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挺好啊。人也漂亮,又聪明。”林可挑挑眉毛。
“她…身份可疑。”赵朔皱着眉头。
“刘广进都说是他女儿啦。”林可轻笑。
“你信?”
“为甚麽不?两个人都承认,就算不是,刘氏也不会亏待我们。”林可眯眯眼睛。
赵朔一听这话放下一半心来,却又提起一半:“你不是为了公司吧?”
林可一摊手,不置可否。
赵朔叹气:“若是为了巩固势力,不一定非要刘氏。”
“如果为了台湾的市场,是值得考虑的,不是麽?”林可眯眯眼睛。
“但综合起来,琉璃不是最佳人选。”
林可大笑:“又不是结婚,只是交往而已。”
赵朔瞪他一眼:“既然不是结婚,为甚麽搞这麽大阵仗?”
“总要显出诚意。”林可眨眨眼睛,“我一没本事二没后台,只好表现一下诚意喽。”
赵朔听得心惊:“你不会真的喜欢琉璃吧?”
林可眯眯眼睛:“啊,是啊,谁知道呢?”
赵朔目瞪口呆:“可可,这可不是你上学的时候儿了,不能儿戏。”
“那麽,就当我认真好了。”林可一挑眉毛,笑了出来。
赵朔大吃一惊,忍不住喃喃道:“林夆翼…这不行…”
林可没听清,去看见赵朔两眼发直,耸耸肩先走了,不忘合上门。赵朔定定看着林可出去了,眼前浮现出当年情景。
上学时就认识了林夆翼,同在学生会打拼成为好友。谈及将来,两人都梦想有自己的事业,可谓义气相投。毕业之后老林选择了一家小型公司,虽然辛苦,但人事构架简单能学到真东西。过了一年摸清了运作规律,他毅然离开,向银行贷款建了自己的公司。创业初期困难,几乎倒闭。当时赵朔已经在外企站稳脚跟,在升职和老林之间,他几乎没有犹豫。
是的,林夆翼喜欢女人,他很清楚,所以他从没打算将这个秘密说破。他想,作为朋友,也许能更长久一些。
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当林夆翼笑着对他说要结婚的时候,他愣住了。
“为甚麽?她不见得是最佳人选。”赵朔记得自己这样说。
“我也不一定是她的最佳人选。”林夆翼也像林可那样耸肩微笑。
“既然如此,为甚麽要勉强?”
“我并没有勉强啊,再说这对我们两个而言都有好处,不然她也不会答应。”
“只是利益,你不会幸福。”赵朔摇头。
林夆翼眯眯眼睛:“你又怎麽知道?”
赵朔吃惊:“你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林夆翼一挑眉毛,笑得十分好看:“那麽,就当我认真好了。”
这段感情起初还很好,赵朔压抑着自己,反复对自己说,只要他觉得好,那麽就够了,可是当可可生下来之后,情况非但没有稳固,反而恶化。赵朔劝他要为可可着想,林夆翼似乎调整了,但如同回光返照一般,那些幸福快乐转瞬即逝。终于两人行同陌路,分居了事。
赵朔捂住半边脸,叹息着坐到床边,难道,又要看历史重演麽?他不知道了。
第三十四章
所谓历史重演是不可能的,人、事、物都已经改变,只不过似曾相识而已。
所以龚仁俊说,看见很眼熟很眼熟的论文时,不要怀疑,不用怀疑,大家都是人,英雄所见略同是正常现象。
所以导师看见胡乐的论文,连眼熟都没觉得,因为大三写这篇文章的时候还不是他教的。一见之下改了结构和部分语句,定下论文的三稿,寻思着差不多了。胡乐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去宿舍拿了几件衣服准备回去,一路上琢磨着龚仁俊说找工作的事儿,不由又迷茫起来。
找工作麽?他真是没想过。毕业等于失业他是听过的。要说呢,凭他老爸的关系,找个工作并不是难事儿,可他实在想象不出自己工作是个啥样儿。西装笔挺的朝九晚五?那得多费劲啊。拼死拼活自个儿奋斗?傻得麽。不然就是终规终矩公务员?喝茶看报纸还不如打游戏…
胡乐坐在公车上,悲哀的想,tnnd,老子真是没出息。八零后怎麽就这样儿了呢?想起来也是有过理想有过抱负的年轻人,也是憧憬着二十一世纪的好少年,可现实怎麽一点一点蚕食了理想这块蛋糕?没人知道,没人说得清楚。
上大学着实迷惑啊,一路迷惑到大四,还是想不出答案。人生三大悲剧,一是无法实现理想,二是实现理想。胡乐万分不幸,中了第三个,没有理想。
就这麽活着,没有目标,没有计划,没有将来。吃喝拉撒,和猪有甚麽不一样?
胡乐叹口气,把头靠在玻璃窗上,又想起龚仁俊说的,抽烟是嗜好,游戏是生命,电脑是灵魂,女人是毕生追求。这小子,虽然乱七八糟的,可人家也算有理想有追求吧,自个儿怎麽就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来呢?
甚麽都安排好的人生,果然很没劲儿。甚麽都安排不了的人生,更没劲儿。
胡乐摇头晃脑,听见口袋里手机响,拿出来一看也就皱眉:“喂,老妈。”
“儿子啊,这个周末回来麽?”
“啊,学校有点儿事儿…”
“都大四了能有甚麽事儿?”
胡乐苦笑一声:“我论文还没写完。”
“论文论文,我问过你们导师了,说你已经写得差不多了。”
靠,这年头儿那儿都有ji细。胡乐瘪瘪嘴,装出笑来:“怎麽都是毕业论文,不能随便唬弄啊。”
“精益求精是好事儿,可也不能不回家啊。”老妈还是那麽罗嗦,“今天晚上炖了汤,回来吃吧?”
