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崔栋都说修练控神符音最佳者为天灵根器,看来今天是让我碰上了,你这样的人死了还真可惜,不如拿下你做我的练傀。"
"屁话少说,胜负未分,还不知谁拿下谁。"崔栋撇嘴还口。
两人各自催动剑气符力,经此一来。崔栋劣势顿改,与况因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时场中忽地白光一闪,随后一阵尖锐刺耳的旋律陡然响起,
崔栋一怔,他深谙音律,一听这旋律便知道这是为了扰乱控神符音之力。虽说他以仙灵之气激发的符力根本不惧这旋律,但以此奇特的手法来对抗符音,若吹奏者修为与自己相仿,那结果便很难说了。
就在他一分神间,一道剑气冲破符音筑成的厚墙。紫光电闪,拍散了尸精所筑的防御,当头劈落。
崔栋只觉头皮一凉,再要施展尸遁已为时太晚,他暗道一声,此命休矣。
忽然一股劲风扑面,眼前金光闪动,一个高大俊美的金发男子已挡在他身前,
"老况,主人要留他性命。"巡天挡下了况因一击,
况因目光一转。见洛剑尘毫发无伤笑盈盈站在一边,心中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
戾气一去。体内那股奇特的力量也渐渐消散,重又进入了休眠之中。叠迭吸入体内未被消耗的死气让他浑身不适。
他强行逼住这股死气,笑了笑,道:"崔栋,你输了,还有何话说?"
"哼,仗着人多,胜了也没什么了不起。"
崔栋眼见三人齐聚,巡天实力尤在况因之上,这里的结阵已毁,打起来自己根本没有胜算,于是索性理理衣衫在一处石礅上坐下,
"说到输,我也不是输给你况因,"他目光一转道:"苏姑娘,好本事,这么短的时间已想出扰我符音的法子,真是难得。崔某好生佩服。"
"过奖了。"洛剑尘目中平静无波,迎视崔栋缓缓道"崔丘主,以我们三人的实力,丘主今日可能全身而退?"
"难!"崔栋摇头回道。
"那便请丘主如实相告,为何要夺我甲衣?"
崔栋沉默片刻,轻叹一声道:"为了活得象样些。"
况因失笑道:"你在这岛上卖尸卖奴,呼风唤雨,买卖做得这么大,活得还不够象样?"
"象样个屁,"崔栋跳了起来,嚷道:"你知道什么,二十多年,整日对着群没脑子的白痴,练什么劳什子的恶心功法,把人都快憋疯了。这种日子我是受够了!"
"受够了又怎样?"洛剑尘,况因同时心中一动,崔栋之言是否意有所指,
"想办法逃呀!"
洛剑尘,况因互看一眼,心跳的节奏同时加快了一拍,
"吹牛,怎么逃?"况因故做不屑,"你崔栋来岛这么多年,要跑还不早跑了。"
"你懂个屁,"崔栋冷哼一声。
"你懂那你放呀!"况因笑道。
"莫非我的甲衣能助你离开此岛?"洛剑尘脑中灵光闪动,眼前一亮。
崔栋对洛剑尘的态度明显要友好许多,"只能说有些希望,究竟成与不成却很难说。"他长出口气,剑眉一扬,"但得试上一试也总好过坐以待毙。"
他口气一转,"怎么样,你们几位是打算接手段澜涛的生意在这岛上过呼风唤雨的好日子,还是与我合作想法子逃出去?"
"在这里过呼风唤雨的逍遥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崔栋,你逃你的,逃之前别忘把你财产转给我,咱们不打不相识,好歹也交个朋友。"
况因懒懒道,心中却是乐开了花,他一直认为,世间万事都是相对存在,这里即使是座由大神通者封闭的死岛,但也不可能没有一点点突破可寻。
现在听崔栋一说,心中更有了底气,想来崔栋脑子活络,在岛上二十几年,对这座死岛的了解绝对比段澜涛多上许多。他定是窥到了什么可以逃出此地的弱点。这实在是巨大的收获。
不过,崔栋合作一说,自然不能轻易应下,这样岂不受制于他,将他拿住逼问也不是良策,须得让他心甘情愿说了。
崔栋狠狠瞪一眼况因,道:"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到时我会将我的财产全堆在聚散楼,让你和荆飞涯那疯女人去抢个你死我活。"
"这话怎么说的,论偷东西我不如你崔栋,论抢东西,荆飞涯怎是我对手。没准到时我把她一并抢了。"
崔栋哈哈大笑:"有趣,有趣,这话叫那疯女人听到了,不定会疯成什么样子,我还真想瞧瞧她和你拼命的样子。"
"想瞧就等我们打完了再逃!"况因笑咪咪道。
崔丘主,怎么逃法你说来听听?"洛剑尘打断二人无聊的斗嘴。
况因打的算盘,她已基本可以猜到,逃离的转机究竟存不存在还有待商榷,所以洛剑尘决定与况因先唱个双簧再说。
崔栋斜目瞥况因一眼,道:"苏姑娘,这件事你那况师叔没什么兴趣,不如我们合作,若是逃得出去,我许你一件仙家至宝如何?"
