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火教徒》
楔子
我一直以为,江湖上有的不只是剑。
我一直以为,马背上的枪才是最好的枪,一辈的枪。
在这个小女孩死在路边没人救的时代,仅以此书献给那些曾经梦想仗剑走天涯,满腔行侠仗义的武侠迷们。并感谢《大唐豪侠》,《大唐无双》以及《剑侠3》的游戏设计者们,在下从中得到了不少本书的灵感与资料。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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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狼柏杨
狼柏杨之所以叫狼柏杨,据义父‘六苦’头陀讲,是那年北风呼呼的刮起漫天狂沙的那个夏天,残阳染红了整片天。
他从吐蕃回西域途中,在丝路上见到被回屹响马子洗劫后的波斯胡商商队尸体,只剩下狼柏杨这个有着中原血统的婴儿侥幸活了下来。
‘六苦’说,狼柏杨是被一头白狼在一棵老柏杨树下的狼窝中,用奶水救活了一条小命地‘杂种’。六苦发现他时,老白狼将婴儿叼到和尚的脚边,然后不舍的离开。六苦便给这个刚睁眼的小东西取了名字,叫狼柏杨。意思是说拜狼为父,拜柏杨为母。
狼柏杨是个刀手,尽管他的年纪现在只有十四岁。但是在这一望无垠,民风彪悍的西域贫瘠之地来说,他已经是个见惯了杀戮的武士了。三年前义父‘六苦’头陀死后,他便靠着六苦教授的棍术刀技,武功拳脚,以及一身的天赐神力给丝路上来往的商队提供保护为生。
细数身上一道道的伤疤,那就是他这几年在西域江湖上信誉的见证。从波斯沙盗到西域马贼;从突厥狼军到回屹响马,从帮会势力到中原流寇,整日里他过的都是埋骨黄沙,刀头添血的生活。唯一可以依靠的,或许只有手上的枪,背上的波斯弯刀,还有胯下这匹已经快掉光了牙齿的高昌老马。
但是现如今,背上的弯刀已经满是缺口,胯下这匹口吐着白沫的老马,估计也已经依靠不了多久了。此时的他,身后正有着一队突厥狼军穷追不舍。这些天杀的畜生,已经追了他两天了,因为狼柏杨为了给‘老不死的’报仇,前几日里宰了他们不少人。
三年前六苦死后,狼柏杨无所依靠,便下了昆仑山脉出道混江湖,那时他年纪小见识短,没几天就正好遇上恐怖的大沙暴差点渴死。侥幸是‘老不死的’用骆驼血救了他一命。
‘老不死的’也是个在西域地界儿上混饭吃的刀手,叫什么名字连他自己都忘了;为人长得其貌不扬,又满脸皱纹,和狼柏杨的高昌老马一样老,还瞎了一只眼睛。但是他在西域这地界儿上混了一辈子了,道上的规矩他都懂。据说,他年轻时那会儿,老婆和女儿在突厥狼军屠城时被j杀了,尸体被挂在墙头上风成了人干。从此他便做了刀手,整日里酒不离身,也只有在杀马贼或者突厥狼军时,他那迷醉的独眼才会闪烁光芒。他老是念叨‘啥时候等马贼全死光了,咱就下去找娃她娘……’然后猛灌几口烧刀子。
但是让狼柏杨不可思议的是,‘老不死的’居然是个西域祖传的养鹰人,不仅有一手百步穿杨的好箭术,还会观天识气,辩马养鹰,加上为人j猾似鬼且江湖经验丰富,每每遇到危险,却总能溜之大吉保得性命,不然以他的武功刀技,能活过四十就是个奇迹了。
后来老不死扭不过狼柏杨的请求,便将狼柏杨也带上刀手(护卫)这条道。最后老少两人成了搭档,忘年之交。既有爷孙情,又有兄弟义;既有救命恩,又有知己谊。倒也算得上西域丝路上别样的一对怪胎。
只是半个月前,老不死的终究是死了。那日老不死的在龟兹拔焕城的驿站里喝酒,死在前来打草谷的突厥狼军乱刀之下。狼柏杨当然知道老不死的恨死了突厥人,见面就会杠上。但当时他正躲在峡谷戈壁中闭关练《须弥功》这门六苦传下的西域少林一脉的高深内功。
俗话说得好,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大丈夫立身处世当知恩图报。狼柏杨知道消息后,顿时火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为了给老不死的报仇,狼柏杨额系白布,孤身一人追上这两百多号人的突厥军队,硬是靠着偷袭,用计,暗杀,下毒,放火,布陷阱等等……灭了这群畜生近百条性命。只是,现如今终于被发现,不仅被追杀不休,还身负重伤。此时的他不仅苟延残喘,怕是连胯下的老马也挺不了多久了。
‘咻咻……咻!’
