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要杀了他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妖道伏虎的朱红老脸便抽搐了几下,前额天庭后被周老大的刀气,削去了一层头皮,便显得像个秃头妖怪一般,满面血污。那眼里的暴戾之气终究臣服在血魔的滛~威之下,手便慢慢离开了剑柄,忍气吞声说了句:“你是血魔尊主,我是仆。”
血魔哼了哼,停下手来,看了看地上碎乱的尸骸,心中犹自不解气、这到嘴的肥肉竟然说没就没了,那满腔的杀气便抑郁难抒般憋屈,四处张望了一下遍地尸骸的驿站,恁多的厢房,想必驿站里仍有躲藏在角落里的活人。自也猛然想起,那罪该万死的驿将夫人来,恨意更盛了。嘴角扬起一丝狰狞的笑,耷拉着重剑拖在地板上,那剑尖刮着石板,发出刺耳嘤音,一步一步搜寻着活人的气息走去。
在底层里屋厨房灶台旁,趴着一个受了伤的弓弩手。正努力地往柴火堆里钻,令他感到心悸的是,除了电闪雷鸣风雨声外,还听见了一丝越来越近的刀剑拖过地板的声音。他咬紧牙关忍着痛,钻到了最里头,然后悄悄地合上了柴火,平息静气里躲藏住。
果然,那声音越来越近,已经到了厨房门前,复听见‘嘎嘎’的声响。是门被人慢慢地推开来。
“有人吗?...有人在吗?...”血魔伸着脖子张口问道。眼睛滴溜溜四处打量:“有人的话?我就进来搜了哦...嘿嘿嘿。”血魔拖着那柄玄铁重剑,剑尖刮过地板的刺耳声音,就像是刮在了那弓弩手的心坎上一般,吓得他抑制不住的胆战心惊。
“噹噹”“呛啷”之声噪耳。是血魔挥着长剑。一路四处乱敲乱打。弄得厨房里,锅铲刀勺瓢盆等厨具,落得满地狼藉。
“出来吧...不要再藏了。我知道你躲着这里...啊哈哈哈。”血魔扇着鼻翼,猛吸着气说道:“我闻到了你身上的血腥味,你是不是受伤了啊?疼不疼?嘿嘿嘿,出来我帮你上药好不好?...嘿嘿嘿。”
然后血魔走到了灶台前,敲着锅盖,竟开口唱吆起乡野民歌来:“是谁人?~夜里把奴家的窗来舔破?诶...兴来时正遇我乖亲过...俏冤家诶...你可知我等你来跟我祸祸...祸祸。”
血魔唱的兴起,还手舞足蹈起来,完了趴在柴堆上往里嗅,惨惨j笑着问:“你在这里吗?啊,我的乖乖俏冤家?你再不出来跟人家祸祸,人家可寻的心里益发难过...”说着还把长剑往里猛刺了几下,嗤嗤有声,更有一下,那剑尖竟是刺到了男人的眼睛前面,还差一丁点儿,便要扎中了他的眉心,只把他吓得心都快要蹦了出来。
血魔哼了哼,甚无趣状:“个破厨房,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回头我再来这取火,一把火烧了这个驿站,嘿嘿嘿。”说完,复拖着长剑走了出去,嘴里仍不时嚷嚷:“有人吗?还有没有人活着啊?回答我啊?...”
听着血魔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那名弓弩手,才终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犹自气喘吁吁,冷汗直冒。心有余悸的想着血魔方才说的话,看来此地不宜久留,趁着对方搜寻别处的时候,正好可以悄悄爬出厨房,从后面溜走。如是打定主意,便动手轻轻地去移开柴火,一点一点儿的从角落里钻了出来。好不容易爬到了灶台旁,侧身倚着灶台探出头去,欲察看一下情况,赫然灶台另一端,趴着正狰狞诡笑的血魔的脸,凶光满目得盯上了他笑问:“原来你躲在这里啊?我的俏冤家?咦嘻嘻嘻...”
这一下吓得那弓弩手够呛,大叫失声,转头乱窜,却已经无路可躲,脖子复一紧,被血魔抓死了拖着走,嘴上还嘿嘿的诡笑着说道:“来来来,咱们到大堂好好玩玩哦俏冤家,这漫漫长~夜,可得多找几个伴儿,才能熬过去呢,咦嘻嘻嘻嘻...”