“我…”
“难得你爸也回来,总得聚聚。”
胡乐一个头有两个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老爸:“我爸难得回来,你们赶紧的见见,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这孩子!”老妈笑出声儿来,“我们老夫老妻的还见啥?也就想见你。”
胡乐一脸郁闷:“我还不那样儿?”
“甚麽那样儿?”老妈不乐意了,“叫你回来吃饭就推三阻四的,不是又干甚麽坏事儿了吧?”
“哪儿啊,我可是良好市民。”胡乐一瞪眼。
“可惜不是好儿子。”老妈顶了回去,“少罗嗦,难道要你爸去学校亲自请你不成?”
“别别,我回来,回来…”胡乐无力望天。
“这才乖。”老妈满意一笑,“对了,上次你不是说过你那个同学王…”
“王涵。”
“对,王涵这孩子看起来挺机灵的,叫他一块儿来吧。”
“可是…”胡乐咽咽口水,“他…之前生病了,好多事儿都忘了。”
“诶?这是甚麽怪病?”
“就上回,我不是说我们一块儿去北海玩儿,他摔水里了麽?”胡乐叹口气,“我这阵子都陪着他,走不开啊。”
“难怪…”老妈同情心又开始泛滥,“多可怜一孩子,整好儿,叫他一起来。就这麽定了啊。”
胡乐还没来得及说个不字,老妈就收线了。胡乐翻个白眼,这叫甚麽事儿啊。
回去没见王涵,估摸着林可那儿的事儿一时半刻也完不了。胡乐拨通他电话,将这事儿一说,王涵在那边儿瞪大了两个眼睛:“这,这如何使得…”
胡乐抓抓头:“就是去吃顿饭。”
“可,可…”王涵看眼旁边儿的林可,“我甚麽都不记得,总有失礼之处,惹恼了令尊令堂只怕不美。”
胡乐一摊手:“前回你去就把我家博古架上花瓶砸了,不也没怎麽样嘛?”
王涵目瞪口呆:“这,这…更使不得啊。”
胡乐无奈:“拜托了拜托了,叫我一个人回去见老爸会被吃了的。”
“令尊并非洪水猛兽,有何好怕?”王涵不明白。
“你又不是没见过!”胡乐嘟囔一句才一拍脑袋,“嗨,你忘了。”
王涵只好笑笑:“今晚当真不可。”
“那我死定了。”胡乐哀嚎。
林可拿过电话来:“老胡啊。”
“林可?你怎麽在?”
林可翻个白眼,我怎麽不能在了:“你不是想叫个人陪你回家吃饭麽?”
“就是啊。怎麽,你愿意?”胡乐兴奋起来。
“德行!”林可呵呵一笑,“你忘了,屋里不还有一个?”
胡乐恍然大悟:“对啊,人工菌!”
“诶呀,这孩子长得真好,快进来——”胡乐妈妈笑眯眯的把龚仁俊往屋里让。
“阿姨好。”龚仁俊也笑眯眯的把水果递过去,“阿姨真年轻。”
“这孩子,嘴真甜。”胡乐妈妈笑呵呵的引他们进来,“来就来,干吗客气?”
“头回来,应该的。”龚仁俊看看华丽的小跃层,暗自咽咽口水。
“乐乐,你这同学叫甚麽名字啊,也不给妈妈介绍一下。”胡乐妈妈递过个苹果来。
“我叫龚仁俊。”龚仁俊老老实实接过来咬一口。
“几岁啦?”
“21了。”
“呦,比我家乐乐小一岁啊。”
龚仁俊低下头偷笑,乐乐?怎麽听怎麽想狗名儿。
胡乐暗中踩他一脚,哼了一声。
胡乐妈妈依然兴致勃勃:“你甚麽时候儿生日啊?”
龚仁俊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礼貌的答了:“11月3号。”
“天蝎座啊,难怪挺有魅力。”胡乐妈妈呵呵的笑,“我家乐乐是水瓶座的,真是般配啊。”
嗯?龚仁俊眨眨眼睛,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胡乐冲他耸耸肩,表示事不关己。
“你叫甚麽?”胡乐妈妈没有转移话题的意思。
龚仁俊差点儿呛道:“哦,我叫龚仁俊。”这不刚说过麽?这位家庭主妇记性不好麽?
“攻?”胡乐妈妈看看他,“不像,不像啊…”
龚仁俊翻个白眼,这还能看出来?
胡乐妈妈摆摆手:“啊,看我光顾着说话,灶上还炖着汤呢。”
龚仁俊立起身来:“我来帮忙…”
“得了吧,你就做好得了,免得把我家厨房炸了。”胡乐赶快站起来挡住他。
正好听见门外有人,胡乐妈妈笑得眯眯眼:“乐乐,你和小俊帮我看看啊,我去开门。”
三个人兵分两路。胡乐把灶上的火关小一些,拿起旁边的白萝卜洗啊洗,龚仁俊环着手臂站在旁边:“嗯,你妈妈…很亲切啊。”
胡乐皮笑肉不笑:“你想说甚麽?”
龚仁俊抓抓鼻子:“嗨,我能说甚麽?”
胡乐把萝卜洗好了放在案板上切:“你别介意啊,我妈她就这样儿,我和我爸都习惯了。”
“你挺了不起的。”龚仁俊不知该说甚麽了。
胡乐看他一眼,手起刀落,噌噌噌切成小薄片。
龚仁俊看得连连称赞:“厉害啊。”
胡乐叹口气:“我妈说,现在已经不流行女人当家,男人一样要会煮饭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