熟女子的丰饶韵致。他浑身僵直,想要移转视线,却偏偏着了魔似的一动不动,如堕梦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来的更加猛烈。他舔了舔于裂的嘴唇,哑声道:“妈,你……”刚吐出两个字,便觉这话说不出的古怪尴尬,脸更是腾的红了。

    青帝脸上也红得似要滴出水来,深吸了口气,胸脯起伏,慢慢地盘坐在地,传音道:“周公子,你……你坐到我面前来,我要你好好看着我……”

    许宣一怔,更是面红耳赤。他虽时常嘻皮笑脸,说些半懂不懂的调笑之语,却毕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未谙风月,初临此阵仗,不由手足无措。想问她为何要脱去衣服,又为何要自己坐到她对面,挠了挠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见他羞窘难当,青帝嫣然一笑,神情反倒放松了许多,凝视着他,柔声传音道:“周公子,你既说将我当作妈妈,母子之间光风霁月,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再说人生于世,本来就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和草木鸟兽一般,同属自然,何必在意有无遮蔽?”

    顿了顿,又传音道:“你体内的真气混乱不堪,唯有‘阴阳五雷,才能调和相融。但你能学成多少,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和本事啦。”

    许宣心中大震,才知她当真要将“白虎皮图”上的“阴阳五雷”倾囊相授自己诡计相欺,她却毫无保留地赤诚以待,一时间又是激动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哑声道:“妈,我……”眼圈一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之前称她为“妈”,乃是讨巧哄骗中带了三分调笑,但此时却是倍感羞惭,发自肺腑地将她视作了母辈。又想:“他日知道我这番话全是骗她,不知她会何等伤心愤怒?我又有何颜面相对?”忍不住“啪”地打了自己一耳光。

    青帝吃了一惊,问他怎么了,许宣笑了笑,揉着脸传音道:“没什么,脸上麻麻的,仿佛有只虫子。”盘腿在她对面坐定。

    此时再看她的身体,已全然没有方才五味交掺的羞窘与,她的脸在朦胧的光雾里,也仿佛洇化成了真姨娘温柔慈爱的笑颜。

    青帝嘴角浅浅一笑,传音道:“混沌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三才,三才生五行,五行生八卦,八卦生万物。古往今来,所有的修行之道都从这三十个字衍化而来。你所修的‘盗丹,应是源自上古蚩尤的沌诀,。此法虽能将天地中的种种灵力与流纳入体内,但要想真正融合,化为己用,就得学会后面的二十五个字。”

    许宣闻言又是一震。林灵素传给他的“盗丹”最为重要的十六字诀是“因时因地,相生真气。虚空丹田,气注各脉”,虽然也讲究根据时辰与环境的变化,依照五行相生的顺序来炼化真气,但更为着重的仍是后面八个字。

    心想:“不错我体内的真气丰沛庞杂,就像混沌融合的太极,虽有阴阳五行,却还不能真正地化分开来。但不知这‘三才、八卦,又是如何炼法?”

    又听青帝柔声道:“天地中到处都是阴阳二,若以符号区分,就是阳爻‘—,与阴爻‘—,,八卦的六十四卦,就是以阳爻与阴爻组成的,每三个为一组,代表‘天地人,三才,化生为宇宙万物。

    “男子为阳,倒不是说男子体内就没有阴,而是他体内阴属经脉所能炼化的真气不如女子为多罢了。女子为阴,也是这个道理。只有像我这般……这般半阴半阳之人,才能拣到些好处,半月炼阴,半月炼阳气,以一人之身,修成‘阴阳五雷,。”

    说到“半阴半阳之人”时,她的眼波里闪过一丝黯然痛楚之色,微微一笑,传音续道:“周公子,你并非阴阳同体之躯,要想靠一己之力修成‘阴阳五雷,是不可能啦,若强行修炼,只怕有性命之虞。但只要找到纯阴女子,用我现在传你的法子‘阴阳双修,,就能将体内的庞杂真气分化为阴阳二,而后再经由,转化为五行真气……”

    阴阳双修?许宣一怔,心又猛地悬了起来,耳根烫如火烧。

    青帝察觉到他念力的异动,知道他又想歪了,双颊晕染,摇头传音道:“‘阴阳双修,乃女娲、伏羲所传的太古妙法,无需男女……男女交媾,只要意念相感,经脉相连,就能两人并为一体,炼化阴阳二。”