“啊!!啊!!...”那弓弩手杀猪般的嚎叫,伸手旁边四处乱抓乱扯,却哪里抵抗得了血魔,一路被他拖到了大堂上,魂飞魄散里,像俎上肉般,被扔到了地上。弓弩手挣扎抬起头,又瞧见了那满目凶光的妖道,一咕噜爬将起来,捣蒜如泥般磕着头,不断生生哀嚎哭求。
“哈哈哈...好好好!这才像个驿站嘛,你看多热闹!你在这等着我啊,我再去给你寻些伙伴来,今晚咱们可就有得乐呵了,咦嘻嘻嘻嘻...”血魔朝着不停跪拜求饶的俘虏踢了一脚,复拖着长剑,转头又去搜寻了。嘴里却嚷嚷不停喊道:“夫人!...夫人!...你在哪里?你快出来吧,我为你打好了洗脚水了,咦嘻嘻...夫人好白好嫩的小脚儿,可比水豆腐更白更嫩的小脚儿诶...”
如是逐房逐户地搜了一遍,楼下再没有发现活着人,便又转到楼上客房寻去。“夫人!夫人!”轻声呼唤不停,仿佛是在寻找失散亲人一般心切。
而此时,离血魔一路搜索来还有十几个房间,在楼上最里间客房处,却有三个急于逃命心惊胆战的人儿。一中年男人,一中年妇人,还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是当日里入住的一家三口子。厮杀打斗正激烈时,三人皆被这惨况吓蒙了,钻入了~床塌底下躲避,不敢出来。待到打斗之声渐稀,男人才钻出来偷偷查看,发现满地尸骸,驿站里的人都被杀光了,哪里还敢久留,赶紧想方设法逃命去。此刻正透过高高的小窗,用~床单和帷帐结成的绳索,把女儿系紧在布绳一端,顶着风雨,小心翼翼地放了下去。小姑娘还想在原地等候爹娘,她的爹爹冲着她不停挥手,嘴里不断张合,却是不敢发出声响,原是要她依照先前叮嘱的话,落到地面,解开后立马悄悄地跑远,寻隐秘处等候。不管出了什么状况,皆不许回头。小女孩眼里噙着泪,单薄的身子在风雨中飘摇,三步一回头,渐渐走远了去。寻得一处道旁大树底下藏好,忐忑不安的等待她的爹娘。
第一百零七回 一心连枝共冢眠
隆隆雷声,一道道闪电划破了夜空。
疾风挟裹着骤雨,从窗口刮进来,直打得人脸生疼。
那男人憋着一股劲,把夫人缓缓放了下去,都快使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夫人落地解开绳索后,一如女儿的犹豫,不舍离去,却见其丈夫不停挥着手,同样催促她赶紧跑开。眼里满是惊惶,男人听着一路搜寻渐近的血魔呼唤,心慌撩乱地爬出了窗台,顺着绳索往下逃去。回头心里多少一丝安慰,看见夫人往女儿处奔去了。雨水浇打着他的眼睛,下到了一半,却已经是累得他双手哆嗦,再没有多少力气可以抓的稳,自急速向下滑去。“噗通”一声栽倒地上,清晰听见了自己的小腿,“咯喇”一声骨折的声音,疼得他痛吟一声。复挣扎爬起,试了几次,已经不能走路,只好拖着断腿,痀偻着身子,手脚并用地爬去。
“有人吗?有人吗?怎么打开了窗户啊?”血魔在楼上客房里喊道,复从窗口里探出了头去,看见了一条直达地面的布绳,脸上便露出了诡笑,对着不远处蹒跚爬行的男人喊道:“老哥!风雨那么大!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先住店一宿再走不迟嘛?好不好?”言语间,已经纵身飞跃了过去,一下便落在了男人的身前,挡住了去路,而手里正提着那把,杀人无数的玄铁重剑。
“啊!”的一声尖叫,却是远处男人凄子看过来。发出绝望的哭声。
“啊哈哈哈,还有个夫人在那里等候呀,你等着啊,我去把夫人带来和你团聚。”血魔哈哈狂笑道。
那男人本已是被吓得惨无人色,此刻见状,益发心胆俱裂,一把扑过去抱住血魔的双腿大吼:“快走!...快走啊!!!”
血魔冷笑一声,挥手用力掌掴,男人应声在倒地,不省人事。女人远远的在电闪里瞧个分明。绝望笼罩着心头。对身后的女儿急切说道:“快!丽儿,快往南路逃跑去!”说完,自己却一扭头,往东奔了处去。一路大声哭喊着:“快跑啊!!!快跑啊!!!快去找人救你爹爹啊!!!”
