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着:“好囡囡。你也在我的肚子里呆了七个多月,我也算是你的妈妈呀。妈妈求你,他已经遭到报应了,你就放过他吧。”
“你想骗他一辈子吗?——今天的报纸呢?”
“我扔了。”
“咯咯。”我听见囡囡在笑:“我拾回来了,藏在书房的床下面了——就在他现在躲着的地方。”
黑暗中,我果然摸到了一张报纸,颤抖着点亮打火机,居然发现头版上登上了我与林蕊的照片。
文章这样写道:“……林某终因难产死于产房。而其夫李某当场精神失常,夺过医生的手术刀割喉自尽,医护人员虽竭力抢救也未能起死回生……”
第一卷 584 不成双的鞋
李五是个地道的拾荒者──俗称捡破烂的。
他生活的很大一部分,就是整天推着破旧的三轮车,在城市各个阴暗的角落里搜寻着对他而言有价值的垃圾,比如饮料瓶、别人不穿的衣服鞋子什么的。
但有时他会在半夜推着三轮车沿着无人公路一直走,连同行都不知道李五在寻找什么。
不知从哪天开始,李五不再拾荒了,他不声不响的从捡垃圾的大军里消失了。
连住在他隔壁窝棚里的姜老黑,都不知道李五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据姜老黑说,李五窝棚里的东西一件都没少,还装着不少瓶子的三轮车就停在屋里──只是……人消失了。
同行都以为李五出事了,要知道,在拾荒这一边缘行业里,讲究的就是个车在人在,人车不离,如果车在人不再了……
但没人会傻到去警局里报案,说有个捡破烂的突然失踪了──那么多失踪的有钱人还没找到呢,谁会去在乎一个拾荒者的死活?
也没人希望李五再回来,毕竟城市里的垃圾是定量的,少一个人捡不会是什么坏事。
大家只是希望,不会在某个日子的某条水沟里,被李五的尸体吓着。
一天,刚从外面推车回来的姜老黑气喘吁吁地告诉大家,他今天看见李五了。
“那小子在郊外……弄了一间很大的院子……还买了一辆卡车,院外挂着一个大牌子……‘李五废品回收站’!”姜老黑喘着气,表情复杂的说。
李五这家伙竟然当起老板了!
是的,李五是当上老板了,几个月之后,曾经和他一起拾荒的同行都成了他的小弟。
也许是因为李五行业经验丰富吧,他那间同名废品回收站,生意一直很好。
但没人知道,李五是如何从一个最底层拾荒者变成现在这种区域性垃圾总裁的。
第二年,李五娶了个漂亮的老婆……第三年,李五又买了一辆卡车,生意越做越大,日子显然越过越好……
但到了第四年,有事情发生了。
结婚第一年,李五的老婆就给他生了个男孩,李五为儿子取名景强,整天视作掌上明珠,疼爱非常。
可小景强刚满三岁那天,正在院子里玩着呢,突然无缘无故地断了气。
孩子倒地时,双手紧紧抓着一只男式皮鞋──那是一只大人的皮鞋,但不是李五的。
李五当时正在门口忙,听到老婆的惨叫声、他飞跑着赶了过来。
……当李五看到没有呼吸的小景强、当他看到小景强手里抓着的那只鞋时,当时就傻了。
从此,李五一病不起,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某日,他拨通了自己的老家电话,说希望弟弟李山来一趟。
等李山千里迢迢地赶过来,看着现在躺着病床上、已经多年不见的哥哥,他已经认不出来了。
但李五还能认出弟弟来,看到李山之后,他紧紧抓着弟弟李山的手,告诉站在旁边的老婆,他想和弟弟单独待一会。
“哥……你觉得怎么样?”虽然李山不是医生,但他也能看出来,李五现在已经是生命垂危了。
“弟弟,我死了以后,你把这个收购站卖了,钱给你嫂子一半,剩下的……拿回去给咱爹妈养老。”
“……哥,你别瞎说,你不会有事的……再说,你的收购站生意这么好,卖掉不是可惜了?你……先养着身体……我可以帮你经营嘛。”
……听李山这样说,李五无神的眼睛突然睁圆了。
“弟弟,你知道……我这个废品收购站……是怎么开起来的?”他表情吓人地看着李山说。
