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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舟万重山+番外_第102章

    ”

    “嗯?”楚故洗耳恭听状。

    布磬猜测:“如果他就是宿天门派去助完颜遂简登基的人的话,他对完颜遂简有恩,如果是他突发奇想,想要出使玉衡,完颜遂简也没办法强硬不准他来吧?”

    阜怀尧微微沉吟,“难说有无这个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完颜遂简这个皇帝未免做的太憋屈了。

    不过若是如此,申屠谡雪为什么要来玉衡?难不成真的贪恋玉衡风光不成?

    “要不臣去探上一探?”楚故提议道,在与人打交道上,作为京城府尹的他确实比较有能力。

    阜怀尧觉得不妥,但还没开口,他就听到身边的蓝衣男子道:

    “不行,”阜远舟直接摇了头,“不仅是楚大人,你们通知玉衡文武百官,若非有旨意,否则都不能轻易接近池尤出使团。”

    群臣微微一怔。

    连晋问道:“三爷这么忌惮,是因为他的六韵魔音?”

    “一半吧,六韵魔音我也只是听过罢了,不过知道的人想必都不会轻视这等邪功。”阜远舟含糊一句话带了过去,剩下那一半的忧虑并没有说出来。

    连晋眉头蹙了一下,“那么那个铃铛是怎么回事?”委实诡异的很,连他都中了招,那种感觉当真是诡异的很。

    “……应该也是六韵魔音的一种。”阜远舟显得有些迟疑,“我不是十分清楚,不过六韵魔音不仅仅指的是说话的迷幻能力,这是最难控制的,能力不足者,会驾驭乐器之类的作为凭借。”

    连晋有些纳闷,一时想不明白为什么言语没能迷惑到他,反而被铃铛声晃了一下神。

    阜怀尧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家三弟似乎有些古怪,不过现在在众人面前也不好问,只道:“按远舟说的去做吧,布卿,使馆那边你和卫卿家多留意一点,连晋,你挑几个人去留意着,想办法查探清楚他的具体身份。”

    “是。”布磬道。

    “明白。”连晋点头。

    阜怀尧想了想,道:“闻人折月那边也派些人过去,小心别让他出事了。”

    韩谷若有所思,“不知这闻人折月是为什么会被申屠谡雪看上的。”

    话音未落,他就忽然发现身边连晋他们的眼神都怪怪地望过来。

    韩谷:“……???”

    楚故摸摸下巴,“看上啊……”

    布磬有点纠结,“应该不可能吧?”

    连晋撇撇嘴,“那种变态,难说。”

    韩谷继续茫然:“……?!?”是他老了么,为什么他一点都听不懂这三个年轻人在说什么禅机妙语???

    阜怀尧无奈地瞪了几眼这三个不靠谱的亲信,道:“朕会叫人去查查闻人一族和申屠谡雪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你们都别轻举妄动,另外,晚上的洗尘宴记得早些来,不管怎么说那倒是玉衡的客人。”

    “臣等明白。”

    等到连晋他们都离开了,阜怀尧看了看坐在身边若有所思的蓝衣男子,“远舟。”

    “嗯?”阜远舟回神,“怎么了,皇兄?”

    阜怀尧摇头,心里有些担心,“应该是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没事,”阜远舟神色如常道,“只是昨晚没睡好,有些累了,皇兄,我回乾和宫睡一会儿。”

    阜怀尧意外,不过闻言更担心了,立刻点了头,“去吧,好好休息。”

    ……

    第二百四十章 图腾

    阜远舟走了之后,阜怀尧不知为什么总是觉得心神不宁,想了一会儿还是搁下了笔。

    见天仪帝有起身离开御书房的意思,在旁边磨墨的寿临不解:“陛下这是准备去哪儿?”

    “回乾和宫吧。”阜远舟淡淡道。

    寿临愣住——他家主子不是不到非得睡觉的时辰都窝在御书房议事殿的么?

