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蛮听宗老出言讥讽勃然大怒,一拳悍然击出,向铁衣早有防备,黑焰跳动一拳迎了上去,二人俱是毫无保留全力出击,拳拳相交一声脆响一声闷哼二人各退三步。向铁衣衣袖轻颤,黑的发亮的肌肤变的灰白了几分,似乎是受了伤,铁蛮铁拳待欲再出又是一声脆响,铁甲上一条细微的裂缝顺着他的手背处蔓延至肘,同时铁蛮身子一颤口中发出一声闷哼,竟似隔着铁甲受了些伤。宗老看中时机不待铁蛮稳住身子步履早动,一掌按在铁蛮右臂处,柳凡城双手齐扬十余枚木钉迅若惊雷打向宗老,刀网瞬起五名玄衣卫尽挡暗器,柳凡城欲待再行暗器突袭被宜丰抢上拖住,齐平驰援,裂山狼牙棒挂着风声砸向宜丰,郁栖柏长棍一挥迫退齐平。
当!一声金铁交鸣声响起,宗老突袭得手铁蛮手臂回屈击在自己胸口,铁蛮左臂挥扫,宗老纵身跃起,向铁衣看出便宜哪肯罢手,勉强运用黑金百炼衣内功趁机一拳击在铁蛮手臂之上,一声刺耳的巨响铁蛮手臂处的铁甲崩裂,碎铁片四散飞溅。
“二更星月,水迢迢,辚轹紫蟒袍。”铁蛮尚未喘息宗老凌空下踩一脚已然到了头顶,铁蛮左拳与向铁衣对轰一记,右拳冲天一炮对准宗老足底打去,宗老足下微移,身子一转旋身下踩,一脚踏在他手肘上一脚对准后脑磕去。嗡地一声,铁盔受击回荡之声叠在一处声音之响呈几何倍放大,铁蛮被震得脑袋一晕,手臂被宗老踩得下沉之际向铁衣一拳再度袭来。铁蛮一拳与向铁衣硬碰硬对轰一招不妨脑门又被宗老狠狠踩了一脚
头顶上有宗老不断缠斗,铁蛮束手束脚无法全力施为,眼前又有向铁衣勇悍无匹,使其不得不认真应对,三人交手十余招铁蛮越打越恶心,仗着邪功护体未曾重伤,想要取胜却也万难。又过数招,铁蛮与向铁衣对轰一拳借力纵身后跃想要甩开宗老,三名玄衣卫早有准备长刀配合绊其脚下,斫其关节,兵甲帮齐平的几名手下抢上相助,被一阵玄光针尽数射死,铁蛮踉跄后退几步,以宗老身法之快被这一拖延却又如何能甩得掉?宗老力用双足再度下踩,铁蛮双拳护住头顶,来回急扫,宗老不愿硬碰足下一错自他身后落地。
铮然弦声自铁蛮太阳穴边响起,弦声饱含内力经铁质传导入盔,铁蛮耳朵几乎贴着铁盔,这一声受的实在,劲透入颅响亮之极,铁蛮霎时感觉天旋地转,腹中一阵翻滚险些呕吐上来。
“初更灯火,蝉赋谣,一曲千古调。”宗老口中吟唱,手指不停拨弦,内力灌注之下声声往铁蛮耳边送去,铁蛮脑中嗡嗡作响,手脚反应慢了半拍,被向铁衣在太阳穴处又狠狠击了两拳,柳凡城发暗号命令,显威帮众人手一扬,数把毒粉向宗老撒出。宗老长袍无风自鼓后襟一卷一拂,霎时将毒粉倒兜了回去,两名显威帮帮众首当其冲被毒粉迎面撒到,入眼入鼻,待二人惊觉时业已中毒。
“三更凝眸,夜半宵,春帷醉小乔”宗老不去趁胜追击,小兵自有玄衣卫对付,当即施展三更名招贴近铁蛮,宽大的长袍兜起将铁蛮和自己罩在其中,内力在袍内鼓荡两人束在袍中近身短打,铁蛮拳法大开大合短打本就是他的弱项现在身着铁甲运转更加不甚灵便,宗老出招极速,半步封神掌配合擒拿手使出,封、锁、擒、拿变化无端,招招发在铁蛮出招之前,式式皆往铁蛮弱点而去,击铁盔、卸关节、绊足下,铁蛮空有一身力量,能使出的不足三成,只有在被拿住时才能派上用场以蛮力崩脱。
