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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番外(11)

    王涵摇头一笑,慢慢走过去,默念书皮上写的字:“十万…个…为…甚麽?”心里一喜,居然能看懂书名了?也就一笑,轻轻一拉把书拿下来。

    林可眼睛闭着,呼吸缓慢。脸上因着阳光窗帘投下斑驳明暗之光影,面容安静,怡然自得。

    王涵也就靠着躺椅坐下来,觉得好笑。自个儿以前不也是一百~万\小!说就头疼,书堂里先生在前面摇头晃脑。现在这书薄厚大小整好儿的够他摞起来垫住脑袋,合着先生抑扬顿挫之声,高枕无忧,很快入梦。

    翻开一页好多彩图,文字浅显明白,王涵几乎都能看懂,偶有几个字不认识的,合着行文也能猜出来。不由欢喜,手舞足蹈。实在想不出,起身拿了字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居然看完,王涵放下书来,长舒口气,才发现眼前光线已经暗了。扭头看看窗外,柔光满地。再看另一边儿,林可还在睡着。

    王涵看着林可,此君安之若素,眉目清朗,居然连口水都没流出来。突然起了玩心,起身想寻些墨水涂在他脸上。放眼屋内,在圆桌上拿了今天用的钢笔过来,拧开笔套正要往林可脸上挤,却见圆圆两只眼睛瞪住他:“作甚麽?”

    王涵受惊,手一抖,墨水就落在林可脸上。

    林可挑着眉毛:“小王八,真这麽想我拔了你的乌龟壳?”

    王涵皮笑肉不笑:“意外,意外。这,这古语有云,人有错手马有失蹄…”

    “那古语有没有说乌龟有失壳儿啊?”林可哼哼两声。

    王涵忙陪笑:“林兄真是趣人。”

    林可翻个白眼:“感情你逗我玩儿呐?”说着扬手一抹脸,看着一手墨水,皱眉不语。

    王涵手足无措:“我,我给你取巾子去——”

    林可探身拉住他:“不用了。”

    “啊?这可不成…”

    林可一抬手,抹在他脸上。

    王涵一愣,林可又抹一次,左右看看:“不对称啊,好,改改。”就又抹了几下。

    王涵这才回过神来:“我是无心之失,你,你…”

    “我是有意为之,行了吧?”林可躺回去,双手枕在脑下,十分得意,“再添个尾巴就更像乌龟了。”

    王涵恼起来,弯腰揪着林可衣襟就要擦,林可不给,王涵就把剩下的墨水悉数撒在他身上。林可气得哇哇叫,非要将之全数奉还。两只手嫌慢,索性一把抱住对方,整个身子印上去。王涵扭着要躲,林可紧紧揪着他。不觉动起手来,拳打脚踢一阵,两人双双摔在地上,气喘吁吁。

    林可脑袋撞在椅子腿上,一阵头昏,连忙挥手:“得得得,停战停战。”

    王涵也不知该说到底哪儿最疼,也就停手:“这回子,先,先放你一马…”

    “多谢多谢。”林可哭笑不得,这小子还真是嘴硬,“多谢大侠不杀之恩。”

    王涵抬眼看去,林可一脸黑白斑斓,身上深深浅浅大大小小墨水印子,忍不住就笑。却不知自个儿在林可眼中也不是甚麽好样儿,两人就都笑了。

    林可摆摆手:“得,我算服了你这小王八。今儿就算了,不过你可记好了,不拔了你这乌龟壳,我还不姓林了。”

    王涵哪儿吃这一套:“好啊,看我现下心性儿好,勉为其难准你跟我姓。”

    林可俯身压过去:“跟谁姓?”

    王涵没想到这厮这麽快恢复体力,没有防范叫他压个正着:“偷袭?小人!”

    “这叫兵不厌诈。”林可得意的笑,“说啊,跟谁姓?”

    王涵扭着想挣开:“无耻之徒,速速放手!”

    “我是小人,才不放手。”

    王涵哼了一声:“你是人麽?不是人妖麽?”

    “哦,这麽说来,我还有一半儿是人,你可是水产啊?何必跟你一般见识。”林可嘿嘿的笑,伸手揪他耳朵,“快说,跟谁姓?”

    “呸!少来!”王涵才不干。

    林可一手揪他耳朵,一手往下胳肢他:“快说快说,马上投降,缴枪不杀!”

    “死都不跟你姓!”王涵死命反抗,奈何对方高他一截,不占优势。

    两人闹了一阵,最后都笑得不行。林可见他死都不改口,也就懒了,索性放手翻身放开他,呵呵直笑。

    王涵侧身望着他一阵才道:“林兄。”

    “小王八,你喜欢叫这个名字随你好了。”林可懒懒应了,又看他一眼,“不要跟我说教。”

    “不是这个意思。”王涵歪着头,“我以为…你是最快乐的人。”

    林可伸手远远近近挡着最后一点儿光:“甚麽?”

    “看你玩乐笑闹,一点儿看不出你有烦恼。”王涵缓缓说道,“这几天,出人意料。”

    林可放下手来,似笑非笑看他一眼:“你想说甚麽?”

    “若是不开心,何必勉强?”王涵一摊手。

    林可大笑:“这话我喜欢。”言罢拍起手来。

    王涵将手置于他肩上:“林兄,若有烦恼,可说与我…虽则我帮不上忙,可也能听你一吐。”

    林可心里一暖,扭头看着王涵的脸。说也奇怪,刚才还觉着滑稽可笑的这张脸,现在却觉得十分亲近。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上去,王涵略略一动,却没有抚开,只是按住他的手,鼓励一笑。

    林可脑中不知为甚麽就想起国庆时候儿天上放得焰火来,不由也笑了。

    正笑着,张嫂进来:“可可,你母亲…你们怎麽在地上睡着?”

