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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冬第8部分阅读

    淡的发黑,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余鸿把指尖放在卫闻冬的嘴唇之上,把涌出的鲜血渗透在她的唇间,又一抬她的下颌,直到确认她确实把这滴血吸收了进去,他才转身,从木窗离去。

    卫闻冬只觉得嘴里一阵血腥之气,但又没有力气反抗,心里苦不堪言,“这大毒物的血里有毒,他一定是知道了我看见他和陆大小姐在树林里约会,所以才起了杀心。我真是倒霉啊,要是早知道戚面瘫那里有麻糖,我干嘛还出去跑一趟。跑一趟也就算了,我干嘛非要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去看人家男女之情的事儿啊。看了也就算了,为什么偏偏让我看见的是这个大毒物的事儿啊。是这个大毒物的事儿也就算了,为什么他非要缠着我不放啊。他缠着我不放也就算了,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啊。想我大好年华,人生唯一的目标就是嫁个样子英俊性格正常的男人,做一个温柔娴淑的家庭主妇,竟然就要在这里香消玉殒了,我真是……红颜薄命啊。”可惜她现在口不能言,手不能动,不然真的是要翻天覆地的大哭一场才算了事。

    自怨自艾过了半晌,卫闻冬突然发现自己的脑子渐渐的明晰了起来,刚才种种的不适无力感都没有了。她不由得有些奇怪,难道刚才那个大毒物过来不是要自己死的?可是这也说不过去他为什么大动干戈,难道他是想让自己中着慢性毒,为他所用?但是自己有毒乌鸦莫寒的三粒丹药,能解天下百毒,一会儿下床之后服上一粒就好了。想到这儿,她又觉得轻松了起来。

    “起床了!”碧劫一把推开门,一脸不爽快的走了进来。

    “碧劫你回来了啊。”卫闻冬正经历了一场自己臆想的生死浩劫,一见碧劫回来,顿时觉得万事无忧了。“你刚才跑哪儿去了?”

    “别提了!”碧劫往床上一坐,身上只裹着外出的袍子,松松散散的挂在身上。闻冬这时候才看出来,她身上头上都沾满了泥土,一副不堪。卫闻冬心里暗喜,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碧劫折腾自己,终于老天开眼,她也有今天!碧劫并未理会她笑逐颜开的面部表情,在一旁愤恨不已的说道,“我刚才闻到了黑色曼陀罗的香味,这黑色曼陀罗可是世上难见的宝贝,我就飞奔出去找啊,结果那香味引着我到了一处,就消失了。我正四处寻找的时候,脚下不知怎的,就踩在了一处湿土上,这华山刚刚下过暴雨,我就这么跌了下去,弄得我一身脏兮兮的。”

    “黑色曼陀罗?”卫闻冬不解的问道。

    “上好的剧毒。”

    卫闻冬深呼了一口气,幸好没让她找到,不然家里的这几个人又要遭殃了。

    碧劫接着说道,“这黑色曼陀罗也有个好听的故事在身后,说是这种花根部类似人形,如果被连根挖起,就会惊声尖叫,令在场的所有听到这声音的人非死既疯。曼陀罗花似冷漠的观望者,常盛开于刑场附近,麻木祷告着生命消逝的每一个灵魂。此花全株剧毒,据说千万人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有机会看见花开,所以但凡遇见花开之人,她的最爱就会死于非命。”

    “这也算是好听的故事?”卫闻冬咽了一口口水,这明明是恐怖小说吧,最爱死于非命啊?!

    碧劫摇了摇头,“据说,黑色曼陀罗是花中极品,夜开昼合,花香清淡幽雅,闻多了会有略微的幻觉。但是传说中每一株黑色曼陀罗花里,都住了一位精灵,它可以帮你实现愿望,但却有交换的条件,那就是人类的鲜血。只要你用自己的鲜血浇灌那妖娆的黑色曼陀罗,在它开花的时候,花中的精灵就会满足你的一个愿望。但也只能用自己的鲜血浇灌,因为精灵们喜欢这种热烈而致命的感觉。”

    “你确定这不是恐怖故事?”

