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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梦师第10部分阅读

    的工作服,跟在一个60多岁的老头身后便进了地铁甬道。这老头一看就是根老油条,嘴里叼了根香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向我讲解地铁各项设施的操作方法。他的烟头在黑暗的甬道中忽明忽暗,显然不符合规章制度,但公司此刻苦于人手短缺,也只好听之任之。

    老头有气无力地讲完了所有基本操作规范(唯独没讲“工程重地,严禁吸烟”这一条),说是昨晚熬夜通宵打牌,要先去眯一会儿,让我先自己先熟悉一下工作环境,要是出现问题再去叫他。

    我心中暗骂这老头,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地铁乃城市血脉,你竟然教了不到5分钟,就他么让一个啥都不懂的新人顶自己的班。不过这样也好,我原本还苦思冥想着各种支开他的方法,好放珍妮进来,没想到他自己先开溜了。

    老头把烟头掐灭在地上,又咳嗽两声,向铁轨里啐了口痰,便向我摆了摆手,走开了。可刚走到门口,他打了一个激灵,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项没交代,竟一扫刚才的颓废的模样,一路小跑回到我面前。

    “小子(呼哧),我说(呼哧)有件最重要的事没提醒你。”老头平时缺乏锻炼,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所有需要(呼哧)操作的设备(呼哧)都在地铁口30米内。你在(呼哧)这个区域活动就行(呼哧),千万别往里走。”

    他说这话时,一列地铁正好进站。我借着地铁车厢的灯光,发现甬道深处竟有一个人守在那里,便在地铁巨大的噪音中对老头子大声吼着问道,“为什么不能走过去?我看那里不是还有个人么?”

    老头子听罢又吼回来,“那是警方派来的便衣,前些日子这段路出过事故,现在出事现场被封锁了。你别多问了,老老实实呆在洞口附近就行,我这就去睡了。”

    这一阵大吼仿佛让他更加疲惫了,老头说完就打了个哈欠径直走开了,也不管我有没有听进去。他前脚刚走,我后脚就把珍妮放了进来。我们一起躲在黑暗之中,借着地铁经过时的灯光,观察那个负责看守的便衣。

    这更加证实了珍妮之前的猜测——逐梦师公司已经和无眼巫师沆瀣一气。有实力调动警方封锁现场的公司少之有少,而恰好逐梦师公司这种具有军方背景的大企业又是为数不多的之一。

    我们看那便衣的姿势非常随意,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一会儿玩手机,一会儿又吸起了烟。这段甬道出了那么多诡异的事故,想必平时即使没人守着,也没什么人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走进去散步玩儿。这个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我们大可以可趁他不注意时,趁机溜进去。

    果然没过多久,这家伙似乎有些尿急的样子,便向地铁口走来。我和珍妮立刻躲在黑暗中,等他路过后便冲入无人看守的甬道。

    向前跑了大概十米,我便看到了神奇的一幕。和梦境中完全相同的地方,居然也有道一模一样的门!只不过在梦境中这道门呈打开状,而此时却是铁将军把门。

    我的后脊顿时冰凉,不敢伸手触碰这扇将我引入噩梦的地狱之门。但没等我缓过神来,珍妮已经从背包里取出一把大力钳,开始用力绞这门锁。

    我刚想开口让她慢些开门,给我点时间调整一下心态。“咯噔”一声,那把锁已经被她绞为两截了。而我的心也随之“咯噔”了一下,头上开始冷汗直流。

    珍妮毫不迟疑,伸手推门。我以为门背后会是四通八达的管线室,就和梦里一样。但门背后却是漆黑一片。我定睛一看,发现这片漆黑之中,竟有点点绿光在闪耀着,仿佛漆黑的夜空中有一条绿色的银河在流动。

    我看得有些痴了,不得不承认这景象美得让人窒息,难道这门背后连接着的不是地下世界,而是如梦如幻的苍茫宇宙?可我还没欣赏够,珍妮便打开了手电筒。

    这下不得了,一下子把我吓个半死。这哪里是什么绿色的银河,分明就是一座夜鬼尸骨堆成的山!