    她左手捏诀,右手曲如兰花,传音道:“你好好看着我的手指,注意我身体的变化,再感应洞外的阴阳二,想想可有什么关联。”闭起双眼,十指徐徐屈伸回旋,忽快忽慢,变幻不已。

    许宣凝视了片刻,未觉异常,再看了一会儿,心中一动。无论她指诀如何变化,每次都只有三个手指伸出,两个大拇指则始终蜷曲不动。

    狂风不断从洞外呼啸刮入,雾气弥漫,松脂兽油灯摇曳明灭。他呼吸忽然一紧,只见昏暗中,青帝的锁骨处亮起一线红光,闪电般穿过左||乳|,又绕过腰肋,闪入右腿。接着,她光洁平坦的肚腹上又窜起一丝红芒,直贯脖颈,没入头顶,而后倏然从会阴处冲起,汇入丹田。

    狂风鼓舞,灯光忽明忽暗,她体内的红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看如闪电飞窜乱舞,却又似循行着某种特定的线路与节奏。

    许宣心中嘭嘭狂跳,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却说不出来。凝神再看,她体内那一条条闪烁不定的红光里,还交杂着淡淡的绿光。每次必有三线光芒同时亮起,要么两红一绿,要么两绿一红。灵光一闪,是了,难道这红光、绿线就是她体内的阴阳二?

    一念及此,豁然开朗,终于明白她为何要褪尽衣裳,裸身盘坐在自己眼前了但既是阴阳流,为何每次不是一阴一阳,而是三股流并行绕舞?再看她每次伸出的三根手指,陡然大震,脱口道:“阳爻阴爻,三才八卦”

    青帝睁开双眸,亮晶晶地凝视着他,又是惊讶又是欣慰又是悲喜,嫣然一笑:“果然不愧是师师之子。”

    指如兰花,传音道:“这三根伸出的手指,分别连接体内的阴阳气脉,就像三个阳爻、阴爻,构成八卦的每一卦象。六十四指诀,就如六十四卦象,蕴尽天地之变化。这就是‘三才生八卦,八卦生万物,。”

    许宣如醍醐灌顶,又惊又喜,但仍有些不明白,传音道:“妈,你的‘阴阳指,便是‘三才,,融合洞外与体内的阴阳二,但这又是指什么

    短短一日,他喊“妈”已喊得顺溜已极,青帝似也听得习惯了,柔声道:“天地有八极,分别为苍门、开明之门、阳门、暑门、白门、阊阖之门、幽都之门与寒门,与八卦一一对应,各具五行属性。天地间的阴阳五行之气便在这八极相互转换循环。

    “与天地相同,人体也分有八极,只要能寻到这八处要|岤,以真气贯通,就能如天地一般,汲纳阴阳五行真气。我也是修炼了二十年后,才悟创出‘阴阳指,。以三指为‘三才,,变幻出‘六十四卦,,将阴阳二转入相应的‘八极之门,,循转激生。”

    许宣这才知道“阴阳指”竟是由她自己所创,更为惊佩,叹道:“我还以为‘阴阳指,仅是用两根指头发出阴阳二呢,想不到竟然如此博大精深。妈,你可真算得上古往今来的武学第一奇才啦依我看,女娲也未见得比你高明

    青帝虽知他在逢迎拍马,也忍不住噗哧一笑,啐道:“胡说八道。没有女娲画在‘白虎皮图,上的后天八卦图,,又哪会有我的‘阴阳指,?”

    见他不明白,便又解释道:“‘白虎皮图,被裂为两张,我所见过的那张,画了后天八卦图,与‘阴阳五雷剑谱,。据说另外半张失传已久,据说上面画着伏羲的‘先天八卦图,与‘先天神功,。所谓‘先天八卦,,是伏羲根据上古时的天文地理,归结出天地秩序。但女娲补天之后,天地大变,‘先天八卦,已不能反映后来的天文与地貌啦,所以她才又绘出了后天八卦图,,一起收入‘白虎皮图,之中。”

    正文 第一卷人间世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八极

    许宣从小醉心修仙之道,对阴阳八卦颇有了解,听她娓娓道述六十四指诀如何对应六十四卦象,交感身体内外的阴阳流,又如何在人体“八极”要|岤循行绕转,分融为五行真气……很快便一一了悟,熟记于心。

    青帝见他触类旁通,举一反三,更感欣悦。

    待他将“六十四指诀”与阴阳流的循行路线背得滚瓜烂熟后,旋身将散落在地的红衣瞬间穿起,传音道:“好啦,现在你将松脂兽油灯放在我们之间,用双手抵住我的手掌,感应我体内的流走向,感应体外的阴阳二,将我们当作太极的阴极与阳极,让体内、体外的流在间循行穿导……记住,切切不可让灯火熄灭。”