几道破甲箭从狼柏杨的身边飞过,差一点再次受伤。狼柏杨的背上传来剧痛,哪里的皮甲上已经插进了一只狼牙箭头,鲜血染红了大半的羊皮袄子。突厥人的弓箭厉害,狼牙箭布满倒钩,扎入身体后如果强行拔出,怕是连带着撕下一块皮肉。如果不是狼柏杨内功根基深厚,自行封住了几处|岤道,估计现在血都快流干了。狼柏杨的意识有些模糊,他已经一天没喝上一口水了。
身后传来叫嚣与怒吼的突厥语,无非是要狼柏杨下马就擒,不然不死不休。狼柏杨可不会这样傻,谁都知道突厥狼军的刀枪下从不留活口。
借力施展马术在马背上翻个身,手里的长枪向着突厥武士其中一个弯弓搭箭的斥候飞扔过去。
扑哧!鲜血飞扬……
啊!
那斥候一声惨嚎,被枪头贯穿胸膛跌落马下。
狼柏杨来不及高兴,在马背上调转身子,继续飞逃,他知道自己失血过多,内力已经透支了。
前方再翻过几个戈壁山包,就是千里昆仑山脉中的凌山山脉了,哪里是我大唐的地界儿。江湖人都知道大唐‘天兵’一向跟突厥狼军对着干,这也是狼柏杨向着这里逃亡的原因。现在他只有祈求佛祖保佑自己,希望胯下老马能挺到守护边关的唐军戊堡势力范围内而不被乱箭射杀,只有这样才有活命的机会。
催马翻过一座不高的沙丘,穿过两片戈壁峡谷,躲过三次射来的箭雨,前方已经隐约看到昆仑山脉的一角了。然而,胯下的老马终是挺不住,被什么东西绊了前蹄,跌倒在沙漠中再也爬不起来。狼柏杨凌空一个翻身,狼狈的顺着沙丘滚落,然后拔出背后的波斯弯刀挡开飞来的箭矢,向着前方没命的奔逃。
蓦然,胯下一沉,狼柏杨的半个身子没入了黄沙中。
“遭了,是流沙。”狼柏杨心头一惊,额头顿时冒出冷汗来。
“这下完了。”不敢随意挣扎的狼柏杨心头几近绝望,前无去路,后有追兵,难道自己的命就这样完了么?摸摸胸口处的黑玉质降魔杵吊坠,狼柏杨仍不住想道:“自己还没去中原,还没去过江南找到自己的家人呢?”
身后的突厥兵终于在此时追了上来,带头的光头大汉抬手打了个手势,一队人马停在了离狼柏杨几仗外,叽叽咕咕的骂起了突厥脏话。显然害怕附近还有流沙陷阱,不敢贸然近前来取狼柏杨性命。狼柏杨也顾不上一点点向下沉的身躯,见此情景,不由得紧紧握着手里的弯刀严正以待,小心对方扔来的绊马索套。他宁愿死在流沙中,这样还能保个全尸,要是落到突厥人手里,估计四肢五脏都会被挑在枪头上任鸟鹰啄食,惨无可惨。
那光头汉子和手下低语几句,回头对狼柏杨裂开大嘴笑笑,拿起马背皮套中的拓木弓和狼牙箭,对着一脸愤怒的狼柏杨拉开了满月。
狼柏杨跟着义父‘六苦’头陀学过大食语,突厥语,天竺语,波斯语,当然听出这些突厥人,准备拿自己当靶子,赌光头大汉能在几箭射杀自己,输家要请赢家喝酒玩女人。
“来吧,该死的杂种。”狼柏杨心想道:“老子就算是死,也要站着死在流沙里,万万不会让你们伤到我一分一毫。”
默默的将手中的弯刀挽个刀花,狼柏杨凝神的注释着光头大汉手里的箭。
咻!
铛!
