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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翔万里番外(21)

    “少东家,你什么时候来的?”留主簿显然是听到了孙昕与宝生的交谈,急忙赶过来。

    “货物都清点好了?”孙昕只是对留主簿点了下头。

    “差不多了。”留主簿回道。

    “全部清点好后,让宝生将帐单送去我住处。”

    孙昕吩咐了这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第十章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宝生将帐本送去孙昕的房间,房门半掩着,厅室里没有油灯,黑漆一片。但书房的灯是亮着的,显然孙昕人在书房。

    孙昕鲜少离开他的书房到官厅里走动,他的生活看起来似乎非常的乏味,或许也只有他并不知晓吧。官厅里的人每天都会聚集在大厅里赌博,下棋,也只有孙昕是孤僻的将自己关在房里。

    宝生朝散发着灯光的书房走去,他能看到书房里正阅览着书卷的孙昕。宝生有些迟疑地站在门口。正在想要不要贸然进去打扰的时候,却听到孙昕的声音。

    “宝生?进来。”

    孙昕头也没抬的说道,他显然是听到了宝生的脚步声。

    宝生于是走了进去,站在书桌旁,将手上的帐本递上。

    “少东家,帐本。”

    “放桌上就可以了。”孙昕抬头看了宝生一眼,很是平淡。

    宝生将帐本搁放在书桌上,然后看着孙昕,见孙昕不在说什么,才转身准备离开。

    “宝生,你去伙房吩咐下酒菜。记得多带幅筷子。”孙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好的,少东家,我马上去。”宝生高兴的应道,便赶紧离开了书房。

    伙房,宝生已经很久没有进入里边了,而对伙房里的人而言,宝生是个极度幸运的家伙。

    做完晚餐,收拾完毕后,伙房里的人一般都离开了伙房,但伙夫大金很有可能还在准备着明日的餐料。宝生在伙房呆过,知道这里的作息。

    “宝生,你小子好久不见了。”果然大金正在炖着肉,站在灶炉前,手持着汤勺。

    “金师傅,我就知道你肯定还在伙房里。”宝生笑道,走到大金的身边。

    “你小子不是想来偷吃的吧?”大金玩笑道,有来伙房偷食的习惯的,大有人在,但宝生却肯定不会。

    “很香,炖的是牛肉吗?”宝生闻出了味道,大金的手艺很不错。

    “要不要吃一块?”大金翻了下锅,用筷子戳了下牛肉。

    “还没熟透,宝生你坐着等一下。”大金吩咐道,他很喜欢宝生,以前就经常给宝生留好吃的。

    “好。”宝生高兴地应道。

    虽然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跟水手们吃同样伙食嘴谗的宝生了。

    “金师傅,少东家今天晚上要喝酒,要几样下酒菜。”宝生这才开口说出他来伙房的原因。

    “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不是想念伙房才跑来的。”大金拍了下宝生的头。

    “要不要帮忙。”宝生笑着抓了抓头。

    然后大金也很不客气的,或说是跟以前一样差遣宝生,不过在将酒菜端去官厅前,宝生吃了碗牛肉羹,是大金硬塞给他的。

    端着酒菜进入孙昕的书房,孙昕人已离开了书房,坐在厅室里,显然在等这份酒菜。

    “少东家,金师傅正好在炖牛肉羹,就盛了一碗过来。”

    宝生将酒菜摆上桌,然后将一碗牛肉羹放在了孙昕面前,牛肉羹趁热喝很暖胃的。听金师傅说,少东家今天晚上没有吃晚餐,并不是没人给他送餐,而是送来他却没有动过。

    孙昕看了眼那碗冒着热气的牛肉羹,然后握了汤匙,低头喝了几口。

    宝生将酒杯、筷子摆好,便退到一边。

    “宝生,你坐下来一起喝酒,我有事跟你谈。”孙昕抬头示意宝生坐下,宝生有些吃惊,不过还是听话的坐在了孙昕对面,并为自己也盛了杯酒。

    “无需拘谨。”孙昕示意宝生动桌上的酒菜。

    宝生于是动了动筷子,然后轻呷了一口酒。

    “我听千涛说,你的兄长与父亲都是水手,他们乘的船就在麻逸国遇难是吗?”