    许宣依她所说,四掌相对,闭目凝神导气。但觉流滔滔不绝地从她掌心穿入自己体内,引领着经络内的庞杂真气在各个|岤道中穿梭,呼吸一窒,不由自主地离地悬浮起来。

    继而越转越快,体内的流也越来越猛烈,就仿佛被卷入飓风,被搅入漩涡,时而冲上云霄,时而坠入深海,五脏六腑也翻江倒海似的颠转着、挤压着,剧痛如绞,难以呼吸。

    只听“呼”地一声,天旋地转,云雾茫茫,上下四方尽是一片虚空,竟已和她盘旋着冲到了洞外深渊。

    狂风怒卷,环绕着他们飞旋乱舞,体内的流也跟着上下乱窜,整个人全都倒转了过来,衣衫猎猎,头发下竖。那盏松脂灯随之剧烈地跌宕摇曳,几次险些刮灭。

    许宣汗毛直竖,又听青帝传音道:“天地八极,阴阳流转,三才五行,顺其自然。现在开始,你忘掉指诀,也无需刻意控制体内真气,只要与天地合一,感受阴阳流在之间的流转就可以啦。”

    他修行了几个月,对于“天人交感”已初窥门径,又得林灵素指点,掌握了如何“因时因地,顺激真气”,听青帝这么一说,心中反而定了下来。当下摒除杂念,很快又进入了空冥之境,与周遭一切交融为一。

    青帝“咦”了一声,又奇又喜,道:“原来你已经修成‘天人交感,之境啦,很好,很好。天地是大宇宙,人是小宇宙,身外一切,在体内皆有映射。宇宙有,这洞渊也有,与我们体内的一一对应。

    “乾为天,居西北;坤为地,居西南;震为雷,居正东;巽为风,居东南;坎为水,居正北;离为火,居正南;艮为山,居东北;兑为泽,居正西……这又聚集着‘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八种宇宙灵。‘阴阳五雷剑谱,惊天动地,不过只借了八中的‘雷,而已,如果你能转换,随心所欲地吸纳这八种灵,天下又有谁人可敌”

    许宣闻言大震,原以为“阴阳五雷剑谱”已是伏羲、女娲传下的无上心法,此时才知不过是“八极灵”所能衍化出的一种神功而已

    忽想:“是了,难道四张‘四灵兽图,上各有两种灵的修炼之法,若拼成炼天石图,,便可修齐这八种灵,飞升天界?”心中突突狂跳,终于明白为何道魔各派对“石图”如此梦寐以求了。

    又想起在“两仪峰”修炼的情形。那儿风雷狂暴,水火交加,岂不正蕴藏着“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八种灵?难怪蛇族圣女将彼处作为秘密静修之地。可惜青帝为了降伏,引爆熔岩,将天漏山彻底烧毁了,白白浪费了绝佳的炼气圣地

    心念一分,松脂灯火也是一阵剧晃,四面狂飙乱涌,掀得他忽左忽右连翻了十几个筋斗。亏得青帝双掌始终牢牢地黏在他的手上,流激涌,很快又将他稳在空中。

    许宣松了口气,不敢再胡思乱想,当下凝神对掌,继续感应内外流的种种变化。过不片刻,重新进入空冥境界,和她当空盘旋,越转越快。

    渐渐地,物我两忘,天人合一,体外激荡的流仿佛透入他的身体,和经脉内的真气仿佛彻底融合,滚滚飞旋,他仿佛变成了云雾,变成了狂飙,变成了这空茫的深渊与无边的宇宙。

    悬浮在他们之间的松脂灯也慢慢停止了摇曳,光焰越来越直,越来越亮,终于完全定住了,升腾的黑烟有如一丝直线,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渐转明亮,一道霞光斜斜照在上方西面山壁,灿灿如金,接着,山壁上的金光迅速扩大,洞渊内的云雾仿佛被红光浸染,浮尘乱舞,蓝天若隐若现。

    不知不觉间,一夜竟已过去了。

    许宣睁开双眼,精神奕奕,昨日的种种疼痛早已彻底消失了,全身仿佛蕴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青帝似悲似喜地凝视着他,微笑道:“周公子,你这么聪明,不用多久就能彻底掌握‘阴阳五雷心法,,化解体内的各种真气了。但最终能修到何等境界,就得看你自己的努力与造化啦。”