第一箭被狼柏杨用伏魔刀法挡开。那劲道震得天生神力的狼柏杨手臂发麻,虎口迸裂,身体也随之下沉几分。狼柏杨不削的吐口唾沫,用突厥语骂道:“尤那秃头汉子,你是在女人的肚皮上使劲过多,还是说不是他妈个爷们儿,有本事在来点厉害的。小爷我要是眨一下眼睛,就是你养的。”
光头大汉居然没有生气,向狼柏杨打个佩服的手势,回头向手下人换了一张弓,再次向着狼柏杨弯弓搭箭。
狼柏杨自从学了‘老不死的’那祖传的养鹰功夫后,从中学得一种叫《鹰眼》的双眼锻炼法门,这一两年里眼睛已经便得颇为犀利,当然能从那弓的细微处识得厉害。见弓臂长足有两米多,牛筋也是用药水侵过的,色泽与别处差别巨大,知道若非是和自己般有着神力之人或是精通内功的江湖武士,一般人很难拉开那张弓的。
“怕是有二十石左右的力气吧。“狼柏杨心想,仍不住吞了口唾沫。
咻!
一箭疾驰而来。
铛!
刹那间,弯刀再次撩中了箭身。
狼柏杨忍不住闷哼一声,他的气血翻涌,虎口迸裂,背上的伤口也被震裂。身体也在次下沉几分,流沙漫过自己的腰间。这一次连那些个突厥人也忍不住啸叫几声,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对狼柏杨的佩服。
“不行,不行。”狼柏杨嘴硬无比,用突厥语叫道:“这点箭技,伤不到小爷我。久闻突厥金狼军箭技名灌天下,今日一见不过耳耳,想杀我万万不能,有没有厉害的武士?何不出来试试?”狼柏杨说完,突然看到突厥人马蹄下不远处的黄沙一起一伏,依稀见到一条硕大犹如羊头般大小的蝎子尾巴一闪而没。
第二回 赤炎魔蝎
突厥人马蹄下不远处的黄沙一起一伏,依稀见到一条硕大犹如羊头般大小的蝎子尾巴一闪而没。
狼柏杨心头一惊,差点叫出来。心念急转,暗道:“那是何物?居然隐藏在黄沙中,莫非是波斯沙盗么?不,不对,传说昆仑赤炎山脉下的黄沙中生活着一只大虫‘赤炎魔蝎’,莫不是真有此事么?可是这里离赤炎山还有老远的距离,刚才那突厥骑兵身后的黄沙下蝎尾毒刺寒光闪闪,难道是看花了眼么?不对……”
“尤那小勇士。”光头汉子微显恼怒,打个手势示意手下安静,也惊醒了失神的狼柏杨,汉子用突厥语叫道:“我突厥子民最敬重勇士,你能单刀接我都摩西两箭,足见胆识英勇。为此,我都摩西决定留你个全尸,让你少受些苦痛。”
光头汉子说完下得马来,回身从手下里端过一台恐怖的鹰头展翅紧背弩,那弩上并裂着三只破甲箭,箭头寒光闪闪,箭身钢铁打制。狼柏杨乍一看到此凶物,便暗道吾命休矣。那根本是大唐官军用的鹰头硬弓弩,在加上破甲箭矢,据说四百步内破甲裂石,杀人如斩草。当年大唐骠骑将军李靖征讨西域三十六佛国时,便是仗着此凶物以及重甲铁骑横扫西域,所向披靡。
狼柏杨自老不死的身上学得百步穿杨箭技,对此物早有耳闻,今日乍一见到,便立时惊出一身冷汗,饶是他内功基础精深,武功细腻,也不敢说一动不动接下这凶物一箭,何况此时他身受重伤,又陷入流沙中不能移动,如何能接下三只破甲箭矢?
此时的狼柏杨自知性命即将不保,倒也不敢藏私,回忆各种所学的武功,凝神戒备。记得几年前,狼柏杨站在昆仑山脉中的狂风丫口练了好几年棍棒刀技,硬是将狂风刮起的细小顽石阻挡在棍影之外,此时手里虽然用的是刀,但也顾不得许多。现在的他只有拖。然后祈求佛祖保佑那依旧躲在黄沙下的怪物能攻击突厥人救自己一命。
那光头大汉都摩西倒也聪明,见狼柏杨刀技厉害,估摸着无甚把握,便迈开脚步试探着地上的黄沙,一步一脚缓缓度到狼柏杨右侧,欺狼柏杨陷入黄沙不能转身,瞄准狼柏杨右肋要害,如果一箭命中,破甲箭便直贯心脏,当场毙命。此时的狼柏杨已在拼命挣扎,尽量用刀影掩盖自己的破绽,他的身体已近快被流沙陷到了胸口肋骨下。
“去见狼神吧。”都摩西裂开大嘴,用突厥语笑道……
扑哧!
