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吧。”
庄晓飞承认,他刚刚就被人冤枉过,那种滋味确实不好受。
“所以,我来帮公子是因为我也不想受这种滋味。”可情又叹了一口气。
庄晓飞忽然明白了,他笑着道:“原来你帮我的忙是因为你也有事情要我帮忙。”
“天下本就没有免费的事。”
“但你又怎知我就一定会帮你?”
“你会的。”可情突又柔柔一笑道:“你岂不也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庄晓飞也笑了,他笑着看着地下张好讲的尸体,尸体已发黑,张好讲一张乌黑的脸因痛苦而变的扭曲,就仿佛还在怀疑,怀疑别人怎忍心杀了他一样。
“好厉害的毒针,好厉害的毒。”庄晓飞望着可情说道:“我想纵使昔年的用毒高手‘断肠针’杜婆婆所发出来的毒针也不过如此了。”
“你这句话不对。”
“不对?”
“如果是杜婆婆出手,刚刚你就根本没有机会看到她的毒针。”可情盯着庄晓飞的眼睛缓缓道:“当然现在也更看不见这个尸体了。”
庄晓飞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显然也没有承认。
可情也看出来了,她却没有继续再往下说这件事,她对着庄晓飞说道:“我只想让你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就算杜婆婆的毒针在快,也快不过搜魂针,就算杜婆婆的毒针在毒,也毒不过搜魂针上的毒!”
庄晓飞的脸突地也变了颜色,他显然是承认了这句话,他盯着可情问道:“你也知道星宿海的人来了?”
“我当然知道。”可情道:“我还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
“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的还多。”庄晓飞望着可情目光闪动,就仿佛是现在才看清楚了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一样。
“看来我是一定要帮你的忙了。”
“本来就是。”可情淡笑道。
“你总不会要在这里一直和我说吧?”
“当然不会,”可情用手一拍,立刻从旁边走出来一辆四马并驰的黑漆大车,赶车的一名大汉赤着膀子坐在车前就犹如一尊石像。
“车厢虽小,但坐两个人还绰绰有余。”可情对着庄晓飞微微一笑道:“如不嫌弃就请上车吧。”
庄晓飞笑了笑:“看来你是有备而来。”
“我做事一向很周到。”
“我虽然不太喜欢坐车,但坐车总比被人当做杀人恶魔好多了,何况还有美人相陪。”庄晓飞说着撩起车帘走入车中。
车厢中舒服而干净,至少可以坐八个人。
可情跟着也走进车中。
“看来你现在已是一个很有办法的人了。”庄晓飞用一种欣赏的眼光望着可情笑道。
“当然,”可情柔声说道:“你别忘了我是个女人,而且是个美丽的女人。”
一个美丽的女人只要肯动脑子的话一定会是一个很有办法的人,但幸好这样的女人不多。
庄晓飞自己呢?是不是也被这个很有办法的女人利用了?
第六章 惊遇前辈
马车走的并不快,马蹄踩在地下所发出的响声犹如音乐一般,打破了无边的寂静。
庄晓飞突然说道:“不知这辆车上是否备有美酒?”
“有,当然有。”可情笑着说:“有如此佳客,又怎能无酒?”
可情从柜子里拿出了两个水晶杯,和一瓶仿佛是竹叶青酒。
一拔开瓶盖,酒香立即四溢,庄晓飞深深吸了口气,满足的说:“这是三十年陈的竹叶青。”
“闻气已知年份,早知庄公子一定是酒中高手。”可情一边倒酒,一边说:“只可惜这辆车上没备女儿红,否则”
“哎,”庄晓飞打断了可情的话说道:“我爱喝倒是真,高手恐怕未必。再说这三十年陈的竹叶青也不是随便都能弄到的,如若不是姑娘赏赐恐怕我连最便宜的烧刀子都喝不起呢。”
“公子说笑了。”可情满了一杯酒递给了庄晓飞。
接过酒杯,庄晓飞并没有立即喝,他先将杯口靠近鼻子闻了闻,等酒香入喉后,才一口喝光杯中酒。
这是标准酒鬼的喝法。也是标准的喝烈酒方法之一。
先让酒中辣味顺鼻人喉,等喉咙习惯了酒味时,再一口干尽,就不会被酒的辣味所呛到了。
可情满意的看着庄晓飞,似乎是很欣赏他喝酒的样子。
庄晓飞却忽然叹了口气:“不知姑娘要将我载向何处?”