李山摇着头,哥哥究竟是怎样一夜发家的,他也很想知道。
“四年前……那天半夜,我正推着三轮车在公路边上走着,想捡几个开车人扔的瓶子和塑胶袋。
突然,我看到路边的深沟里有亮光,上前仔细一看,原来有辆轿车……翻到了沟里。
等我下到沟里……发现车里那个男人一脸的血,但还有气……他旁边有个很鼓的皮包,我拉开一看,里面都是钱,还有手机……
我觉得他还活着,就用他包里的手机打了120急救……
后来……我想……我帮这个男人打了急救电话,就等于救了他的命,拿他的东西应该不算太过分……
当我拿了皮包之后,刚走两步就在车旁踩到了一个东西,我捡起一看……原来是一只非常精致的皮鞋……
我那是还是个拾荒的……就习惯地把鞋捡也了回来……
后来,我用包里的钱购置了现在的院子、卡车,那只皮鞋……都被我忘记放在哪儿了……”
“……哥,好歹你也救了他,拿他的钱,不算过分,别想这些了……”原来哥哥是这么发家的,李山心里涌起一阵寒意。
“弟弟,你不知道……小景强……是三岁生日那天死的……他死时手里抓着的那只鞋……就是那天我捡到那只……而且……后来我想起来……四年前的同一天,我捡到那只鞋……”
……
“哥,你没记错吧,侄子……走的那天和四年前你捡鞋……是同一天?”
……
“……不会记错的……但我一直以来……一直都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见李五说话越来越费力,李山把耳朵贴近哥哥。
“车祸时……鞋掉了的人……是活不了的……
……
……现在……那个光着一只脚的人……就站着你身后……让我……还他……”
第一卷 585 招魂
这个世界有太多奇怪诡异的事,有的事骇人听闻,有的事诡异无边,有些是迷信,也有些科学目前还解释不了的。
我下面要将的故事来源于我小时候的亲身经历。
我出生在一个黑龙江的偏僻小山村,我的父亲是1960年来到黑龙江的,那时候我们国家还非常贫困,老人说那时候正遇到三年自然灾害,粮食减产,中苏交恶,还要勒紧裤腰带还外债,一系列的内忧外患的原因导致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我的老姥爷就是那个时候饿死的,据说我姥爷的妹妹也是那个时候饿死的,我爷爷家还好,因为我大爷很早就到了东北,靠每月寄过来的几块钱勉强度日。
那个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叫闯关东的,反正好多山东,河北等地的农民不得不拖家带口或者独自苦行来到东北,那时候的人一听谁家有人去了东北,眼珠子就会瞪的溜圆,恨不得自己成了东北人。后来我问过大爷,那个年代饿死的人多了去了,虽然没有达到易子而食的地步,但是饿死人的家也不在少数。
我的姥爷听说我爷爷有个儿子去了东北,于是乎媒人说情,我的母亲就这样嫁给了我的父亲。
次年,我的父亲也去了东北,投靠我的大爷。
再一年,我的母亲也来到了东北。
这一待,就是四十年,我就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东北人。
我小的时候很听话,但是胆子小,尤其五、六岁的时候总是会被吓着。
我现在还清晰的记得我在被窝里,两眼瞪溜圆口中不停的喊着:“我怕。”
那个时候的村庄与现在不同,我家住在小兴安岭的正中,四周青山环抱,绿水怀柔,空气清新,阳光明媚。现在想起来,我觉得现在的孩子都是没有真正见过蓝天的,天空繁星似锦的样子,我相信他们也只是在书本上听过。
我住的村庄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和平。”
正想鲁迅先生说的,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我家那个地方本没有村庄,住的人多了,也就成了村庄。
小兴安岭,大山深处,说美也美,说kb也kb。