咻!
正当都摩西准备扣动劲弩的扳机,带走绝望的狼柏杨性命时,身后的流沙下一阵抖动,一条长达进两仗的蝎子尾巴突然破土而出,那两尺多长的火红蝎尾毒针在眨眼间扎入了都摩西的后背,灌胸而出。
然而,那三只破甲箭也在此时激射向了狼柏杨。
狼柏杨的刀光停了,眼神呆懈。但是并非他已经死去,而是眼前的一幕已经夺去了他的神智。
“菩萨保佑,我看到了什么?”狼柏杨已经顾不上三只激射在自己身旁,让自己加速下沉的破甲箭,而是瞪大了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那从流沙下冒出的怪物。那是个浑身赤红黑亮,足有五头牛般大小的恐怖大蝎子。
那大蝎子突然破土而出,尾巴一下将哀嚎不止的都摩西挑上了半空,然后在一尾巴将都摩西凌空打飞进了受惊的突厥人群。跟着,这大蝎子一边带着奇怪的动静结合的诡异律动,以及发出低沉的怪叫眨眼间冲进了人群,展开了屠杀。
对,就是屠杀,那两丈多长的尾巴简直就是一杆无敌的铁枪,把突厥人一扎一个死,一扫一个死,左右两个好似铁锅般大小的铁鳌不断的把突厥战马生撕活裂,人畜的内脏和残肢断臂飞出沙尘,合着鲜血溅落到呆立在流沙中不断下沉的狼柏杨四周。让只剩下一个头和脖子的狼柏杨感觉到了传说中的魔神降世。
突厥人魂飞魄丧,哪还有心思管困在流沙中的狼柏杨,此刻只恨老娘少生了几只腿,惊恐的一边失魂大叫,一边四下里飞逃。那大怪物虽然体型庞大,但是灵活异常,尾巴在地上一下抽打,飞溅四射的沙尘中庞大的身影高高跃起,一下将两个逃命的突厥战士按进了黄沙中,身躯也消失在地表。地下的黄沙一阵翻涌,跟着,几块残肢断臂和鲜血在黄沙中飞射而出,溅了一地。
狼柏杨的身子也越来越低,眼看着大怪物又从另一处的黄沙下冒出来,继续分尸大业,当下暗道:“我今日就算不被活埋,怕也是难逃这凶物的毒手了……
“我要死了?”狼柏杨心想道:“也好,这大怪物总算帮自己抱了仇,到也有脸去地狱见义父和老不死的了。”狼柏杨想通之后,全身一阵松弛,随之意识开始渐渐模糊,然后陷入昏迷。
依稀间,一个黑色人影飘过狼柏杨身边,一把将他拉出了流沙……
要知此人是谁,请看下回分解。
第三回 婢女莲姬
“渴,水,水……”意识模糊的狼柏杨微微呻吟道,依稀间见到一个红色身影坐在自己身旁,视乎是个女子。那红色身影端来一碗温水扶着狼柏杨喝了,并轻轻的盖好被子。鼻尖传来少许幽香,告诉狼柏杨自己猜对了。一阵困意袭来,狼柏杨在次陷入昏迷……
不知道过了多久。
“咳咳……我死了么?这就是地狱?”狼柏杨突然翻身做起来,然而背上伤口撕裂般的疼痛又使他躺了下去。但是这身体上的痛楚又告诉他,他还活着。
然后,他便愣住了。
这是一间半石岩,半木头的华丽窑洞,屋内布置风格迥异,既有西域风格的家具,又有中原风格的日用品。一切的一切,透着怪异和疑问。
“呀!公子你醒了?”旁边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狼柏杨寻声望去,便见一个约莫和自己差不多大,皮肤微黑,做一身荤红龟兹露脐打扮,面带笑意的女孩子坐在自己躺着的炕头边沿上,那青翠如歌的声音便是这女孩子说地。
“嗯……你……姑娘是谁?”狼柏杨微微动了动,用沙哑的声音问道:“这是哪里?是你救了我么?”