可情又笑了,她笑着道:“既有美酒佳人,公子何必说这么扫兴的话。”说完她又替庄晓飞满上了一杯酒。
“对,对。”庄晓飞笑道:“如此美酒,如此佳人,就算这辆马车是驶向地狱的,又有何妨。”说完他又一口干光了杯中的酒,懒洋洋地斜倚在车厢里,眼睛半睁半闭,似乎是醉了,又似乎已睡着。
可情看着庄晓飞又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车厢里忽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马车走动时传来的‘踏踏’声。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这里不是地狱,却比地狱更可怕,连墙壁四面放着的灯所发出的灯光都变成了一种带着不吉祥的死灰色。
相比着这里而言,庄晓飞他们坐着的那辆马车里面简直可以叫做天堂。
庄晓飞从马车上下来就到了这里,他的感觉也好像一下子从天堂走进了地狱。
不单是他,任何人到了这里都会把这里当成地狱,因为这里实在太可怕了!
四面都是石壁,只有一扇小门,庄晓飞他们就是从这个小门走进了这里。
阴冷,潮湿,地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一群群老鼠就在他们面前跑来跑去。
石壁的中间铺着一堆杂草,一个骨瘦如柴头发蓬松的老人端坐在草上,他的两只脚被两跟沉重的铁链锁在了一起,一只手臂上也锁着一跟铁索,另一只手臂却从中间关节处齐齐而断,只剩下不到一截的断臂挂在上面。
老人看到有人进来,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洪亮而深厚,震的四面的石壁嗡嗡做响。
屋里面的老鼠也被这笑声吓的纷纷四散逃去。
“很好,终于有人来了。”老人抬起头看向庄晓飞,他的目光竟如远山一样,是那么的苍凉、迷茫、萧索而不可琢磨。
石壁上灰色的灯光照在了他的脸上,他脸上的皱纹又多又深,每一条皱纹中,都仿佛藏着有数不清的辛酸往事,痛苦经验。也许他已太老了,可是他的腰仍然笔挺,身子里仍然潜伏着一种可怕的力量!
他的身材或许并不很高,他的人也并不魁伟,但有股力量却使得他看起来显得很严肃,令人不由自主会对他生出尊敬之意。
庄晓飞只被他瞧的心里面一阵阵的发凉,也不知为什么,只觉的老人的这两道目光竟像闪电一般,仿佛已穿透了自己的整个人,看到了自己的心里面一样。
他忽然感觉自己面对这个老人的时候竟然手无足策,他想笑,但是那本来很随意的微笑却冻在了他的脸上,竟再也笑不起来。
这里如果真是地狱,这老人无非已是地狱中的阎罗王!而真正可怕的也不是这个地方,而是这个人。
幸好可情已经走上前去,打断了老人的目光,轻轻的叫了一生:“爹。”
“爹!”庄晓飞身子不由的一颤,竟差点跌翻在地。
这老人竟然是可情她爹?
“情儿,很好。”老人看着可情目光也变的慈祥起来,“爱儿呢?”
“她已睡着了,我安排了专人在看护着她。”
“这些事你做的很好。”老人竟笑了笑,这一笑也如同熨斗一般熨平了他脸上的皱纹,使的他整个人看起来忽然年轻了许多。
“现在你出去吧,我要和这个年轻人聊聊。”
“是。”可情低声答着,她的声音很小,看的出她很怕她爹,连走路都变的规规矩矩。
等可情走了以后,老人抬起头又将庄晓飞重新打量了一番。
庄晓飞站在那里,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那感觉就好像一个光着身子的大姑娘忽然站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一样。
“你很怕我?”老人忽然问道。
“是。”庄晓飞答。
老人又笑了笑,他这次笑的很温暖,很慈祥,也很开心,连须下的胡子都跟着一动一动的。
“你很诚实。”老人对着庄晓飞说道:“这年头诚实的人已不多。”
庄晓飞也笑了笑,他心里却在暗暗思量这老人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说他是可情的父亲,那么可情为何会将他放置在这个如地狱一般的石屋里而且还锁上铁链?