    第一章 珍妮珍与地下世界 第四十四节 三十一号

    我和珍妮乘了四站地铁便下了车。出站之后横穿了2条大马路,又拐进了一个狭窄的小巷。

    这小巷和梦境中那片老旧的居民区颇为相似,七拐八拐地蜿蜒而行,沿巷都是高高低低的2、3层楼高的小破房子,纵横交错地建在一起。这会儿正是中午时分,阿姨大婶们正在门口边唠着家常边做杂事,看到两个年轻人行色匆匆地走过,都投来了诧异的眼光。一个大妈小声地和身边的人议论,“这俩小鬼又是去找那死鬼老头子的……”

    我心想这31号消息提供者在此处倒是盛名远播,妇孺皆知,搞得白天去找他都要被七大姑八大姨夹道欢迎。在纵横交错的小巷中七拐八拐了一阵,我看傻了眼,终于明白了他为啥在附近这么出名的原因了,珍妮最后在一栋漆得通体红色的小楼跟前停下了脚步。

    我站在同样是红色的大门口,打量起这栋怪异且丑陋的小红楼。这楼的结构其实和周围其它破房子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像当头被泼了一层红漆一般,红砖红瓦红门红窗,连拉起的窗帘布都是红色的,活脱脱一只丑陋的大辣椒,在这片灰黑色的居民区中显得颇为扎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消防局设立的分岗呢。珍妮在红门上敲了两下,两分钟后屋内传来脚步声,随即门被打开了,一个干瘪瘦小的白胡子老头将我们请进屋去。

    我本以为屋子里也会是红墙红地红凳子之类,没想到装饰和摆设倒很正常,和寻常人家无异,只是拉着窗帘,整个环境显得非常昏暗。珍妮的房间也是这般昏暗,我不知道是否这所谓的灵异人士都喜欢搞神秘主义,像见不得阳光似的。老头见有客上门,便点亮了桌上的一盏台灯迎客。但这微弱的灯光完全于事无补,纯粹是浪费电,整个屋子还是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好久不见,不知您大驾光临有何指教?”那老头客气地寒暄道。

    珍妮不和他墨迹,直接从包里翻出那只微型金字塔,丢在桌上说道,“我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金字塔在昏暗的环境中散发出盈盈绿光。老头子见到的第一反应是吃了一惊,然后便迅速恢复一脸淡定的模样,将惊讶的神色掩饰得无影无踪,一看就是只江湖经验老道的老狐狸。他掐指盘算了一会之后,伸出五个手指放在桌上。

    珍妮默不作声,立刻从包里取出一大叠钞票丢在桌上。我看这叠钞票的厚度,应该在五万块左右。我心想乖乖,这贩卖消息可比贩卖毒品还暴利,简直是无本万利的生意,随便伸一根手指就值一万块钱。

    老头看到这一大叠钞票,却不急着收,又犹豫了一会,居然把那只伸出的手翻了个面儿,又摊在了桌上。

    珍妮见状毫不含糊,眼都没眨一下,又丢出一叠钞票,直把我看得心惊肉跳。这么一来一去,连话都没说上一句,价格立刻翻了个倍,10万块就这样没了。我心中暗骂这老头心黑,一把年纪的人了,连胡子都白了,要那么多钱是想带进棺材里当纸钱烧么?

    老头这才满意地把钞票收了起来,笑着说了声,“两位请到楼上坐吧。”

    三人踩着歪歪斜斜的楼梯,咯噔咯噔上了楼。刚来到二楼,眼前就一下豁然开朗,这环境可比那污七麻黑的一楼强多了。落地窗通透而明亮,阳光洒在铺了一地的羊毛毯子上,一张红木的古典写字台背靠窗放在正中央,写字台前摆了两张舒适的座椅。我们三人隔着桌子坐下,那老头亲切地和珍妮寒暄起来。

    “我听说2号失踪了,道上都议论纷纷。你和他走得近,有他的消息么?”这老头说的2号,应该就是作为元老的约翰强森。

    “死了。”珍妮冷冷地答道,不知是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还是对刚才被狠狠斩了一刀耿耿于怀。