小女孩惊呆了。泪如泉水涌下。咬紧了小嘴唇,却是听话的扭过头去,纤细娇小的身躯。隐没在南去的路上。“要救爹爹...要救爹爹...”小女孩嘴里下意识重复着娘亲的嘱咐,边跑边哭,边抹着泪,踉跄跌撞在风雨中。缘何一~夜凄风骤雨不断?硬是生生吞没了一个小女孩的哭诉。
“夫人!!啊哈哈哈,我终于找到你了夫人!你别走啊!老爷正等着你回去团圆呐!”血魔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尖声怪叫里,不用多时,便已经追到了女人的身后。
女人闻声回过头来,惊恐之下看见血魔追到,仍咬紧牙关往前奔跑,希望能尽量跑的远一些。
血魔一个提纵,从她身后跃过,落在了她的身前,女人来不及躲避,一头撞在了血魔的身上。惊叫里,复被冷笑的血魔一手拦腰抱住,紧紧箍在怀里,任凭她再怎么挣扎,亦是难动分毫。
“咦嘻嘻俏冤家诶,今晚咱们一家人好好快活快活咧。”血魔咧着嘴笑道,把浑身哆嗦的女人挟裹在怀中,往驿站走了回去。
待把女人抓回了大堂里,转头又去把她丈夫拖了过来,磕磕碰碰里男人醒来了,却是大难临头心惊胆战。
待把俩苦难夫妻扔一块,呜呜哭泣之声悲嚎,血魔和妖道却是欣赏佳作一般,旁观冷笑。
“相公相公你没事吧?”妇人呜呜哭泣着扑在男人身上,泪流满面的问道。
“腿腿摔断了,啊!”男人挣扎坐起,扶着小腿疼不欲生,却悔恨埋怨其夫人道:“夫人夫人啊你为什么没有跑?你为什么还要叫出声啊?”男人责怪着,言外更深一层的含义,是其夫人本该照顾好小女儿,现在夫妻双双落难了,女儿安危谁来照顾?男人痛惜不已,却不敢言明声张。
他的夫人自跪坐在他的面前,哭的泣不成声,好半会去安慰丈夫道:“没事没事一定会没事的咱们夫妻俩自是生死都要在一起?”言下‘没事’之意,自然是安慰丈夫,女儿逃了出去,一定会平安无事,要夫妻俩生死与共,也安份心。
那血魔听见了,还以为是女人认为能活过今晚,便不觉狂笑道:“对!对对!没事的,你们一定会没事的,啊哈哈哈哈!”那张狂的笑声,诡异得带有地狱群魔的重音一般,令人闻之心惊胆战。受伤的弓弩手哆嗦着身体,朝血魔爬过去,在他跟前匍匐叩头哀求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求求大爷不要杀了我,小人愿意追随大爷鞍前马后,誓死效忠”
血魔诡笑着,左手一把抓起他的发髻,仰着头,把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问道:“嘿嘿你叫什么名字啊?”
“不要杀我求求大爷饶命啊”那弓弩手看着脖子上的血剑,吓得魂飞魄散:“小人小人名叫潘福临”
“什么?福临?”血魔笑问:“难道是大难临头的临?”
“是是那个临“哆嗦的潘福临赶紧回答道。
“啊哈哈哈,你今晚还真是大难临头了。”血魔狰狞笑语。
吓得那潘福临脸色惨白,浑身僵硬的动惮不得,出气长,进气短哀求道:“大爷,饶命小人愿做牛做马跟随服侍你”
“真的?”血魔冷笑着半眯眼,瞧着他问道。
“是的小人一定誓死效忠”语带哭腔的潘福临回答道。
“想跟了我,可得入我魔族。”血魔又道。
“小人愿入。小人愿入。”潘福临不停点头应承道。
那血魔却一把扯着他的头发,把他连提带拖到一具尸骸前面扔下,诡笑着对那潘福临说道:“要入我魔族,便先得嗜血食人,你可能做到?”
