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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

    他忽然又想起了蚊子。他还活着么?他当然知道蚊子是他最好的朋友,只可惜他再也见不到他了。

    一道淡青色的长练冲天而起,一头紧紧缠住了峭壁石缝上的一棵松树,另一头攥在寒思的手里,就好像盈盈缠住仲扬的树枝一样。

    这一招不是寒思跟盈盈学的,而是盈盈跟寒思学的,那条青练是寒思的腰带。

    &ot;啪&ot;的一声,腰带应声而断,两人在空中打了个滚,一起掉落在崖底。

    秋清已经闭上了眼睛。

    &ot;嘭&ot;的一声,寒思和秋清双双落在了水里,谁也没有想到这深不见底的悬崖底下居然是一个深潭,冰冷的潭水没过他们的头顶,两人同时施展轻功从水里一跃而起,一起滚落在草地上。

    天色已经微亮,两个人坐在草地上,也渐渐恢复了力气,开始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

    很久以前寒思就到过悬崖边上,他也常常猜测过那被重重云雾遮掩的谷底会是什么样子,现在他终于亲眼看见了。

    这居然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这时正是春天,地上的草很绿,也很嫩,无名的野花如星辰一样点缀着香草,他们掉落在里面的那个深潭很大,也很清。四周很静,他们甚至可以听见若有似无的鸟叫。

    &ot;这里实在是个好地方。&ot;秋清忍不住叹气道。

    &ot;这么好的地方,只可惜没有酒。&ot;寒思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

    &ot;即使有酒,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喝酒也绝不是一件愉快的事?ot;秋清白了他一眼,随即站了起来,衣服上的水滴滴嗒嗒地往下掉,他已经开始抽下自己的腰带。

    寒思忍不住笑了,他看着秋清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除了下去,也开始解自己的衣服,他的腰带已经没有了,所以脱起来自然要比秋清快的多。

    秋清蹲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了几个很精致的油纸包,把它们一字排开。寒思的眼睛一扫,看见那几个纸包上用蝇头小楷写着&ot;逍遥入梦&ot;,&ot;含烟笑&ot;,&ot;冰魄散&ot;,&ot;九品红&ot;,&ot;七步断魂符&ot;他觉得有点好笑--这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ot;蛊圣&ot;此时简直像个小孩子在那里摆弄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对旁人的反应浑然不觉。

    秋清当然知道寒思正在看他,他眼睛一翻,站起来继续解自己的衣服,直到身上再也没有可脱的东西。然后他朝寒思这边看了一眼。

    寒思的衣服早就全部脱掉,此时他正把系发的带子一点一点的从头上拉下。他的肩膀很宽,腰很细,腿也很长,湿透的长衫盖住了腰以下的部分。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给他的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某个写文的人血脉喷张中)

    秋清发现自己的心突然跳得很厉害,自己的脸也忽然很烫,于是他打了个哈哈:&ot;想不到我非但没有摔死,还跑到这么好的一个地方来晒太阳,要是让死蚊子知道了,他一定妒忌得要死。&ot;

    寒思没有理他,他已经站了起来,从秋清身边走过去。(某个写文的人终于因为流血过多休克了过去)

    秋清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大声道:&ot;钱寒思你是死人吗?你没听见我和你说话么?&ot;

    寒思还是没理他,他已经走到一棵树下躺了下来,眯起了眼睛。

    秋清咬牙切齿的走了过去,叉着腰站在那里,他身上的水还没有干,湿透的长发直披到腰间,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寒思的脸上,寒思很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只看了秋清一眼,整个人就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悠闲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秋清这个时候离寒思几乎不到半尺的距离,莹白的身体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娇小的鼻翼一起一伏,雪白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粉红,寒思简直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因为长期采摘药草而留下的独特的香气。

    &ot;你想干什么?&ot;他简直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ot;怕了吗?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怎么说刚才你也总算救了我。&ot;秋清有点搞不懂这个总是一脸坏笑的人怎么突然变得呆头呆脑起来,简直有点像那只死蚊子,难道用剑的人都是这样?

