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两粒白色丹丸,道:“先吃下这颗九转丹,我再传授你疗伤口诀,咱们要在这室中停留三日以上,疗好了伤势,再谈不迟。”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她此刻不肯说,问她也是枉然,她似是对每一件事,都已有了很周密的计划,等着她自己说吧。
心中念转,伸手接过丹丸,投人了口中,杨凤吟也吞下手中丹丸,简明的说出疗伤之法。
慕容云笙闭上双目,盘膝而坐,依法施为,只觉神志渐渐晕迷,睡意渐浓,不觉间睡熟了过去。
待他一觉醒来,已是天色大亮的时候,迷朦的意识中,感觉坐的地方不对,身体也有着一种轻微的异样之感,但是又无法说出哪里不对。
转目望去,只见杨凤吟仍然盘膝而坐,身上白衣如水淋一般,眉宇间的汗水尚未干,心中大感奇怪,暗道:“她好像经过了一番剧烈的搏斗一般,不知是何缘故。”
运气相试,内腑中苦疼已消,似是伤势已经痊愈。
回想昨宵经历,杨凤吟传授自己的似是一种深奥的坐息之法,纵有疗伤之用,也不致如斯神速,难道是那九转丹的神效不成。
但觉疑窦重重,却是想不出一点头绪。
忖思之间,瞥见杨凤吟启目一笑,道:“慕容兄,伤势好了么?”
慕容云笙道:“姑娘丹药神奇,在下的伤势已愈。”
杨凤吟道:“那很好,现在,该你帮我了。”
慕容云笙道:“要在下如何帮助。”
杨凤吟道:“大约再过一个时辰,我会突起而舞,留神看着我,当我筋疲之时,就把我拉着,拍我'神庭'‘命门’两处|岤道。”
慕容云笙怔了一怔,道:“这两处都是致命要|岤,如何能够轻易动得。”
杨凤吟道:“所以,我不敢假手他人,要找一个我最信任的人。”
慕容云笙道:“既是姑娘以性命相托,在下也不再推辞了,就请姑娘在我顶门之上,先行劈下一掌,力道足以闭|岤,却不伤脑子。”
杨凤吟道:“好,我就作给你瞧了。”
举步行近慕容云笙,举手在他顶门上拍下一掌。
慕容云笙只觉头脑一昏,晕晕欲睡。
杨凤吟迅快的又在慕容云笙顶门拍下一掌,慕容云笙有如迷朦中陡然被人在身上泼了一身冷水,一下子醒了过来。
杨凤吟举手理一下鬓角散发,笑道:“这不是很容易吗?”
慕容云笙道:“如果不顾对方伤亡,的确是容易的很。”
杨凤吟道:“你不要太过紧张,只要胆大心细一些,就行了。”
言罢,闭上双目,不再理会慕容云笙。
慕容云笙一面回忆适才'神庭|岤'上所承受的力道,一面看着杨凤吟的神情变化。
过约一个时辰,果见盘膝而坐的杨凤吟挺身而起,挥袖起舞。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她心中明知要有此一舞,不知何故,又不肯设法防止。”
凝目望去,只见杨凤吟脸上是一片虞诚、肃穆的神色,似是这挥袖起舞一事,十分庄严。
但见她舞姿优美,有若天女散花,由慢而快,愈舞愈急。
渐渐的,慕容云笙已无法看清杨凤吟那优美的舞步,只见一团风影,满室流动。
这时,慕容云笙才陡然警觉,这似是极高强的武功,一种若云气流动,快速的无法捉摸的奇奥身法。
不知何时起,那快速的身法,突然间由极快而逐渐的转缓。
片刻后,又可见那优美的舞步。
慕容云笙细看之下,不禁吃了一惊。
原来,杨凤吟身上白衣,已完全为汗水湿透,有如刚由水中拿起一般。
慕容云笙看情形,已知她累的筋疲力尽,急急说道:“姑娘,快些休息罢!”
杨凤吟轻舞如故,似是根本不知晓有人叫她。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她说过,如若她舞的无法休止时,就要设法助她一臂之力。
心中念转,人却突然向前欺去,右手一伸,抓住了杨凤吟。
杨凤吟虽然已累的不停喘气,人却仍然是挣扎欲舞。
慕容云笙突然想到那杨凤吟相告之言,急急在她'神庭'|岤上拍了一掌。
杨凤吟身子一颤,突然停了下来。
慕容云笙右手扬动,又轻轻在杨凤吟'命门'|岤上拍了一掌。
杨凤吟立刻安静下来,闭上双目,似是熟睡了过去。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她在疲劳之下,我连在她两处要|岤上拍了一掌,这力量不得有分寸之差,稍用力量就要伤了她的性命。
心中念头转动,不自觉伸手按在杨凤吟前胸之上。
只觉她心赃仍在不停的缓缓跳动,显然自己两掌拍|岤的力道,都控制的极为适当。
低头望去,只见杨凤吟那原本红里透白,艳若桃花的脸上,此刻却变的一片苍白,凤目紧闭,樱唇轻合。抱着杨凤吟行到静室一角,脱下了自己身上青衫,在地上,把杨凤吟放下,望着杨凤吟呆呆出神。
原来杨凤吟只告诉他如何拍她两处|岤道,却未说明何时何情之下,应该解她的|岤道。
慕容云笙又不敢自作主意,只怕伤了杨凤吟,只好望着杨凤吟坐以观变。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忽见杨凤吟那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片艳红,樱唇启动,星目微睁,缓缓挺身坐了起来。
慕容云笙恍然大悟,忖道:“是了,我这拍|岤力道轻,只要气力恢复,随便就可运气自解了。”
杨凤吟望望身子下面地长衫,又望望慕容云笙,举手一掠秀发,笑道:“你等得急吗?”