宗老三更之招打的铁蛮应接不暇,虽占尽上风却也难以伤敌,琴声一响,宗老战术再变,锁拿之际更冒险动用一更之招,长袍之内空间狭小而聚拢,琴声之响来回激荡闻之犹如挖心掏肺威力益发惊人,铁蛮更是吃亏,琴声本就冲着他去的,经过长袍中的内力和他铁盔的双重放大只震得他神情恍惚,不知所以。铁甲本是护体之用,现在反而成为敌人攻击他的有效武器,铁蛮做梦也不曾想到。
嗡,琴声灌入铁盔在颅中震荡,铁蛮神若癫狂功力自发护体一拳打出,内力鼓动的长袍之中回声与原声重叠不分敌我难以控制,宗老耳中闻声亦有些懵然,待惊觉时这一拳已难闪避,铁拳轰然而至宗老不及封卸力量,仓促间以硬碰硬接了一拳,嘭地一声,长袍崩裂宗老人倒飞了出去。
哇地一声,铁蛮再也抑制不住腹中的翻滚,吐了出来,铁盔内满满当当尽是秽物,铁蛮伸手欲摘掉铁盔,向铁衣陡然近身,一掌架住他右臂一拳砸来,喀拉一声,失去铁甲护体的右臂被生生砸断,扭曲的不成形状。铁蛮剧痛未休,又是一呕,秽物在铁盔内对冲,吐出去的没地方可去又被他吞了回去,秽物倒入气管,铁蛮呼吸为滞,险些一口呛死。铁蛮闭气硬受向铁衣两击,单手狠命一扯终将铁盔摘了下来,只见他满头满脸被糊的粘稠不堪,一只断手下垂,站都站不稳,狼狈之态可见一斑。
向铁衣在前宗老在后,铁蛮在二人虎视眈眈之下断无胜理,兵甲帮显威帮的帮众此时也被玄衣卫收拾的差不多了,剩下几人欲偷袭宗老也被唐贤数枚钢针放倒,柳凡城看出事态不利收势退开,齐平正战的兴起,裂山狼牙棒不管不顾径朝郁栖柏砸去,郁栖柏见战局已定无需他顾料策应当即不再留手长棍一甩疯棍棍法上手。郁栖柏内力迸发,十丈长的铁棍呼啸而出。
当,一声巨响火星四射,棍端棒头相击,齐平倒退数步,狼牙棒往地上一顿索性扯掉上衣袒胸露背,只见他肩头肌肉隆起如两颗馒头,胸口鼓如覆碗。手一抄,狼牙棒再度回到手上,齐平内功外力一起较劲裂山狼牙棒抡起来高舞过顶其大如斗的尖铁棒头向郁栖柏扫去。那齐平得裂山狼牙棒的外号顾名思义其功夫走的是刚猛一路,据说其内功深厚,外功更是在整个中州也能排得上号,他能在兵甲帮这种帮派成为独当一面的一堂之主绝非偶然。齐平狼牙棒全力砸出,当真气势惊人有裂山之威,忽然,一条长棍自天边打来,那棍如天柱倾倒,天柱之下人如蝼蚁,树如草芥,齐平心头一凛却不敢稍退,狼牙棒迎击而去。
当,棍棍相击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夜空,齐平喉头一甜鼻腔中一热,一股血气涌了上来。他心中惊惧之意未退,那天柱般的棍子又横扫而来,当下将裂山狼牙棒全力扫出。当又是一声巨响,齐平浑身一颤,两耳发聋眼睛发黑,耳中鲜血淌出。当,第四声巨响发出,齐平双臂痛入骨髓,狼牙棒险些脱手。当,巨响再次由两人棍间响起,铁杆的狼牙棒承受不住打击顿时弯折,齐平再也忍不住伤势一口鲜血喷洒而出,血模糊了他的双眼迷住了他的视线,人就此一动不动,少顷,轰然倒下。
战胜了齐平郁栖柏长棍一摆,与宗老、向铁衣、宜丰分立四方,围住铁蛮与柳凡城二人。
柳凡城看了一眼四人,又看了一眼队列整齐的玄衣卫和其身后的唐贤,颇为戒备地道:“宗前辈这是打算将我们赶尽杀绝了?”