    “死了?”老头子不由地自言自语了一声,然后便匆匆掏出一个小本子记了下来。我心想这下可好,死老头一会儿把这消息转手卖给别人,说不定五万块又到手了,这买卖也太他么坑爹了。

    他们又随便聊了两句,似乎那老头也套不出其他有用的价值,那本小本子再也没有被翻开过。于是他就准备切入正题,开始说这微型金字塔。

    他干咳了两声,刚想开腔说话,边上的传真机就唧唧嘎嘎地叫了起来。那老头一脸无奈,不好意思地对我们欠了欠身,就起身去收那传真。他把那张传真从吐纸口取下,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又抬头偷瞄了我一眼。

    我被他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难道我脸上有吃剩的饭粒不成?他看完这一眼,手里紧紧攥着那张传真纸竟颤抖了起来。他没有回到座位上,而是匆匆往楼下走去,很冒昧地把我们两个单独留在了二楼。

    “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对这老头子行为颇感不解,便向珍妮问道。

    珍妮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也不清楚。但他既然收了钱,就一定有我们知道的答案。对消息提供者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信誉,要是招牌砸了,以后就别在这一界混了。”

    2分钟过后,那老头又走了回来,怀里里居然揣着那两厚叠钞票,又丢还给了珍妮。

    “不好意思,你们的生意我不能接了。”老头子一脸惋惜。

    “为什么?”珍妮大感惊讶,睁大眼睛问道。老头不作声,伸手把刚才那张传真纸在我们面前展开。这张纸已经被他攥得皱起皱巴,我定睛一看,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我靠!上面印的居然是我的照片,下面附言一行小字,“如见此人,请与本公司联系,可领取酬劳50万元。”

    珍妮和我都看呆了,老头摆了摆手说道,“我实在不愿趟这趟浑水,你们带着钱走吧。”

    眼看这重要的线索已经摆在了面前,又被一封荒唐的传真眼皮底下截走。我不甘心就这么空手而归,又加之被这道通缉令搞得火冒三丈,心想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此处没旁的人,要是和珍妮合力将这老头绑下再严刑拷问,不怕他不说!这种手段虽不合道义,但眼下事关整个世界的命运,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频频对珍妮使眼色,但她却毫不理睬,也不和那老头多含糊,把钱直接装回包里,拉着我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看来行有行规,她始终不愿打破规矩,我也只好作罢。老头起身送客,一路将我们送到了门外。

    老头为我们开门后,珍妮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举止态度冷淡。我虽心有不甘,但念他讲信誉,没有收了钱又出卖我,便转身向他道别。

    出了门后,他似乎有些迟疑的样子,踟蹰了好几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见他这模样,于是便给足了他机会。但尽管如此,他也始终没能开得了口,我只能悻悻然转身离去。

    但当我走出几步开外之后,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追上来拉住我们说道,“你们刚才告诉了我2号已死的消息。作为回报,我也透露一个消息给你们好了,这样我们便两不相欠了。你手上的这个东西很有来头。在整个协会中,除我之外就只有7号知道它的来路。7号也是个消息提供者,只不过他不收钱,能不能从他嘴里撬出点消息,就看你们造化了。你们可以早西北大街38号找到他。”

    珍妮仍是面无表情,微微点头表示感谢。我们走出了小巷,在门口拦下一部出租车,直奔西北大街38号。

    第一章 珍妮珍与地下世界 第四十五节 又见故人

    我在出租车上一路思忖着,这7号会是什么来头?

    在灵异协会中,刨去五个创始人占去前5五个位置,号码能排在如此考前,也算得上是资深会员了。而刚才老头子又说此人不收现钱,那我们该如何跟他交易?我刚才完全领教过了,这灵异协会的会员之间完全就是裸的利益交易,各取所需,根本不会仗义相助。要对方念在同门之情免费帮忙看来是指不上了,就不知此人会提出怎样稀奇古怪的交换条件,我们能不能满足得了。我想到这里不禁紧锁眉头,但看身边的珍妮,却仍然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莫非她曾经和7号打过交道,已经摸清了对方的路数?