    许宣又是惊喜又是愧疚又是感激,喉中却像被什么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昨日之前,又有谁能想到青帝竟会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义母,毫无保留地将“阴阳五雷心法”与自创的“阴阳指”传授给他?而这一切,却偏偏源自于自己的一句信口胡诌。真可谓命运无稽,天意难料。

    青帝眼中泪光滢然闪烁,柔声道:“当年我也是在这里,也是这般和你妈妈双修炼气。她早已知道我是谁,知道我在传她‘阴阳五雷,,知道我为了她甘愿舍弃一切……但我们谁也不肯说破。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消失了。我在这儿苦苦守候了三天,等我得知消息时,她已经被钅镇龙谷,的罪民后当作人祭,献给了青龙……”

    伸手抚住他的脸颊,嫣然一笑,泪珠倏然滑落,低声道:“周公子,从那时起,我就想将自己变成她,这样她就永远不会再离开我了。这些年里,我也不知骂了多少遍贼老天,恨它这般待我,百般戏弄我,然而直到昨天,直到我见到了你,才知道世间一切,都是有因果的。”

    “妈,我”被她这般一说,许宣心中更觉难受,一阵冲动,便想将实情和盘托出。

    她却摇了摇头,微笑道:“那衤绅霄子,假扮你舅舅,哄我说你妈妈没被青龙吞入肚里,早就逃出了蓬莱;还说只要我找齐‘白虎皮图,,他就有法子带我离开蓬莱,找到师师……若不是你,我险些真被他骗啦。他想盗取‘白虎皮图,便也罢了,但竟敢拿你妈妈来骗我,哼,若不将这狗贼千刀万剐,又岂能泄我心头之恨”

    最后那句话森寒入骨,听得许宣打了个冷噤,刚涌到嘴边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心里七上八下,定了定神,道:“妈,你你想如何对付他?”生怕她盛怒之下直接出手,连累了父母与小青等人的性命。

    “放心,我绝不会让他死得这般痛快。”青帝嘴角冷笑,眼波里的悲喜柔情又全被凌厉的杀机取代了,“他耍弄了我一通,我若不好好地投桃报李,又怎对得起我楚青红的名声?”

    “糟了”许宣心中一沉,突然想起王文卿种在他体内的蛊虫,方才喜悦忘形,竟然忘了传音入密

    青帝似是知他所思,扬眉一笑,淡淡道:“别担心,蛊虫早已被我的流震死啦。若我猜得不错,衤绅霄子,感应不到你体内的子蛊,又一夜不见我现身,一定以为我们已经葬身在这洞渊里了……”

    话音未落,上方“轰”地一声巨响,红光炸舞,接着又是几声,天摇地动,宛如惊雷迭爆。

    “祭天雷”青帝妙目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旋即格格笑道,“这j贼比我料想得更加性急,还没过一日,就迫不及待宣布寡人驾崩啦”

    见许宣茫然不解,又道:“这声音是三十三山祭祀天神时所奏响的雷炮。只有在蓬莱发生巨变时,才会发出。这些年来,除了圣女被青龙所吞,就只有在我初登青帝之位时响过。走吧,我们先别急着还魂,且看看这j贼究竟想演出一场什么好戏”

    当下拉着他冲天飞起,朝南峰飞去。

    碧空中紫烟缭绕,群鸟惊飞。南峰顶上,那未被烧毁的另一半“百花宫”里,传来一声声洪亮的金钟声与激越的号角。接着,呼啸四起,无数飞骑穿过云海,四面八方地朝彼处飞去。

    青帝施展“隐身诀”,幻光鼓舞,沿着蜿蜒的冰川山脊急速飞行,转眼就冲入了百花宫内。在她强沛的气光笼罩下,两人宛如透明,两侧追来的飞骑竟没有一人察觉他们的身影。

    钟声是从百花宫东面的“祭天台”传来的。遥遥望去,高台周围早已人头攒动。一个红衣女子翩然立在台上,手持长槌,衣带翻飞。

    许宣心中一震,险些惊呼失声。

    那高台上站着的,赫然是另一个青帝

    正文 第一卷人间世 第一百四十三章 比剑

    “当当当”阳光照着摇晃的金钟,照着亭顶的琉璃金瓦,折射出万千道刺眼的绚光。红衣女子舞动长槌,接连不断地撞击在铜钟上,仿佛一声声猛撞在他的胸口。

    许宣又惊又奇,那女子的装束、容貌、神情……简直和青帝一模一样,若不是从昨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