那个时候有句谚语,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一点也不夸张,那时候河水之清直比现在的矿泉水,而成分却好的多了,河里的鱼成群结队的游,保证现在养鱼池里都没有那么壮观的场面,我有个干姨夫,我清楚记得他打鱼是用麻袋装的。
那样的环境,造就了朴实善良的人,只有勤劳点,是饿不死的。
但是连绵起伏的山峦也有可怕之处,不但袍子多,野鸡多,狗熊、野猪也多。
所以挨家挨户晚上都是院墙高架,门户紧锁的,狗熊(我们都叫黑瞎子)夜半敲人们的实例屡闻不鲜。
我涨到五六岁的时候,哪里的人逐渐的更多,也出现了不少的猎户。
猎户的出现,无疑使这个美丽的小村庄安全了许多,人们茶余饭后也敢出来唠唠嗑,套套家常了。
到东北逃荒的人基本上都是山东的,据说河北的也不少,但是我家那里还是山东的多,都是老乡,谈起家乡来,还两眼泪汪汪的。
我家的一个邻居姓张,他家有六个孩子,那个时候很多人家孩子多,也不像现在看着这般娇性,张大娘后来又生了一个丫头,但是胎里就带着毛病,是带破腿(一只腿长,一只腿短)。
张大爷嫌她是女孩,又有毛病,就把他扔在猪圈里。后来另一个邻居看不下去,把那个孩子抱进屋,当面训斥了张大爷。
这个消息很多人都在谈论,我那时虽然小,却对张大爷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每次走,我都是绕他家大门远远的。
张大爷的人品有口皆称“孬。”
我小的时候长生病,而且每次生病必然发烧,这一次又发烧,我不停的哭闹,母亲带我出去打针,由于离大夫家较远,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天黑了,母亲牵着我的手,回家的路上正遇到张大爷在劈柴禾。
张大爷伸出手逗我,我本来就害怕他,不由自主的往后躲。
“在躲我劈死你!”张大爷举起大斧作势吓我。
本来有些黑的晚上,加上张大爷那副凶恶的面孔,我哇哇大哭。母亲也不愿意了,说了张大爷两句,抱着我回家。
然后,我晚上就不停的哭,发高烧,喊着害怕。
父亲连夜请大夫,也无济于事。后来邻居家的大娘说该不会招着什么了把,于是让我父亲假装磨刀,对着天棚,阴暗的角落连骂带吓,母亲在一旁哄我:“儿啊别怕,母亲磨刀,它再吓你,我杀了他!”
别说,这样折腾了大半夜,我居然好多了。
天一亮,母亲就遵照邻家大娘的吩咐,去请谢大娘。(那个时候都是称呼叔叔大娘的,邻里的关系好的如亲戚,可不是钢筋水泥大厦的邻居能比。)
谢大娘据说是有些本事的,她会看些阴阳,还有十二只银针,有些神婆似的本事,但却和跳大神不同。
谢大娘来到我家,看了看我的手指(还检查什么部位我忘了),说:“这个孩子受到什么惊吓了吧!”
母亲忙把昨晚的事对些大娘说了一变。
“这只是其一,应该还有啊。”
可是母亲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就更想不起来了。
“让我招魂看看吧。”
谢大娘管母亲要了三张邮票,越远的越好,同时准备清水,白碗,红筷子。
这一切准备妥当后,谢大娘将黄纸剪成纸钱(圆形,中间带孔的那种,又叫冥钱。)
“可供灶王爷么?”谢大娘问。
那个时候家家都供灶王爷的,我家虽然不初一十五的供奉,可是到现在每年三十和大年初一吃饺子都要先给老天爷,再给灶王爷的。
母亲点点头,谢大娘将白碗放在灶头(锅台,我们家那里那个时候就是不缺柴禾,所以做饭主要用木材生火,故家家都有锅台,就是用砖垒砌的,中间放上圆底的锅,台子当然比锅大许多,流出空地可以摆设碗筷之类的。),舀上半碗凉水,口中念念有词,却是听不清楚,数次欲立筷于水中,数次失败。
谢大娘冷哼了一声,取灶灰些许,昂首上了三柱香。
“立!”谢大娘一声轻喝,那红筷子竟然笔直的立于水中。
“阳有阳路,阴有阴桥,魂迷何处,速来显召!”