"崔栋,你别拿着没影的事哄骗小姑娘,你不就惦记她的甲衣吗?到时你甲衣到手,可别把她害了。"
"况因,你少来挑唆是非。"崔栋恼道:"我崔栋是这种小人吗?我要对苏姑娘不利,早下手了,还能容你在此胡说八道。"
况因双手合抱胸前,不以为然的笑道:"崔栋,你安的什么心我们又不知道,你口口声声合作,什么叫合作?合作就是合起来一起做,合起来做前就要合起来商议怎么做。我们都不知你有没有合作的价值,干吗要与你合作?"
"闭上你的嘴!"崔栋冷哼道:"有没有价值,苏姑娘听了就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二回 夺尸
死气沉郁,暗淡的林子中有灰白的烟缕飘浮。
一个半裸的女子,虚立于一座木台上,
她的身形纤薄如纸,没有半分女子的柔美,精致的五官被惨绿的面色所累,失了所有美感,只有一头淡紫的长发光亮柔滑如丝缎一般披垂而下。
她双手不断结印,流泄出的气流,掀起阵阵阴风,仿佛由地狱中吹来,拂过她青灰色的肌肤,有殷红的血珠从毛孔中渗出,随后化成一缕缕青灰的烟气溶入灰白烟缕之中,
"啪,啪"的爆响,
磷光闪亮,木台四周的树梢上,八具被点燃的灰白尸身已烧去大半,仅剩的尸身上不时炸出一朵朵虚惨的青色小花,随之被吸入女子体内。
直到尸身燃尽,女子才轻轻飘落拉起衣裳,寒声道:"红绡,进来吧!"
林外等着的一个女子,快步走入。
"尸泽有什么消息吗?"女子结束停当在木台中盘膝坐下。
"是的,林主,"红绡恭敬小心地答道:"果然不出林主所料,段澜涛死了。今日正午段沧语要为他落葬。"
"野丘那边崔栋派了多少人前去。"女子目中亮起精光,眼白蒙上了一片赤色。
"奇怪的很,野丘没有任何动静,崔丘主听说闭关了。莫不是他们被尸泽新来的那三个修士闹怕了?"红绡疑惑道。
"哦,此时闭关,倒是奇了?"女子沉吟片刻,"那三个修士也在吗?"