庄晓飞越想越不明白了。
老人望了望庄晓飞的眼神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庄晓飞脸色不禁变了变说道:“是。”
“你有没有听过卧薪尝胆的故事?”
庄晓飞当然听过,但老人没等他回答接着说:“惜年吴国和越国打仗,越国战败,越王勾践带着夫人被迫去吴国服苦役,期间受尽了嘲笑和羞辱,到了三年苦役期满,吴王放勾践回国。回国后,勾践时刻不忘吴国受辱的情景,他在自己的屋里挂了一只苦胆,每顿饭都要尝尝苦味,提醒自己时时不忘在吴国的苦难和耻辱经历。终于十年生计,十年兴旺,越王勾践打败了吴王夫差,给自己报了仇雪了恨。”
这是个很古老的故事,庄晓飞五岁的时候就已听过,但此刻经这老人的嘴里说出来依然凄侧悲厉,荡气回肠,就仿佛老人说给别人的是他自己的故事一样。
庄晓飞看了看这里,又看了看老人,终于明白了。
“前辈将自己关在这里原来也是为了卧薪尝胆。”这句话庄晓飞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无疑已在脸上表现了出来。
老人看着庄晓飞,仰天长叹了一声道:“只可惜我忍辱复生了十八年,我的仇人却还在外面逍遥快活,大丈夫活在世上,不能手刃仇人,却又有何面目苟活下去!”说到这里老人的全身都激动了起来,须眉横立,身上的铁链哗哗作响,让人看了心中说不出的伤痛。
庄晓飞只看的一阵阵刺痛,一个迟暮的残疾老人,为了他的仇恨将自己关在这猪狗不如的地方整整折磨了十八年!
十八年,又有谁知道他每天是怎么挨过去的,一个人的一生却又有几个十八年。
庄晓飞的脸色不禁的黯然下来,那知道老人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对着庄晓飞一阵的大笑,只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他边笑边流着泪道:“幸好苍天有眼,让我终于有机会可以为我兄弟报仇雪恨,这真是天意啊!”说完后他竟又大哭了起来。
悲恸的哭声,只让人听的心肠都将要断了!
第七章 仁义三侠
老人一会欢笑一会大哭,换做别人一定以为他不是个疯子就是神经失常,但庄晓飞知道,这是一个人真实情感的发泄,除非你亲身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你才能明白他为何要这样。
庄晓飞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但他却实实在在明白老人此刻的感受。这也许就是他这个人和别人所不同的地方。
但庄晓飞的心里此刻也在诧异,他诧异的是刚刚他听到老人说要为他的兄弟报仇,难道这仇恨不是老人自己的,而是为了别人而报的吗?
老人似乎看到了庄晓飞心中的诧异,他停止了哭声对着庄晓飞问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的仇恨是什么?”
庄晓飞欲言又罢,他虽然很想知道,但是也不愿意去打听别人的。
“孩子,过来坐在这里我说给你听。”老人慈祥的对着庄晓飞说道。
这一声‘孩子’一下子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隔膜,就仿佛一个老爷爷正在对自己心爱的孙子说话一般。
庄晓飞感动的走上前去,坐在了离老人不远的地下,面对着老人。
老人朝着庄晓飞笑了笑,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这也正是庄晓飞想问的,他没有问,是因为他知道老人会说下去的。
“你应该听过桃圆三结义的故事吧。”老人轻轻说道:“却不知你听没听过二十五年前江湖上也曾有个三结义。”
“你说的可是仁义三侠!”庄晓飞不禁动容道。
“没想到还有人记的我们。”老人目光里闪烁着光黯然道:“我正是仁义三侠中的老三。”
庄晓飞又一次悚然动容,他仔细的看了看老人问道:“前辈就是人称‘一诺千金’的顾西风顾大侠?”