    碧劫站起身来,冲着闻冬一指,“是你这丫头没有愿望,才觉得恐怖,要是你有了想实现的愿望,你就会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传说了。只要用你的鲜血去浇灌它,就能实现你的愿望,多划算。而且……”碧劫的眼中淡淡的浮上了一层烟雾,她嘴唇微张,轻声说道,“黑色曼陀罗花的花语是,诈情、骗受 、敬畏、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

    “不可预知的死亡与爱?”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和前面的“用你的鲜血浇灌我”还有“曼陀罗”对上了~~~

    呼咻~

    对了对了,黑色曼陀罗的故事是百度上搜来的,特别注释!

    严肃的公孙小魔头

    上次英雄谱前五十名共有四十七人仍然参加此次比试,除了衡山派掌门吴劫淡泊于世,不扰红尘,其余两人皆因年事已高驾鹤仙去,故从报名参加的人中按排名选取三人补上,抽签作对。卫闻冬第一场比试的对象是断剑门房铭,若说此人功夫不济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排名前五十的人。整个战局就像对方想速战速决一般,屡次把门户偷偷亮给闻冬。闻冬比试之中心无旁骛,自然想不到对方有什么心思,反手刀柄一击,对方就从台下跌了下去。

    但是接着就有好事者冲上来检查房铭是否已遭魔女毒手,却没想到之前见一个杀一个的卫闻冬此次竟然手下留情。房铭轻咳几声,吐出几口鲜血之后站起身来,冲着卫闻冬鞠了一躬,多谢她不杀之恩,转身被众人扶回了断剑门席位之上,细心疗伤。

    台下又是一阵轰动,卫闻冬还没走远,就听见他们在一旁窃窃私语的说,“定然是这个房铭看上去还不错,所以这个妖女打算放他一马”,有人还说,“妖女手上命数多了,她自己也觉得不妥,怕走不出这个比武场”,有人说,“定然是和那门主余鸿有关系,余鸿可是玉竹谱上排名第三,想来是被这个妖女看上了,所以这个妖女卖个人情给他”。

    卫闻冬听见这些个流言蜚语,心中暗道,“就算自己是和所有人有关系,也不要和这个大毒物有关系。”正要转身反驳,就见余鸿侧头冲自己淡然一笑,动作虽小,却也够大,好像就是特意做给别人看的一样,足以让周围的人都瞠目结舌。过了半晌,身边果然只留下些“一定是和余鸿有些关系”的说法在萦绕着。卫闻冬知道此刻要是自己有什么表示,一定会让别人看了笑话,尤其是那个大毒物,她便一扭头往自己的坐席上去了。

    大约一个时辰不到,台上的人就叫卫闻冬和陆青衣上台比试,卫闻冬之前仔细看过陆青衣的功夫,知道她剑招虽然花俏玲珑,但也不过是挽在手里好看,和她的身姿遥相映衬而已,和自己的功夫比起来还差些,自己得胜的机会几乎是十拿九稳。卫闻冬轻巧的跳上了比试台,刚刚着地,就觉得脚下一软,面前有些恍惚。

    陆青衣见卫闻冬有些发愣,知道她是毒性上来了,便冲她微微一笑,媚声说道,“不知道我们之前说的赌注还算不算?”

    卫闻冬定了定神,说道,“算!我卫闻冬向来说一不二。”

    “那便好。”陆青衣拔剑出鞘,做了个递招的姿势。

    卫闻冬甩出玄铁重刀,只觉得手腕有些微酸,脉搏也开始变得既浅且快,有些慌张。她心知不好,但是之前吃了毒乌鸦莫寒给的丹药,就算是中了毒,此刻也应该解了,便想速速的打完这场,回去好好歇息。这么想着,她便先下手为强,右手舞刀,左手紧握成拳,通过微微的疼痛来提醒自己不要昏倒。

    陆青衣见面前大刀划过,动作滞慢,便弯身下伏,轻轻巧巧的就躲过了这一刀,台下一片叫好之声。陆青衣淑女剑法一使,剑光四射,分指卫闻冬檀中,伏兔,三里三个|岤位。卫闻冬收刀后遁,只觉得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站得不稳,只堪堪躲过其中,但仍有一剑刺中她的右肩,寒光划过之处,一侧鲜血流过。台下又是一片叫好之声,陆青衣脸上流露出洋洋得意的神态。正要继续出招,却未曾想正是因为这一剑划破了卫闻冬的肌肤,让她吃痛,才略微的减轻了些恍惚的状态。卫闻冬立刻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清明,拢了个刀网,把陆青衣缠在其中。闻冬并不敢使些狠毒手段,因为心里仍然觉得她是公孙朔渝的人,不然早已经一刀砍过去了。此刻只希望她能够主动认输,不然自己也没办法和公孙朔渝交代。