    计程车在西北大街停下,我们匆匆付过车费便下了车。我这才发现珍妮其实也不明就里,一路抬头找着门牌,显然是头一回来这里,真不知她哪来的那份自信。

    这西北大街地处市中心商业区,周围高楼鳞次节比,路上行人川流如织,一派繁华景象。这里随便一间豆腐干大小的房子就足够一个普通人奋斗大半辈子了,这7号神秘人士在此安营扎寨,显然是个大户人家,怪不得不稀罕现钱交易。我们摸着门牌号一路找去,最后在两家奢侈品商店之间,看到一块黑底烫金的门牌上写着“38”两个阿拉伯数字,没错,就是这里了。

    这38号被夹在两家豪华商店之间,不注意还真难被发现。门幅最多只能容三人并肩而过,其中只有一座小楼梯曲径通幽,在这闹市区不免让人联想到世外桃源。我们踩着红地毯铺就的阶梯一路向上,到了二楼就眼前一亮,楼上果然别有洞天。

    这7号的府邸气派非凡,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2楼的门厅竟有半个羽毛球场那么大,花梨木的雕花,大理石的雕像,各种装饰让人眼花缭乱,和31号的破红楼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我心里一凉,那穷酸样的怪老头一根手指都值1万块,这不差钱的7号会要什么稀世珍宝作为报酬?

    珍妮扣响了实木大门上镀金的门栓,随后不多时,门就被打开了。门后出人意料地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我和珍妮看到这张脸,瞬间像被石化了一般,惊讶得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而那人也完全没想到我们会神奇般地在自家门口出现,像中邪了似的被吓得呆若木鸡,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们怎……怎么来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租赁者”文森特。

    珍妮二话不说,一脚踹了上去,把文森特向内踹飞了出去,摔了个四脚朝天,随后门就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这家伙屡次背信弃义,还企图用各种阴谋诡计暗算我,真是冤家路窄,我见了他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冲过去把他生吞活剥了。珍妮却一把将我拦住,说道,“先留他一条小命,把事情问清楚再说。”

    我心想也是,不要一时冲动误了正事,先把该处理的处理完,回头再收拾他也不成。

    这小子的地盘真是装修得富丽堂皇,每件摆设都像是稀世珍宝。珍妮随便找了一把古董椅,用大力钳砰砰2下敲掉两个扶手,把文森特按在上面来了个五花大绑。文森特心疼得直叫唤,“这把可是英女王的二妹坐过的古董椅,值100万哪!就这么被你给毁了!”

    珍妮随手又拖了个茶几放在他面前,看那金丝边就知道也是个值钱货。她掏出微型金字塔往茶几上一甩,立刻磕掉2块漆,底下的木纹都露出来了,随即对文森特问道,“告诉我这玩意是什么来头,可免你一死。”

    文森特刚想抱怨珍妮损坏这古董茶几,但一看到金字塔,两只眼睛马上看直了,思忖了片刻,转而反问道,“这玩意儿你们是从哪里搞来的?”

    “少废话,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然立刻叫你灰飞烟灭。”珍妮没好气地说。

    一见到这金字塔,文森特仿佛心里有了底,咳嗽了两声,开始卖起了关子,“这东西非同小可,其中包含着一个几乎可以颠覆世界的秘密,我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告诉你们。”

    珍妮见这厮竟放起刁来,显然还没搞清楚此时此刻这里是谁在当家做主,马上又是一脚踹了上去,将文森特连人带椅子在地面上放了个平,随后掏出了大力钳卡在他脖子上。

    文森特横在地上,脖子上又多了把铁钳子,顿时被吓得一脑门热汗,立刻又收敛了许多,态度一下又软了下来,连忙求饶道,“我们……我们好商量么。你这样胁迫我,也不合协会的行规啊,以后传出去也不好……不如这样,我们做笔交易。你将那块黑水晶给我,权当作酬劳,我便将这金字塔的秘密告诉你们……”

