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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斑瞧着他有些颓然的模样,冷笑一声,“或者说你觉得我就是那个偷了圣杯的杀人凶手,想来我这里套话?”他重新从黑板槽里拿起一根粉笔,在手中捏做两段,唇角弧度更深,“也对,圣杯这种东西,指不定背后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与财富,我这个伦敦犯罪界的皇帝要把它拿到手简直轻而易举。”

    柱间皱起眉,低声反驳:“我没有这么想过。”

    “是吗?真是冠冕堂皇。你既然不是这么想的,为什么不敢说?”

    柱间的眉头皱得更深,目光又往他的身上扫了一眼,抬头看着天花板:“恩,其实吧……那个……怎么说呢?”

    斑作势又要拿粉笔砸他。

    “我想来看看你。”柱间飞快的回答。

    手一抖,丢出的粉笔失了准头,落在办公桌上,最后滚落在地。

    斑背对着他,似乎想要继续写证明,却一个字也写不出,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为什么能不要脸的说出这么……愚蠢的话?”

    柱间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斑无动于衷的反应,叹了口气。他确实是想来看看他,不仅仅是为了案子。他想看看这个男人,看着他像一个普通的讲师一样行走在校园中,难得安宁淡泊的一面。他没有告诉斑,其实他之前并没有等在走廊上,而是站在教室后面偷看了许久,看着他站在讲台上用一贯冷沉的嗓音讲述着他不曾听过的定理,板书的时候袖口与黑手套间露出一截手腕,领口的领夹微微反光。

    他想了想,安慰自己好歹多看了几眼,站起身,准备离开。

    宇智波斑其实并不如他所见的那么淡定,他一贯是冷静自持的人,很少失态,但此时他的手中早已捏碎了一截粉笔。

    他一贯戒备心很强,但是柱间说是想来看看他,他却一下子就信了。

    明明最应该戒备,最应该提防的,就是这个千手柱间。

    心底有一丝隐秘的欢喜开始酝酿,飞快的发酵,最后变成一种难以抑制的悸动。他很好的克制住自己微笑的表情,极力想显得冷漠些,最后佯装平静,仿佛只是在述说一个枯燥的定理一样漠然开口:“哦,我也想你。”

    柱间以为自己是没吃早饭饿出了幻觉,蓦地回头盯着他。

    斑却抿紧唇不肯再说第二次,苍白的脸上带了些血色。他一拍手中的粉笔渣,不去看对方的眼睛:“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剑桥存放圣杯的地方。”

    第十一章

    莱恩图架座椅都是由建筑大师克里斯托弗一手设计的,从那些先哲的雕像前走过,从雕刻着典雅图案的雕花窗外看去,依稀可见外面萧条了一冬的树木开始抽枝发芽,露出点新绿。地板上铺着绒毛细软的地毯,踩上去带了些暖意,沿着盘旋而上的楼梯一路上楼,最后斑在最顶层一间大门紧闭的房间前停下。

    “就是这里。”他看了眼门上的锁,“从前学院移交圣杯的时候我跟着阿修罗来过。”他说着,一把将门推开,“圣杯现在不在学校,这里果然也就没有上锁。”

    柱间看了眼边缘灰尘不多的门框,微微皱起眉:“这里有人打扫吗?”

    斑走进这个不算宽敞,但布置得格外气派的房间:“理论上没有。”红木地板铺地,中央铺着一张绣着剑桥校徽的羊绒地毯,地毯上是一张圆木桌,深红的亚麻桌布垂下四角,一个米色的石英盒子摆在桌上。

    与柱间在牛津所见的那个盒子一模一样。

    斑伸手敲了敲盒子,随即拿起来摇了摇,里面确实发出了液体流淌的动静。他瞧着盒子上繁复的纹理,找寻着打开的方法,而柱间的注意力却并不在盒子上,而是认真检查起房间的其他角落。

    地毯上有些微不久前被踩踏过的痕迹,加上之前门上拭去的灰尘,柱间可以断定最近的一个月里,曾有人来过这里。

    “那个教授死前躺在离装有圣杯的盒子不远的地面上,身下是一个血画出来的六芒星,胸口插着匕首。”柱间检查完毕后,回到斑身边,低声描述起当时的情况,“我验过尸体,一刀致命,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夜凌晨。”

    斑专注的研究着那个石英盒子,推导着打开它的方法,听到柱间的讲述,动作不停:“门窗呢?”

    “完好无损。”

    “这么说……”他看了柱间一眼。

    “恩。”

    “那你应该直接把有房间钥匙的人列入嫌疑名单。”斑似笑非笑的弯起唇角,“比如说你的那个导师。”

    “在没有证据前,我不做无用的怀疑。”

    斑盯着盒盖上那八个排成一线的红宝石点缀,发现一道道细细的凹槽。显然,这些宝石并非单纯的装饰,而是可以竖直移动的,而在盒子左侧,他摸到了一列密密麻麻的刻痕,一共二十六道。“一般来说密码都是具备一定规律的。看来,开锁的是一个单词。”斑得出结论,陷入新的思索,“一个八个字母的单词。”

    “试试‘圣杯’?”

    “我不觉得他们会选这么简单的词做答案。”斑冷冷反驳,手中还是按照柱间所说,将宝石推到了对应字母的位置,拼出一个“san-greal”。

    盒子毫无反应。

    柱间点点头:“这样我们就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

    “……”

    柱间从他手中接过盒子,打量了一下,发现盒子底部还有几行刻字,是用生僻的希伯来语书写的。他低头仔细辨认着,慢慢念了出来:“世界上的,第三个人?”