    但是卫闻冬此刻脑子里嗡嗡的作响,就连眼前的光景也慢慢奇幻了起来,好像光都照向她的眼睛,让她难以睁开双眼,甚至觉得呼吸都变得有些难受。陆青衣见刀网之中开始慢慢的出现纰漏,一剑挑出,接着就使出了华山绝学的夺命连环三仙剑。这剑法虽然她不能完全驾驭,但是一剑跟着一剑,剑剑都指向对方的致命之处。华山派的人看出这招数,不由得脸色有异,因为这三仙剑若不是面临凶狠对手或者情势凶悍的时候,是被掌门明令禁止的狠毒招式,此刻陆青衣竟然想都不想就使了出来,还是在占尽了优势的情况之下。

    这剑招平常人已是难以抵挡,何况现在卫闻冬身受重毒。第一剑,砍在了卫闻冬的左肩之上,本来应该是瞄准心脏,不知为何陆青衣的剑有些偏斜;第二剑,刺在了她的右腹,鲜血顿时涌了出来;第三剑,划在了她的左腿,甚至隔着肌肤都能看见她的皮开肉绽。众人在台下都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了,卫闻冬此刻也踉踉跄跄只能往后退,整个人都像沐浴在血中一般惨不忍睹。

    戚白依站起身来,碧劫却按住了他的肩膀,“比试当中,你不想让闻冬怨你吧,她的脾气你也知道。”戚白依没有坐下,只是稳稳的站在那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比试台上。

    卫闻冬离着比试台缘只有两步之遥,只要陆青衣一脚,便可以把她踢下去,这场比试就算是卫闻冬输了。谁知她偏偏不肯,只是一剑一剑的刺来。有的卫闻冬还能招架,但更多的还是落在了她的身上。一道道伤痕随着寒光闪过,她就是不肯往后退一步,不肯认输。就算她是魔教妖女,但毕竟只是一个年轻姑娘,此刻惨状让不少人都掩面不忍再看,恒山派的女尼甚至开始轻念佛经。

    陆青衣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和余鸿的约定,此刻只觉得每挥一剑,心中的恶气就出了一点,至于没有直接要她的命,是因为自己还没有折磨够,现在折磨够了,气也出了。她挽起剑就直冲着卫闻冬的心脏而去,不留任何的情面。

    突然间,陆青衣只觉得面前一阵绛色划过,接着自己手中的剑就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给硬生生的弹断了,她惊恐的回头一看,只见断剑门中余鸿望着她的眼神波澜不惊,但却杀意暗涌。他手上的姿势未变,陆青衣一看便知弹断自己剑的人就是他了,心里不由得一惊,要是刚才自己真的杀了卫闻冬,现在恐怕自己也会像手中这柄剑一样了。

    陆青衣猛然发现台下众人看着自己面前的卫闻冬的表情都大变,回身一看,不由得呆在场中,手中半截断剑呛哴落地。

    只见一个男子身穿绛红色缎袍,身段欣长,头发用白玉冠绾起,少量轻微的发丝扫在修长白玉一般的脖颈之上,剑眉修目,嘴唇紧抿。不知他从何处飞身而来,但光看那身姿举止,已无尘世之姿。男子腰身微弯,把卫闻冬抱在怀里,身上的绛红袍子很快便被鲜血染红了,但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极温柔地把怀里女子的头发理了一下,微微屈身,把卫闻冬抱了起来。

    从头到尾,他都没看陆青衣一眼。

    “公孙哥哥……”朦胧只见,卫闻冬只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心想就要死在这里了。却没想到公孙朔渝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因为体内有着黑色曼陀罗花的毒,瞳孔散大,恍恍惚惚的竟然觉得公孙朔渝身后一片明洁,加上又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熟悉的植物清香,淡淡的,让人放松浑身的戒备。不知怎的,闻冬一腔委屈顿时化作泪水流了出来,“公孙哥哥,我……”

    “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公孙朔渝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走向碧劫等人身边,丝毫不理会身边人的指指点点。

    他走过陆青衣身边的时候,陆青衣终于忍不住低唤了一声,“朔渝……”

    公孙朔渝头也未抬,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朔渝的名字也是你叫得的?”