    不等他想出所以然,那头天仪帝早就快走出大门了,他连忙跟上。

    刚到乾和宫门外,就看到禁卫军打扮的赵衡皱着眉头守在门口,尽管不明显,但眼神还是隐晦地瞥向了宫殿里。

    阜怀尧本想问问他情况,一个值班的小太监却恰在此时匆匆走出来,见到他时赶紧行礼。

    “宁王呢?”于是阜怀尧问道。

    小太监道:“殿下这会儿在内殿歇着呢,说是旧伤未好,差奴才去把秦太医请来。”

    阜怀尧一愣。

    早两天秦仪已经说过阜远舟的伤已无大碍了,怎么突然就觉得不舒服了?

    想起那个身份诡异的申屠谡雪,阜怀尧就有些不安,挥手让那个小太监快去快回,自己则是大步迈向殿内。

    赵衡看着他的身影,不知为什么眼里俱是复杂难辨的情绪。

    走进乾和宫里,阜怀尧才发现殿内的宫人都被挥退了,他更觉得忐忑,加快脚步穿过长长的外殿。

    进了内殿,他就下意识将整个内殿扫视一轮,不过没等移动目光,他就顿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七宝嵌珠的龙凤飞云雕花龙床上,黄绫腾龙的罗帐已经层层垂下,隐隐约约映出一个熟悉的影子,似乎是躺在床上时不时翻动着,还能听见比平时重上一些的呼吸声,应该是没睡着。

    “远舟?”心里有股说不上哪里来的违和感,阜怀尧迟疑地唤了他一声。

    但是耳力极好的阜远舟却没回应他。

    阜怀尧觉得一阵不妥,大步跨过去掀开那明黄罗帐,粗重的喘息声顿时清晰地在耳边响起。

    然后他就愣住了。

    偌大的龙床上柔软的锦被已经乱作一团,阜远舟蜷在上面,乌黑的发已经散开,皎蓝的衣袍凌乱地扯开了些许,锁骨从领口处滑了出来。

    他似乎觉得难受,紧闭着眼咬着牙,冷汗密密麻麻地爬满了额头,甚至能够看到他的青筋都在不停地跳动。

    从未见过对方这般奇怪的模样,不过阜怀尧也只是愣了一下,旋即就回神过来,立刻伸手去扶他,“远舟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是旧伤……”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阜远舟冷不丁的睁开眼来,惊得他猛地止住了话头,深深怀疑自己的清醒度。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为什么觉得自家三弟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眼睛里泛着一阵紫光?

    阜怀尧本能地想凑前去细看,却忽觉身子一倾,竟是被阜远舟用力拽了一把。

    他本就倾身站在床的边缘,被这么一拽,重心一个不稳,就摔进了阜远舟的怀里。

    他还来不及惊诧,眼前天地便倒了个转,变作阜远舟压在了他上头,埋首在他肩弯里,呼出的气息和整个身体都热的不寻常,叫阜怀尧禁不住瑟缩了一下。

    “远舟?”这般完全没有缘由的举动让阜怀尧不解至极,对方的身体温度也实在不正常,他有些急了,把人从肩弯里挖出来,“远舟你到底怎么了?”

    阜远舟却好似什么都没听见,向来明澈平静的眼眸里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黑雾,被什么摄了魂聚集不了焦点也听不见声音一样。

    他一直在粗粗地喘息着,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鼻梁滑到鼻尖,坠落在身下白色的帝袍上,他就这么抱着自己的兄长,一动不动的,好像在竭力控制着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蹿出来。

    气氛说不出的古怪,素来镇定的天仪帝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也忍不住大气不敢喘一下。

    他还弄不清楚自家三弟是怎么了,但是就是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占据了他的头脑。

    阜远舟的身体温度还在上升,阜怀尧又想起了那个会六韵魔音的申屠谡雪,心下觉得很可能是对方动了什么手脚。

    从回宫开始他的三弟就一直不太对劲,难不成是在城外就受了伤,为了不让他担心所以隐瞒了下来?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阜怀尧下意识看向阜远舟的身体,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伤口。