"只看见两人,还有一个金发的修士不在。"
"在与不在都一样,"女子咬牙冷笑:"吩咐下去。带上炼制的毒尸粉雾,一起去尸泽收尸。今日大伙就多收些练尸。"
"是,林主!"红绡抬目看一眼木台上垂目沉思的女子。心中有敬佩,也有深深畏惧。
是这女子救了她。使她免于沦为尸奴,但跟在她身边多年,见多了她血腥绝情的杀戮,也让她对这主子,由心底生出恐惧。
天色惨淡,大地透着悲凉。
尸泽地界,一个长满藤黄草的坟包旁新垒起了一个小小的坟包。
坟包前段沧语默默长跪,他的身后况因。洛剑尘,二人长身而立,衣袂飘飞,显得格外醒目。
在况因二人身后站着二十几个黄衣人,他们的神情有落寞,有悲哀,有无助,在缅怀坟包中静躺的死者时,目光却紧盯着况因三人,心中惴惴不安地揣度着尸泽未来的局势。
不远处三三两两衣着破旧的围观者在轻声议论。叽叽喳喳的声音将凝重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段沧语目中透着茫然,呆呆凝视着新垒的坟包,如石化了的雕像。没有任何表情。
"沧语,给你爹娘磕三个头。"洛剑尘轻声提醒道,心中也涌起浓浓的感伤。
天乙宗的守诘真人陨落了。
相处八日,这个敦厚慈和的守诘真人已给洛剑尘留下极深的印象与好感,连带着她对天乙宗也更生了一份向往。
即使在这死绝之地,守诘真人段澜涛还是如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谨守着心性的根本,不曾为了求存修练邪恶的醒尸功,不曾卖奴卖尸。不曾肆意杀戮。
尸泽的财力溃乏,不仅是因为段澜涛不肯卖奴卖尸。还因为他收容了许多失了记忆修为的修士,这些修士若在尸林。野丘必定沦为尸奴下场凄惨,但在尸泽他们至少还能象活出一些尊严。
只是他的慈心也将他自己过早的推上了死路。
段沧语重重的叩头,"梆梆"的声响震得地面都开始颤动。
洛剑尘有些心疼,才七岁的孩子,外表长得再高大成熟,但心智还是与年龄相仿,从未离开父亲的庇护,心性又十分单纯,如今他是最需要呵护的。
"沧语"洛剑尘轻唤,段沧语浑然未闻,仍在不停叩头。
"够了,段沧语。起来!"况因皱了皱眉,提声喝道:"你就算把头叩碎了你爹也活不过来。"
"我知道!师傅。"段沧语闷声回答,仍然未停下动作。
"莫非你想把头叩碎和你爹一起死,好跟他作伴,让他死不瞑目。"
况因冷嘲,心中大感后悔,这傻小子跟他的傻徒弟辛辞有几分相似。这实在不妙,段澜涛死前将这唯一的血脉托付于他,他当时心头一热便应下了,现在看段沧语这模样,将来又是个死倔的木头,一个傻徒弟已够他受的,现在又来一个,他这算是走什么运了?
段沧语叩下的头猛然停住,渐渐挺起脊背。
"你看清楚了,傻小子,你眼前不过一抷黄土,黄土下不过一具尸体。"
况因语声冰冷,心中却有一刹那的感伤,仿佛当年面对自己爹娘的坟茔,虽然透彻得明了生死无常,却终有一点悲凉隐于心底。
"说得不错,那段澜涛现在不过就是具尸体。"
一个尖细的女声远远飘来,周围的死气起了一阵波动。
"是尸林的人"有记忆的人喊道,拔脚就跑。
"什么是尸林?"
"那个女人是谁?"没有记忆的人追问,立在当下还在看热闹。
"那个女人是荆飞涯"
在一阵议论声中,几十个粉衣人簇拥着一个女子走了过来。
这女子身形修长,单薄得如同风一吹便会飘走,五官其实长得极为标致,但由于脸色青黑,双目淡赤,又配着一头紫发,看去便如鬼魅一般。她的腰际缠着一条细长的软鞭,上面斑斓的花纹看去倒象是一条盘卷的长蛇。
这些人一走近,二十几个黄衣人立刻警觉后退,脸上流露几分惊恐,其中一个黄衣人侧目向况因二人投去一瞥,定了定心神开口道:"荆林主,今日段泽主落葬,林主亲自前来拜祭,尸泽上下感激之至。"
那女子目光冷冽扫视,气息阴森,她对那个黄衣人视若未见,抬手指向已转身站起的段沧语,寒声叱道:"段沧语,段澜涛已死,尸泽无主,按拼尸岛的规矩他的尸体当属岛上三域共有,你好大胆子敢擅自埋了。"
"谁说尸泽无主。"洛剑尘看着怒目而视的段沧语,唯恐他一时冲动去与这荆飞涯拼命。
"有主无主,不是靠嘴说的。"
荆飞涯目光一转扫向洛剑尘,冷哼一声:"要靠手底下的本事说话。"她话音落下,乌光闪动,一道鞭影裹着浓浓死气直卷向洛剑尘。
腥风扑面,鞭梢上一只狰狞的蛇头猛然张开巨口。洛剑尘身上甲衣光茫闪动,光影剑腾飞而起,剑影尚未触上鞭影,那道乌光于空中一折已卷向段沧语,
