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河有点机械地说:“为了社会稳定,我们总要做出点取舍和牺牲。”
“杨天河!”乔阳怒吼一声扑向混血面孔的男人,重拳向后者脸上挥去。
杨天河虽然看着瘦弱,却受过专业的搏击训练。他动作敏捷地挡住乔阳的拳头,转守为攻,反剪住乔阳的胳膊将他按倒在地。
乔阳情绪还有转机!”杨天河按着乔阳语气急促,“只要韩墨能协助我们抓住老秦就能戴罪立功!就算扯出那四条人命,法院也会酌情予以减刑!”
乔阳总算不挣扎了,他别扭地扭头看杨天河:“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也很想救他,我对他的重视不比你少!”杨天河言之凿凿,看乔阳冷静下来了,才松开按着他的手。
乔阳坐起来,托腮思考:“嗯,让阿墨戴罪立功这个办法……难点有四个。
“第一,我得向阿墨解释消息来源,说明我是怎么知道老秦图谋不轨的;
“第二,我得让他相信我的话;
“第三,阿墨得接受必然会受法律制裁这个事实,因为他跟老秦的勾结,罪名可能是杀人;
“第四,阿墨得参与到行动中,帮你们警方拿到老秦犯罪的证据……
唔,好难,可惜墨阳没有行动存档,否则我们直接就能拿到老秦参与诈骗的罪证。”
杨天河摇头:“那种捷径就别想了,控告老秦诈骗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乔阳耸耸肩,努力振作精神:“好吧,无论前路有多困难,我们现在起码有了前进方向。相信阿墨吧!只要我能说服他相信老秦图谋不轨,他就一定能想出一个完美的方法让老秦伏法,信不信?”
“信。”杨天河的表情也放松了些,微微一笑。
“谢谢你,杨天河,为你一直所做的一切……谢谢你当初说服我加入墨阳,让我有机会陪在阿墨身边保护他。”乔阳感感战胜理智,一个真相脱口而出:“我承认我为警方做线人,但龙裔找的内鬼不是我!”话一出口,就看到老秦的刀微微调转方向对准韩墨,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幸亏此时的韩墨正在伤心,并不信乔阳的话。他冷笑一声靠近老秦,反驳道:“事到如今你说这个,我可能会信吗?龙裔的内鬼不是你还会有谁,老秦吗?老秦从三年前就陪在我身边,你告诉我他是内鬼?他如果想害我,我早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你明知道我有多信任他、尊重他……现在被我撞破了,还想拉他下水?”
“他!”乔阳还想解释,可杨天河的手像铁钳一样用力掐住他的胳膊。
韩墨深深看了旅店门口的两人一眼,问乔阳:“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乔阳被杨天河掐得想跳脚,什么都说不出,白着脸摇摇头。
韩墨自嘲般轻笑一声,带着老秦快步离开了。
山风呼啸,呜咽着像谁的哭声。乔阳原地蹲下抱住头,闷声闷气地说:“完了,被老秦抢先了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杨天河迅速回答,他似乎早有备案:“我会跟经济特别行动署中负责调查犯罪组织麓的同事沟通,提供一些资料,支援那个方面对老秦的抓捕。”
乔阳问:“那韩墨呢……他选择了老秦,根本不相信我们,戴罪立功这法子估计要落空。如果你的同事直接抓住了老秦的罪证,韩墨他……”
杨天河不吭声。
乔阳不用杨天河吭声,他心里清楚对方的答案。刚才在屋里这位警察就把话说得很清楚:“为了社会稳定,我们总要做出点取舍和牺牲。”就算韩墨没有方法减罪、一定会被老秦连累,他也不会放缓抓捕老秦的脚步,这是他作为警务人员应有的正义。
那我呢?想到这里,乔阳扪心自问:我不是警务人员,我的正义又是什么?我能像杨天河一样永远站在法律这边吗?不,我做不到……韩墨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为了他我可以在“警察”的审讯面前咬紧牙关、保守秘密,为了他可以混入诈骗团伙满口谎言、面目全非。
韩墨是我的弱点,碰上他我只有节节败退……我没法像杨天河一样铁面无私,我一定要尽可能地帮他、救他!他一定要脱离黑暗世界、回到光明世界才行,杨天河提的那个戴罪立功法很好。要怎样才能让阿墨这样做呢?我还能为阿墨做什么?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呢?”想着想着,乔阳不自觉说了出来。
杨天河一拍他的肩:“没事,你今晚就跟我睡吧!”
乔阳:“啊?啥?”
杨天河开车把乔阳拉回经济特别行动署在阳城暂住的招待所,准备让后者住进自己的标准间。
乔阳是杨天河安插进墨阳的,他的身份在经济特别行动署里并不是秘密,所以当两人一前一后路过招待所公共卫生间的门口时,站在成排水龙头前刷牙洗脸的警员们纷纷跟乔阳打招呼:“哟,乔阳?”“被墨狐狸发现了?”“乔阳来了?”“你好啊!”
“……”乔阳不知所措,小声问杨天河:“你们的警员……都还挺热情?”
“嗯,他们私下设了赌局,赌韩墨多久会把你识破踢出墨阳。”
乔阳的肩膀垮下来。
杨天河的房间是一个两床标准间,不大,三十平米左右,有独立的洗手间、可以在里面上厕所洗热水澡。在这种老旧的招待所,这种房间应该就是干部的高级待遇了。
乔阳里外转了一圈,在没有使用痕迹的那张床上坐下:“条件够艰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