    岂料这一看,就让他看出了问题来。

    阜远舟不知是不是因为热的缘故,所以衣服连同里衣的领口都被扯开了,更因为刚才的动作而滑落到了肩膀上,露出了大半个强健的胸膛,挂满了隐忍的汗水。

    而在他左肋心脏靠上的位置上,竟是不知不觉出现了一个紫色的图腾样的东西。

    说是图腾,是因为这东西仅仅是由不规则的线条组成,巴掌大小,看不出是什么形状,相较起来更像是远古巫术时代被人们推崇备至的图腾,带着异样神秘的气息,盯得久了,能把人的神思晃了进去似的。

    这个图腾就像是暴起的青筋,诡异地浮现在阜远舟的皮肤上,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像是活的一样上下起伏。

    阜怀尧这回是真真切切吃惊了,他和阜远舟同床共枕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他确信自己是绝对没有看到这个东西的!

    那么,是本身就有的还是被人搞的鬼?

    怎么想怎么不妥,阜怀尧没忍住伸手去触碰那个图腾。

    阜远舟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

    阜怀尧一愣,还以为是这玩意儿会疼,可是没等收回手,就觉眼前一暗,阜远舟竟然俯身吻了下来!

    这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但是比起之前的温柔哀凉,这个更像是真实的吻,激烈如风暴一般,猝不及防地把阜怀尧打懵了。

    他实在是始料未及,等到缓神过来,发现阜远舟已经开始扯他的衣服了,阜怀尧大惊,用力地想要挣扎。

    但是这样的气力显然无法抵抗皇朝第一高手的力道,阜远舟牢牢地将他困在怀里,抱紧,连唇舌都死死纠缠在一起,没有粘腻的声音,只有一种静悄悄的抵死缱绻,逼得彼此的呼吸都混乱不堪。

    直到胸腔的空气不足以支撑肺部的运转,阜远舟才放过他的嘴唇,一下一下地轻吻他的额头,吮/吻着柔软的耳垂。

    “皇兄,皇兄……”他低喃着唤他,一遍又一遍,语气恍惚又迷乱。

    阜怀尧几乎迷失在他深情的低唤里,凡是被他的嘴唇碰触过的地方逐渐炽热起来,那种少有体验的感觉涌上每一个能感知的神经,带着一股叫人战栗的愉悦感。

    但是下一瞬,对方贴近的身体的某个部位的不寻常让阜怀尧霎时间浑身一僵。

    那种炽热的感觉……

    他终于明白阜远舟是哪里不对了。

    这般模样……赫然就是中了媚/药的症状……!

    ——在宫闺之中这并不是少见之事,只是阜怀尧素来清心寡欲惯了,竟是一时没有看出来。

    这个弟弟一直都是温和的,温柔的,耐心的,从未用这种强迫一般的态度对待过他,阜怀尧这才觉得慌了起来,“远舟!”

    可惜对方这会儿已经难以听清他话中的冷意和警告,贴上来的吻再度从温存转为激烈,绕过他的嘴唇,滑落到了下颔,啃咬一般的力度。

    这样的阜远舟委实有些可怕,阜怀尧用力想要拔开他压制自己的身体,却因为这样的动作惹恼昏了神的阜远舟。

    后者的手直接拉开了他的腰带,白色的衣袍如同盛开的雪莲般层层铺开,又沿着脖子一路吻到他的脖颈,他的牙齿轻磕他的锁骨,单手抚摸着他裸/露出来的皮肤。

    阜怀尧惊得想缩起身子,却猛地感觉颈上剧痛,阜远舟竟是咬开了他的皮肤,细细吮/吸起来。

    这一咬真的很痛,又是伤在要害附近的地方,阜怀尧忍不住闷哼出声,只觉一时间血腥味都浓郁地缭绕在鼻翼之间。

    这似乎是一个停止键,阜远舟蓦地绷住了全身动作。

    恢复神智了么?阜怀尧微怔,好一会儿才打破这压抑的窒息般的沉默,试探性地唤了一声:“远舟?”