“公子叫小婢莲姬就好。”那红衣女孩端来一碗水喂狼柏杨喝了,甜甜笑道:“小婢哪有救公子的本事啊?是半个月前杨堂主带公子您回来的。据说公子当时流了好多血,是我们尊主亲自为您扎针,还拿了小姐珍藏的天山雪莲做药引,才救了公子你的性命。对了,忘了回公子的话,这里是天煞盟。”
“天煞盟?……嗯哼……”狼柏杨听得‘天煞盟’三个字,心头一惊,翻身坐起,却再次牵动伤口发出一声痛呼。
“呀!公子快别动。”莲姬紧张道,赶紧扶住狼柏杨躺下。这才发现狼柏杨着满是伤疤的身体,羞红了脸颊转过身去,再也不敢看他,却伸出手再次给狼柏杨盖上被子。
“你说这里是天煞盟?西域江湖第一大帮会天煞盟?”狼柏杨当然没有发现刚才的尴尬,此刻他已经被莲姬的话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微微呢喃着这三个字,回忆起年前‘老不死的’跟自己胡侃西域江湖那些帮会势力时的话。
记得当时老不死的讲,这天煞盟前身本是随末天下大乱时,几股叛军组成的山贼。后来几个将军占山为王,相互争斗,分分合合,大战了不知道多少回,吸收了无数叛军流寇,马贼等等。最后由初代盟主‘天煞明王’烈玄依仗波斯拜火教的势力合并在一处,创立而成。
据说其势力遍布西域,波斯,突厥,吐蕃,甚至中原北方一代,控制丝路上大小买卖商队无计其数。后来和拜火教反目成仇,现任盟主‘天煞神君’巫法无天,被恭称为武林十大天榜高手之一,一杆天煞神枪无人能敌,麾下帮众过千进万,现今隐隐有压下拜火教,成为西域江湖第一大帮会的趋势。
“如此说来,是‘天煞神枪’巫盟主救的我了?”狼柏杨难以置信的微微念道。
“当然是盟主救了公子的……”莲姬掩嘴笑道:“公子你的问题真多,要不是盟主出手,以公子的伤势,谁能救得了您的性命。”莲姬笑道,见狼柏杨吃惊的模样,浑然忘了刚才的尴尬。
“呀,不好。”
突地,莲姬掩着小嘴惊叫道:“飞扬堂主说了,让小婢在公子醒后通知他来见公子。”说罢,也不等奇怪的狼柏杨发出疑问,转身带着红云般的头纱,飞快的跑出门去。
狼柏杨唯有闻着幽香,摇头报以苦笑。吃力的轻轻爬起身,盘坐在炕头上合抱双手,身体内的须弥功开始运转,游走三脉七轮以及受伤的脏腑之间。
微微检查了自己现在的情况,狼柏杨不仅苦笑着自语道:“哎,这一次怕是这辈子受伤最严重的一回了。经历一回生死,功力却精进许多,有些疑问倒也想通了。倒是天煞盟的巫盟主救我一个无名小卒做甚?这份人情,可不好还啊。罢了,既来之,则安之,看看再说。”打定主意,狼柏杨闭眼默默的运功疗伤,安静等待。
……半响,在狼柏杨的内功运转通畅三脉时,门口终于传来一个脚步声。
“哈哈……小师弟,你醒得比我想象中早了三天。”门外传来一把爽朗的男生,狼柏杨心头一惊,暗道:“此人是谁?连我运功时都发现不了他的到来,此人当真好高的武功呐。”
狼柏杨抬眼看去,便见门口当先跨进一个人来。哪人年约三十几许,发束过肩,两鬓微白,古黄的皮肤,一张脸生得俊逸,乍一看去,像个颇有学识的读书人,但他左颊带着一道伤疤,加之一身青色中原武士长衫,肩负狼首吊环铁肩甲,背插两只亮银血钩短矛。太阳|岤高高鼓起,气息若有若无,双眼灵活细长,給人凌厉机智之感。说话声便是从此人嘴里传出,震得房内嗡嗡作响。
“小师弟,你可知?十多年来,你是第一个让师尊笑的人。”那人跨进们来,微带笑意的看着狼柏杨道:“师尊说你天生神力,内外功根基颇为扎实,我还不信,此刻看来,当真如此。”那书生打扮的汉子说罢,走到已经停止运功的狼柏杨身旁坐下,抬手按在狼柏杨肩上,哈哈笑道:“怎么样?可有何处不适么?”