    一个人害羞的原因会有很多种,而且有时往往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害羞,寒思这时就是这样。

    他只觉得浑身都发烫,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红了。但这是为什么他也不知道。这个在秋清眼里笑起来很好看也很讨厌的男人此时居然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期期艾艾。

    秋清看着他,他的脸也突然红了起来--因为他已经知道寒思脸红的原因。下意识地他想离他远点,但是腿却突然迈不开步子。两个人能听见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这个本来就很美丽很幽静的无名的山谷此时弥漫着一种甜甜的暖意。

    秋清忽然转过身去大步地走开,捡起自己的衣服开始一件一件的穿上,衣服还没有干,但他的动作却很快,好象他生怕再慢一点就会有什么危险似的。

    &ot;喂,你死了没有?&ot;秋清不耐地叫醒了站在那里呆立不动的一个人,剧烈的心跳好象还没有平息下来,&ot;喜欢光着身子这么站一辈子的话就站下去好了。&ot;一大堆半干半湿的衣服迎面砸到寒思的脸上。

    &ot;你!&ot;寒思如梦初醒地瞪着他,秋清已经穿得整整齐齐地坐在那里看着他,他简直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传来,这时寒思已经系好了腰带--他的腰带断了,只好把束发的带子系在腰间,长长的黑发如流水一样倾泻而下,秋清呆了一下,突然笑道:&ot;原来天下像女人的人也不止我一个。&ot;

    寒思怒视了他一眼,纵身跳入了草间,秋清也紧跟着跳了进去。

    悉悉簌簌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从草丛间走出一个人。

    一个男人。满脸的络腮胡子,一道深深的刀痕从他的耳根一直划到嘴角。满身的血迹,狞恶的眼神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他一手提着一把九环鬼头刀,另一只手抓着一个小女孩,大步地走了过来。

    小女孩看上去不过才五六岁,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小脸苍白,还有淤青的伤痕。她的眼睛很大,只是那眼神全是惊恐和绝望,小小的身躯在那个凶神的手里不停地颤抖,宛如鹰爪下的小鸡。

    寒思的脸上已经呈现出怒色,秋清偏过头瞅了瞅他,低声问:&ot;这个人你认识?&ot;

    &ot;这个人是江湖上恶名昭著的≈ldo;四脚蛇≈ldo;张金霸,此人奸淫掳掠打家劫舍无恶不作。&ot;寒思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人,&ot;洛阳第一捕头≈ldo;七爪凤凰≈ldo;追杀这人已经很久,好几次都让他逃掉,这次我不妨就给≈ldo;七爪凤凰≈ldo;作个人情,帮她了结此事。&ot;他的身体已经蠢蠢欲动。

    &ot;别急。&ot;秋清按住他,&ot;先看看再说,万一他有同党就麻烦了。&ot;

    只见张金霸走到秋清他们晒衣服的空地上坐了下来,把小女孩随手往边上一扔,小女孩发着抖往草丛里钻,张金霸右手一挥,手掌结结实实地打在她脸上,那个女孩小小的身子顿时跌了出去。

    &ot;想跑?&ot;张金霸拎起她的脖子,&ot;你们全家都被我做了,房子也被我烧了,你想到哪儿去?再不老实当心我杀了你喂狗!&ot;

    寒思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秋清死死地拉着他:&ot;你别动。&ot;

    &ot;为什么?!&ot;谅是寒思脾气再好,这个时候他看上去就像一头发威的豹子。

    &ot;这种人不值得你动手,让我来。&ot;秋清嫣然一笑,趁寒思一呆的空挡,昂首走了出去。

    张金霸的眼前突然一亮。g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他见过很多美丽的女人,但眼前这个人只怕比最美丽的女人还要美丽一千倍。严格的说来,那只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但他的容颜几乎可以让天下所有的美女失去自信。他的眼睛微微一抬,遍地的鲜花突然失去了颜色。

    张金霸的眼睛好象都已经停止转动,因为这绝色的少年正看着他微笑,眼波明媚如江南三月的春水。

    &ot;敢问这位小哥是&ot;张金霸暗暗咽了一口唾沫,恭恭敬敬地向秋清询问。

    &ot;我姓古,单名胜。&ot;秋清笑答,&ot;请问英雄高姓大名?&ot;

    &ot;在下张金霸。&ot;张金霸眉开眼笑地站起身向秋清作揖。天下竟有如此的少年,只怕西湖画舫里那些珠环翠绕的娇客哪个都及不上他的十一。

    &ot;张英雄何需如此多礼?在下山野草民,岂受的起英雄重礼?&ot;秋清感觉自己的胃一阵收缩,几乎忍不住要呕吐,但脸上还是笑容依旧。

    &ot;在下与古公子能相会在这青山绿水之间,实在是张某三生之幸?ot;张金霸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秋清,要是眼睛也长牙齿的话,秋清只怕早就给他嚼碎吞到肚子里去了。&ot;若古公子不嫌弃,可愿意与张某共饮一杯?&ot;