潘福临看着眼前的死人,不正是领头带刀侍卫周老大么,认出了掌门天尊座下侍卫统领的衣服,却全然被剁得不成了人样,吓得心胆俱裂,更一阵恶心涌上心头。拼命忍着差点没吐出来。
“你敢不吃?!”血魔狰狞喝道。一脚踩在潘福临的身上,把他的身子压趴在周老大的尸骸上,染得满身血污。
潘福临被彻底吓傻了,手上身上恶心的可怖。便哇哇地呕吐起来。一旁那夫妻俩。也已经被眼前一幕吓呆。噤若寒蝉如临鬼蜮。
屋外风雨雷电,屋内人间炼狱。
妖道伏虎一旁冷冷看着,不言不语。血魔却是玩得性起,看着黄胆水都快呕吐出来的潘福临,一脚把他踏在了尸骸上,剑指向其面,逼问道:“你不是说要入我魔族吗?连这点都做不了,便是该死!”说着把剑送入半分,刺破了潘福临的脸,血涔涔下,疼得他惨叫出声。潘福临这才想明白,血魔不过拿他折磨消遣而已,终究还是会杀了他,心下绝望里不由一狠,瞪目怒色,忍着痛不去呻~吟。
“哎哟?嘿嘿嘿。”血魔颇感意外道:“你个俎上肉也不怕死了?”
“老子老子幽煞门的人杀也杀过不少吃过玩过老子死死也不冤了!”潘福临把心一横,大声说道。
“有意思。”血魔诡笑道:“这么说来,我杀了你,还算是替天行道了?咦嘻嘻嘻。”
“呸!你个食人恶魔,老子不是好人!可比起你好不知多少倍!”潘福临猛啐他道,脸上血流涔涔:“有本事,你就给老子来个痛快!”
“想死?嘿嘿。”血魔扭头斜睨着他,一副看穿人心思的模样:“我会让你痛快的把刀捡起来!给你个报仇的机会,一招杀不了你,我就放你离开。”说着时,把周老大落在地上的宝刀踢了过去。
“真的?!”潘福临问道,明知希望渺茫,仍下意识去问,复一把掰开了紧握着刀柄的周老大的断手,举刀向着血魔。
“假的,咦哈哈哈哈!”血魔竟如此回应他道。
气得那潘福临不甘被其玩弄,胸中恨意若雷电暴走,大喝一声,倾身扑去,当头力劈血魔脑袋。样式很凶悍,实则一身的伤,强撑着运气行功,哪有章法可言。
“铮”的一声刺耳,血魔轻易便架开了他的长刀,猛地飞起一脚踹在他身上,疼得潘福临惨叫一声往后飞去,复撞到墙壁摔倒,长刀也“呛啷”声掉落地上。血魔自冷笑不已,却不急于杀了他,权当玩乐一般。而那潘福临已是疼得满地打滚,哪里还站得起来。
妖道伏虎一旁看血魔玩得痛快,却忽然冷冷说了句:“你可别像日里一样,图个痛快,又让他自刎了,嘿嘿,可就百搭了。”
此言倒是提醒了血魔,不由微怔,却斜睨了妖道一眼,冷哼了一声。复一闪身形,落在潘福临身前,用脚踏住了,犹自痛的直冒冷汗的人,厉声问道:“你说!从不从了我魔族?”
“呸!要杀便杀gou东西!”潘福临忍痛冲血魔斥道。
血魔眼中凶光四射,手伸剑刺,对着他一剑穿心而过,立即萎顿瘫作一团,一命呜呼。
“嘻嘻嘻没吃着大餐,来个小点心也蛮开胃。”血魔吸食着死者亡灵的怨气,狰狞满目。
回头把血剑一指那夫妻俩,狞笑道:“你们吃不吃?不吃我就杀了你们吃。”
夫妻俩闻言一阵哆嗦,蜷缩依偎在一起。血魔的剑,就伸近了二人身前,涔涔的血,从剑身血槽,一直流滴到了二人身上。
“不要伤害我的夫人”男人下意识拖着断腿,把身子挡在夫人身前说道:“你要杀先杀我”夫人闻言。与其后泪如泉涌,自紧紧依偎在他的身后。
“啊哈哈哈,你以为这是唱戏呢,还抢着死了不成?”血魔诡笑道,脑里飞快的想着怎么个游戏法。
“咱们夫妻俩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动手吧,不要再折磨我们。”夫人从身后抱住其丈夫说道,前心贴着后背,彼此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一刹那心心相印。不再感到绝望和害怕。眼里看着递近胸前的利刃,做好了一剑穿心同生共死的准备。