    林可一怔,瞬间回到现实。翻身立起来:“没事儿,我们闹着玩儿呢。”就接过来,看着王涵耸肩,“你去洗脸。”然后低头,“她又怎麽了?反正我在家里,有甚麽叫她直接过来说。”却又忍不住讽刺一句,“还是说,她连路都不记得了?”

    “那麽不客气了。”

    王涵坐起来扭头就看见林太太立在门口,看见他也在,眼角一挑,却没有说甚麽。王涵心里赞一句,好个人物,明明有话,却不问,免得自己与旁人都尴尬。又或是根本在她眼中,自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不值得多费唇舌。

    这边儿王涵想着,那边儿林太太已经开口:“可可,你又胡闹甚麽?”

    “这是我家,我乐意。”林可把电话还给张嫂。

    “可可!”林太太皱起眉头来。

    “刚才你已经打了左脸,麻烦您走两步,右脸在这儿。”林可从她身边走过,眼都没抬,“张嫂,我想先去洗个澡再吃晚饭。”

    王涵眼睁睁看着林可就这麽走了,猛地站起来喊他:“林可!”

    林可回过头来,突然笑了:“怎麽?想跟我一起洗澡?好啊——”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王涵哭笑不得,看着林可就这麽走了,林太太愣愣立在门边儿,一时于心不忍上前道:“林夫人,还请…”

    林太太望他一眼:“这是我家,无需你充当主人。”

    王涵一愣,这不自讨苦吃麽?也就自嘲一笑,略略欠身准备走人。

    林太太却叫住他:“你怎麽在这里?”

    王涵抓抓头:“说来话长。”

    林太太眼角一瞟:“不要以为进了这间屋子就是主人,可可只是孩子。”

    王涵想了一阵子,忍不住笑:“这是夫人经验之谈?小生受教了。”

    林太太一皱眉:“你这孩子不分好赖。”

    王涵打个躬:“夫人言重了,王某不过暂居于此,只求苟安无甚大志。”

    林太太上前一步:“你来了多久?”

    王涵负手一笑:“不过数日。”

    “真看不出来,你一个小孩子也有这心机。”林太太满脸嘲讽。

    “我也想不出,似林夫人如此人物,也会利令智昏。”王涵冷笑一声,口舌之争他倒也没输过。

    林太太面色一变:“甚麽?”

    王涵正色道:“林夫人,万事不可强求,何况我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

    林太太上下打量他:“是麽?”

    王涵失笑,女人动辄大惊小怪疑神疑鬼,真是不论古今中外。

    林太太只看他一眼:“你不碍事最好,最好安分些。”

    “多次赐教,原句奉还。”王涵露齿一笑,见林太太一跺脚还要纠缠,忙的抢先一步出了门去:“告退告退。”

    王涵一路上了二楼,推开林可房门,听见浴室哗哗水声,也就过去敲敲门。

    “谁?”

    “我。”

    “干嘛?”

    “令堂还在楼下。”王涵不想多管他人家事。

    “哼,随她好了,乐意等就等呗。”林可满不在乎。

    王涵突地有些不忍:“虽则不关我事,可…”

    “你同情她?”林可讪笑。

    “总有些。”王涵摇摇头,“女子如水如玉,需得疼惜爱怜。若是贵为人母,更该敬而孝之…”

    “少来。”林可噗哧一笑,“现在男女同工同酬,你还指望男女平等?”

    “你们这里毫无人情可言。”

    “人情?那得有情才行吧?”

    王涵大惊:“那是你母亲!”

    “当然,我不至于把她看成我老爸。”林可关上喷头。

    “无论我如何与家严顶撞,家慈亦是帮我。”王涵喃喃低语。

    林可笑出声来:“真羡慕你啊。”

    王涵摇头:“我并非此意,只是,你…”

    “我家在你眼中肯定是异数,不过当今时代下,不是新鲜事。”林可擦干身体开门出来。

    王涵看着他背影,没有说话。

    林可换件衣服转过头来,看见王涵愣着也就笑了:“不用一副苦大仇深的嘴脸,又不是你。”

    王涵叹口气:“有高堂在却如无父母之孤,世间至惨。”

    林可愣了一下,笑出眼泪:“小王八,你真是绝了。”

    王涵叹口气:“只有你还笑得出。”

    “父母貌合神离,等于无人管我,消遥自在,有甚麽不好的。”林可摇头,“你进去洗澡吧,我好了。”

    王涵看他一眼:“好好与令堂谈谈,不可意气用事。毕竟,母亲只得一人。”

    林可顿时愣住,看着他进去关上门才抓抓头:“老古董。”

    林可下楼,看见母亲坐在客厅沙发上,没有开灯,面前一杯热可可腾起热气熏得一室微甜。

    林可恍惚起来,想起小时候儿最喜欢母亲在家,她一定会做两杯热可可与他分享,听他喋喋不休讲幼稚园乐事。等到父亲回家,一家人坐在饭桌前,笑语连连。不过筵席有散,父母还是分居。林可最为感激的,只是他们友好和平,没有在他面前表演一哭二闹三上吊,或是大打出手互揭短处,但是林可最为痛恨也是这点。为甚麽自个儿父母的事要自报纸副刊娱乐版得知?惨过一切。

    林可静下来想想,又觉得心平气和,父母已是上一辈,他们自己完全有能力处理,就算分开,老爸还是他老爸,老妈还是他老妈,没有任何不同。但是理解归理解,理解与接受总是两码事。

    “可可?”

    林可回过神来:“你还在啊。”

    林太太失笑:“这是我家,我不在这里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