段沧语双掌一摆,一股掌风拍出,却并未斜身掠开,仍然挡在坟茔前。怒吼道:"荆飞涯,不准碰我爹。"
"蠢货!"荆飞涯灵蛇鞭一抖,蛇口中喷出一股粉烟,段沧语身形一滞,一头栽倒。
荆飞涯长鞭一沉卷向段沧语,却觉一股劲急的狂风袭来,眼前白光一闪,已失了段沧语踪迹,她目光一瞥,只见坟茔旁一个白衣少年凝身而立,段沧语已到了他手中。
好快的身法,看来传言非虚,此人果然是个劲敌,荆飞涯心中微凛,但手下丝毫未缓,长鞭连击,将新垒的坟包击得四下纷飞,另一手一把白色小球抛向白衣少年。
荆飞涯这里一动手,她手下那些粉衣人手中也纷纷抛出一个个白色小球,这些小球在空中炸出一片粉色烟雾,迎风散开,坟茔之前所有的人纷纷扑倒于地。
荆飞涯目光不屑瞟一眼倒地的少年,长鞭呼啸,朝敞开的坟包中裸露的尸身卷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三回 恐怖的靑光
长鞭未触及尸身,荆飞涯只见眼前金光一闪,
她立觉不妙,还未待她长鞭回撤,
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将她击得直飞了出去。
身后有呼啸之声,两道赤青剑光,迅猛如奔雷,刹那穿肩而过,将她牢牢钉在地上。
不过眨眼功夫,那些倒地的黄衣人都已翻身而起,而她手下的粉衣人则一个个绵软于地,虽未昏厥却已丧失战力。
有浅淡的‘花’香飘散于空气中。
形势的转变太出乎意料,荆飞涯一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落进了尸泽的陷阱。
那个白衣少年从地上一跃而起,连他身后的段沧语也跃身而起。
少年一脸坏笑的指着她道: "老况,看见没,这就是荆飞涯,听闻手段狠毒,醒尸功已有四层功力,你说,让她做她我们的练尸如何?"
"好!"
从坟中飞出的金光已化现成一个高大的金发男子,他的身上威压澎湃。荆飞涯敏锐的感觉到此人是个元婴期的妖修。
她心中一凉,就算单打独斗,面对那个白衣少年她已没有致胜的把握,再多一个元婴妖修,那就更无胜算,她转眼看向白衣少年身侧那个清丽的少‘女’,心中已有了计较。
况因笑嘻嘻走近荆飞涯身前道:"荆飞涯,多谢你送上‘门’来,让我们发笔横财,现在你已成了我们囊中之物,你说你是想做我们的练尸,还是做尸奴。不过就你这模样做种奴肯定是不行的,我想想嗯,还是做练尸吧。给你来个痛快。"
看着站在身前嘻笑品评的白衣少年,荆飞涯双目赤红,狠狠瞪视,咬牙道:"要杀便杀!"
"就这么杀了你?太可惜了。"况因摇头:"荆飞涯,听说你喜欢以活尸练功,我们都还没试过活尸练功的好处,今日就拿你试试如何?"
况因提声喊道:"你们谁想要活尸练功的,‘交’上两块犀晶,就可以来这里卸上一段胳膊,四块犀晶卸条大‘腿’。谁喜欢脑袋的,免费赠送"
"该死!"
荆飞涯一声怒吼,身周忽地漫起一股血雾,骨骼崩碎的咔嚓声不断爆响,随着裂响,她的肩骨,双臂与身体猛然脱开,生生从双剑的控制下脱了出来,那断开的肩骨与双臂在她飞身扑向况因的同时,从地上飞起,咔嚓一声重又诡异的与她身体合一。
这种现象虽不及当年洛剑尘遇上的魔修岑宵那般诡异,但也足够骇人。
现在洛剑尘知道了这种诡术叫做血影聚合术,是略次于血影分身的一种法术,它也分成十阶,一般修练此法的魔修都根骨奇特,在修练前他们必须先要吞食无数血心,而后在体内修练出另一副心识,这副心识叫做血玲珑。
只有同时毁了血玲珑与魔身,才能真正杀死魔修,否则只会让他在不断死而复生中越来越强大。荆飞涯的实力进展飞速,与其拥有这种异术有直接关系。
"血影聚合术,你果然是噬‘阴’山的魔修。"
紫胤宗与魔族比邻,彼此‘交’战多年互有折损,两者早已势如水火,眼见荆飞涯果然是魔修,况因自然绝不会放过。
况因厉喝道:"荆飞涯,今日便毁了你的血玲珑,"他扬手一招,赤青剑飞入他手中,
长剑锐啸,已挥出十剑。
荆飞涯形如疯癫,身周血雾弥漫,血雾中有重重鬼影,不及退远的两个黄衣人,被血雾中的鬼影覆身,直接被吸至荆飞涯身前,她尖利的双手一抓,透骨而过,惨呼声中,两人被直直甩向况因。
况因双剑斜挑,一带之下两个黄衣人,飞跌向两边,算是逃过一命。
借着况因剑势稍缓,她的顶‘门’之上一圈红光直击巡天,
"老巡,血玲珑有毒,小心,我们须同时灭了她!"