血魔闻言仰头狂笑,低下头来却恨恨的说道:“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果不其然啊。嘿嘿嘿。我若是一剑结果了你们两个。倒成了成|人之美了你们听听。”血魔指了指头上说道:“这电闪雷鸣的,才正开始为你们敲响了丧钟,又怎能这么容易。一闭眼就过去了呢?啊哈哈哈。”血魔丧心病狂地笑道,轰隆隆的雷鸣电闪恰如其所言,撕空暴走着狂虐这片土地。
“救救爹爹救救爹爹救救爹爹”一个稚嫩弱的小女孩哭诉着,单薄的衣裳已经湿透,狂风暴雨仍要拍打着她哭泣的脸,挟裹蹂躏她娇小脆弱的身躯。风雨吹得她张不开眼,一个踉跄往前扑去,“啪”的一声栽倒在路上,满身满脸都沾染污泥,头上还要炸响着惊雷,闪得四野一下下的惨白,映着她无助的脸,小姑娘“呜哇”一声哭喊出来:“娘娘我怕爹呜呜爹谁来救救我爹爹”
女孩重复着娘亲的嘱咐,抹着雨水抹着泪,挣扎着爬起来,复向前奔去,才迈出了没几步,又再一次滑倒在一片泥泞里。
“谁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呢?”朱恩远远地便看见了这一幕,看见了在风雨中孤苦无依的女孩,一刹那想起了自己未谙人事的宝儿来,心头就是一紧,眼泪自噙住了眼眶,那周身的血液就像燃烧了一般,只是一瞬,他便穿过了重重风雨的阻隔,落在了小姑娘的身前。
“小姑娘,你爹怎么了?快带我去,我来救你的爹爹。”朱恩弯下腰对女孩说道。
他的突然来到,就像凭空出现一般,却是吓得小女孩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别怕,叔叔不是坏人,叔叔可以救你爹爹。”朱恩赶紧说道,溢出身外的气场,为这瑟瑟发抖的女孩遮风挡雨。
女孩听到朱恩柔声细语的劝慰,复‘哇’的一声哭出来,颤抖的嗓音哀求道:“叔叔,叔叔,你快去救我爹爹,快去救我爹爹”
“嗯嗯,你爹爹是不是在凉山驿站里?”朱恩有些心急的说道:“来,叔叔带你回去救你爹爹,你别怕,好吗,有叔叔保护你。”说着已经搀起小姑娘,小姑娘一个劲的点头:“嗯嗯”
朱恩不再停留,一手把她搂在了怀里,飞身直奔驿站而去。小女孩泪眼模糊里惊呆了,感受到这自称叔叔的身上传来温暖的热力,还有那风雨不侵的气场包围。
“当啷”一声,
血魔把周老大的宝刀扔在夫妻俩跟前,用剑指了指那男人,嘿嘿的阴森笑语:“我也不为难你,但是我平生最恨女人,所以,只要你当着我的面,把你的夫人杀了,我就放你一条生路,还可以把这驿站搜刮来的钱财,都送给你,怎样?你可以做到吗?”血魔笑着问,半眯的眼,几分兴奋地打量着眼前二人的反应。
眼前的两个人,却是紧紧依偎在一起,正眼都不带瞧他。正是生死携手两心悦,何惧连枝共冢眠。
“我说你!”血魔呵斥道,眼里凶光乍现,竟然被人如此无视他的存在,不由想起往日旺财的卑贱来,气得暴跳如雷,便一脚踩在那男人的断腿上,呵责道:“赶紧把这女人给我杀了!否则!我就要慢慢的折磨你!”
踩得那男人惨叫连连,唯觉痛不欲生,身体一阵阵颤栗着道:“放开我放开我”
“放开我相公!放开我相公!”女人尖叫道,爬起来扑去,欲推开血魔的脚。
血魔冷笑一声,扬起一脚,便把女人踢了开去,还未等她再爬起来,复一把攥住她的头发,拖到那把宝刀跟前,威胁说道:“你把刀拿起来!只要你把你男人杀了,嘿嘿,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呸!”女人竟朝他吐了口吐沫,双手本能去抓住血魔的手,怒斥道:“你个魔鬼!畜生!老天会收拾你的!”
血魔闪身避开了女人的口水,挥手却扯着女人的头发,把她摔了一个跟斗,狰狞笑道:“我看你有多大的能耐?今晚老子我,就要折磨到你求饶了不可!”