    陆青衣如被雷劈,愣在原地,直到公孙朔渝从她的身侧走过,她才堪堪说了一句,“我和这个魔教妖女打了赌的,她已经把你输给我了。”

    “公孙哥哥……那个……我输了,但是不怪……陆小姐的……你快去看看她……”卫闻冬轻轻推了推公孙朔渝,她此刻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害怕自己害了公孙朔渝的大好姻缘。

    公孙朔渝的表情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在卫闻冬心里,他一直都是嘻嘻哈哈的,此刻他竟然皱紧了眉头,低头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和陆青衣什么关系都没有。”

    “可是……”卫闻冬还要说些什么。

    公孙朔渝立刻说道,“我不是答应过你了吗?此生此世不再娶别的女人为妻。”

    陆青衣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公孙朔渝的字字句句都灌入了她的脑中,她猛的转身,对着公孙朔渝喊道,“她是魔教妖女!魔教妖女你也不怕?!江湖上人人都不齿魔教中人!你是想一起身败名裂吗?!”

    公孙朔渝脚下丝毫没有停顿的样子,他仍然看着怀里的卫闻冬,轻声说道,“她要是邪,那我就和她一起邪,她如果是魔教妖女,那我也愿意做个大魔头。”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承认公孙出来的有点晚,而且有点突兀,想掐死我的人就来吧。反正这一章雷点很浓重,乌云很密布。

    小戚的第一次表白

    卫闻冬缓缓的出了一口气,只觉得吞咽困难,喉咙发干,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们赌的是,输的人,今生今世,爱一个失一个,永远得不到自己的所爱。”

    公孙朔渝脚下一滞,但是他仍然稳稳的抱着卫闻冬往一旁走去,沉声说道,“赌咒的事情,向来不准的,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走过衡山派的时候,公孙朔渝抬头看了一眼坐席上的严卓,他一脸紧张的盯着闻冬,宽大的衣袖有些微微发抖,好像在尽力按捺住自己,不要冲上台去一样。公孙朔渝冲他冷笑了一下,似乎在斥责他对闻冬的照顾不周。直到走到了碧劫身边,公孙朔渝才轻轻的把她放下,“我看她的样子是中了毒,不知有没有解。”

    碧劫伸手沾了一点卫闻冬的血,在鼻端一闻,一股淡淡的纷繁之香扑鼻而来,她皱了皱眉头,“黑色曼陀罗之毒,无解。一个时辰内,呼吸衰竭致死。”

    渊彻往后退了一步,不可思议的看着卫闻冬,过了半晌,他突然说道,“一定是那时候我和白依出去追刺客,我们以为碧劫在屋子里,所以大意了。却没想到他们之前就已经把碧劫调开了。”

    卫闻冬缓缓的冲戚白依招了招手,戚白依凑了上去,卫闻冬轻声说道,“戚面瘫,我那……一个月的服侍,算你捡着了……”

    戚白依脸色微沉,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让我来伺候你,便轻声回道,“你若是好起来,我便是一生一世的伺候你也无妨的。”只是这声音极低,周围的人没有听见,更不知道闻冬有没有听见。

    公孙朔渝沉吟片刻,突然抬头说道,“这毒也不是没有办法解。”

    “什么?”碧劫立刻睁大了眼睛问道。

    公孙朔渝回头看了看对面的断剑门,只见余鸿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旁,他顿了顿说道,“断剑门门主,可解此毒。”

    “断剑门?!”碧劫蹙紧了眉头,“断剑门本身并不以用毒出名。”

    公孙朔渝点了点头,说道,“并不是说断剑门能解此毒,而是断剑门门主余鸿,可解此毒。”

    碧劫一愣,顿时明白了公孙朔渝的话,她看了一眼渊彻,渊彻了然,飞身上台大声喝道,“属下卫闻冬身受重毒,性命堪忧,不知有谁可解?”台下顿时议论纷纷,不知作何。渊彻见到这番场面,又说道,“若有高人能救其一命,来日渊某必当重报,若是无人可救,闻冬在华山英雄谱上中毒,那在下便要怀疑在场的每一位了!”此话一出,全场哗然。首先是对于魔教的忌惮,不想惹祸上身。但是在场又有很多武林高手,魔教就算是想占些便宜也难。可是这毕竟是在华山的地盘,又有人在比武之前中毒,这牵扯的就多了。