    孙昕问道。

    “少东家,你是不是知道他们在哪里?”宝生激动的抓住孙昕的袖子,然后意识到不妥又不好意思的放开。

    “你先别着急,先听我说。”孙昕口吻仍旧平淡。

    “我今日听巴亚尼的兄长说过,当地人有从那艘船上救了几位水手,而这些人,就在半个月前搭乘商船返回了刺桐港。”

    孙昕平缓地说道,他并不是在跟巴亚尼的兄长闲谈而谈到去年年底那艘遇难的刺桐商船,而是他主动询问,而才从巴亚尼的兄长那里得知了消息。

    “那里边有我爹和我哥吗?”宝生眼圈红了起来,本来听到的消息只是船沉了,水手都没有回来,但现在知道还有几位活着,宝生心里不免燃起了希望。

    “我只知道里边有两位姓陈的男子,是否是你的父亲与兄长,我便不清楚了。”

    孙昕继续说道。

    “少东家……谢谢你……”宝生泪流满面,因为他知道,他有好几次去过他的父亲和他兄长干活的那艘船,那是艘小商船,船上只有十来名水手,宝生都认识,只有他爹和他兄长两人姓陈。

    “他们没死……我……”宝生拿袖子抹了抹眼泪,他哭得像个孩子,事实上,他确实也只是个孩子。

    “宝生,你若想回刺桐的话,可以搭乘蒲家的商船回去刺桐。”

    孙昕看着宝生将衣袖都哭sh了,难得声音里带了几丝温和。

    宝生抬头看着孙昕,显然有些吃惊,孙昕会这样说。但其实他心里确实很想回刺桐城去确认下,确实是他的父兄。或许这样的行为很奇怪,因为理智上可以肯定那两位幸存的陈姓男子肯定是他的父兄,但情感上又满是焦虑。毕竟宝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这两位亲人了,他现在非常的渴望能见到他们安然无事。

    “少东家……”宝生在迟疑,他想到了他将无法跟随孙昕的船队继续航行下去,他将离开孙昕的船队。

    “我的船队返回刺桐的时候,你仍旧可以上船。”孙昕补充了一句,他竟很了解宝生。

    “谢谢你……少东家。”宝生无比感动,起身想跪拜,却被孙昕给揪住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孙昕严厉说了一句。

    宝生有些愕然地看着孙昕,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句话,即使是他的父亲亦不曾。

    他出自一个贫困的家庭,父亲与兄长跑船奔波只为了一家人的三餐,他们没有那种不为生活屈膝的想法。自然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男儿膝下有黄金的说法。

    宝生的泪水止住了,他等一次觉得他应该像个男子汉。他安静地坐回椅子,端起酒杯猛灌了自己一杯。

    “少东家,我不回去了,不回刺桐了。”宝生说道,他明日会去询问下那些接触过他父亲与兄长的人,确认这消息无误。

    “你可以回去想一宿,我的船队明天起程。”孙昕平淡说道,他并不明白宝生何以改变了主意。

    “少东家,如果一个人没有良好的出身,但很能干,也可以像占公子那样成为你的左右臂吗?”

    宝生又喝了一杯酒,然后鼓起勇气问道。

    “商人并不论出身,只重视才干。”孙昕回道,然后也端起酒喝了起来。

    “出身再好,毫无经商的才能而做这行当,万贯家产也会赔尽。”孙昕放下酒杯,轻哼了一句。

    “宝生,如果你要想成为庆新那样能独当一面的人,那至少得跟随着船队,在海上贸易七八年的时间。”

    孙昕倒是一点也不含糊,他就花费了至少五年的时间使自己具备了统领一支船队的能力。

    宝生听后,只是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他不应该自信心爆满的,毕竟很多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少东家,你出海的时候几岁呢?”宝生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道。

    “跟你差不多年龄。”孙昕仍旧低头喝着酒。

    于是宝生也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他高兴得有点过头了,似乎忘了自己酒量不佳。

    “不过,我是从甲板水手当起的。”孙昕难得得在嘴角绽出一丝微笑。

    孙昕的父亲,本来并无意愿要将一支船队交给这个侧室所生的二儿子的,毕竟正室所生的长子才是家产的继承人。但孙昕让他不容小视,不得去肯定他的才干。

    宝生实在无法想象孙昕穿着短窄的下人的衣服,站在甲板上风吹日晒雨淋的情景。

    孙昕说完这句便不再说话,他显然是极少会跟别人提他自己事情的人,一般情况下,他都很厌烦谈及自身的事情。

    孙昕吃着烧鸡,继续低头喝着酒。

    “少东家,以后你的晚餐,还是我来送吧。”宝生显然是想到了伙房大金说孙昕经常动都没动过晚餐,而宝生却知道那是因为孙昕呆在书房的话就得有人提醒他用餐。而伙房人如果因为畏惧孙昕而总是将晚餐往厅室一放就走,那么等孙昕想到要用餐的时候,饭菜早凉了,而孙昕又挑食嫌麻烦,断然不会唤人来将饭菜拿去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