“放开我的娘子!放开我的娘子!”男人拖着断腿,欲去救他的夫人。
血魔哈哈狂笑着,抬腿又是一脚,把他蹬了开去,复扬手把女人摔到了一边,吼道:“看清楚了表子!看我怎么折磨你家男人!啊哈哈哈。”
狞笑着的血魔,声音未落,却忽然僵住了面孔,继而骇然的看着眼前,一个凭空出现的年轻男子,怀里还搂着个浑身湿透的女孩。
第一百零八回 金刚战血魔
风雨夜,电闪雷鸣狂雨乱。
凉山驿站,大堂上的屋顶被击穿了一个窟窿,雨水飒飒穿过其间,洒落到大堂正中。那雨水多了,就在堂里流淌开来,和着尸骸下的血水,往屋里低洼处汇聚,形成了一块块血泊,在灯火和闪电之下赫然。
以杀戮为乐趣的血魔,此时却骇然地看着眼前,一个凭空出现的年轻男子,还未待他反应过来,便被眼前之人身上漫开来的肃杀气场,封住了周身要|岤,陷入了无路可退,受人制肘的境地。
“是你!!”妖道伏虎也被突然出现的朱恩惊得失声大叫,跳将起来,虽说他离朱恩有几丈远,仍然如同血魔一般,感到了朱恩身上传来的肃杀气息。
此时在朱恩怀里的小姑娘扭头旁顾,便瞧见了倒在地上的娘亲,心头一痛哭出声来:“娘”便赶紧从朱恩怀抱里下来,扑了过去。
“丽儿丽儿你怎么回来了?”妇人激动的去抱住女儿,相拥哭泣里,与爬过来的丈夫一家三口,终于又团聚在一起。
“我带叔叔来救爹爹”小姑娘边抽泣着指了指朱恩,夫妇俩闻言,不由惊诧的上下打量着凭空出现的朱恩,看见他一动不动,像一根木桩杵在地上一般,对峙着跟前那两个杀人狂魔。
“快咱们离远点”男人赶紧说道,一家三口互相搀扶着往里避了开去,远远的看着这。便要一触即发的战斗。
“小心他的混元金刚拳!快杀了他!”妖道冲血魔喊道。
血魔却周身凝气,缓缓抬起的剑尖停住了,每个欲动的身形剑法,却都被对方身上的劲气封堵住了去路,仿佛他想要出的每一招,都事先被对方给破了,惊得他心里大骇。
沉默里,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外人看起来一动不动,实则在平静的表面下。血魔每一招欲动的剑法。都被朱恩扼杀破解在念头之初。他的浑身每一丝气劲流动,都在朱恩气场范围里被死死钳制,可谓难动分毫。
血魔握剑的手心,竟而微微冒汗了。
外人又哪知道这些。所以仇人相见的妖道伏虎。大喝一声斥道:“你还在等什么?杀了他!杀了他你便可以大功告成!六道无常!”
血魔仍是一动不动。实在不能也不敢乱动,因为动则,便是生死立判的杀身之祸。
而朱恩。只是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血魔,正眼都不待瞧那妖道。只这么一时半会的功夫,他就已经知道,幻影神剑得其精髓的,便是眼前之人。那一身充盈的暴戾杀气,如鬼似魅,相形之下,妖道伏虎则要相差许多了。幸好被自己占得先手,欺身接近,将对方置于自己周围的内力禁制范围以内。此刻每一丝双方内力气劲的对抗,都是不弱于一次刀枪剑戟的厮杀,霎时间,两人暗地里斗了不下十几招。眼看稳居上风,那一旁的妖道终究按耐不住,冲上来对朱恩出手了。
“看我的幻影神剑!不杀了你难解我心头之恨!”妖道伏虎怒吼道,不顾身上有伤,足踩奇门生死地,手拿催魂断命决,当胸一式‘投身饿鬼’,颤出点点剑光,分袭朱恩身上几大要|岤。
果然,依照心法使出来的幻影神剑,比朱恩他们平时所练的剑招,要更加的阴狠毒辣,杀气沁人。
朱恩见妖道袭来,冷哼一声,侧身迎上他的攻击,抓住那早就了然于胸的破绽,“噫哈!”一声怒斥,便是一记混元金刚拳,雷霆三击之一‘烈火钢锥’,捣了过去。
“砰!”的一声沉闷,妖道的剑茫眼看着就要刺中朱恩,却被他爆裂的拳风,穿过剑网,实实在在地打在妖道伏虎的身上,像狂风卷起落叶,摧枯拉朽,一击制敌。
妖道惨叫一声,连人带剑被朱恩强大的真气内力,打得横空飞起,复重重撞在了墙上,再滚落到地上。
“啊啊救我救我”妖道伏虎哆嗦着身子,惨呼痛吟不停。
也就这么一招的时间,血魔却得以从朱恩内力禁制里脱得身来。见师父一招便惨败,却全然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反而欲趁着朱恩分心他顾的时候,抢占先机,向他发起了突袭。一招‘剜心决志’,便从侧路扑向朱恩,攻其无备。
这血魔的‘幻影神剑’剑法之犀利猛烈,仍是让朱恩暗自吃惊。一步失去了先机,被血魔压得来不及使出绝招相抗,只好连身闪避退跃开来。幸好之前与如兰、彩云充分练习过对打,对幻影神剑的招法路数了然于胸,才得以有惊无险,每次都在血魔的必杀之下化险为夷。奈何已经失了先手,只是被血魔逼得一味闪躲,自顾不暇,犹自摆脱不了对方剑芒的索命追杀,腾不出手来还击。
血魔此时却是兴奋已极,眼看逼得朱恩狼狈闪避,却脱不开自己的杀招剑气,那嗜血的双眼便睁大了贪婪目光,恨不能一口吞下对方,成就自己的无上神功!