    过了半晌,几个人慢慢地站了起来,都是一些解毒用毒的名家,慢慢的向卫闻冬走去。他们也知道卫闻冬得了毒乌鸦莫寒的丹药,不是轻易就会中毒的,这世上竟然还有毒乌鸦解不了的毒,这不由得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想一探究竟。余鸿也缓缓站起身来,和这些人一起走了过去。

    几人查脉嗅血,沉思片刻都摇摇头叹息道,“此毒非比寻常,先是黑色曼陀罗枝株罕见,本就是罕见之毒,再加上此人身负重伤,实在是……”

    碧劫不理众人,挑目看向一直未曾说话的余鸿,问道,“余门主也无解吗?”

    余鸿淡淡一笑,说道,“解是解得,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过程有些繁复,需要请卫姑娘随我到断剑门走一遭。”

    碧劫接着说道,“可是黑色曼陀罗毒性复杂,若不在一个时辰得解,闻冬性命不保!从华山到断剑门就算是快马加鞭也需要两日才到,只怕她也熬不到那个时候。”

    余鸿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喂在卫闻冬口中,轻轻一抬她的下颌,看见闻冬喉咙微动,知道已经吞咽入肚,说道,“此药丸可以暂抵毒性,但也不过就是三日的功夫,此刻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为她包扎疗伤,以免未解得毒,先失血过多而死。”

    碧劫点了点头,她轻轻的拨开卫闻冬的肩头衣裳,只见里面皮开肉绽,剑痕深深,就算是治好了,也难免不留下疤痕。碧劫不由得气从心来,想自己从卫闻冬还小就细心地为她调养皮肤,今日竟然毁在别人手上,还是自己平生最讨厌的傲娇小姐。她回头狠狠地看了一眼陆青衣,陆俊此刻害怕因为卫闻冬不治而亡渊彻暴起,紧紧的护在陆青衣的身边。碧劫嘴角挂上一丝冷笑,嘴唇轻动,陆青衣瞬时就听见一个娇媚无比的女声传入耳朵,“今天你伤她的一丝一毫,我碧劫改日一定悉数奉还!若是闻冬性命不保,我便也让你去做她的陪葬!”女声虽然柔弱,但此刻却冷酷无比,陆青衣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这里不方便上药,把闻冬抱到屋子里去吧。”碧劫转头轻声嘱咐道。

    公孙朔渝点了点头,正要伸手抱起闻冬,一阵白衣在眼前飘过,戚白依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把卫闻冬抱在怀里了,“不劳公孙公子。”戚白依抛下一句话,仍然是面无表情的自顾自往房间走去。

    碧劫回头歉意的看了一眼公孙朔渝,摇了摇头说,“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

    公孙朔渝摆了摆手,表示无妨。

    房间里,碧劫轻轻的给卫闻冬脱下衣裳,不由得心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本来如玉一般的肌肤之上现在伤痕累累,幸好她从小身子骨硬,有些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但是每一次碧劫往她的伤口上洒药的时候,她还是会皱皱眉头。碧劫在闻冬耳边小声说道,“刚才哭都哭了,现在干嘛还咬着牙不叫一声?”

    卫闻冬此刻已经昏昏沉沉了,但是身上的痛楚让她晕不过去,只能默默地忍着那份刺骨。她摇了摇头,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

    碧劫叹了口气,这丫头,从小虽然缺根筋,却从不让别人难受,此刻是怕关心自己的人听见声音心疼吧。可是你越忍耐,反而越让人心疼。

    过了接近半个多时辰,碧劫才把闻冬身上的伤口处理完毕,又给她把身上的血渍擦擦干净,盖上被子,才擦了擦头上的汗,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口几人正大眼瞪小眼,侧耳倾听着屋内的声音,除了碧劫忙碌的脚步声,并未听到卫闻冬的只句片语,甚至连一点呻吟声都没有,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怎么样?”渊彻第一个冲上来问。

    碧劫一抹额上的汗,说道,“没事了。”

    “她晕过去了?”公孙朔渝问道。

    碧劫摇了摇头,“没有,只是一直忍着疼而已。”听了这句话,甚至连戚白依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碧劫又看了一眼斜倚在墙上的余鸿,他一脸泰然,好像整件事情和他并未有丝毫关系,“余门主,不知道接下去怎么办?闻冬现在身子不能动,恐怕随随便便移动就会迸开伤口。”

    余鸿直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说道,“我们断剑门行步不比其他门派轻盈飘渺,相反稳扎稳打,要是用担架带着卫姑娘走,绝对不会有什么大碍。若是不嫌弃在下,那尽管交给在下便是。”

    碧劫看他脚步确实如此,又回头看了一眼渊彻,见渊彻点了点头,才说道,“那就有劳余门主了。只是,不知道这次疗伤驱毒,要花费多长时间?”