老人惨笑了一声,道:“是。”
庄晓飞不禁激动了起来,“我听我父亲说过,当年仁义三侠纵横武林,劫富济贫,富强扶弱,留下了美名。而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都曾受过仁义三侠的恩惠,就连我父亲。”庄晓飞说到这里望着顾西风说道:“家父时常对我说起,当年如果不是仁义三侠倾力相助,他老人家早已死在太行一役之中。”
顾西风笑了笑道:“那次也是正巧路过而已。”
庄晓飞激动的说:“但是,江湖上谈起家父手创太行八虎,无不挑大拇指称赞,称赞家父替江湖除去一害,可谁又知道这些都是仁义三侠的功劳。”
顾西风没有说话,长叹了一声。
“父亲生前还常对我说,”
“你父亲死了?”顾西风突然打断了庄晓飞的话问道。
“是的,他老人已经死了。”庄晓飞黯然道。
顾西风又是一声长叹。
“但是老天有眼让我有幸能够见到顾大侠,所以顾大侠若有什么困难,我一定尽力帮忙,就算是死也在所不辞。”庄晓飞坚定的说道。
“好,很好。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顾西风望着庄晓飞缓缓问道:“你可知道我们仁义三侠为何在江湖消失?”
“这个,”庄晓飞迟疑了一下说道:“听说仁义三侠在十八年前归隐起来,后来就在也没有人见过他们。”
顾西风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们没出现并不是我们归隐,而是我们遭遇了别人的暗算。”
“暗算?”庄晓飞又一次惊讶。
“是的,暗算。”顾西风望了望自己的断臂说道:“我这条手臂就是在那次暗算中被人砍掉的。”说完他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悲愤的神情,连语气都变得激动起来,他望着庄晓飞激动的说:“你知不知道是谁砍断了我这条手臂?”
庄晓飞黯然。
“你一定想不到,你一定想不到的。”顾西风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沙哑而尖锐,就似乎已接近了疯狂,他的身子已开始颤抖起来,身上的铁链又开始哗哗作响,他咬着牙痛苦的大声道:“砍掉我这条手臂的就是我的兄弟,我的结拜兄弟赛昆仑!”
‘侠肝义胆’赛昆仑!
庄晓飞不禁怔在了那里。
顾西风说完了这句话,似乎是心里面发泄了一般,情绪也渐渐恢复平静,过了好久,他对着庄晓飞一笑问道:“刚刚是不是吓着你了。”
“没有。”庄晓飞说的是实话,他能明白那种被朋友欺骗后的感觉,尤其是最好的朋友。
“我这几年藏在这里,不仅是为了报仇,更重要的是为了我兄弟。”顾西风说道。
“你兄弟?”
“对,也是我们的大哥,‘义薄云天’夏峰!”
夏峰!听到这句话,庄晓飞的脸色突然变了变,但只是瞬间。
顾西风却没有发现,他好像已沉侵在往日仁义三侠纵横武林的那个时候,他的脸上竟泛起了一层红晕,他缓缓的说道:“当年夏大哥带着我们行走江湖,一路快意恩仇,好不痛快。后来有一天大哥突然把我们叫到旁边给我们说道,他想归隐山林,还说他已经找到一个很美的地方。”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个时候夏大嫂已经怀上了夏大哥的孩子。”顾西风说道这里脸上也显出了幸福的表情,“其实那个时候我的妻子也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所以大哥才决定让我们三兄弟归隐的,还嘱咐老二赶快也去找一个合适的早点结婚。”
庄晓飞看着顾西风脸上的表情,就已经知道这个老人当年的幸福。
“于是我们三兄弟就分开了。”顾西风继续说道:“此后过了不到一年,突然有一天,我接到了大哥的传信,说是他找到了一个藏宝图,让我们二兄弟一起赶去看看。”
“藏宝图。”庄晓飞诧异道。
“是藏宝图,”顾西风悲痛道:“若不是藏宝图,我大哥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匹夫无罪,怀玉有罪。这句话再一次被验证。
顾西风继续说道:“等到我们到了大哥那里,才知道他所说的那个很美的地方是红花谷。”
红花谷!庄晓飞又变了脸色,他突然想到了邵雪,那个面色蜡黄却又孤独倔强的少年,他是不是和这件事也有着关系?
