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的不只这些，多亏你的提议，让我母亲走的很安心，而且，比预计还多撑了几天。不过，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我总觉得，我们这样演戏骗她不太好。”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没？”
翠山行摇了摇头：“他们那代人，这种想法哪扭的过来？何况我母亲性格出奇的固执。她病成那样，我又怎么能让她再受刺明明是真的有些惊讶。”
“其实我感觉，你当时真的很生气。”苍突然认真的说道。
翠山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叠照片，竟都是苍和麝姬一起在咖啡馆的照片：“那天刚好有人匿名给我寄了这个，所以我想，外面传说和你常常约会的那个女人，其实是她。”
苍拿起照片，眯着眼端详了一会儿，说道：“这人的摄影技术很好，多角度拍摄，咖啡馆那种光线都能把人的脸拍的那么清楚，人物在画面所占的比例也很适当。实在是个非常称职的狗仔。”
“我原以为那天和你在咖啡馆约会的人也一定是她。三口剑他们拖我去的时候，我很矛盾，想去又不想去。谁知道，那天和你见面的竟然是我母亲。”
“你本来是想拿照片问我的吧，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但你母亲突然昏倒了，你自然将照片的事搁下了，然后知道了你母亲的病情，以及她对我们之事的反对，一切太过突然，令你心烦意乱，不知不觉中，你那一掌，满是怒气，你其实，是在发泄自己的无力感吧。”
“所以我现在等你解释，然后，向你道歉。”
苍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录音笔：“麝姬是为了异度集团的事来的，简单的说，为了帮阎魔旱魃脱罪，打算对我用美人计。她第一天找上我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找警方商量了下，由于异度集团前几年犯下的案件，很多都苦于证据不足，无法起诉。所以警方希望我能够配合他们，将计就计，假意上勾，争取从麝姬那儿多套点线索。我和她喝了几次咖啡，基本目的已经达成，都在这支录音笔里。”苍一边说着，录音笔在手上转了个圈。录音笔的质感极好，流线型的金属外壳在阳光下闪着银色的光芒。
“将计就计……”翠山行咬了咬嘴唇，睁大眼睛瞪着苍。
“哈。”苍笑了，摸了摸翠山行的脑袋，“以你师兄的本事，你觉得她能吃到什么豆腐吗？”
“你也说过的，世事无常。”翠山行朝苍眨了眨眼，继而自己也笑了：“不过，我自然信你。”说完，他感到心情舒畅了不少，快步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道：“师兄，对不起，我那天打重了。”
“小翠，你听过一句话吗？”苍站在那里，眼角都是温润的笑意，阳光泻在他身上，然后一直顺着他淡金色的头发淌下来，于是连地上的影影绰绰都豁然明朗亮丽起来。
“哪句话？”
“爱意味着永远不必说抱歉。”
第十九章 番外四 跳楼
本篇上接番外三
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
苍从系学生会主席荣升校学生会主席的时候：
第一把火，放在校门口的大喷泉池那儿，他从校外拉来笔赞助，其实就是和某垃圾处理厂签了个合同，以后本校学生的所有生活垃圾全部打包好，免费往那边送，于是该厂决定赞助霹雳大学一笔款子以改善校容，在喷泉池那儿，装上华丽丽的夜间灯光设施，中间还分布着许多大小火把，极为壮观。
“此举大大改善了校园的情调，调查结果显示，晚上留在校园散步的情侣人数一下子提高了36个百分比……”社会学系主任拿着厚厚一叠报告向校长如是汇报。
当时，校长笑呵呵，推了推厚厚的树脂片金边眼镜，乜了站在一边的苍一眼：“这散步增加的人数中，也包括这小子吧。”