    余鸿摇了摇头,“此毒之烈,我想碧姑娘你是最清楚的。如要尽数驱散,在下确实是难以给一个限期。”

    碧劫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不知我们可否同去?”

    余鸿沉吟片刻,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若要跟去,怕只能跟到庄口,再往里……我断剑门的规矩江湖上人人都知,非本教弟子不得入内,就算是来通信的,也只能在庄口等候。此次让卫姑娘进庄,本来就已经是违逆先师之意了,但毕竟救人要紧。在下并非不让诸位跟进,只是另有情由,还望体恤。”他说这话的时候端的正正当当,态度谦和又不失身份,实在是让他人无法反驳。

    碧劫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就有劳余门主安排了,我等会跟着到断剑门庄口,再行离去。”

    余鸿又问,“只是……姑娘身子好了之后,要把她送往何处?”

    “她自然知道该去何处。”碧劫果断的答道,不留任何线索给对方。

    余鸿点头答道,“那在下现在就去安排断剑门门徒来。”说完略一行礼,转身走了出去。

    碧劫转身看着公孙朔渝,叹了一口气,说道,“公孙少主,闻冬此次虽不是因你中毒,但却为你而伤,你之前又拒婚在先,现今又反身相顾,是不是太晚了些?”

    公孙朔渝嘴角轻挑,但表情却十分苦涩,“在下确实有难言之隐,还望见谅。”

    碧劫看了他半晌,知道他心疼的样子并非假装,也自觉多言,“罢了,只是我不希望闻冬受苦。这情的滋味,宛如万蚁噬心,比起身上的口子,让人更加难以忍受。”

    作者有话要说:小戚表白了……可是当事人好像都没听见……杯具

    身处断剑门

    朦朦胧胧白烟萦绕,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只硬式的摆放了几件家具,毫无人气可言。屋子一侧的雕花大木床上躺着一个纤瘦的少女,她呼吸浅薄,一件白色罩衫仿若无处凭依,上面渗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少女一个翻身,在床上摆成了个大字型,左腿挂在床边,纤细白净的脚踝从被子里探了出来。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高挑男子跨步进来,看见少女的睡姿和白衣上的血渍,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跟在男子身后的还有一个小丫鬟,她战战兢兢,一看少女这般样子,不由得苦上心头。“这就是你说的,一切都好吗?”男子冷声问道。

    “门……门主……恕罪,小的实在没有办法了”,小丫鬟吓的一颤,连忙拜下,“前两日卫姑娘睡着睡着翻身打滚,差点从床上摔下来,门主让换大床,小的换了。结果昨日卫姑娘还是打滚,又差点摔下来,门主又让换大床,小的又换了。现在这张床……只怕再想找更大的,市面上已经是不可能了,除非赶着订做,可是订做又要废时候。恕小的直言,卫姑娘恐怕是……”

    “是什么?”

    “床有多大……卫姑娘就能滚多远。”

    余鸿蹙了蹙眉头,心道,这丫头还真是不让人省心。本来以为她受了那么多的伤,流了那么多的血,好说歹说按照正常人也应当稳稳当当的睡着,谁知道她真的是一睡不醒了,唯一的就是翻来覆去的打滚,弄得身上包扎好的口子又裂开,然后人继续虚弱。“今天她醒了吗?”他问道。

    “回门主,卫姑娘已经三天三夜没醒了,只能简简单单的喝些水。这样下去,就算是身上的伤好了,恐怕饿也得饿出毛病。”

    余鸿看着床上的闻冬,她比自己之前见到的又瘦了一些,本来有些肉肉的下巴现在也削尖了,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以往动辄嗔怒的表情也化淡了,换来的是一片苍白。他摆了摆手,“你出去让膳房做些粥点来。”小丫鬟听令,行礼之后离去。