“那里真的好美,虽然已是冬天,并且刚下过了一场大雪,但满山都是红花。”顾西风喃喃的说道:“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还有一种红花是专门在冬天开放的,我们兄弟三人无疑已被花景所迷,于是我们就在雪地下开怀畅饮,不醉不休。”
遍山的白雪,雪地里开着一朵朵红花,兄弟几人坐在雪地下喝酒赏花,这是何等的风情,何等的潇洒。
“而大嫂那晚正好也生下了大哥的孩子,并且还是双胞胎。”顾西风继续说道:“要知道大嫂以前也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美人,大哥为了她才不惜归隐起来。当大哥听说自己做上爸爸以后,竟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然后他就拿出了那个藏宝图给我们看。”
“你知道那个藏宝图是什么吗?”
庄晓飞当然不知道。
顾西风眼睛里却忽然闪出了明亮的光芒,就好像夜空中划过的流星一般。他兴奋的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万马堂?”
万马堂!!庄晓飞一下子被深深震惊!
“那个藏宝图里面记载的就是昔年万马堂的宝藏!”顾西风深深的说道。
“昔年的万马堂在关东雄霸一方,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富可敌国。听说后来万马堂的主人司空群为了避仇,亲手毁掉了偌大的万马堂,并将全部宝藏藏在一个地方,并制作了这张藏宝图,希望以后能够东山再起。”
“但谁也不曾想到,他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这张藏宝图也就流落在了人间,不想竟被我大哥无意中寻到。”顾西风说道这里脸色又黯淡了起来,“但谁又曾想到,就是这张藏宝图,却害了我大哥一家人的性命。”
所以说一件事是福是祸,常常要看这件事发生到最后的样子。
“难道这件事被别人知道了不成?”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们兄弟三人。”顾西风咬着牙说:“只可惜我大哥和我全都看错了老二。”
‘侠肝义胆’赛昆仑!
“原来自从我们三兄弟解散了以后,老二竟不甘像我们这样归隐,他偷偷的组建起了一个神秘的帮会,企图能够称霸整个武林,只怪我大哥和我二个跟了老二那么久竟没有看清楚他是这样一个假君子。”
假君子岂非常常都很难被别人看出来?
“而老二来之前就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准备在那天晚上除去我们二个,恰巧又看到那张藏宝图,于是就在那晚他拼命的灌我们喝酒,我和大哥自然没有对他提防,可怜我大哥还说找到宝藏了以后要分给老二多一点,因为他还没有成家。”
顾西风的声音越来越悲愤,庄晓飞却听得连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后来我和大哥全部都喝得醉倒在雪地里,老二就趁机对着大哥动手,正好被大嫂手下的一个丫鬟看到,于是老二就冲进房去杀掉了大哥的全家。”顾西风说到这里眼睛都红了,身子又颤抖了起来,他颤抖着说:“我被屋里的惨呼声惊醒,当我起来的时候看到大哥已经遇害了,而老二正准备对着大哥刚生下来的女儿动手,我就冲上前去抱起了女儿,而我这截手臂也被老二砍断在地下。”
说完这几句他的眼泪再也坚持不住从他的眼角流下,划过他满是皱纹的脸落在地上。
他那饱经沧桑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好像是一个伤疤,是那么的深刻,那么的明显,每一道皱纹都仿佛藏着有数不清的辛酸往事,痛苦经验。
庄晓飞的眼睛也红了,他强忍着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抱着大哥的女儿拼命的闯了出去。回到家后才知道我的妻子也为我生下了一个女儿,但不幸的是妻子却因为出血过多而死在那晚。”
这真是祸不单行,为什么世上的灾难总要一起跟来?