巡天双掌一圈,‘欲’待击向红光,
趁着两人分心,荆飞涯长鞭飞出卷向洛剑尘,狰狞的蛇口中喷出一股黑烟。三人中以此‘女’修为最低,以她的速度和毒烟,拿下此‘女’不是问题。
可是就在她以为手到擒来之际,她的长鞭忽然断成了数截,剑光闪耀,两柄长剑从少‘女’身中飞出,森森剑气当头罩下。
好快的剑,她倒吸一口冷气,身形斜飞,剑光贴背掠过,紫‘色’长发被削落一片。
未待她身形落定,赤靑剑已紧追而至,眼看长剑就要削上脖颈。
却在这时天际突然响起沉闷的隆隆雷霆之声,黑云滚滚,飓风狂卷,飞沙走石。浓重的尸气翻涌而起,黑云之中一道青光飞出,带着毁灭的力量,劈落在坟前。
颓软的粉衣人,呆怔的黄衣人被青光中爆发的光‘波’尽数撕成碎片,惨号四起,血‘肉’横飞,四溅的血水被狂风卷入黑云,有满足的低吼从云中传出。
巡天脸‘色’巨变,唯恐洛剑尘有失,合身挡在她身前。
这是什么怪物,力量强大到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抵挡,况因的剑被威压与飓风‘逼’得进不得分毫,不由大惊。
数十年生死斗法,他还从未遇到过这种可怕现象,他心念电转,莫非这是化神乃至更高境界的怪物?若真如此,他们哪里还有生路,他飞快祭出星光矢,顶着飓风,奋力扑向洛剑尘,巡天。
就在一滞之间,一道青光又由黑云中‘射’出,于空中化成一双利爪向四人当头抓落。
荆飞涯,段沧语,与那圈盘旋的红光随着利爪都直飞而起,只一瞬便没入黑云之中。
洛剑尘身上的火‘玉’鎏金甲光茫暴涨,青光被金甲上的红光照‘射’,猛地一暗,随之一声炸雷般的咆哮从云中传来,利爪猛地变抓为拍,要将三人击成齑粉。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青光拍落的一瞬间,一道白光猛然亮起,白光闪过,三人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三人处身之地,已轰然塌陷下十几丈,无数尸骨从地下飞起,被飓风飞卷,在虚空中撞碎成粉末,海水随着飓风掀起涛天巨‘浪’,整个拼尸岛天昏地暗,如孤帆一片,仿佛随时都会突然间沉没。
幻灵境中,洛剑尘,巡天,況因如叠罗汉般压成一摞。洛剑尘被压在最下,他用力一推,上面两人咕咚滚落向两边。
洛剑尘翻身坐起,在地上喘了口气,暗道一声,好险。若是再慢上半拍,他们三人就要变成‘肉’酱了。由于巡天,况因二人的阻挡,又有火‘玉’鎏金甲筑成防御,她倒是毫发无伤。
她擦把冷汗,起身上前查看巡天与况因的伤势。
巡天伤得不重,由于况因挡在他之前,他只断了几根肋骨,被震伤了内腑,神识受了不小震‘荡’,所以才暂时昏‘迷’。
当她将目光投向况因,一颗心猛然‘抽’动,裂痛由心底扩散,让她痛得惊呼。
况因身上的甲衣裂痕斑驳,已完全失了灵力,不过若非甲衣阻挡,此时他早已被那股力量拍成烂泥了。
只是他的气息已全无,骨骼,内腑尽皆碎裂,神识沉于识海之内,连虚‘荡’的力量也全无。三魂七魄正在一点点离体飞散。
况因,这是死了吗?