    我听到他竟提起黑水晶,心中顿时一怵。这宝贝可是我们面对斥候时的救命法宝,要是这么轻易给了他,以后再遇到约翰强森就麻烦了。

    “其实我免费告诉你们也无妨,毕竟我们相识一场……只是我断粮已久,体内的能量眼看就要枯竭殆尽,不得已才要那黑水晶续命。如果你们不肯救我,我横竖都是死路一条,也不费你们的力气亲自动手了。连活路都不给我一条,我怎么会透露给你们半个字?”文森特似乎横下一条心,闭上眼睛不再谈话。

    珍妮略微想了一想,便将他的椅子扶起,随即又从包里掏出黑水晶拍在茶几上。文森特见到黑水晶,两只眼睛都开始放光了,思忖片刻之后提议道,

    “现在我已落在你们手上,无法保证说出秘密之后你们会出尔反尔。”文森特的眼中放出了狡黠的光,“你现在将黑水晶放到我胸口,等我吸食完能量就告诉你们。届时如果我使诈,你们大可以马上把我做掉。这个提议如何?”

    我不得不承认此人精于算计,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完全没有破绽,但又实在心疼这黑水晶,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珍妮把它送上去。

    文森特刚接触到黑水晶,立刻就露出飘飘欲仙的表情,仿佛一个毒瘾发作的瘾君子,尽情享用着水晶里的能量,看着叫人作呕。

    对“租赁者”而言,借用别人的能量才能活下去。要是没了能量,他就得灰飞烟灭,眼前这些荣华富贵再美好,都无福消受了。这也无怪乎他钱财都不要,只收能量体。

    那黑水晶在他胸口忽明忽暗,最后彻底失去了光泽,和一块普通玻璃没什么不同。

    文森特打了个激灵,仿佛容光焕发了一般,微笑着说道,“好了,我也不绕圈子里,开始讨论这金字塔的问题吧。”

    第一章 珍妮珍与地下世界 第四十六节 永恒魔王

    “这金字塔是个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力量之物。”文森特压低了声音说道,仿佛在透露一个天大的秘密,“据说无眼巫师这一族,正是借助了其中的奥秘才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并随之得到了永恒的生命……”

    他这副故弄玄虚的腔调让人有种想上去扇他两巴掌的冲动,而所说的内容又稀松平常,根本算不上什么新闻,我们早就知道了,还用得着他叽叽歪歪。珍妮看这小子老是犯贱,一怒之下,一把大力钳又架上了他的脖子,叫他别装腔作势,有屁快放。

    他被这么一恐吓,头上又渗出了汗珠,连忙加快了语速说道,“我有一个好朋友,在无意中得到过这个神奇的玩意儿,然后就得到了永生的奥秘。他在获得永生之后,还想把这金字塔转赠给我,但我早就是不死之身了,哪还需要这个东西,我需要的是能量!很多的能量!越多越好!后来么,听说被我拒绝后,他将这宝贝转送给了另一个朋友,我也不知怎么搞的,如今又出现在你们手上了。”

    我和珍妮面面相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便异口同声地问道,“你朋友是谁?”

    文森特生怕说慢了被珍妮剪断喉咙,把一串话噼里啪啦像绕口令一样说了出来,“他原本是一位心理学教授,灵异协会编号6号,我入会还是靠他介绍的。他得到奥义后找了个异次元空间,在里面当了个‘永恒魔王’。你们要是想找他问个明白,我可以透露入口在哪里。”

    他的语调因为急促而变得非常滑稽,但我和珍妮都笑不出来。“永恒魔王”的概念,在书上有记载过。传说这所谓的永恒魔王,可以在一念之间创造出一个不死之国,哪怕在其中活了亿万年之久,现实生活中只是过去了一秒钟而已。

    这听起来似乎十分玄乎,其中的理论倒是通俗易懂。大致来说,时间不过是丈量事物发展进度的一个标尺而已,只要把刻度变细,就可以填入更多的内容。打个比方,一辆车以时速50公里行驶,一个小时内只能行进50公里而已。如果将时速提升到100公里,同样的时间内,里程数就能翻一翻。由此可推,速度越快,单位时间行驶的里程就越多。