狼柏杨刚想起身,无奈被按住,挣扎几下方知面前这人实是一番好意。当下摇摇头,抱拳说道:“小子狼柏杨,拜见前辈,多谢前辈及天煞盟救得晚辈性命,此番恩情,必当后报。斗胆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这位是我天煞盟飞扬堂堂主,杨意。”跟在大汉身后,并搬来椅子给大汉坐下,莲姬闻言机灵的答道。
“喔?可是江湖人称‘血海矛飞’的天煞盟飞扬堂,杨意杨堂主。”狼柏杨闻言恭敬道:“前辈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小子有缘拜见,实乃三生有幸。请恕小子不能起身,万望海涵。”
“哈哈……无妨无妨,原来我竟不知道自己这么有名气的?柏杨师弟这般十几岁的少年英侠也听说过我。”杨意摆摆手,笑道:“我这人随意得很,无需多客套。嗯……狼柏杨……狼……柏杨,好名字,好名字啊。也不知你是那位高人门下?”
“小子哪有什么师承。”狼柏杨见名震江湖的扬威堂主尽然如此随和,倒是不再过于拘谨了。见杨意问话,笑答道:“都是过世的义父费心传授,刀口上混饭吃逼出来的。”
“哈哈……好个刀口上混饭吃啊……好好好!”杨意闻言居然颇有感慨,双眼放光道:“见你一脸疑问颇多,可是奇怪我为何对你一口一个师弟的叫你么?”
“……小子正要请教杨堂主,以解晚辈困惑。”狼柏杨问道。
“哈哈……柏杨师弟你可知,现在整个天煞盟都在谈论你么?罢了,我说件事与你听,你就知道原因了。”杨意说罢,接过莲姬泡上的茶水,不疾不徐的喝了一口,怪异的笑看着狼柏杨道:“半月前,尊主他老人家率领我等飞扬跋扈,耀武扬威四堂弟子从波斯拜火教总坛办事回帮,途径龟兹拔焕城时,偶闻有突厥狼军屠城,死伤无数。”
“呀!”莲姬在一旁听到,似乎想到了什么,吓得大叫出声。
狼柏杨心头也是一紧,微微捏起拳头。他想起‘老不死的’就是死在那天。
杨意说道此处,看了看狼柏杨发白的脸,微微叹口气,继续道:“尊主他老人家对生死早已看得极淡,原本不想在管这些琐事。怎奈他老人家挨不过我等众弟子请求,便同意我等追杀突厥狼军,救出妇孺。
那夜月黑风高,正好我等下手。我等探到突厥狼军进了红岩峡谷扎营,便找到营寨。正准备下手,便见一少年英侠,额系白布,手持长枪,独自一人在百多号突厥狼军营寨中杀人放火,解救妇孺弱小好不痛快。连师尊他老人家见了,也为之动容。”
狼柏杨听道此处,心头一惊,暗道:“他说的不就是我么?”疑惑的看向杨意。哪知此时,杨意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点点头说道:“不错,那少年英侠,就是你啊——柏杨师弟。”
“啊——”莲姬听得此处,忍不住捂着小嘴惊叫出生,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狼柏杨满身的伤口,暗道:“原来……原来他一身的伤是这般来的。”
杨意看了双眼微红的莲姬一眼,拍拍苦笑的狼柏杨肩头,继续笑道:“可是那少年英侠一身西域少林武学虽精,但不善兵家枪术,虽然天生神力,无奈势单力薄,终究寡不敌众,回马而逃。我天煞盟一众弟兄急了,纷纷要上前助此少年英侠一臂之力。哪知此时,尊主下了口谕……”
杨意说道此处,停了停,用满含深意的眼神看着尴尬的狼柏杨道:“师尊的话就两句,他对我等言道。‘天地不仁,都不准救他。此子若是逃出百里而不死,带他到气昂峰见我。’师尊说罢,留下坐骑赤炎火蝎,独自走了……”
杨意说道此处,停了下来,看着因为自己的话而痴呆的狼柏杨,欣慰笑道:“柏杨师弟,我等更随尊主多年,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收你为徒啊。”
收你为徒啊……
收你为徒啊……
收你为徒啊……
狼柏杨被这句话震得心头一阵空白……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四回 冲动的吻
接下来的几天里,狼柏杨每日里打坐疗伤,加上杨意与莲姬的悉心照顾,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这日,莲姬替狼柏杨换过药灰,端着水盆子面红耳赤逃也似的出了门去,留下狼柏杨独自在炕头上继续打坐,这几日他隐隐有种内力要冲破脐轮,进入新层次心轮的感觉。