谢大娘满是皱纹的脸上,庄严无比,将纸钱烧了,取一张邮票平贴在筷子端头,任由其滑下。
第一张邮票几乎滑到了低端。
第二张好些,停在三分之一处。
第三章根本贴不上,一直下滑到碗底。
谢大娘看看我,又看看我母亲,道:“这孩子三魂已去其二,若再失一魂就活不成了。”
母亲很是着急,忙问怎么办。
谢大娘道:“三日后应有雨,到时我再来。”
三日后果然下了大雨,中午雨歇的时候,谢大娘来了。
夏日的阵雨来得急去得也急,房檐上还滴着水,太阳却已经露出了云头。
那时候我家住的是草房,本地叫木刻楞,是用圆木造框,檩子架成,四周糊泥,屋顶盖草。
刚下完雨,雨滴顺着草檐还滴滴下落,院子都是用养路沙铺的,雨滴滴在沙地上,顺着房檐冲击出了或大或小间断的沙坑,沙坑的小石粒早被雨滴刷得干干净净,就算用嘴含着也绝不会吸到半点灰尘。
谢大娘将白碗放在沙坑旁,拿起红筷子沾了沾雨水,回头告诉我只要她喊我的名字就要答应。
然后她又拿起了饭勺,站在门口,做舀东西状,口中大声呼喝:
“隔山跨海,一勺子崴(方言读wai,三声,就是舀的意思)家来,小晨回来了吗?”
然后我躲着屋里大声喊:“回来了!”
如此反复几十次。
最后我好奇心大起,便出来看,之间谢大娘蹲着不停的将雨水用筷子一滴一滴的夹到碗里。
半碗水后,当又一滴雨水落入碗中,奇怪的现象发生了,一个黄豆粒大小的黑豆不停的在清水中打着转儿。
“回来一个。”谢大娘口中说着,又不停的夹着雨滴,动作慢而稳,每次落入碗中的都是一滴雨水。
水快满碗时,终于又夹到了一粒黑豆,两粒在水的表面上不停围绕。
最后,谢大娘取了一张大黄纸,做成凹状(不知是怎么叠的)将碗水倒入纸中,快速的塞进我的后脖领子里。
“纸干就可拿出来了。”谢大娘说。
自此之后,真的没有再犯过。
第一卷 586 算命
算命这个行业,可谓源远流长,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有些事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也许,一切都是巧合吧。
我上高中时,父亲望子成龙心切,就要找人给我算一卦,母亲坚决反对,母亲说,人的命越算越软,算命的要是说的好了还好,说得不好听着还闹心,再者这年头骗子多,也不见得有会真算命的,于是这件事就算搁浅。
那时候是九几年,人们的生活水平进一步提高了,早没有了粮票布票之说,只要有钱,大姑娘都可以买来的,所以有人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但凡是家里有些成年男劳力的,都上山偷木材。
国家虽然明令禁止,可是利欲熏心,很多人还是喜欢铤而走险的,况且,说实话,的确不怎么险。我对公共安全专家的印象不好,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当地的公共安全专家,当然是法律的执行者,但是有些时候,他们也对法律亵渎的最重,只要人情到位,很多事都好商量。
小兴安岭,红松故乡,你只要每天偷上一根,就比你干一个星期的活要赚的多。
高中的时候特别忙,一个月才回来一次,我回到家时天色已晚,虽然晚,由于是夏天,天较长,却也不是很黑,村子的人成群,茶余饭后说着闲话。
父母和小妹都在等我吃饭,见我回来,母亲忙其实接过我的书包,小妹拽着我的胳膊往屋里走,正这时,敲竹棒子的声音由远及近,空空洞洞的,一声一声的好像直敲到人的心窝里,我回头一看,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在一个小女孩的搀扶下逐渐进入众人视线。
有的邻居很好奇,就问她们是干什么的。
老妇人举起手中竹邦,似乎很吃力的道:“算命。”
九十年代,毕竟不像从前,年轻一代已经长大,对算命一说,虽然常听老人们提起,但是终究还是见的少了,于是大家满有兴趣的围上祖孙俩,有些要回家的也停下了脚步。
父亲走上前问:“你算卦多少钱?”