    人的意识也是如此。只是车的速度有上限,现在世上最快的跑车,时速也不过500公里/小时而已,但人的意识却没有极限。永恒魔王正是利用这个理论,将一瞬间的思维捕捉下来,封存在一个异次元空间中,然后在时间长度不变的情况下,将意识的速度加速到无限快,就可以在这一瞬间,获取几乎等同于永恒的生命容量。

    (ps:这个概念也可被称为“百科全书记事棒”,有兴趣的读者可以翻阅村上春树的《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

    由于这个意识的世界,是由永恒魔王本人在一念之间创造。因此,他就是这虚幻世界的创世主,他就是这永恒之国的上帝。我们若是进去找他,到了他的地盘,要杀要剐,要放要留,都只能随他的高兴,我们的生命安全和人生自由完全无法得到保障。

    文森特看出了我们的犹豫,但对他而言,给了消息就等于完成了任务,去不去完全是我们自己的问题,和他不相干,便假作关心地催促道,“我愿意告诉你们进入那个异次元世界的入口。但那地方我去过一次,像被原子弹炸过似的,确实凶险,我不能担保你们能有去有回。我的话就放这里了,去不去就由你们自己决定。”

    珍妮思忖了片刻,眼下只有这华山一条道,不容我们不走,抬头问道,“那入口在哪里?”

    “你们先到城西的鲑鱼溪,溯源而上大概走2公里的路,就能看到一个小山洞,届时用‘古镜穿越法’就能进去。”

    这‘古镜穿越法’我在书上看到过,就是在任意活水的水面架一面特制的镜子,小溪或是湖泊都可以,但镜面和水面保持齐平。古代巫师对着镜子屏息凝视一段时间,就可在自己意识中打开其他世界的通道,从中穿越而过。

    文森特已兑现承诺,珍妮撩起大力钳“咔嚓”两声,把捆在他身上的绳子剪断。文森特如蒙大赦,舒展了一下身体,一口气松了下来。

    我原本也以为此事就这么结了,可没等文森特起身,只听“砰”的一声响,转头一看,珍妮已经将身边的一个古董花瓶砸了个粉碎。

    文森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而珍妮却不善罢甘休,边抄起大力钳边对我使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两人便卷起袖子,一起动手,噼里啪啦一顿闹腾,把他一屋子的古董敲了个精光,算是对他之前暗算我们报了一箭之仇。

    “也罢,也罢。二位爷尽情地砸吧,我就当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文森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回头我得找31号那个老王八蛋报销一部分损失,一定是他把你们引上门的。”

    珍妮砸完最后一只青花瓷碗,将大力钳放进包里,随后双手抱拳对他来了句,“后会有期!”

    文森特苦笑着摇手回答,“二位祖宗,我们还是后会无期吧。”

    我们刚想离开,我忽然看到墙上有幅古画成了漏网之鱼,刚想伸手去砸,人却触电般地怔住了。

    画上正中间站着一位国王,我在历史书上见过,所以知道是法国波旁王朝著名的国王路易十四。而他身边手挽着手还站着一位男子,行为举止非常亲密。该男子和国王一样锦衣华服,神态气宇轩昂,和路易十四相比也不遑多让。我仔细一端详,这人竟和文森特有几分相似,只是春风得意的神色之下,腰杆子似乎挺拔了许多,不像现在这般猥琐。难道这家伙在路易十四时期就活在世上了?这少说也在300年之前了啊!

    “当时我已经活了500岁,路易十四向我讨教长生不老之术,因此关系和我走得颇近,于是就留下了这幅画。那可是我这辈子最风光的时候,地位堪比那些权倾朝野的大臣。”文森特见我愣在那里,神色木讷地解释道。

    “活得越长,就越恐惧死亡。”随后,他的眼中竟流露出几分哀伤,“我已不知道,当初选择这条长生之路值不值得,只是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我没有应他的话,心中为他的感慨而动容,于是也就没再伸手砸画,默默地走了出去。文森特见这幅最心爱之物得以保留,不禁松了口气。但好景不长,只听“哗”地一声画布开裂的声音,一只破花瓶被甩了上去,深嵌入画中,不偏不倚正好盖住了路易十四的身体。乍一看之下,这幅新的杰作像是一朵路易十四的人头花插在了花瓶之中,模样甚是滑稽。