没过多久,却听得门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和微小的铃铛声。这脚步声来得奇怪,与往日杨意与莲姬的差别甚大。那脚步声小心翼翼的摸到狼柏杨门口,停歇下来。狼柏杨心中一动,升起一股被人偷窥的感觉来,陡然一惊,暗道来人是谁?当下也顾不得穿衣,从炕上悄悄起身,潜到房门处暗自查探。
待寻得那人影的藏身处时,狼柏杨突然出手疾探,运起擒拿手。刚劲的手爪强行穿过木门窗,抓住来人的脖子一把拉进了房里,当下分筋挫骨的后招使出,三两下将其拉到墙边,身体急靠住对方,让其动弹不得。
“啊——”
一阵少女的痛呼声传出,鼻尖传来一阵处子的幽香。狼柏杨心头一惊,凝神看去。却见落入掌心的来人,居然是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美丽少女。
那少女身着中原名贵绫罗红色长衫,外罩黄狐皮毛绒袄,下身一条露腿短皮裤,长皮靴。满头的小辫子上吊着几个精致的小吊坠和小铃铛,头上两边各盘着一个发髻疙瘩,裸露的小蛮腰上缠着一条皮鞭,没有一丝赘肉的长腿上纹着一只血红的老虎,配合较好的身段和健康的皮肤,精致美丽的五官,让人觉得她是个天上的精灵。此刻,这被抓住脖子,挤在墙上的少女正眼泪汪汪的呼痛,不断的挣扎叫喊着。
“混蛋,放手!你……你弄疼我了,本小姐要到爷爷哪里去告你……你……你快放手啊……痛。”
狼柏杨没想到自己抓住的是这样美丽一个少女,当下看得呆了,只觉得是在哪里见过,似曾相识般的傻了。这女孩依旧在自己怀里挣扎,撞得伤口隐隐作痛也不觉得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狼柏杨猛然一低头,吻在了少女的诱人双唇上。
……
时间,在这一刻猛然停顿了下来,两人对视纠缠的双眼也定格进彼此的心里。少女停止了挣扎,渐渐迷失在狼柏杨的霸道和温情中,迷失在幸福里,双手攀上了狼柏杨结实的肩头,不顾一切的抱在了一起。
良久,唇分。
少女虚脱颤抖的娇躯向是一只挂在树上的小熊,寻找着刚才的温柔。
“好了,一会儿人该来了。”狼柏杨露出难得一见的笑,薄薄的嘴唇带出独有的魅力,他低头对睫毛不住颤抖,娇喘的摊在怀里的少女笑道。
“呀!”少女陡然惊醒过来,小麦色的俏脸上泛起红昏。赶紧放开死缠在狼柏杨肩头的手,哪知双脚不听使唤,差点跌倒在地,被狼柏杨在次搂在了怀中。
“放开啊,你……你欺负人家。”少女娇喘道,双眼发红,流下了晶莹的泪水。
“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狼柏杨在少女的耳旁低声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为什么我感觉我们早就认识?”接着吻掉了少女脸颊的泪水。
“唔,不来了……求求你,快放开宝儿吧。”少女哭泣道:“大坏蛋,你欺负我……呜呜……我要告诉爷爷。”
狼柏杨见状,心疼得不得了,将少女抱到旁边的凳子上座下,却舍不得放手,将依旧将少女抱在怀里,笑道:“快告诉我,美丽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不敢面对狼柏杨霸道的眼神,低头趴在桌上俯首哭泣,突然挣扎着从狼柏杨怀里站起来,一眨不眨的盯着狼柏杨看。
“怎么?”狼柏杨不自觉的摸摸自己的脸,低声的问道,双眼透出无尽的爱恋。
啪——
少女突然狠狠的打了狼柏杨一个耳光,哭泣道:“你……你是个大坏蛋!无赖!早这道你这么坏,人家就不拿母亲给我的雪莲救你了,你……你大坏蛋,大坏蛋,大坏……。”少女不断的用粉拳砸这着狼柏杨的的胸膛。罢了,转身带着一股香风,跑向了门口。
“我叫淳于宝宝,大坏蛋不准记住我。”少女跑到门口,扶住门框,回头红着小脸对痴呆的看着自己的狼柏杨怒道:“你等着,我要让人收拾你。还要告诉爷爷,不让他收你做徒弟了,哼……。”
少女说罢,逃也似的跑了,带着叮叮当当的铃声。只留下残存的一缕幽香。
狼柏杨摸着被打的左脸,苦笑着目送少女离开。淳于宝宝,巫法无天的义孙女,天煞盟的明珠,公主一般的存在,人称大小姐;狼柏杨的半个救命恩人,这下麻烦了……
……
“柏杨公子?柏杨公子?发生什么事了,你站在这里干嘛?”耳旁传来莲姬的焦急问候。将摸着脸颊发呆的狼柏杨惊醒。
“咳咳,是莲姬姐啊。”狼柏杨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道:“刚才想活动一下,不小心打坏了门窗,对不住……嘿!”