洛剑尘眼前一阵发黑,如坠冰窖般冷彻骨髓。
不久前还嘻笑怒骂的男子,不久前还与她联手布局,运筹帷幄的男子,转眼已成了冰冷的尸体,
不可能,不可能!
他不是总有千奇百怪的法宝,他不是总有数不尽的逃命手段,他不是总是运气好到频死还生吗?
从他们相识那日起,他总是斗志顽强,他阳光的活在人前,将坚韧藏在骨血之中。
可是现在,他却与千千万万尸体一样冰冷。
这个曾经拨动她心弦的男子,当她终于在不知不觉间重新接受他时,他再次弃了她。
多年前的凝冰之地,洛剑尘亲眼看着陈明远粉身碎骨,六年前的南离圣域,她又亲眼看着腾钰挫骨扬灰,如今在这死绝的海岛,她要再次目送况因死去吗?
不能,绝不能!
洛剑尘热血刹那狂涌,心中一个声音在嘶喊:我是天下最好的医者,况因我要救你,我不许你死。我绝不会让你死!r1152--7hhh+24456592--
第三百十四回 符典
时间在分秒的流逝,
石台上的男子仍然静静躺着,英俊的面庞死灰一片。
洛剑尘默默地坐在石台边。
她在等待,等待奇迹出现。
经过了开膛续脉,经过了元神修复,经过了所有的努力。现在她只剩下等待。
窗外有悠扬的笛声飘来,袅袅笛音带着淡淡寂寥和莫名的失落,
肖莫宁现在喜欢上了笛子,洛剑尘蹙眉沉思,目光落向窗外,海棠树下,俊美的少年背倚着树干,单薄的身影落寞而又孤独。
这一刻点点滴滴的记忆在洛剑尘脑海中纷涌,沉重的心头不知不觉间又压上了一块巨石。
洛剑尘轻声低叹:"师傅我该拿你怎办?"
日出日落,三月的时光,便在无尽的等待中流逝,
幻灵境中的岁月平静无‘波’,肖莫宁仍然每日井然有序地打理着一切,余下的时间他便是坐在海棠树下吹笛,一吹便是大半日。
每到那时,巡天,顾言,顾婉,兽‘女’,彩鸾,景琊,幻音兽便会围在他身边,有时甚至连景琅都会跑出屋子,趴在那里倾听。
只有洛剑尘在看望了一次傻清后,便再未离开自己的小屋。只是每日吩咐巡天将幻灵境外的状况告之于她。
为了保持况因躯壳的活力,洛剑尘每日都会在子午卯酉四个时辰以灵阳经运转灵气为他洗练筋脉。
经过了两月的濡养,况因的魂魄已稳固,识海也逐渐开始充盈。神魂已固,这便是说他已活了。
然一个出人意料的现象却让洛剑尘陷入了惶‘惑’不安之中。
从第三个月开始,洛剑尘输入况因体内的灵气开始遭到他身体的排斥,他的体内有另一股气机开始活跃。先是些微的串行于经络,随后的日子,这股气机便扎根到了他的丹田。
令洛剑尘纳闷与忧心的是。这完全是浓郁到极致的魔气。
因为这股魔气渐趋强盛,况因的机体在第三月开始飞速恢复。虽然他仍未苏醒,但他的一切机能不到十日便完全恢复了正常。这令洛剑尘大为困‘惑’与震惊,一个道统剑修,修复躯壳的居然是魔气,这该作何解释?