    珍妮耸了耸肩说道,“我可不吃你这套。”说罢潇洒地转身离去,留下一脸错愕的文森特坐在原地直发愣。

    我们离开了西北大街,报了这一箭之仇,心里甚是爽快,随后便找了间餐厅混了个饱,就开始着手准备前往鲑鱼溪。

    第一章 珍妮珍与地下世界 第四十七节 鲑鱼溪水

    我们吃完了午餐,并没有直接回东洋大道,而是去附近租车公司租了一部小型越野车。毕竟鲑鱼溪这种荒郊野地,连路都不知有没有,付再多钱也没出租车司机愿意载我们去,只有靠自己开车前往。

    租车公司的试车程序相当专业,珍妮付完押金,随着试车员根据发车单上的内容一项项地检查,从车内设施到车外刮痕查了老半天。试车员说他们公司的宗旨就是对顾客负责,绝不租一部破车坏车出去。我心说查得松点才好呢,按照以往历险的经验来看,被我们这一折腾,这车开回来的时侯别是四个轱辘只剩三个就不错了,检查这些个小刮小蹭完全是浪费时间。

    好不容易验收完毕,越野车由珍妮驾驶回到了东洋大道收拾行装。又不是出差旅游,不用带照相机,不用抹防晒油,我似乎没什么好收拾的,珍妮也只是扛上了她的吃饭家伙——那只战功显赫的百宝箱,就匆匆上路。

    从东洋大道出发,我们就只剩下镜子需要准备了。我对这“古镜穿越法”只是有所耳闻,却不甚了解,以为只要去宜家之类的家具店买一个现成的即可。不料珍妮却驱车前往一家郊县的五金工厂,准备现打一只出来。

    幸好这五金加工厂离鲑鱼溪不远,这一趟也不会耽搁太多时间。珍妮把越野车停进了工厂的前院之后,一位满脸胡渣的老板就从里屋冲了出来,给她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又满面堆笑地握着我的手寒暄了很久。看老板这般献殷勤,我估计珍妮一定是这里的主顾,平时没少给这胡渣男生意,天晓得她在这里打造过多少稀奇古怪的道具。客气了一番之后,那大胡子倒是直爽,也不请我们进屋慢聊,站在门口就叽里呱啦地同珍妮讨论起这镜子的制作要求。

    我对镜子的制作过程完全不感兴趣。去过一次地下世界已经够我把肠子悔青了,我可不打算吃饱了撑的,打造一个劳什子的穿越镜子,别平时没事照个镜子都被穿到那个被原子弹轰过的不毛之地去。

    我虽不想了解,但他俩讨论得很大声,无意中还是听见他们在讨论什么镜框要用钢条反复加固啦,镜子背面要封装进水银啦之类的古怪要求。我越听心里越发毛,他们是要拿这镜子挡火箭炮么?似乎这趟旅程的风险不仅存在于穿越后的那个异次元空间,这镜子做的通道在穿越的过程中也极有可能分崩离析,届时要是意外发生,我和珍妮就会随之灰飞烟灭。

    讨论完毕之后,胡渣男一声令下,几个工人就热火朝天地开工做了起来。顿时机床开动,钢板钢条等各种材料在切割时火星四射,震得地动天摇,我只好堵着耳朵躲到车里去等。

    珍妮在这里的面子相当之大,胡渣男几乎将手上的活儿全部停工了,凑集了所有的人力物力打造这面特制的镜子。不到半个小时,一面大约2米高1米宽的大镜子就被打造而成。我本以为这么大一面镜子,背面又被纵横交错的钢条固定着,分量一定不轻。但不料掂在手上却不重,我和珍妮二人各执一头就可轻松抬起,看来这加固的钢条是由特殊材料制成,不仅坚固,质量又轻。

    这么大的镜子后备箱已经装不进去了,只好放倒座椅后,摆在车子的后排之上。珍妮检查了一下镜子,颇感满意,于是就抽出1大叠钞票,数都没数就递给了大胡子,我估摸着少说也有1万多块。胡渣男见到钱就两眼放光,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钞票,低头哈腰地连声道谢,然后挥手送我们离去。我心想,难怪他会这么热情,付钱时都不带数钱的主顾,我也是今天头一回见到。