    闻声,阜远舟条件反射地一退,直接翻身下了床,期间目光一直紧紧盯着一身狼狈的兄长。

    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慌懊恼和无措,茫茫然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丝毫不敢妄动地注视着长辈,连因为热度而溢出的汗都变作了冷汗一阵阵下来。

    阜怀尧捂住了脖颈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直起身子坐起来,拢了拢散乱的衣服,缄默了片刻,感觉自己的声音恢复如常了,才开口:“远舟你还好吗?”

    “我、我……”阜远舟嗫嚅了几下唇,就是没能挤出完整的话语,他想去替兄长处理伤口,但是踌躇了一瞬,他还是缓缓地后退了。

    这般动作让阜怀尧微愣。

    “皇兄,对不起……”他呢喃,退出一个能让对方安心的距离。

    阜怀尧目光动了动,却似乎不把刚才的事当回事,眉眼褪去失神,又是那波澜不惊无心无欲的模样,问:“你发生什么事了?”

    他话是这么问,眼神却不经意一般流连在阜远舟的左肩。

    他注意到,那个图腾在慢慢地消隐……

    第二百四十一章 蛊后

    阜远舟眼神躲闪,“我……我不是故意的……”

    “朕知道,”阜怀尧注视着他还在急促起伏的胸膛,犹豫了片刻,才淡淡道:“需要叫一个宫女过来吗?”

    完全就是平淡征询的语气。

    阜远舟眸色一暗,心头热火也像是被冷水泼了一遍,微微冷了下来,“不劳皇兄费心了,远舟会自行解决。”

    “你怎么解决?”阜怀尧蹙眉。

    阜远舟咬牙,那股邪火和心火凑在一起,让他的口气也冲了起来:“总之,我不碰那些女人!”

    阜怀尧抿了抿唇,“可是……”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寿临的声音:“陛下,殿下,秦太医已经到了。”

    两人俱是一惊。

    阜怀尧立刻收拢好散开的衣服,走下床,本想去扶阜远舟,却被他阻止了。

    “皇兄你不要靠近我,把秦仪叫进来。”他压抑着声音道。

    考虑到情况特殊,阜怀尧只好照做。

    秦仪很快就进了内殿,目光扫到凌乱的床铺和那兄弟二人有些狼狈的模样时,微微吃了一惊。

    不等他行礼,阜远舟便一指兄长脖子上还在渗着血的伤口,道:“先处理一下我皇兄的伤。”

    他的声音已经沙哑,秦仪是医者,怎么会看不出不对劲,心下更是又惊又疑。

    阜怀尧闻言,皱了眉,道:“不用了,朕会自己处理,秦太医,宁王就拜托你了。”

    说罢,他就转身出了内殿。

    血液溅到白衣上面异常明显,守在外头的寿临见状被吓了一跳,不过之前内殿里面除了皇帝就是宁王了,他也不敢问这伤是怎么来的,只是匆匆跑去找药箱。

    阜怀尧寻了个椅子坐下,若有所思地抚上脖颈上被咬伤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怎么觉得,那时候的阜远舟咬伤他之后的动作,不像是在吻他,更像是……在吸食血液呢?

    ……

    内殿。

    待得阜怀尧的脚步声远离,阜远舟才松了一口气,提着的那股劲也跟着泄了,整个人都支撑不住一般软了下去。

    “尊……!”秦仪一惊,飞身过去扶住他。

    阜远舟摇头示意不用扶他,然后勉励稳住自己,往床那边走去。

    秦仪本想问他是被什么人暗算了,却在阜远舟转身坐下时看到了他左肩若隐若现的紫色图腾。

    这个一向阴沉的中年医者瞬间瞳孔一缩,竟是失手摔了自己举足轻重的药箱!