    余鸿俯下身子,把闻冬的腿塞回被子里,其它的地方也不敢乱动,生怕伤口又流血。他坐在床头,正要伸手把她唤醒,却没想到闻冬睡的不踏实,又是一个翻身,整个上身就靠在他的怀里,小小的头在他胸口蹭了蹭,又发出了微微的鼾声。余鸿条件反射般的一推,闻冬就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但是不知道碰触到了哪个伤口,她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余鸿无奈,伸手把被子掀开,看着她左肩开始渗血,又是那个大伤口。他想也没多想,就伸手把闻冬罩衫的肩膀处拉下,从桌子上拿起纱布和创药,给她重新包扎了一遍。他包扎的动作有些野蛮,但却干净利落,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可是江湖上有几个人能伤的到断剑门门主余鸿呢?他这一手包扎的功夫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练来的。包扎结束之后,他又把给她把衣服穿好,把她平放在床的中央,轻轻地盖上被子。想了一想,伸手捏住她左手的脉门,开始源源不断的往里面灌输自己的内力。

    “门主,粥菜准备好了。”小丫鬟捧着食盒走了进来。

    余鸿略略点了下头,伸手在闻冬左颈点了一个|岤道,站起身来,“你一会儿伺候她把粥点都吃干净,再吩咐人往她的床边安个栅栏,省的她再从床上掉下来。”

    “是。”小丫鬟心想,安栅栏,这是养什么呢?

    闻冬唔了一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刚才在梦里,她只觉得自己身子暖洋洋的,从左手开始,就像抱了一个温度刚刚好的暖炉,比起之前的阴冷好受多了。她眨巴眨巴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屋顶,没有什么特别的。于是她转头向右看,是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接着她转头往左看,这一看不要紧,她差点没晕过去。余鸿!又是那个大毒物!此刻就站在自己的床边冷冰冰的看着自己!“咳咳咳”她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吐血。“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余鸿淡淡的回道。

    “你你你为什么能在这里?”闻冬一急之下都结巴了。

    “这是我断剑门的房宅,我是门主,自然能在这里。”对方的语气不咸不淡。

    卫闻冬阖上眼睛,嘴里轻声念着,“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和那天晚上一样,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醒来了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接着,她睁开了眼睛,向左一看,余鸿还在,她不由得一声叹息,“我怎么会在这里?”说着就挣扎着要坐起来,刚刚用左手一撑身子,左肩就传来一股锥心的疼痛,她不由得一咧嘴。

    “还想要命的,就乖乖的躺着。”余鸿眉头一皱。

    卫闻冬不敢强求,只得躺下,眼睛盯着屋顶,慢慢的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和陆青衣比武。然后中毒。然后受伤。然后公孙哥哥来救我。然后……然后……”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然后……”

    “你身上的毒只有我能解,所以碧姑娘就把你托付给我带回断剑门解毒疗伤。”余鸿解释道。

    卫闻冬紧紧的闭上双眼,希望能在记忆里找到一点痕迹,但是没有。她搞不懂碧劫怎么能把自己交给这个大毒物呢?!何况……她想到比武当天早上余鸿来到自己屋子里的情景,不由得张大了嘴,“你你你……那毒……是你……”

    余鸿轻咳一声,对身边的小丫鬟说,“你先出去。”小丫鬟立刻转身离去,走时还没忘记关门。余鸿往前走了一步,低声说道,“我现在只负责给你解毒疗伤,你要是说些不该说的,小心残毒不净。到时候的苦楚可比一死了之难受多了。”说完,他站起身来,“知道了吗?”

    卫闻冬从小听卫夜翎的教诲,好汉不吃眼前亏,知道此刻寄人篱下又有求于人,小命虽然不沉但在对方手里捏着,立刻坚定的点了点头。“那碧劫他们现在在哪里?”

    “他们走了。”

    “走了?!”闻冬又在心里暗暗痛斥这群人的不靠谱,也不看清楚这个大毒物到底是不是真心救人,就把自己托付了过来,真是不负责任啊!