朱恩已经蹿到了楼上,血魔的剑锋,却仍是追在他身后一尺的距离,不离不弃,只要朱恩稍缓一步,或者回转过身来,都会立刻送入了血魔的剑锋里。
“呀呀!!!”朱恩大叫着展开身法狂飙。
“啊哈哈哈哈!!!”却是血魔如魂附体,影不离身的追在他的身后。
朱恩闪身到了楼下,血魔也跟着他闪到了楼下,霎时两人,已经快把驿站跑了个遍。此刻外面的风雨仍在呼啸,夜空里的雷鸣电闪仍在咆哮,却映照着驿站里两个快捷无伦的身法,一个逃避!一个追杀!
有那么一刻。朱恩都有些后悔自己赤手空拳了,但凡有把刀挡住他的半招也好啊。闹得如今,被人占了先机,逼得自己一身金刚混元神功,都来不及使将出来,去相抗这匪夷所思的幻影神剑。
“啊!!!爹爹,莫不是叔叔有危险了?”小姑娘看着狼狈奔逃的朱恩,担心的说道。
“是啊咱们快走吧!看样子他也不是坏人的对手。”男人说道,欲带妻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女儿却在他牵引里停了下来,不愿意走开。悲伤的对她爹爹说道:“爹爹叔叔是来救我们的我们怎么可以丢下他不管呢”
此言说得她的爹爹满脸愧色。咬咬牙对他的夫人说道:“娘子你快带女儿离开,我留下来去帮那位大侠。”
“不!事已至此,要走一起走!要死咱们一块死!”却是他的夫人斩钉截铁道。那种决然,听得男人一愣。看着母女两人脸上坚决毅然的表情。不由大为感动:“好!好!好!咱们去帮大侠”
“把地上的兵器扔过来给我!”朱恩大叫。原是他听到这一家三口的对话,边闪躲着边大声说道。
“啊哈哈哈!躲都躲不过,你还想着拿兵器反抗!死去吧!”血魔狰狞笑道。益发催着体内的真气,步步追击夺命,似阴魂不散。
“怎么扔?...扔...”是男人忍痛从地面上拾起的刀剑,说道。
“就朝这抛过来!”朱恩大声说着,其时两人的身法,已经似鬼魅幻影,肉眼凡胎,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了。
“抛,大力抛过去就行。”母女两催促道:“抛多几把,总有一把能行。”
“接着!”男人大吼,往一团纠缠的身影头上,奋力抛出一把钢刀。
果不其然,这抛出的钢刀,哪里能近得两大高手的周身气劲范围里,被血魔益加催出来的周身劲气弹了开去,看得朱恩枉自叹息不已状。
“啊哈哈哈哈!混元金刚拳?今天也叫你死在我幻影神剑下!”血魔狂笑,手中的剑气锋芒,不离不弃的紧贴着朱恩周身要|岤,如死神的召唤。
而今这一家三口的性命,与朱恩的生死成败已经是休戚相关。妇人仍去四处搜罗来一大堆刀枪剑戟,夫妻二人同样拼命一般,便冲着大堂里缠斗的身影处狂扔兵器,一把接着一把,纷纷如雨抛了过去。
朱恩闪躲里寻机去接兵器,总有一把恰如其分落在身旁,仿佛有了希望,虽失去了先机,却犹不气馁。
血魔狂吼着,狰狞满目的凶光,剑气锋芒,身后是叮叮当当,当头掉落的兵器,犹自恨得他咬牙切齿,奈何这几人同仇敌忾。果然,有一把剑,正好落在了朱恩闪避的路上,被朱恩顺手操入了手中。“哈哈!”朱恩大笑,奔逃里看也不看,自回手往身后的剑锋削去。
血魔冷哼一声,猛力往前推送。
“噹!”的一声,刀剑交鸣,朱恩趁着这血魔剑势稍缓之际,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气沉丹田擤气发力,那一身浑厚的金刚混元真气,走手少阳三焦经,直达金刚铁拳之锋,飞身疾退里转过了身来,迎上血魔追击的‘遇佛杀佛’,寻那破绽击去,撕裂空气的拳风隆隆其声,从他的身体里喷涌出来。
