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太过、一呼百应,权势直逼天子,他今日断然不敢如此大逆不道,竟敢对皇帝下毒。他将下毒之事压了下去,众人只以为是汝氏不守丧制而引起上怒,也并未掀起多大波澜。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常少卿肖常甄领着一男子前来觐见,孝历帝合上折子,目光投向下跪之人,见其面相温和,五官俊逸,眉宇间的气度如同万道华光,一看便知胸襟不俗。这样的人着实刺眼。
“平身。”
萧平王远在阜阳,手握重兵,独霸一方,新帝甚为忌惮,命其独子李宸煜进京担任都指挥使,代父尊享盛京繁华,看似圣恩隆重,实则不过是新帝掣肘一方霸王的质子罢了。
肖常甄回到府中,一眼便看到桃花树下裁冰剪雪,身着一件冰蓝色烟纱散花裙的女子,三年的时间让她增添了不少清冷,犹如三秋新月遥挂中天,褪去了儿时的顽劣青涩。
“当真还要进去?”
“大人只管安排。”
三年前,顾家和恩师一家惨死在穆党手下,他和师妹假借背弃师门忍辱偷生拼死保得顾家遗孤虎口逃生,然而十三岁的孩子早已记事,报得血海深仇似乎成了她活着的唯一执念。
上一次安排她入宫已是万分不舍,却不想逃过一劫又是一劫。
顾斓笙顶着太监的帽子路过东安门时,见到被夺去封号的汝氏,只着一身布衣。到了此时此刻,仍然跋扈傲慢,等着穆忠临来救她,不许侍卫和宫女近前。
“都给我让开!看什么看!”
皇长子正在东安门前和太监们玩石子,忽见粗布脱簪的汝氏怒气冲冲地过来,四岁的小皇子奶声奶气地问众人:“她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有些恼怒呢!”
近旁的太监忙捂住皇子的嘴,小声道:“嘘!你可别惹她。”
小皇子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再多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哦。”
一位身着芙蓉色金线织就曳地望仙裙的宫廷贵女从回廊后折过来,丽容微变:“子轩,干什么呢?还不快过来。”
小皇子立即叫道:“皇姐。”起身后伸长脖子看了看汝氏珠圆玉润的背影,便咯咯笑着跑过去。
妙兴公主像是没有看到前方的人,轻轻在弟弟额头上点了一下,嗔道:“不许给父皇惹祸,知不知道?”
小皇子嘟着小嘴,圆脸一甩,哼了一声。
夕阳西下,妙兴公主手里牵着弟弟,身后跟着一众宫女太监摇摇晃晃地去了皇后住的钟粹宫。
顾斓笙跟在她们身后走出几步,回头看了眼汝氏刚出宫门的背影,红色的朱门后似乎还闪过太监的半角浮尘,那样一个双手沾满血污之人竟还有一丝情意留给一个女人。
她被肖常甄掩人耳目的安排进钟粹宫当一名太监,这宫里除了汝氏和伺候她的两个太监再无旁人见过她的真容,但为防万一,她还是不能以女儿装示人,周皇后见她清透干净,身上没有其他太监的污浊之气便让她做皇长子伴读,说是伴读,不过是整天陪一个黄口小儿嬉玩。
三、初见
这夜风平浪静,一弯残月悬挂于半空,点点星光放出闪亮的碎影投入水中,墨黑的水色里浮光跃金,波光明灭。一片叶子落在太清湖飘荡,划过一圈又一圈的鳞纹,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使原本宁静的夜晚多了几分鲜活明丽。
“啊~你个死太监,能不能快点,那里的玩意儿不顶用,手上功夫也不能让老娘舒服点吗……嗯啊……”
顾斓笙揭开房上一片瓦砾,入耳便是汝氏呕鸦着嗓子责怪穆忠临没把她捣鼓舒服,听那动静今晚她是偷不到什么有用的文书了,轻手轻脚的盖上瓦片,收回的余光还是瞥到穆忠临这只老怪物钻到汝氏白花花的大腿根部埋头狂舔。
淫乱不堪入目,捂了会进针眼的眼睛,顾斓笙撇撇嘴理了理身上的太监服正要下房顶。
“怎么不看完再走,他们的花样可不只这点。”
脚下倏然一空,顾斓笙神色微变,身子不受控制般沉沉往下坠,黑影掠过,有人飞身上前将她接住,入目便是一张英睿俊脸。
竟,似曾相识。
李宸煜没料到这个瘦弱的小内官会将他恨恨推开,令他挺拔的身躯在空中打了个趔趄,再看她时见其像一根羽毛一样飘落,然后脚尖借助一旁树枝翻起而立,转眼便像一尾羽燕飞向暗夜,令他再也追寻不上。
心生疑豆,李宸煜一身黑衣立于宫墙之上,望着暗鬼鬼的宫闱屋脊,墨黑的眼底闪过多年前的一幕。
那日天下着雨,他初次来京,出了宫门,看到雨中一抹醒人心神的绿色、一袭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女子面上虽稍显青涩,但肤如凝脂,眼目清澈、黛眉如画,黑发如瀑般自然垂下,手里撑着一把青绿色益阳纸伞从马车上下来,举手投足间恍若一束青荷摇曳。料想是位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在此等候家人,不禁令人想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句子。
后来几番打听才知她是兵科给事中顾涟之女,听说她向来不喜女红,反而对诗文历史颇有研究。那日在宫门外一见,其神采精华,确非一般深闺女子所及。
可没等他回到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