然他的身体与神识都完全恢复后,这股魔气又突然消失了。
观察这股气机近半月,洛剑尘深知,消失只是一种假象。它不过暂时隐匿了,她以神识在他体内查看了无数遍,仍然找不到魔气的根源,只在他丹田之中发现了一团奇特的灰影,灰影之外是浓郁的灵气凝成的金丹,可惜以她的神识根本无法穿透金丹查看灰影。
经过多次窥看与试探,洛剑尘确定,问题的症结很可能就出在这灰影之上。这究竟是什么呢?洛剑尘百思不解,也许一切只能待况因醒后才能得到答案。
又是一个多风的傍晚,夕阳西下。余晖点点,纷扬的海棠‘花’瓣不断飘进敞开的窗户。
窗前的书桌上,放着一叠空白的骨符和一本手抄的符典。骨符是崔栋给的。符典是肖莫宁今日刚送来的。
符典上面的字迹工整清俊,微蓝的墨‘色’闪着莹光,幻灵境中并无纸笔,这些纸笔墨都是肖莫宁用境中的山石,草木自己制作的。
听巡天说肖莫宁这些时日都忙于制作,原来便是在做这些,难怪已许久未听到笛音了。
厚厚的符典中详尽记载着各种符箓制作方法,气机控制,注意事项。以及各宗各派各大家族独‘门’符箓的破解方法。符典最后一页夹着一片极为‘精’致的叶形木片,木片之上密布细小的孔‘洞’。每一个细小的孔‘洞’都经过了细致的打磨,
看着厚厚的一本典籍和这片薄韧的木片。一股莫名的纠结在洛剑尘心中升腾。这本典籍和这片木片,‘花’费了那个编写者多少心血?
她伸指轻捻,将木片放在‘唇’边,指尖轻弹着孔‘洞’,有音律开始在屋中响起。
"师傅!你真是奇才!"
洛剑尘由衷赞叹,心中却是喜忧参半,这木片的妙思实在‘精’绝,从源头阻断各种符箓启动时的灵气,这样一来,符箓虽然发动但封印的法术未及启动就会失效。失效后的符箓无论是使用一次的,还是可以反复使用的都将成为废纸。
原因是这音律借用启符者的灵力,破坏了封印符箓的灵气。无论是顶阶符箓还是低阶符箓,由于它需要契合任何修为的用符者,所以其上封印法术的灵气都十分稀薄,这样才能在抛出之时,只以些微灵气便能启动。但这恰巧成了音律破除符箓的切入点。
在对付符修以气化符的攻击时,音律更具破坏‘性’,可以扰‘乱’符修凝气成符,纵然修为高出数倍的符修凝气成符不受音律干扰,但速度也会相应减缓。
这片木片,综合了制作者对符箓的‘精’研,对音律的娴熟,制器技艺的高超与创思的奇特。这片小小木片堪比一件上品灵器。
看着符典中一段段破符的音章,洛剑尘忍不住逐个尝试,随着指尖的弹动,音律的流转时而如泣如诉,时而尖如破竹,高低回旋,挠肠曲转。
海棠树下,有熟悉的身影,静静伫立,在倾心聆听,偶尔欣慰额首。
不知何时屋中的灵气起了‘波’动,洛剑尘瞬间惊觉,猛地回身,目光所及是一双晶亮的眼睛,一张阳光的笑脸,
"况因,师叔"
她发现自己的喉间竟有些哽咽,心跳在一瞬失了节奏。
"小妹子!"
那张笑脸突然在眼前放大,洛剑尘身子一紧,已被埋入一个宽阔的怀抱,有温热的气息喷在发顶,暖意一直延伸到心底。
他醒了,況因终于醒了。她知道他终会醒来,但当他突然充满活力的立在她身前,她还是止不住的欢悦‘激’动。
况因的声音清亮而又温柔:"谢谢你。小妹子,你又救了我一次。叫我如何报答你才好?"
他将少‘女’紧紧按在心口,失了节律的心跳声"呯呯,呯呯"的在洛剑尘耳边震响。
洛剑尘张了张口,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吐出一句:"师叔醒了便好!"她轻轻挣动,他们靠得太近,让她忽地有些不安。她突然发现其实昏‘迷’的况因才更加让她安心。
"醒了不好,小妹子。醒了我便一定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醒了我便一定要兑现我的誓言。"
"如此说来,念玥不该救师叔。"
"该与不该你都救了,救了你便不能拒绝我的报答。"
况因目若星辰,凝注着少‘女’清澈的眼眸,在少‘女’愣怔的一瞬,他已俯首‘吻’落在她樱‘唇’之上。
二十年前,一念之差的放弃,让他因此追悔了多年。现在他再不想拖泥带水,他要将心中该说的说,该了的了。
"况因。你太过份!"