    我们离开工厂,就驱车前往鲑鱼溪。出了西城口不久,按照gps的提示离开了柏油马路,开上了一条石子小路,路面也随之开始颠簸起来。又开了没一会儿,石子小路也走到了尽头,附近已经一片荒凉的景象。远处似乎有家农家瓦房,炊烟袅袅升起,似乎是在准备晚饭。

    我心想这一去多半九死一生,不知还有没有命出来吃这下一餐。但这不死之国犹如一个静止的世界,即使我们在里面呆上个十年八年,在现实中不过弹指一挥间,要是能够有幸出来,说不定这袅袅炊烟都还没散尽,我还赶得上吃下一餐。

    石子路过后,就只剩下泥路可走了,虽然我们开的是越野车,但在坑坑洼洼的泥道上还是上下颠簸,差点没把中午吃的饭抖出来。我担心塞在后车座的镜子会被颠碎,但事实证明我这担心是多余的,那钢筋铸成的框架坚固异常,我屁股颠开花了它都不会有事。

    又开了大约半个小时,我们终于听到了流水的声音,鲑鱼溪应该就在附近了。此时我已被颠得七荤八素,一只手拉着扶手,一只手垫在屁股上,以减轻颠簸带来的冲击力。

    眼瞅着目的地快到达,珍妮却忽然停下了车。我定睛一看,前方居然有一对男女站在溪边。两人似乎在默默低着头祷告,手中好像还拿着鲜花和蜡烛一类的悼念之物。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来?我和珍妮都感到很好奇,于是就开门下车前去查看。我这一路受够了颠簸,也乐得下来松松筋骨,活动活动腿脚。那对男女见有人同来这荒郊野地,也一副颇感意外的样子,便也上前询问我们的来意。

    “我们是来做考古研究的。”珍妮回答道。

    那对男女听罢迟疑了一下,不由地喃喃自语,“你们也是来考古的?”

    我看他们的装扮和手中的鲜花蜡烛,怎么看也不像是来考古的,不知这个“也”字是何用意。

    那女子见我面带疑惑,忙解释道,“我们是来悼念我死去的父亲,我父亲是一位心理学家兼考古学者,一年前在这条鲑鱼溪做研究时失踪了,警方判定他溺水而死,却连尸体也没捞到。我母亲在此后伤心过度,2个月前留下一封遗书后,也来此处投河自尽。我们报警之后,居然和父亲一样,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后按照失踪人口来处理。于是我们只好定做了两只空棺在墓地下葬,聊表心意。但我总觉得那空荡荡的墓|岤无法寄托哀思,便三不五时和丈夫一起到这里凭吊。”

    我心里一惊,世上巧合多,居然能在这里遇上了6号的子女,不知是否冥冥之中天意使然。但听闻他老伴自寻短见的惨剧后,我又不由地鄙视起7号这个薄情寡义的老头子。他哪里是溺水死了,分明是抛妻弃女,一个人堕入那永恒之国逍遥快活去了,却连累自己的妻子投河自尽,子女徒生悲伤。

    那年轻女子面目清秀,我注意到她胸前挂着半块青铜挂坠甚是扎眼。一般女子都喜欢穿金戴银,哪有佩戴铜坠的,况且还是断开的破烂半块铜坠,受废铁的都不知会不会要。她见我盯着看,便解释道,“这是父亲在一座古墓中挖出来的,据说能带来好运,就将它一分为二,分别送给母亲和我。”

    说罢,她仿佛又触景伤情,悄悄抹了一下眼角的眼泪,我和珍妮被她的情绪感染,也有些动容,便陪着他们四人一起站在那里寄托哀思。没过多时,小夫妻俩见天色不早,向我们道谢之后依依惜别。不一会儿,树丛后响起了汽车引擎声,他们应该是驾车离去了。

    送别了他们,我们重新上车继续前行。没一会儿功夫,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山洞,鲑鱼溪的源头正是从中流出,看来那个异次元世界的入口就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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