    “蛊后……出现了?”他喃喃着问,满目难以置信。

    阜远舟有些难耐地喘息了几声,这般狼狈的样子让他眉目间闪过一抹极冷的阴狠,道:“就在那个申屠谡雪身上。”

    秦仪这才想起他现在的情形实在不适宜说话,于是赶紧捡起药箱,拿出好几个瓷瓶倒出药给他吃了,又在心脉附近用银针刷刷刺了几个穴位,再拔出,反复了几次这个动作。

    阜远舟缓缓将欲望平息下去,有些倦怠地合了合眼,而他左肩上的紫色图腾也已经完全消失了。

    紧紧盯着这处皮肤的秦仪松了一口气,道:“现在就出宫了?”

    “不用了,”阜远舟抿了抿唇,仍然能感觉得到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徘徊在唇齿之间,“我喝了皇兄的血。”

    秦仪微愣,“那皇帝岂不是会起疑?”

    阜远舟摇头,“迟早的事罢了,现在管不得这么多了。”那个人的聪明机智,他向来不敢小觑。

    秦仪揉了揉微微发疼的太阳穴,“蛊后为什么会出现?它在哪里?”

    阜远舟脸色阴沉,“在那个申屠谡雪身上。”

    “什么?”秦仪怔住,“他不是宿天门的人?”

    这种出乎意料的情况让阜远舟也有些棘手,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大致地说了一遍之后,道:“如果他是宿天门的人我们早就暴露了,”毕竟申屠谡雪身上的蛊后和他身上的蛊王是能相互呼应的,“不过他不是宿天门的人,这样子事情就更复杂了。”等于又冒出了第三方的势力。

    “那他有没有察觉到尊主您身上的蛊王?”秦仪问。

    “没有,”想起申屠谡雪肆无忌惮使用那个乌黑铃铛的情形,阜远舟若有所思,“看他的样子,他可能不知道有蛊王这件事。”

    他体内的蛊王也一直被压制沉眠着,若不是回宫之后意外发现它的苏醒,阜远舟也不会知道对方身上有蛊后。

    “是巧合得到蛊后的么……”秦仪觉得这样说不通,申屠谡雪即使不是宿天门的人,也一定和他们有什么联系,不然不会这么巧合在这个时间来到这个地方。

    阜远舟简单明了地下令:“去查。”

    “查是要查的,不过,”秦仪面色一冷,“要除掉他吗?”不管怎么说,一山不能容二虎,蛊王和蛊后凑在一起,总是会有一方受损的情况的,这次是刺激了蛊王让它进入了发/情期,谁知道下次会有什么事发生?

    阜远舟微一皱眉,“他是池尤来使,不可轻举妄动。”

    “尊主?”秦仪不解地看着他——斩草除根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阜远舟缓声道:“这个申屠谡雪武功很高,又有六韵魔音护身,纵使是我亲自去,也未必能一举杀了他,打草惊蛇了事情只会更糟。”

    不是他没有信心,只是申屠谡雪此人做事不循常理,明明已经交手一次,他却鲜有的看不透对方的深浅,而这个意外出现的人物也让他觉得一阵不安。

    ……

    秦仪出来之后,阜怀尧拦下他询问了一下情况。

    秦仪按着永宁王的吩咐,随便弄了些理由,反正最后阜远舟会把事情推到申屠谡雪身上就是了。

    问完之后阜远舟的面色还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秦仪猜不出他的心思,坚持帮他再上一次药后,留下一瓶上好的外伤药就匆匆离开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他的尊主这般真性情的人,怎么会喜欢这种一看就叫人心里发冷的男人?