“算得对了,凭你赏,算不对,分文不要。”老妇颤微微说,这个时候,母亲催促父亲赶紧吃饭。
过水面条,青椒肉酱,我最喜欢吃的。
父亲吃了一碗,就出门看热闹,这等事情我虽然不太信,却也很是好奇,端着碗也就出了门。
老妇人和那个小女孩就坐在我家大门前的长凳子上,周围还有十几个不想回家睡觉的人,也难怪,大热的天,除去蚊叮虫咬,外面确是比屋里舒服多了。
蚊子一多,就有人就点了堆火,上面压上杂草,汩汩的冒着烟,这是最常用的驱蚊方法。
有些岁数大的,也就有一句没一句的与老妇聊着,可是就是没人要请他算一卦。
老妇似乎身体很弱,“咳咳~”的咳嗽了几声,火堆压着的青草已被烤黄,随后“噗~”的一声着了起来。
老妇往前凑凑身,伸出干枯的双手在或旁来回的搓着,借着微弱的火光,大家看到了吃惊的一幕,那个老妇双目紧闭,已然瞎了,她旁边的小女孩也就十岁许,虽然争着眼,却是一动也不动,每逢与人说话时,脑袋倒是很灵活,可是那双大大的,迷人的眼睛就像镶嵌在里面的珍珠,美是美了,却没有一丝活气,无论任何时候,漂亮的双眼总是直直的。
旁边有人与她说话,她也与人欢乐的交谈,那女孩鹅蛋脸庞,白皙透明,像是羊脂玉一般,偶尔说到开心处,还甜甜的一笑,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他的眼睛圆圆的,可是自始至终也没有动过。
老妇人随身有个包裹,虽然补丁重重,却是很干净,我这才仔细的打量了祖孙二人,衣着都是一般模样,除了干净之外,实在没有别的可以称道。
老妇人从包裹中拿出一张干饼递给孙女,待再像包中摸去,包裹已然空了。老妇收回手,四周摸索这拣起个树枝,靠着对热的感觉,拨弄着火堆。
“奶奶,你吃吧,我不饿。”小女孩将饼递给老妇人。
爸爸很是同情这祖孙俩,想起还剩些面条,忙让我端来。
“还有些剩饭,你若不嫌弃……”
“谢谢你啊,雨儿吃吧。”
小女孩也不做作,伸出小手。
我把面条端在她面前,她的双手张开,还是冲着我的方向直直的伸着。
我的心有点发酸,把碗轻轻的放在她手中。
“谢谢哥哥。”她甜甜的说。
我不知道她怎样知道叫我哥哥的,我想但凡是身有残疾的人,必然会在某一方面超越常人吧。
对于善良的乡村老百姓,越是遇到穷苦的人,越能体现他们的朴实与美。
已经有几个人要让老人算命了,祖孙俩都很开心。
母亲这个时候刷完碗也出来了。
“你算的准么?”母亲问。
“准与不准,算完你就知道了,我今日得你一餐,就免费为你算上一卦吧。”
“你要算的准,我给你钱。”爸爸从来不想占人便宜。
母亲张开手,老妇轻轻在上摸了几遍。
两双一样粗糙的手,我不知道老妇人能感觉到什么。
“雨儿,你也来看看。”
小姑娘站起身,将碗筷递给我,我已经不在先前的位置了,可是小女孩仍然准确的找到了我。
“莫非她的眼睛不瞎么?若是如此,可真太好了。”我想。
小女孩重新坐到他奶奶面前,从另一个兜子里拿出一些叠好的纸,和一个小笼子,笼子里面两只黄|色的小鸟,也不惊闹,晃动着小脑袋看着众人。
“我也不问你话,我说,你听,我说对了,你就一直让我说完,若说的不对,你就喊停,老妇我听到这个字就会起身走人。”
老妇伸出右手,做“六”字状,声音有些虚弱:“你有这些兄弟姐妹……”然后又五指伸开,年轻夭折一个哥哥,现在你有三个妹妹一个哥哥;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好命啊,儿女双全。你家现在日子过的不错,可是你刚来此地时却是一没住,二没穿,三没吃,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啊。
母亲张开刚想问,老妇人接着说:“你儿女将来日子都会比你好,这个不用担心,只是有一点提醒你,你与孩子他爹命性不服,你儿子和他爹都是木命,而你是金命,你命硬啊,好在他俩虽然是木,却也非寻常木,乃是木中最硬的石榴木,故虽然日子磕磕碰碰免不了,但是也可相安晚年。”
“黄儿,你在为她补上一卦。”
笼子中有两只黄鸟,也不知道哪个是叫“黄儿”的,但是却有一个黄鸟探头一啄,从一长排纸中叨出一张。
“你打开看看吧。”老妇人说。
母亲接过纸,“咦,怎么两张?”
