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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呀!大丈夫就应当如此啊!”
一个四十几岁,穿着寒酸的深灰色细麻布衣,蓄须偏瘦的男子,眼神炯炯的望向前方车队中那驾专属于皇帝的奢华车辇,喟然感慨着。
却很快被另外几个激动的声音给淹没了去。更是无人留意他其实一直立在角落细细聆听着众人的每一句话。
“你们注意到了吗?方才那女子的歌声可真是好听。她所唱的可是去年曾流传一时的?”
“没错,正是那首当初皇帝自梦中所得的诗歌!”
“真不愧是皇帝陛下身边的人所唱,就是比我们寻常百姓唱得好出千倍。”
正当几个布衣平民满心感叹之际,一旁有锦衣之人揶揄嗤道:
“贱民就是见识浅薄。只听得出歌好,殊不知,那琴抚得才叫一绝。”
布衣惭凫企鹤之时,又有另一个锦衣之人道了一句公道之言:
“你勿要刻薄了,穷苦人家哪学得起琴?更是难以知晓琴在品质上的高低之分啊。”
闻言,先前那人颔首,慨然道:
“琴之高低……是啊,那位乐师非但琴艺精湛,就连所用之琴也是音色超然、绝非凡品。以前就曾听闻皇帝在咸阳宫中藏有古琴绕梁,不知方才那人所抚的是否就是那床相传已毁的周朝名琴?……”
说至此处,二人已是满目艳羡,齐齐望着前方渐行渐远的车队痴痴怔神,喃喃道:
“无论是那绝世之琴、抚琴之师、还是那吟歌之女,都真真让人想要有机会能近前一观啊……!”
华丽宽敞的车辇中,赵政修长的手指秉持着一只精致的小碗,浅浅啜了一口蜜浆,淡笑道:
“梁儿的琴歌宛如,怕是外面那些百姓一生也难以见到技艺更胜于你之人。我倒有些好奇,若是得知在车辇的幕帘之后,如此精粹的琴与歌皆出于你一人,不知他们又会作何反应?”
梁儿微微牵起唇角,素手将“绕梁”的余音抚平。
“那些我全不在意,只要他们能长长久久的记着这首便好。”
她起身至赵政身边盈盈落座,十分娴熟的提起铜壶,为他将浆碗再度斟满。
去年那些居心叵测的歹人编造的“仙鬼”之言对赵政在民间的影响很不好,而赵政用以应对的又只是由人来口口相传于各地的。
像这种被编做民间小调的诗歌往往因为顺口极易流传,但却也极易被人遗忘。
只要一有新的诗歌传出,之前的那首便就不再流行了。
而她此番每路过一城,就会反复弹奏吟唱此诗,就是要以她非凡的琴艺和歌艺令百姓们重温于此,使他们在惊叹之余加深记忆其中的内容。
她要尽自己所能让天下人记得:
始皇赵政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无论是在他活着之时,还是亡故之后……
☆、第二百六十三章 密召扶苏
即便表面上是因卜算结果如此、要趋吉避凶才有了这出巡一行,但会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却是事实,故而赵政也自是思量详尽,力求令此番的每一步都走得行有所值。
十一月伊始,他们抵达了重要的第一站——云梦大泽以南的九嶷山。
云梦大泽地处广阔的云梦之地,南以长江为界,是一个巨大的湖泊群。
如此之地,景致自然很是奇丽壮美。
而屹立在它一旁的九嶷山则是两千年前舜帝寿终之处。
相传当年舜帝南巡狩猎,不幸驾崩于山间。
他的两位妻子娥皇和女英听说之后,千里迢迢前来寻觅。
二女溯潇水而上,沿紫荆河而下,却见眼前共有九座峰峦,并且竟是峰峰相仿,疑惑难辨,导致她们最终也未能见到自己夫君的最后一面。
此后,此山便得名“九疑山”,亦作“九嶷山”。
人们为了纪念舜帝,就将其间九峰分别命名为舜源、娥皇、女英、杞林、舜帝陵石城、石楼、朱明、箫韶和桂林。
群峰拔地而起,层峦叠翠。
而万千峰峦,无一不朝向那舜源主峰,所以自古就有了“万里江山朝九疑”一说。
九嶷山拥有这句千古流传之言,山上又建有五帝之一的舜帝陵,故而当赵政登上这座南方名山,行下祭祀舜帝之礼时,便等同于将皇帝之威一并震于南方了。
祭祀过后,舜源峰上,梁儿眼望周遭过于相像的八座山峰,柳眉微垂,怅惘感慨:
“此山真是弄人……若非它九峰相近,娥皇和女英就能在最后一刻陪在舜帝的身边了。”
她的身旁,赵政凤眸悠远,一声喟叹:
“或许如此也好,如舜帝那般英武一生之人,若是让心爱的女子亲眼目睹自己的垂死之态,恐怕才会令彼此更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