宗老未答话,向铁衣道:“左七指对敌从来不留活口,我扬刀盟难道便该行那放虎归山的伪善做派么,还是说柳先生以为我们没有留下两位的本事?”
柳凡城道:“我柳某人能活到今日别的本事不敢说眼力还是有几分的,如我看的不错这一战几位好似胜的并不像表面那么轻松,若硬是要杀我以几位的本事并不困难,不过不死邪尊的弟子岂会没有几招保命的手段?我二人若是拼了这条命一味防守拖个把时辰也未尝做不到,敢问向执事耗得起么?”
向铁衣眉目一肃,柳凡城说的没错,他耗不起,对于扬刀盟来说杀不杀铁蛮和柳凡城无关大局,若是有足够的时间他手下任选三十名玄衣卫都可以将巅峰状态的二人围困,然后拿下,到时候任凭他铁蛮有什么铁甲邪功都无济于事,锯解、火烧、酸融有的是手段炮制,可问题是现在最缺的恰恰就是时间,这边磨蹭的时间越长几位堂主就越危险,虽然向铁衣不敢肯定不死邪尊是去了总舵还是伏击几位堂主去了,也不敢保证他们现在赶过去还来不来得及,更不敢说他们赶过去就能解决问题,但放不放铁蛮和柳凡城二人无关大局,即便总舵沦陷也不至于毁了扬刀盟,倘若堂主出了意外那可是动摇扬刀盟根本的大事,若是衡无算也不幸遇难那整个扬刀盟将会在不死邪尊和四帮联手之下彻底覆灭,到时候恐怕全帮上下想求个死得痛快也不可得,所以哪怕只有不足十分之一的机会他还是要把握。
看着铁蛮折断了的手臂正在迅速矫正恢复,向铁衣心中也是一阵恼火,这王八蛋的邪功还真有些名堂,方才为了这一击他和宗老可没少费功夫,想不到这才半刻不到铁蛮断臂的伤便好了个七七八八,看来只要没有立刻死亡用不了多久他的伤势便能痊愈,如此一来想要杀了他尚需费一番周折甚至还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向铁衣看向宗老,宗老微微点了点头,向铁衣回身对柳凡城和铁蛮只说了一个字滚。铁蛮大怒,残留着秽物的脸上变了变颜色,柳凡城拽了拽铁蛮二人向相反的方向去了。二人离去郁栖柏长嘘了一口气。
这二人一走,宗老一口气松了下来,一张嘴吐出一口淤血,神情顿时委顿了下去,宜丰手疾眼快点了宗老胸口几处穴道,一手搀着宗老一手自怀里掏出疗伤药喂宗老服下。一回头却见散了功的向铁衣脸色惨白,满头大汗,情况不比宗老好多少,宜丰吃了一惊正待帮忙,向铁衣却抬手止住了他,声音有些虚弱的说道:“我暂且无碍,先给唐大人疗伤。”
两名玄衣卫上前搀扶住宗老,宜丰也不多说自去看唐贤的伤势,先前唐贤猝不及防被铁蛮一招突袭击中胸口,站都站不起来,宜丰也甚为担心,待号过脉发现唐贤的伤势反倒比向铁衣和宗老的轻一些,比自己预想中的要好上许多这才放下心来。给唐贤点穴疗伤之后,宜丰又查看了几个玄衣卫的伤势,玄衣卫中除了已死的七人之外,其余诸人皆是轻伤,各自简单包扎了一下。宜丰又去查看向铁衣的伤势,见他脸色已然大好,完全看不出半点受伤的样子,猜想他定是暂且将伤势完全压制了下去,以应对接下来可能的战况。这种法子可以先行退敌待事情平息后再慢慢调养,好处显而易见。
众人略缓了一口气施展轻功加速前行。
死是生命的终点,凡生灵皆懂避之,人有时候却要赶着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