“于是你就带着二个女儿藏身到这个地方。”
“对,”顾西风咬着牙一字字道:“但这十八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
庄晓飞望着眼前这个老人,这个昔年名震江湖的‘一诺千金’顾西风顾大侠,此刻他更像是一个需受人照顾的迟暮老人一般,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可怜。
他心中的仇恨又是那么的深刻,那么的浓烈,为了他的仇恨他宁可像狗一样窝藏在这里,像猪一样的屈居于此。
他过的生活却又是猪狗都不如的生活!
但这仇恨更多的却是为了他的大哥,他结拜的大哥,而他的仇人却也正是他们一起结拜的兄弟。
这竟是多么大的讽刺?
“想必你现在已经知道,情儿就是我的亲生女儿,而爱儿就是我大哥的女儿。只是这孩子天生的苦命,也许是因为那晚的悲惨将她吓傻了,又或许是老天在惩罚我们,这孩子竟然是天生的弱智。”顾西风说着深深的叹了口气。
“前辈不必悲伤,爱儿生成这样也该是她的福气,只有这样她才能快快乐乐的活过这生,难道非要她一生下来就活在自己的仇恨当中吗?”庄晓飞望着顾西风说道。
顾西风望着庄晓飞的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神情,他缓缓的说道:“我给你说了这么多,你可知道为什么?”
庄晓飞没有回答,眼光却坚定了起来,他缓缓的说道:“这种背叛朋友心狠手辣的卑鄙小人,人人得以诛之,莫说前辈看得起晚辈,就算看不起晚辈,晚辈也当竭尽全力消灭此人。”
“好,很好。”顾西风终于笑了起来,“果然有几分你父亲当年的气魄。”
“听情儿说起你的武功很是不错。”顾西风又问。
庄晓飞也笑了笑,“一点皮毛防身而已。”
顾西风却严肃的看着庄晓飞说:“昔年你父亲的追风三十六剑名震江湖,想必一定曾传授给你。”
他不等庄晓飞回答继续说道:“现在你就用追风三十六剑来刺我,我来看看你学的到底怎样。”
“这个,前辈,”庄晓飞面带难色。
“还不赶快抽出你的剑。”顾西风望着庄晓飞严厉的说道。
庄晓飞用的是软剑,平时围在自己的腰中,这把剑隐藏的很是严密,很多认识他的人都不知道他身上还带着一柄软剑,但顾西风竟一眼就看出来了。
庄晓飞只好站起身来从腰中抽出了这柄软剑,剑一抽出,一片光亮闪过,连这个石屋都被照亮不少,雪白的剑身上散发着一阵阵寒意。
“好剑!”顾西风赞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柄剑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寒雪剑对吧。”
庄晓飞不禁赞赏的望着顾西风道:“前辈真是目光如电。”
“好,你现在就用这柄剑施展追风三十六剑来刺我。”顾西风对着庄晓飞说道:“记住一定要尽全力。”
“这个。”
“来刺吧,不要留情。”顾西风说着端坐在草地上,眼睛似开似闭,整个人就如老僧入定一般。
庄晓飞咬了咬牙,用手一抖,雪白的剑尖挽起了四个剑花向着顾西风急刺而来,这一招正是追风三十六剑中的风驰电击!
一道光亮闪过,像疾风一样急速,如闪电一般迅驰,唰的一下已刺向了顾西风的胸口。
顾西风的身子忽然动了动,从一种奇特的方向突然折下,正好避开了这迅速的一击,接着传来他带着温怒的声音:“怎么还不尽全力!”