    “断剑门下外人不得进,你已经是破例了。你枕头下面有三封信,是他们交给你的,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说完,余鸿头也不回的走了。

    闻冬见大毒物走了,松了一口气,用右手把枕头底下的信掏了出来,第一封是碧劫的,她打开读了读,本来以为上面会是些养好病了就赶快回家的字样,却没想到写的是“养好病了,自己去华山找陆青衣打一架,要是输了就不准回来!”卫闻冬的额角抽搐了一下,又打开了第二封信,是公孙朔渝的,上面写道“养好身体才是第一要务,其他的不要多想,有事吹哨,我就会出现”。闻冬点了点头,这才是正常的内容,她一想起公孙朔渝那日来救自己的样子,不由得连连嗟叹,自己果然是中毒太深,竟然出现了幻觉,他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呢,说出来了,他不就风流不成了吗?第三封信是戚白依的,闻冬打开一看,上面一片空白,她又把信翻了过去,仍然是一片空白。闻冬心道,戚面瘫啊戚面瘫,你省字省言省语也用不着这个省法啊,这一片空白,谁猜得出你是什么意思啊,哼!

    “卫姑娘”,小丫鬟走了进来,“我扶你起来,你睡了好几天了,要是再不吃东西,身子怎么也养不好的。”

    “哦,麻烦你了。”闻冬看着她动作轻柔的把自己靠着床头扶好,又把桌子上的食盒端了过来。

    “我喂你,你张嘴。”小丫鬟吹了吹勺子里的粥,递给闻冬。

    “啊——”闻冬张大了嘴,她一闻见饭菜香,肚子立刻咕噜叫了一声。

    吃过饭后,闻冬突然问了一句,“你也是被那个大毒物给抓来的吧,真可怜。”

    小丫鬟脸色一僵,回道,“我本来是断剑门膳房的,门主前几日回来,说有个姑娘需要照顾,断剑门门下又从来不收女徒,就叫我来了。”她刚说完,门外就有人轻轻招呼道,“玉姐,我们带人来了,现在方便进来吗?”小丫鬟回头看了闻冬一眼,给她把被子往上盖了盖,又找了件斗篷给她披上,这才回了一句,“恩,进来吧。”

    闻冬就看见几个彪形大汉手拿各式铁具,还有两个人在后面抬了一堆光滑木板进来,她心里暗叫不好,难道大毒物要对自己严刑逼供?!可是自己也没什么供可招啊……难道是要对自己上下其手?!可是他要是想动手根本不用借助别人啊……她不解的看着这些人在自己床旁忙上忙下丈量尺寸,又就地切割木头,渐渐的成了一个……大木板?!然后两个大汉把成型的木板按到自己的床旁,几经修整,最后竟然成了一个木门!?

    “这这这……”几个大汉把地上收拾干净之后退了出去,闻冬不解的看向小丫鬟,难道大毒物想把自己关起来?可是这点小高度,哪能拦得住自己啊?

    玉姐嘿嘿一笑,“卫姑娘,你不觉得你现在住的床特别大吗?”

    卫闻冬之前还真没注意,她现在左右看看,自己的床还真的特别大,能容纳五六个人并排躺着。

    “卫姑娘,你睡觉老是翻来覆去的,把自己身上的伤弄的老是开了口子,门主他就让我们给你换床,换了两次,这已经是能买到的最大的床了!结果你还是打滚,门主没办法,就让我叫人来给你安个门拦住你,省的你滚下床去。其实……嘿嘿,”小丫鬟狡黠一笑,“门主对你挺好的。”

    卫闻冬脑子一转,这大毒物其实还是挺知道关心人的嘛……随即她又晃了晃脑袋,不对不对,他不是好人,卫闻冬你可千万别被他给骗了!于是,她一撅嘴说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件开心的事情和大家说~~嘿嘿,我的现言《夏》过稿了,今天把出版合同邮寄出去了~~~~

    所以以后要写现言的稿子鸟,但是!!!本文绝对保证日更!!仍然日更~~为我燃烧的小宇宙~~啊啊啊啊啊!!!!

    以上。

    毒物的挑衅

    玉姐站在院子里叹了一口气,这屋子里的姑娘还真是好伺候,没脾气好说话。但唯一不能提的就是门主,每次只要一提起来,她就一副脑充血的样子,恨不得伤势好了立刻冲到他的面前来个玉石俱焚,哦,不,是以卵击石。她推开门往里面走去,“卫姑娘,该吃饭了。”

    床上渺无声息,玉姐伸手去掀被子,一边笑吟吟的说道,“姑娘,把头埋在被子里睡不好啊,赶快出来。”被子被拉开,里面是摆好的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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