第二把火，燃烧在男生宿舍二号楼401房间，简单的说，就是苍的房间的隔壁。讲究生活品质的紫荆衣同学，晚上拿金鎏影的劣质小电炉煮泡面，不期电炉突然发生爆炸，不巧紫荆衣屋里其他人都不在，而他本人正在走廊那头的浴室冲澡，造成大火发生，号称有百年历史的，霹雳大学最古老的（其实是最破旧的）象征性建筑，木结构的男生宿舍二号楼被烧的只剩个冒着黑烟的架子。幸好学生们晚上大都在教室看书，剩下几个男生们腿脚利索，跑的挺快，是以有小伤而无大亡。
当月校报的标题赫然入目：“冬天里的一把火！”
第三把火，腾起在苍自己身上，由于大火之后，重建事务过于繁多，累到他发了烧，被送进了市立第二医院。
“反正你毕业后已经定了去那边，先去那儿做一阵病人体验下工作环境也不错。”他的导师白云啜着小酒，隔着电话对他说道。
翠山行立刻申请将自己本学期的实习地点从市立第二医院改到市立第一医院。
苍迷迷糊糊的在床上翻了个身，刚翠山行送来夜宵的鸡汤，看他喝完躺下后，就去值班了。不过现在他怎么也睡不着了，不是因为生病难受，也不是因为翠山行离开，而是——楼上怎么可以那么的吵！
就像大街上泼妇骂街那般的吵，嗓门大到不知所云，伴随着物品乱砸的砰砰声，持续不断，让一向脾气不错的他也觉得有点烦躁。
头痛中，他依稀想起，自己这层好象是顶楼，那么吵的就是这幢楼的楼顶了。于是他下了床，打着哈欠走到窗边，拉开帘子，开了窗，探出一点点头懒懒的往上看，眼睛依旧保持着半眯状态。
正在此时，头顶突闻一声惨叫，好象有个不知是什么的物体落了下来，苍的眼睛陡然睁大。
物体下落太快，梭梭风声正从他耳边擦过，什么都看不清，借着屋内的灯光，苍只觉得眼前好象有什么翠色的东西扫过。
“小翠！”他大脑直接反应，立刻下意识的伸出双臂去抓。这一抓，还真的被他抓住了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好象真的是人的手！
不妙！苍心中大惊，然后下一个感受接踵而至：怎么会那么重！
绝对绝对不只一个人的重量，也许该乘上n，苍脑中快速闪过物理学的重力公式，同时暗暗叫苦，只觉得那巨大的重量，或者说地心引力，正要把他整个人都带出窗外。
不行！他咬着牙，把自己整个身子往回拉，借着窗沿的缓冲，让尽量让自己整个身体往地上贴去。他本身是练武的，力气不算小，就算抱起翠山行也能走很长一段路，不过这次这个东西实在太诡异了。
他闭起眼睛，那翠色不断在自己眼前晃动着。脑中只有几个字：“不可以放手。”
“哇——”突然窗外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凄厉，然后是一个女人绝望的声音：“师先生，请你放手吧，我已生无可恋。”
“师九如救人，义无反顾。”一个男子温润而坚决的声音。
“要顾别人，先顾好自己吧！师九如！”另一个男子焦急的声音。
“策马天下，这次连累你了。”那名叫师九如的男子语带歉意。
“真是人之将死，废话也多！策马天下你还欠我阴川保险公司的保险费！”
“蝴蝶君，麦废话，抓紧他们！”
“阿月仔！”
“咳，咳，我算到了大家会一起掉下去，却算不到会在半空中挂成一排。”
“寂寞侯，就你这身子骨，管这闲事干什么？”
“六祸苍龙，你不愿意，大可放手！”
“你——”
……
此时住院部大楼的下面，正站满了围观的人群，人声鼎沸。
“他们在干什么，表演空中飞人吗？”
“哈，闹了老半天了，听说有个女人想不开了带着孩子跳楼，一排人为了救她，都跟着掉下来了。”
“那怎么都挂在上面？”
“好像顶楼有人拉住了他们。”
……
“让一让，让一让！”一排记者架着相机摄象机冲进人群，镜头齐齐对准半空中晃荡着的一排人。闪光灯照的黑夜如同白昼。实力最雄厚的市电视台，还专门出动了直升机在空中摄象。与其同时，消防队员也带着救生设施赶到了。
苍靠在窗沿边，双臂抽筋，冷汗直冒，他现在已经搞清楚了，被他抓住的是一排人，万一坚持不住，这几十层的大楼掉下去，男男女女，大人小孩，全要完蛋。可是显然他快到极限了，双臂被撕扯的有种快断了的感觉，稍一松懈，就会支持不住，一切紧张到大脑根本没法做其他思考。
“砰砰……”突然有人撞起了他病房的门，可惜医院病房的门质量太好，撞不开，于是门外的人不停在问：“有没有钥匙？”
“上面的人听着，救生设施已经准备好，可以下来了。”下面有人举着喇叭开始喊。
苍看了看自己抓住的手，放，还是不放，都已经不是问题了，他的手已经僵到失去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