庄晓飞的脸红了红,就看见他将剑缓缓平举当空,整个人盯着顾西风,眼睛微微张开,瞳孔在一点点缩小。
他的身上顿时出现了一股无声的气息,杀气。
空气也好像忽然凝固在那里。
杀气越来越重,顾西风已感觉到一股又一股往他身上逼来。
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但精神却迅速集中了起来,他的目光也越发明亮,整个人坐在那里已仿佛进入了空灵的状态,全身上下没露出一丝破绽。
两个人对持了好久,然后庄晓飞忽然将剑缓缓向前递去,剑动的动作很慢,很慢,却仿佛又带起了无数把小剑,但刹那间已到了顾西风的身上,向着顾西风的小腹刺去。
这一招本来是没有变化的,到了中途又仿佛带着无数种变化一般,每一种都刺向你致命的地方,可是当你仔细的一看会发现它还是简单的一招,但这一招已刺中了你。
这一招已堪称完美,这也正是追风三十六剑中的最后一招,云淡风轻。
当年庄天成就是依靠这一招打败了一个又一个成了名的剑客。
这一招在庄晓飞手里运用起来更为娴熟,已超过了庄天成当年,几乎接近了完美。
顾西风的眼睛一直盯着庄晓飞的手,漫天的剑舞已到了他身上,就在这无数个剑光变化为一招的一瞬间顾西风猛然吸了口气,小腹瞬间向后收缩三寸堪堪避开了这一剑,接着一股锐利的内力从他手里激射而出,透过庄晓飞的剑锋正打在他拿剑右手的虎口上面,伧琅一声软剑已落地。
再看顾西风的手上却拿着从杂草里面捡起的一截枯枝。
庄晓飞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他低下头说道:“晚辈学艺不精,让前辈见笑了。”
“好,很好。”顾西风笑着说道:“不错,你的这一招已超过你父亲当年了,以你现在的武功,已可跻身与江湖上前十名之内了。”
“谢谢前辈夸奖。”庄晓飞微笑道。
“学剑之人首当心诚,心诚则精,其实你只要再心诚一点,你这一招就可以变得更完美一些,到了那时能躲开的恐怕就没有人了。”顾西风又道。
“多谢前辈的教诲。”庄晓飞边谢边捡起了地下的剑。
“我总觉得你对我还没尽了全力,也许是我的错觉罢了。”顾西风望着庄晓飞微微一笑道:“可是我更希望我这次信任的人不在是一个会欺骗别人的人。”
庄晓飞脸色一红,低下了头。
幸好顾西风没再看他,他挥了挥手,对着庄晓飞说道:“我累了,你也该去休息了,以后的事情,情儿自会安排。”说完他又端坐在了那里,他的目光又恢复了那种远山般的苍凉、迷茫、萧索而不可琢磨。
庄晓飞带着尊敬的目光望着这个老人,轻轻的退了出去。
第八章 今夜有月,月圆
今夜有月,月圆。
可情穿着一身白衣长发披肩,正坐在一个四角小亭里面对空望月。
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就好似给她全身披上了一层银雾。
她的人已比月还皎洁,比月还明亮。
但在庄晓飞的眼里看来她又是那样的朦胧,朦胧的让人不可捉摸。
所以就算她是月亮,也只能是水中的月亮罢了。
庄晓飞轻轻的走了过来,微笑着看向可情。
“你在干什么?”庄晓飞问。
可情回过头看了一眼庄晓飞,微微一笑道:“我在看月亮。”
“哦,”庄晓飞微笑着问:“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嫦娥。”
庄晓飞也将头伸向了天空望了望,然后问道:“是吗?她在干什么?”
“她在思念她的丈夫。”
庄晓飞笑了起来。
“我怎么觉得不是?”
“不是?”
“对。”庄晓飞望着可情说道:“我看嫦娥并没有在思念她的丈夫。”
可情眼波流动向庄晓飞问道:“那你说她在干什么?”
“她正在望月亮。”庄晓飞微笑着说。
这句话说完可情笑了,庄晓飞也笑了。
两人之间忽然产生了一种默契,就仿佛是人与人之间那种心灵的相互沟通。
这种感觉竟是那么的奇怪,又那么的秒不可言。
夜风虽然还是那么的凉,但月光却太温柔,温柔的如情人的手一般。
今夜有月,月圆。
可情忽然用手扶了扶长发,对月而吟。
夜深,月圆,独凭栏。
明月无心,岂懂人间冷暖。
明月若有心,只当对空夜夜残!