老妇眉毛微微一皱,“你属什么的?”
“属马。”母亲回答。
“这两张都是马,却有一好马,一坏马,这个畜生是让你自己选一个。”
妈摇了摇头,“愿啥啥吧,我也不看了,你算的准。”
老妇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小女孩把头转向我这里,问道:“你还想算什么?”
我摇摇头道:“一切随意吧,即是能算出的命,不知也罢。”
老妇嘴角一笑,也不言语,小姑娘倒是有些思索的表情。
接着张大娘也算了一卦,老妇也如此过程说了一般,挂算完,张大娘说了句不准,摇摇头走了。
这个时候小女孩抓住老妇的手,用手指在她手上写了几个字,老妇突然把头转向张大娘的背阴,面色凝重的道:“不要穿错了。”
这句话颠三倒四,混无根基,大家也不知道老妇说的什么意思,老妇表情慢慢的由凝重转向悲哀,默默的说道:“有些命无法更改,说出来反而不好,非是老身我胡诌,刚才那人的确生经已枯,对待这样的人,我情愿不说实话,即知她有难,我又不能解,奈何?”
老妇叹息时,邻居二大娘挤了进来,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来的,要找老妇人算命,老妇一样摸了摸她的手,叹息一声:“你命中无子,一世坎坷,不说也罢。”
二大娘的确是个可怜的人,活了一辈子,孩子也没生一个,老两口相依为命,日子很清苦,苦日子也许还好挨,那孤独的清冷却是对人的最大打击,但凡没个能出来的傍晚,二大娘总是一直挺到最后一个人散去,她才恋恋不舍的回家。
二大娘从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五块钱,递给老妇人。
“你说俺没孩子,说的对啊,给你钱。”
“你的命不直卦钱,”老妇道:“我有一言相劝,既无子,更莫靠他人。”
这话一出,围观的邻居各个惊讶,二大娘与二大爷无儿无女,但是却有个弟弟,他弟弟也同在这个村子住,却是儿女颇多,起初二大爷欲抱养一子,可是他弟弟却说别人的哪有亲戚的好,愣是要二大爷过继他的儿子,二大爷想想也是,便养侄为子,说这话已经二十多年前了,老邻居都对这件事知之甚清。后来不知为了什么,二大爷与其弟弟闹了矛盾,他弟弟又要回了孩子,从此老两口又孤苦相依,也不与弟弟“搭腔”(“搭腔” ,说话的意思,两家交恶,见面不说话叫不搭腔。)
近几年曾经的养子已经长大成|人,有了家世,可是仍不停的管两位老人要钱,要东西,二大爷也没个儿子,辛苦赚的那点棺材本全都贴给的这个养子,他别的侄子看到便宜,也是隔三差五的找各种借口向老人要钱。
一对年暮的老人能有多少钱,每月国家对“绝户”(无儿无女称为绝户。)一百多块也全都被他们领取。
二大爷夫妇逐渐年更老,想想死后也没个挖坑的人,终究是要落到这些侄子身上,也就带着这一点点侥幸的心里不停的给他们撘钱,钱到不多,就是有个快,不过天必然会有个侄子或侄媳妇过来取油盐酱醋钱。
老妇人这么一说,大家的眼光却都像两个人看去。
一个就是算命的二大娘,一个就是看热闹的她的侄子。
他的侄子闻言很是不高兴,冷哼了一声:“你既然算的那么准,给我算一卦吧。”
他的话说完,祖孙俩却也收拾好了东西。
老妇人头也不抬,一样冷冰冰的道:“老身日算三卦,一日一处,从不破戒,你若想算,明日有缘相见再算吧。”
说罢,带着孙女头也不回的走了。