    阜怀尧不是没看见秦仪眼中的审视,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站在这个位置上,这样的眼神见过了,忽略便是了。

    他拿起那瓶外伤药看了看,最后还是收了起来。

    这种药以前阜远舟拿过给他,是顶好的药,生肌活肉,用在这么个小小的伤口,倒真的是浪费……

    难得踌躇了片刻,阜怀尧确定自己的面色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了,才踏步重新回到内殿。

    阜远舟已经换过衣服了,披散着头发坐在床上,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

    阜怀尧微微加重了脚步,这才把他的神魂拉回来。

    “皇兄……”阜远舟抬头看向他,目光闪烁。

    “没事了?”阜怀尧很自然地走过去,顿了顿,然后坐在床沿上,打量着他,发现确实已经恢复如常了,不过衣服挡着,看不到那个图腾还在不在。

    “嗯。”阜远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视线落在他脖子上的伤口处。

    这一下他咬得很用力,所以伤口看上去挺吓人的。

    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愧疚和心疼,阜怀尧微感不自在,也没了追问下去的欲望,淡淡道:“只是皮外伤而已。”

    阜远舟有些迟疑,看了他几眼,确定他不会排斥自己的接近之后才伸出手去察看那伤口,然后叹了一口气,“抱歉,皇兄,是我失控了。”

    “事情缘由朕听秦仪说了,错不在你。”阜怀尧道,语气稀疏平常,听起来完全没把之前那件事放在心上。

    闻言,阜远舟的眼神再度暗淡了一下。

    阜怀尧只能当做没看到,问道:“是申屠谡雪做的?”自家三弟今天见过的人里只有他最可疑。

    阜远舟拧了拧眉头,“可能是六韵魔音的缘故,也可能是我和他的功力有些相斥,具体是怎么回事也不好说。”

    阜怀尧也没在意他的含糊说辞,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知道兄长问的是怎么处理申屠谡雪,他无奈道:“他是池尤来使,别说没证据,就是有了证据,也不能把他杀了吧?”

    阜怀尧伸手抚摸他的长发,“朕以为凭你的性子,定要让他吃点苦头。”

    阜远舟一愣。

    阜怀尧平静地道:“其实你并不用顾忌太多,你是朕的三弟,就是你顾全大局放过他,朕也咽不下这口气。”

    阜远舟注视了他好一会儿,最后忍不住伸手将人抱进怀里。

    阜怀尧猛地僵了僵,随即才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对方身体的温度明明没有了刚才的灼热,但还是让他有些心神不宁,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的吻太让人沉沦。

    “皇兄,若是……若是刚才我真的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你会不会原谅我?”阜远舟问,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阜怀尧沉默了许久,才道:“朕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的。”就像刚才,不管这怎样,他总会停下来。

    阜远舟苦笑,“你就这么信我?”

    他都不相信自己刚才居然真的有那个魄力放开。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自己的怀里啊……

    阜怀尧声音平淡话语笃定,“朕还能不信你吗?”

    这句话一语双关,阜远舟默默收紧了手臂,在他耳边低唤一声皇兄,语气听起来并没什么,却带着一股惊人的伤感。

    阜怀尧垂下眼帘,藏住了眼底深处的无奈。

    事到如今,除了装傻故作不知,他是真的不知该怎么面对阜远舟。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吃亏

    可惜,阜远舟这边是因为不舍得所以被阜怀尧装傻充愣混过去了,但是总有人能让他没法子蒙混过关。

    池尤来使的洗尘宴开始之前,阜怀尧被某个元帅“劫持”到了偏殿里。

    阜怀尧一看——啧,庄若虚布磬楚故都在。

    连晋拉了拉他极高的衣领,看到那个深深的牙印子,表情有点猥琐,“宁王霸王硬上弓了?”

    楚故嘿嘿一笑,“三爷总算想通了?”

    布磬若有所思,“三爷这么凶残?”

    庄若虚很是忧郁,“爷您还好吗?”

    “……”阜怀尧越听脸色越黑,最后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们哪只眼睛看到……看到……”剩下的话是怎么都说不下去。

    身边四人齐齐望向他的脖颈处,红果果地示意——八只眼睛都看到了!

    阜怀尧微眯着眼把他们的视线一一瞪回去,然后拉好衣领,淡淡道:“意外而已。”

    连晋几人眼神幽怨——口胡!谁信啊!

    阜怀尧额上青筋一跳,森森地觉得有这帮不靠谱的亲信,他真的需要好好担心担心玉衡的未来。

    “爷,”连晋凑过来跟他挤眉弄眼勾肩搭背,“您真的没被宁王占便宜?”