吟完后她深深的叹了口气,“为什么世界上这么多痛苦,这么多寂寞呢?”
“就因为我们是人,是人才会有情感,所以人才是有情感的动物。”
可情又叹了口气,“如果能做个月亮该多好呢?”
庄晓飞看着可情的身影微笑道:“其实你今天打扮的很像一个人。”
“像一个人?”
“对。”
“你是说可爱?”
庄晓飞没有回答,却微笑道:“我记的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打扮,不过那天她竟是赤着脚的。”
他的目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雪后的山谷,陡峭的山崖上一个赤着脚少女正欲采摘长在崖上面的一朵红花。
“你很喜欢她?”可情问。
“我很喜爱她,”
可情忽然也笑了,她笑的很开心,笑的两个深深的酒窝显在了脸上。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和她那个更漂亮一点?”
庄晓飞望着可情的酒窝微笑道:“你和她是两种不同的美丽,就像是鱼与熊掌一样,是两种不同的味道。”
“你这个人不但聪明,还很会说话。”可情笑道:“像你这样的男人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
庄晓飞微笑不语,他的微笑还是和以前一样带着淡淡的,舒心的味道,只是他自己知道这种淡笑的背后又有过多少的辛酸。
一个流落天涯的浪子不应有爱,就算有爱,也已忘了很久。
可情却还继续笑着,她笑道:“不管以前有没有女孩子喜欢你,我保证过了明天以后,你一定是个很惹女孩子喜欢的人,到了那时你想不被人喜欢都不行。”
庄晓飞忽然发现可情的笑容里面包含着一种特别的意思,他不禁诧异道:“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最惹女孩子喜欢。”可情问。
“有钱,有势,有地位,长的又不难看的男人。”
“对,”可情笑道:“从明天开始,你就是一个有钱,有势,有地位的男人,而你长的本就不难看。”
“哦。”庄晓飞似懂非懂。
可情继续微笑:“你别忘了我现在已是一个很有办法的人。”
庄晓飞终于懂了,但他还是问道:“这是为何?”
“为了报仇。”可情的脸色沉了下来看着庄晓飞说道:“莫忘了你答应过我父亲的。”
庄晓飞苦笑了一下说道:“难道报仇就要我做个有钱,有势,有地位的男人吗?”
“对。”可情说:“你知不知道我父亲我们到现在还没能报仇最大的原因是什么?”
“是什么?”
“就是我们的仇人现在已经是一个很有钱,很有势,很有地位的男人!”可情咬着牙道。
的确,无论是谁拥有了万马堂那么多的宝藏都会变成一个很有钱,很有势,很有地位的人。
“所以你就要找一个更有钱,更有势,更有地位的人来跟他斗?”
“对。”
“而这个人就是我?”
“你总算聪明了点。”可情笑道:“你别忘了这种人不单女人喜欢,男人也一样喜欢。”
世界上又有谁不喜欢这样的人?
“你既然已是一个很有办法的人,这种事为何不你自己亲自来做。”
“因为我是女人!”可情的脸上竟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就在于有些事一定要男人来做而非女人所能代替的。
这也是人类的悲哀之一,要怪就怪当初造物主创造人类的时候为何要分男女。
庄晓飞不在说话,却又微笑了起来,两片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翘,脸上带满了淡淡的,令人舒心的味道。
可情转过头望着庄晓飞微笑的脸忽然问道:“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烦恼?”
“就算有烦恼,也已忘了很久。”庄晓飞淡笑着说。
谁又知道他淡笑的背后埋藏了多少的心伤。
可情也微笑了起来,“其实我不该问你这些的,你现在应该去好好的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因为明天你就是另外一个庄晓飞了。”
“是该好好睡一觉了。”庄晓飞伸了一个懒腰说道:“最好在睡前还能洗上一个热水澡。?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