“是么?”莲姬怀疑道,看着房里一地的残破木门,心想着刚才差点撞到自己的大小姐,芳心涌起一阵怪异。
第五回 拜师
一个月后……
鸣沙山脉,天煞盟总坛,赤炎山后山,气昂峰,趾高崖下。
杨意对指指高耸入云的山顶,对伤势刚好,此刻正抬起脖子仰望峰顶,身着一身黑衣劲装的狼柏杨笑道:“柏杨师弟,那里就是气昂峰,尊主几十年来一直独居英雄居潜修《血劫大真力》,不太喜欢被人打搅。所以,此处虽是帮中重地,却无一个岗哨。连尊主的坐骑‘赤炎火蝎’也是呆在前面那‘铁鞋梯’入口处为之专门开辟的沙坛窑里。”
杨意拍醒正发呆的狼柏杨,笑道:“见你这模样,我就想起我当年第一次站在这里时的情景,没办法,这山确实有些高。走吧,在不走,上去就过午了。”
杨意言罢,当先跨步急行。狼柏杨再抬头看看高耸入云的山顶,在两旁一脸新奇的天煞帮众怪异的眼神下,跟在杨意身后向铁鞋梯走去。
前方终于见到铁鞋梯的入口,两旁耸立着气势十足的避邪麒麟石雕,中间处趴着的那头四五头牛大小的火红色大蝎子,正是当日救过狼柏杨性命的赤炎火蝎,此刻旭日东升,那大蝎子好似在懒懒散散的晒着太阳,趴在地上犹如一尊石像,要不是偶尔摇摆一下的大尾巴,还真以为它是死物。
那杨意带着狼柏杨行到大蝎子近处,抱拳躬身道:“杨意拜见灵尊。此番前来,是受尊主令谕,带柏杨小兄弟敬见尊主。还请灵尊着我二人上山。”
那大蝎子动动两只变态的大螯,几只凶悍无比的大眼朝心惊肉跳,向自己抱拳行礼的狼柏杨看了几眼,似乎想起了自己前不久还救过眼前这小娃娃性命,这才慢吞吞的向左方动了动,发出一阵闷雷也似的轰响,让开少许过道,活动两下尾巴,感觉舒服后便继续自己的睡觉大业。
“谢过灵尊。”
杨意无奈的回头对狼柏杨道:“灵尊每日都会在此处吸收天地至阳之气,倒是我们打扰了它。我们上山吧!”言罢领着小心翼翼的狼柏杨穿过大蝎子旁边的缝隙,抬脚跨上陡峭的石梯……
那石梯修建在山崖间,笔直通向山顶,好似一条长枪捅破了云端。当真是踏破了铁鞋才能爬得上去。二人走走停停,又或比拼脚力,待到山顶时,还真是用了一个多时辰。所谓高处不胜寒,西域白天本就是炎热得很,但是气昂峰此时却刮着呜呜北风,加之多夜间的积雪未化完,微带几分凉意。
此时狼柏杨也已经到了英雄居前,入眼便是两块门神也似的巨石做的牌坊,上书一副对联。狼柏杨看去,便见其上刻着苍劲有力,夺人心魄的几个大字。细细读来,上联乃是‘纵揽山河谁能挡’,下联写着‘横卧乾坤我为王’,横批上书‘笑问日月’。字字龙飞凤舞,笔笔尽带珠玑,联联气势逼人。那英雄独居,俯视苍生的气魄便在这气昂峰上,便在这面朝万里昆仑山脉的三层石楼上弥漫开来。
狼柏杨回头看看脚下渺小的天煞盟总坛,一望无际的万里昆仑山脉,在看看面前耸立最高处的英雄居,他有种想要跪下来叩头膜拜的冲动。
“狼柏杨,你来了?”英雄居里,传出一把雄浑的中年男声……
“晚辈后学末进狼柏杨,拜见天煞盟主。谢盟主救命之恩。”狼柏杨得听此言,如遭雷轰,恭敬的单膝跪地,抱拳低头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七十多年前,我第一次在马贼的追杀下尝到生与死的滋味时,才体会到吕洞宾话中的道理。”英雄居内,巫法无天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