    闻言,阜怀尧就愣是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们都觉得吃亏的是朕?”他有那么不济事吗?

    众人瞬间一脸惊悚的表情。

    连晋瞪眼:“你把宁王怎么了?”

    布磬喃喃:“怎么可能?”

    楚故乍舌:“反攻什么的真可怕……”

    庄若虚欣慰:“原来爷没吃亏啊!”

    阜怀尧:“……”他迟早会把他们打发去下乡种田的!!!

    众人一看他表情,除了比较老实的庄若虚,其余三人都忍不住“切”了一声。

    就知道事情不会走向猎奇风什么的……

    阜怀尧黑着脸,“……再切,朕就切了你们的舌头。”

    楚故和布磬嘴角一抽,连晋语重心长:“爷您不能学三爷夫唱妇随开始搞暴力政策,这不利于朝廷上下的安定团结,严重影响臣下们的情绪……”

    剩下的长篇大论被阜怀尧冷眼一扫,然后直接用个苹果堵住了,“你的脑袋里除了八卦还能装得下正事不?”

    楚故拍马屁:“爷你的八卦太大,堵住他脑袋了自然就腾不出空来装别的了~~~”

    阜怀尧拂袖就走。

    群臣赶紧把人拦住。

    “爷……!”

    “留步留步!”

    “咱不开玩笑就是了!”

    “……”

    阜怀尧睨他们一眼,“肯说正事了?”

    点头啊点头。

    “不八卦了?”

    继续小鸡啄米啊啄米。

    阜怀尧冷哼一声,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有事就说。”

    连晋心里嘀咕着“果然是吃了大亏才会这么大火气还拿我们泄愤冠冕堂皇人面兽心≈…………”,一边问道:“宁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想起之前那件事,阜怀尧微感不自在,不过面上没有流露出来,把事情省略诸多,然后说了一遍,说到阜远舟的具体状况时,他只道秦仪告诉他阜远舟可能是被什么药迷了,详细缘由尚不得知。

    群臣听得直皱眉,连天仪帝完全没交代那个牙印是怎么来的都忘了。

    “申屠谡雪动了手脚,你一点都没发觉?”庄若虚问连晋。

    “他从头到尾就没不动过手脚!”想起那个娘娘腔,连晋就忍不住嘴角抽cu。

    不过他这话也不是胡乱扣屎盆子,申屠谡雪确实从一出现开始就没做过一件正常事,不由得人不怀疑。

    楚故却是有些不解,“按理说,他应该不知道三爷会去迎接出使团的才对,”这件事本来就是当天才决定的,“那为什么他会针对三爷?莫不是又是这神才的名号惹的祸?”

    阜怀尧若有所思,“连晋你觉得申屠谡雪是会因名号而做出这种事的人?”

    连晋撇嘴,“比起这个,我更倾向于他完全就是逮住谁咬谁!”那主儿像是会在意名号的人吗?名号是什么?能吃么亲?

    “这样的人物进了宫,岂不是会惹出乱子来?”庄若虚皱了眉头。

    布磬叹气,“他是池尤来使,总不能不让他进宫吧?”

    使者就是代表一国的脸面,连宫门都不让对方进来便是轻蔑那个国家,就算池尤地方再小,遭到这样的轻视,估计都得跳脚和玉衡拍桌子了,何况完颜遂简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儿。

    众人商量过后,始终还是觉得按兵不动的好,另外宴会也快开始了,庄若虚等人都出去准备了。

    偏殿里只剩下了连晋和一直在沉思的阜怀尧两个人。

    等人一走光,连晋立刻就窜到了他面前,再度审视着他脖颈上的伤口。

    阜怀尧很是无奈:“朕都说了没什么事了,你还想八卦出什么?”

    连晋肃了肃脸色,“真的是三爷伤你的?”

    阜怀尧颔首,还是道:“他不是有意的。”

    连晋磨牙,“你就叫做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阜怀尧眼皮子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