况因蓦然,大胆的举动,烙得洛剑尘悚然一惊。她用力挣脱,扬手便是一掌,这一下甩得结实,况因白皙的面庞顿时起了五个指印。她飞身急退。
况因毫不退让,欺身‘逼’近道:"阿尘不是说只要我醒来便什么都应我,好了,现在我醒了,你便兑现承诺吧。"
况因的意识早在半月前便已能感知周围的一切,不曾醒来只是因为神识在驱策体内的灵气与那股魔气争夺掌控权。洛剑尘这些时日来的细心照顾与不时的喃喃自语。他其实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说了又怎样,现在我反悔了。"洛剑尘冷冷道。一时间不确定的恼意升腾而起,难道况因早已苏醒了。他只是在戏‘弄’自己,以他腹黑无赖的‘性’子,这么做不足为奇。只是他居然无视自己的焦急与忧虑,这也太可恶了。
"况因,你以为你是谁?在我的地方还敢放肆。"
"这是你的地方,不错!"况因游目四顾,耸了耸肩笑道:"你这地方看去比我的星光矢还强上许多。早知你有这个宝贝,这些日子也就不用为你担心了。"
"谁用你来担心。"
"况因语声一柔:"小妹子,我怎能不为你担心,自从二十年前失了你的踪迹,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苦苦找寻,能与你重遇,你可知我有多欢喜"
"哼,"洛剑尘冷笑:"师叔这是说哪里话,念玥一点听不懂。"
"小妹子,你还在怨我?"况因无奈叹息:"确实一切都是我的不是。"
"师叔,说笑了,念玥何怨之有?师叔又怎会有不是。"
"念玥,念玥"况因念叨着名字,失笑道:"小丫头,既然心中无怨,为何还不用回自己的名字。明虚道尊送你的名字难道好过你爹娘给的?莫非你觉得你爹给你的名字不如明虚道尊给的前途无量?或者是怕与我相认了会重新喜欢上我?"
"况因,你,你胡说什么?我叫什么与你何干?"洛剑尘恼道,况因一醒怎么就不消停。
况因笑嘻嘻看着薄愠的少‘女’,缓缓道:"怎说与我无干,洛剑尘是我爹娘给我找的媳‘妇’,我发过誓,但得一息尚存,定要护她平安。"
洛剑尘愕然无语,况因的话让她终于明白了况书严临死前嘱托之意,他放弃生的机会,选择自行了断,便是不想拖累自己,好让自己无牵无挂地伴着况因。
可怜天下父母心。
脑海中闪过况书严与况大娘身死的画面,二十年了,记忆仍是如此清晰,当年陈家堡外的深谷中,她与况因在况书严与况大娘坟前叩首,那时况因一定已知道他爹娘的用意,‘蒙’在鼓里的只有她。
她垂目,一时心绪纷‘乱’,世间的事便是如此,‘花’开堪折直须折,时过境迁,有些事便不再圆满了。
洛剑尘心中的恼意随着思绪淡去,是啊,她该承认不愿用回自己的名字,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不想再与况因有什么纠葛。可是这又何必呢?她究竟是怕况因加害,还是真如况因所说的,是怕走得太近,心中会重起‘波’澜?
她心中低叹,逃避终不是办法,不如坦然相对。况因的‘性’子,擅长死缠烂打,拿话绕人,与其被他扰得心‘乱’,不如换个话题。
她定定心神道:"阿尘已长大,自己能保护自己。誓言莫要再上心。师兄,刚历死劫,我们又被困在这死岛,还是先想想该如何离开拼尸岛才好!"
"阿尘说得有理,我们是该重新筹思对策。"
况因笑得如同孩子,浓浓的怜爱在他心中漫开。她终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这样他们以后便不再生分,但这结果当然远还不够。
洛剑尘看着少年欣喜阳光的笑颜,一种道不明的纠结爬上心头。q--7hhh+24511605--
第三百十五回 结婴(一)
况因醒后的几日,因着他体内那股神秘的魔气,洛剑尘一直陪在他身边观察。
对于他体内那股魔气,连况因自己都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
昏睡的半月他一直在与这股魔气相抗,所以他心里已很清楚魔气流转的路线和源头,那确实就在丹田的金丹之内。
这么多年来,让他从无数次险死还生的历练中脱险的强大力量,居然是这股魔气,这实在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可怕的是,经过了无数次的尝试,他发现他根本无法消灭这股魔气,相反,这股魔气正在一点一点蚕食他金丹中的灵气。
如果听任这种现象发展,他的金丹在不久的将来便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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