二大爷的侄子气冲冲的跑到二人前面,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静悄悄的将几块柈子横在路的中间,然后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
旁边邻居自然看不过去,父亲和几位男主户已经对他大骂了。
那祖孙二人虽然眼神不好,却耳朵不聋。
小女孩低头将一块柈子捡起,当时我有一种错觉,她那双迷人的却不灵动的眼似乎在暗夜中隐隐发光。
“这个还给你。”说罢将柈子扔进旁边的水沟。
老妇停下身,狠狠的咳嗽了几声,道:“万事到头皆有报,老身今天不再算卦,但是却要提醒你,一月后,第二个算命人的结局与你相像。”
老妇领着孙女消失在夜空中,可是她最后说的话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月后,第二个算命人偷木头时大树打挂,(放树时数根已断,但树枝与众树相连而不倒。)她砍树枝时那树突然一错,树根正楮在她腿上,由于当时没有人,她是被活活疼死的。(或者血流干而死,当时见到尸体的邻居都说尸体白的可怕,下身一道长长的口子。)
她的儿子那天中午正在吃饭,院子里突然来了一股阴风,凉的衣服被吹得散乱不堪,他出来拣依,一开门,脚就踩在衣服上。低头一看,那衣服正是他母亲的,也许真是母子连心,他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惊恐与悲哀,然后跟老婆与老父交代一声,带着另一个弟弟上山找母亲。
他的母亲的尸体被停在院子的灵棚里,他越想越不是滋味,找了把斧子,独自上山要把那棵树撂倒,焚成灰烬为母报仇。
他这一去也没回来,第二天,他的弟弟带人在森林中找到了他,她母亲放的那棵树倒下了,他却垫在那棵树的下面,全身已经血肉模糊了。
短短的两天死了两个人,他的弟弟为她俩穿衣时,这才注意到她母亲穿的是他哥哥的衣服,而他哥哥竟然穿的他的衣服。
没几天,又出了一起事故,二大爷的那个侄子也被树砸了,但是幸亏被发现 的早,人虽没死,却是瘫痪了。
这几庄事,让这个村的人暂时按下的贪心,白天晚上说话的人也多了,聊的最多的就是算命的祖孙俩与这几起事故,人们头皮发毛之余,做事也更谨慎了,据说有好事者找过那俩祖孙,但是杳无音信,甚至附近的村庄听都没听过。
第一卷 587 报仇
黄仙,黄鼠狼,据说是很有灵性的,很多的民间传说都是关于它的。
以前的民间一词,被广泛指农村。
现在农村一词被广泛指贫穷,落后,不发达,不开化。
不知是因为以上原因还是别的,农村的怪异故事特别多。
我住的和平村是林区,工农不分家,那个时候的林区也是一穷二白,而且很多林区住户老家都是农村的,老家的风水习俗都还保存着,比如说供奉保家仙。
保家仙顾名思义就是保护家里的神仙,是一位或是数位得道的仙保护家里人出入平安。逢年过节初一十五要给其上供,上香火。
保家仙和堂口仙是一种,差别只是保家仙还没有开始扩大队伍,是单一或小群体的组织,保家仙讲意气,并且比较亲切,可以当虚拟的自己家人一样对待,谁家的就是谁家的,这代找不了也得找下一代,不离这个家族,世代相保,百~万\小!说的朋友当有许多见过的吧,一般都在偏房供有牌位,香炉。
保家仙分别是:胡仙祖太爷,胡仙祖太奶,胡仙大太爷,胡仙大太奶,胡仙二太爷,胡仙二太奶,胡仙三太爷,胡仙三太奶,黄仙太爷,黄仙太奶,常仙太爷,常仙太奶,蟒仙太爷,黑老太,长眉大仙,结巴仙,山东大仙,胡天刚,胡天雷,胡仙姑,胡天春,胡翠娥,胡翠花,胡天飞,胡天风,常天龙