    斑也看到了那句话,微微眯眼,突兀的开口:“ca。”

    “什么?”

    “世界上的第三个人,说的是亚当与夏娃的第一个儿子,该隐。”男人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是对这个发现有些诧异,“‘你若行得好,岂不蒙悦纳,你若行得不好,罪就伏在门前。它必恋慕你,你却要制伏它。’按照《圣经》所说,他因妒忌杀害手足,被耶和华驱逐,再无下落。”

    柱间不喜欢神学,只听着他的引经据典若有所思:“可是,字母数字不对。”

    两个人一起盯着这个盒子,时不时拿起来摆弄一下,最后都以无果而告终。柱间接连尝试了许多关键词,都没有进展,斑站在一旁,目光不易察觉的仔细看着他。

    看起来很可笑,他们两个人明明应该是对手,是敌人,是陌生人,却唯独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就算退一步,不那么咄咄逼人的去揣测,他们早已做尽一切情人间能亲密到极致的事,现在却保持起恰到好处的距离。就连一句“我想来看看你”,都能在心头灼起一阵不可言说的火热。

    毫无规律性可言,更无法预料以后会如何,这种难以掌握的虚无感让人陡生一种警惕,却又无法抵抗。

    他从柱间手上一把拿过盒子,把口气放狠:“你的任务不是缉拿凶手找到圣杯吗?你现在应该回你的牛津去找找有没有遗漏的线索,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柱间一愣,伸手要和他抢:“我还没解开。”

    “……”果然,什么时代之光的大侦探,说到底就是个蠢货而已。

    “这是剑桥的盒子。”斑冷冷指出,“没玩够你们学校还有一个。”

    柱间叹了口气,蓦地出手,斑先一步看清他的动作,抓着盒子的手背到身后,错开了他的偷袭。谁知柱间中途变换了动作,斑只能抬起另一只手格挡下他的这招。两个人在格斗术上都是一流的好手,几乎在对方做出动作的下一刻就预判出了出拳曲肘的力道方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缠斗在一起。

    这样一种针锋相对突然点燃了血液里一直蠢蠢欲动的那种兴奋,对,那是一种比炸药还要危险的存在,一旦被点燃,就能不给人丝毫喘息余地的焚尽一切,不管是理智还是情绪,都是无用的,多疑的,应该被舍弃的。

    只要是眼前这个人……

    手中拿着一个不轻的盒子并不适合过招,斑突然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手上用力,将盒子竖直抛起。

    “你不是说……”柱间一惊,手上动作无意间露出破绽。

    斑抓住这样一个空隙,曲肘撞向他的胸膛,脚下一个横扫,准备在盒子落下前将柱间击败。然而柱间不避不闪,吃下胸前的那一击之后,抬头看着那个即将落下的盒子,一手反手扣住斑的手腕,趁着对方还没站稳,把他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拉,然后一只手看准盒子落下的走势,及时稳稳接住。

    他还没来得及庆幸盒子无恙,就被斑报复性的一推,径直推倒在地,所幸身下是柔软的地毯,这一倒并不算伤筋动骨,若果是倒在旁边的桌子上……柱间想了想都觉得疼。

    斑成功从他手中再次抢过盒子,空着的手撑在柱间肩头,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低头冲他扬眉一笑:“不过如此嘛,大侦探。”

    柱间呼出一口气,抬眼要和这个不讲理的男人争论一下,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目光一动:“car。试试这个。”

    “卡门耐特?一种青草味很浓烈的葡萄酒?这和该隐有什么关系?你……”

    “你看这里。”柱间此时仰躺着,正好能看见圆桌底部的景象,他示意斑矮下身子回头,“桌子底下,有人刻了这么一个单词。”

    斑皱起眉,将信将疑的实验了一下。盒子依然全无动静。“不会有人把机密直接泄露的。”他冷笑一声,否定道。

    柱间还在等着那个单词思索,点点头:“你说的对,单词后面还有别的提示,不过被你的头发挡住了。”

    “……”

    斑狠狠的转过头,发现桌子底下除了一个单词“car”之外,还接了一个数字“3”。

    他目光微顿,像是有某种错愕的情绪闪过,眼底隐约酝酿起一场风雪,回头看向柱间时,表情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你想到了什么?”

    “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个基本的加密手法。”柱间将手覆上斑的手,牵引着他的手指拨弄宝石,“这个‘3’,是指把单词的每个字母,向后推移三位。”他一边推移着机关,一边念出对应的字母,“所以开锁的密码应该是,f-d-o-p-h-q-h——”

    “w。”最后一个尾音之后紧接的,是“啪嗒”一声脆响,盒子随之而开。

    斑看了他一眼,被对方眼中那点笑意刺激得莫名火大,准备起身的前一刻,却陡然愣在了原地。

    “怎么……”

    柱间只问了一半就明白了缘由。

    石英盒子里铺着光滑的红绸缎子,一个镶嵌着红宝石的金色双耳高脚杯安静的躺在其中。

    第十二章

    “因陀罗教授告诉我,他每天都会去检查圣杯是否完好。所以在昨天命案发生之前,圣杯都还在牛津。”

    “可是现在一天不到,圣杯就出现在了剑桥。”

    “……虽然很想听你夸一夸我,但我确实想不出个头绪。”柱间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此时他和斑并肩坐在学校中庭的一条长椅上,两个人各有心思,“假设凶手杀人之后盗走圣杯,又把它藏到剑桥,有什么意义呢?”

    斑往椅背上一靠,提醒道:“而且凶手能打开密码锁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