    &ot;承蒙张英雄看得起在下,在下恭敬不如从命。&ot;秋清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来趟着趟混水,便宜了那个总喜欢一脸坏笑的钱寒思。

    张金霸手忙脚乱的解开身边的包袱,秋清飞快地扫了一眼,鼻子里已经嗅到了浓郁的酒香。

    上好的女儿红。这样恶俗的强人竟然也喝这样的酒,秋清暗暗为那瓶女儿红可惜。

    这时张金霸已经拿出了两个碧玉小酒盅,玲珑剔透,不知是从哪家富户抢来的。他斟满了酒,媚笑着捧给秋清:&ot;在下敬古公子一杯。&ot;

    秋清接过酒盅马上一仰而尽。他看不得张金霸的笑脸--他简直一看就恶心。

    张金霸眼看着秋清喝完自己的酒,把酒盅凑到自己的嘴边,眼睛还骨碌骨碌地在秋清身上转来转去。

    秋清也不看他,悠悠道:&ot;当年晋国美人薛文姬远嫁异邦,与父母道别之时,眼中所流的尽是红色的眼泪,晋帝用玉壶盛之,是有≈ldo;一片冰心在玉壶≈ldo;。张英雄可知道么?&ot;

    张金霸哈哈大笑:&ot;古公子博学多知,在下这样的粗人怎能与公子相比?&ot;

    秋清不答反道:&ot;自古美丽的东西都是伤人心,断人肠的,越是美丽就越是伤人,你以后一定要记住。&ot;说完起身而去。

    张金霸没有说话,他永远也说不出话来了,他的脸已经变成可怕的死灰色。这时他突然仰面倒在草地上,眼里流出了眼泪,红色的眼泪,像血一样。

    &ot;胭脂泪&ot;。秋清想起这个名字是死蚊子起的,也只有他才起的出这么肉麻的名字。那天他笑嘻嘻地拿着他新配的毒药,装模做样地想了好久,郑重地在瓷瓶外的白纸上写下这三个字。

    &ot;死蚊子!你当我是女人啊!&ot;

    &ot;你本来和女人也没有差多少啊!&ot;

    寒思已经从草丛里走了出来,看着地上的死人。张金霸浑身都已经发黑,转眼之间他的肌肉都化成了黑水,只留下一架枯骨。腥臭的气息熏得他直皱眉头。

    秋清走过去抱起那个小女孩,轻轻地抚摩着她的头:&ot;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ot;

    女孩子楞楞地盯了他一会,苍白的小脸上绽出一个明亮的笑来:&ot;我叫萋萋。&ot;

    &ot;那你叫什么名字?&ot;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ot;我叫玉米,&ot;秋清笑得开心极了。

    如果说萋萋的笑绝对是女孩子中笑得比较可爱的话,那秋清的笑应该是男孩子里笑得比较可爱的,寒思看着他的笑脸,看得几乎失神。

    &ot;玉米姐姐,你好漂亮哦!&ot;萋萋清脆地回答,声音很大。秋清的笑猛然凝结在脸上,眼前噩梦般地出现蚊子嘲弄的眼神。

    但萋萋却笑得很开心,还有一个人笑得几乎比她更开心。

    这人当然是寒思,他弯着腰,长长的头发几乎拖到地面。

    &ot;哥哥你叫什么名字?&ot;萋萋看着寒思,亮晶晶的眼睛扑闪扑闪。

    &ot;他叫狐狸。&ot;秋清抢着回答,&ot;你叫他狐狸哥哥就行了。&ot;

    &ot;狐狸哥哥好!&ot;萋萋大声地向寒思问好。

    寒思笑不出来了,他一向知道自己长得的确很像狐狸--细长的眼睛,微挑的眼角,还有那种有点淘气又有点懒散的笑容,罗新曾经就这么说过他。

    而他现在的表情也的确像只茫然的狐狸一样,因为他现在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不管怎么说,被一个长得不男不女的小子看穿了本质实在不是件很痛快的事。他的脸色已经涨红。

    &ot;记住,我不是姐姐,我是哥哥,你一定要记住,我是玉米哥哥。&ot;秋清反反复复地对萋萋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