,常仙姑,蟒天龙,蟒翠霞,常天凤,护法天龙,护法地蟒。
这许多的名称我说不清,但是其中有四类是出类拔萃的,我们那里野猪多,黑瞎子也不少,至于袍子,野鸡,灰狗(松鼠的一种)更是猎人的偏爱。
但是,再牛的猎人也有不敢打的东西,他们就是传说中的四大仙——胡柳白黄。
狐仙,蛇仙,刺猬大仙,黄仙。
其实是五大仙的,全称是胡柳白黄灰,即狐狸、蛇、刺猬、黄鼬(黄鼠狼)及老鼠,后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老鼠太多,吃粮太重还是别的原因,鼠被踢出了五仙之列,五大仙,也只留下四大牌位。
我家的邻居姓李,开玩笑时常说五百年前是一家,提起这个本家,我妈现在想起来还是感恩戴德,那个时候白面是吃不到的,棒米面是吃不饱的,买什么东西都要票,卖粮要粮票,买油要油票,买布要布票……一切东西都是全国统一分配。那个时候我的爸妈没有户口,当时有个称呼叫盲流,什么意思我却不知道,只是当时的称呼所含的意思应该比流氓强不了多少。
没有户口,你是买不到东西的,就是有钱也不行,那个时候李大娘看我家可怜,给了我家一斤油,二斤白面。母亲常说那是她坐月子(生我的时候)的时候用的,结果白面蒸了馒头给接生婆吃了,那油在我一生日时还有半瓶。
我十岁左右时,年景已然大好,父母的户口也有了,吃梁也不那么费劲,我一年还能吃到几次苹果。
李大娘家孩子多,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叫萍,我都叫她萍姐。我十岁时,萍姐出嫁了,次年,生有一子。他儿子出生时据说天空有一抹红云波动,所以起名就叫云波。
这个故事就是从萍姐说起。
萍姐长得很标志,父亲领队装车,萍姐的丈夫就跟着父亲干活,由于都姓李,加上对我家有恩,两家关系处的非常好。
萍姐生了孩子,可是还和父母住在一块,非常不方便,我父亲对姐夫谈起,让他盖间小房。
那个时候木材是不缺的,现在用胶合板的城市人永远也不知道将直径一米的红松劈开当柈子烧的感觉,那个时候的人也朴实,现在楼的住户永远也不会知道邻居的真正含义。
那个时候如果谁家有什么事情,大家都是踊跃帮忙的,木材不缺,人手也有,所以萍姐的房子很快就盖起来了,就盖在他家柈子跺旁。(那个时候家家都有几跺柴禾,劈好了罗在一块,就叫柈子跺。)
新房入住,照例是要在大梁上挂点钱的(有的用老式铜钱穿成串,我家就是用五分钱的硬币中间砸个窟窿穿一块的。)萍姐夫踩着柈子跺上了房,在中间的横梁上拴上了铜钱。
铜钱挂好,萍姐夫摆摆手,下面有人放鞭炮了,亲朋好友都来祝贺。
萍姐夫也在房上眼光俯视,给众人打招呼,对大家的帮忙表示谢意。这个时候,萍姐夫看见了一个黄鼠狼,满身黄毛,黑嘴巴,眼睛正圆溜溜的看着萍姐夫。
萍姐夫向来是不信邪的,说道:“你看什么!”随手捡起个柈子仍了过去。
也不知是天灾人祸,还是时运不济,这个柈子正砸在黄鼠狼的小脑袋上。
黄鼠狼眼睛一闭,脑袋一歪,死了。
萍姐夫从柈子跺上下来,手中拎着刚打死的黄鼠狼。
旁边有没见过的,嘻嘻哈哈,也有信这个的,大摇其头,萍姐夫到没觉得什么,亲切的招呼大家吃饭。
第二天中午,我正在吃饭,李大娘慌慌张张跑来,说小萍犯病了。
父亲还没下班,我跟母亲来到李大娘家,只见萍姐躺在炕上(?br />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