“等得就是这个机会!”血魔心里兴奋大叫着,放开手中长剑与之钢刀的纠缠,突身猛进,脚踹金刚踢四海,竟然使出奇招,舍去剑法而换之贴身腿法猛击朱恩下腹的气|岤。
“去死吧!”血魔大吼一声,那开碑裂石的腿法,赶在了朱恩拳风未至之前,实打实踢在了他的气|岤上。“砰!”的一声如击败革,朱恩被他打得躬身飞了出去,复‘轰隆’一声撞穿了墙壁。除了四肢头颅还在墙内,整个身子都已经穿出了屋外,仿佛蜷缩在一团,再也一动不动。
这一幕看得那一家三口心胆俱裂,而血魔却是欢欣若狂,哈哈仰天狂笑道:“枉你一身功力,自作聪明,还能往哪里逃去?啊哈哈哈哈!真乃天助我也,待我杀了你,成就我的‘六道无常’之境!”
“爹爹快去救救叔叔”小姑娘惊恐大叫道,她的爹娘哪里还有希望,唯有瘫坐在地上等死的份了。
“啊哈哈哈,你们一家三口别急,看我怎么慢慢折磨你们”血魔狞笑道,提着血剑往朱恩走去。
“不许你伤害叔叔”小姑娘愤慨道,挺身而出,飞奔着去拦在朱恩身前,却是看得堂中的血魔微怔,继而狞笑猖狂。那夫妇也是惊呆了,但没有阻拦或开口说话,夫妻俩对望一眼,心有灵犀的壮烈慰然。
看着那张开纤细柔弱的双手,欲保护朱恩的小女孩,血魔仿佛看着点心一般诡笑,欲迈出的脚步,却忽然停止住了,回头朝大门口看去,瞧见了三个女人,站在了门里而其中,竟然有让血魔恨之入骨的驿将夫人。
第一百零九回 八方催雷,金刚戏血魔
“夫人,您回来啦?”血魔咧开嘴,冲着大门处的三个女人j诈的笑道。
“啊”是妃儿胆战心惊的呼声,瞧见今非昔比的旺财,竟是恶魔在世模样,知道他一定会寻自己报仇雪恨,本能转身就欲奔逃,却被思彩云一把拉住了动惮不得。
“你怕他作甚?有我们在呢。”思彩云劝道,一路背着她赶来,瞧这女人不是矫揉造作,就是魂飞魄散模样,心下就有点烦她。
“所有人都被他杀了”妃儿说着不忍去看地上的尸骸。
如兰也是皱着眉头,看着被血洗的驿站,心底一股寒凉升起,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先生哪去了?”思彩云惊诧的问:“方才远远的还听见激烈的打斗声。”
“你们是要找那混元金刚拳的书生吗?”血魔咧开嘴,嘿嘿得意的笑问。
“不错,他人在哪里?”如兰目光炯炯盯着血魔问道。
“你们往那边瞧瞧。”血魔诡笑着回答道,半眯着眼,看也不看的左手指向一旁小姑娘处。
.......
三个女人依言看过去,却只是微微愕然困惑状。血魔指着的不过是个柔弱的小姑娘,正张开双手立在墙边,好像是要保护什么似得,可是她的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是个被击穿的墙洞,风从外面灌进来,不时吹打着小女孩瘦小细弱的身板。
如兰杏眼圆睁,冷面如霜道:“你要我们看什么?”
“嗯?”血魔见问微感意外。双眼仍滴溜溜,贪婪地打量着三个女人,继而狞笑道:“墙上那书生,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吗?”
“墙上有人吗?”思彩云斥责道。
“什么?”血魔微惊,这才回头看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的天啊!刚才被他一脚踢到墙里的那个人,哪里去了?惊骇里,霎时身体便僵住了,脸色大变。
继而不止是他惊怪了。小姑娘一家子同样不明所以的愕然状。那被血魔打得穿墙。一动不动的人,此刻哪里还见踪影?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