慕容云笙道:“不要紧,你完全恢复了?”
杨凤吟道:“完全恢复了,这要多谢慕容兄的帮忙了。”
慕容云笙道:“一点微劳,何足挂齿,说起倒叫在下汗颜了。”
杨凤吟道:“慕容兄有此看法,但我却不然,我有过一段很长时间的脆弱,不论何人,在那段长时间中,都可取我之命,也可轻而易举的废去我一身武功,他可以在我身上施下毒手,威迫我以后听他之命。”
慕容云笙道:“姑娘想的很多。”
杨凤吟道:“如若我没有经过一番思虑,如若对你没有绝对的信任,我也不敢这样冒险了。”
慕容云笙道:“姑娘肯这样相信我,在下感到很荣幸。”
语声一顿,接道:“在下有几句不当之言,不知可否问问姑娘?”
杨凤吟道:“什么事?”
慕容云笙道:“姑娘适才可是练的武功吗?”
杨凤吟道:“不错,是一种很奇怪的武功,看起来像跳舞一样。”
慕容云笙道:“那是什么武功,有何用途?”
杨凤吟道:“那武功名叫'飘花步',又名'十二化身步',适宜在强敌环伺之中施用,或是用来对付武功高过自己的人。”
慕容云笙突然想到,自己醒来之时,曾见她衣衫尽湿,那是说自己醒来之前她已经练过一次武功了,当下说道:“在下醒来之前,姑娘可是已练过一次了?”
杨凤吟道:“没有,刚才是第一次。”
慕容云笙道:“在下醒来时,姑娘似是已满身汗水。”
杨凤吟道:“那是帮你医伤累的,现在,告诉你不妨事了,齐丽儿伤你的手法很阴毒,受伤之人不论服用何等灵丹,也只能保持住伤势不再恶化,却无法使伤势痊愈,必得有一个武功高强,而又深谱此武功的人,设法助你打通受伤的|岤脉。”
第三十六回以口比武
杨凤吟神情肃然地说道:“目下我们正处险恶的境遇之中,我们的实力如何,我自己心中最为清楚了。目下已经骑上虎背,唯一的办法,就是设法找出三圣门真正的首脑,和他们放手一拼,因此,我决定找上圣堂,查看一下三圣门真正的内情。如是能够找出三圣,那是最好,否则至少也该了解一下三圣门中内情,三圣门中控制属下,似是有一种很特殊的方法,咱们要查出这种方法,为什么那么多武林高手,愿意替他们卖命。”
慕容云笙道:“不错,这等追本求源,才是真正办法。”
杨凤吟道:“我再三的思索之后,觉着进入圣堂时,力求隐秘,而且不能人数太多。”
慕容云笙心中忖道:听她口气,似乎是她心中,早已成竹在胸了。当下说道:“姑娘准备带什么人同去呢?”
杨凤吟道:“你、我,再加上齐丽儿和唐天宏,大约差不多了”慕容云笙道:“姑娘刚才给我中叔父一封密函,不是约他们同往吗?”
杨凤吟道:“不是,我要他们在一定的时间内,集中于一处地方,然后,等我们之命,如若我们需要人手相助,那就差人通知他们赶往会合,如是我们在圣堂全无所获,那就赶往和他们会合一起,再行设法,别作他图。”
慕容云笙道:“姑娘思虑周详,布置严密,好生叫在下佩服。”
杨凤吟道:“飘花门中事,我准备暂时交由那齐夫人代我处理,在咱们往圣堂之时,不再和三圣门中人硬拼,只求虚张声势,扰乱他们的耳目而已。”
慕容云笙道:“姑娘一切安排,均甚妥善,在下遵命行事就是。”
杨凤吟道:“先说给你听,是要你帮我想想主意,如是听出有什么不妥之处,只管提出来,咱们再作商议。”
慕容云笙道:“姑娘的安排,天衣无缝,缜密至极,只是其间,有两点必得再作推敲。
一是那唐天宏会不会如约赶来?是否可用?”
杨凤吟道:“咱们在此,还有三天时日小息,唐天宏若能如期赶来,那是最好不过,万一他不能赶来,咱们就少去一人。”
目光转到慕容云笙的脸上,接道:“我听那齐夫人说,你武功很高强,她轻易不肯称赞别人,她的话自然可信,足见这几个月中,你己学得令尊遗留下来很多武功。你和我,再加上齐丽儿和唐天宏,应该算是很强的联手阵势,我想纵不能进而取敌,退求自保,应该是没有很大的问题。”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她和三圣门本无过节,短短数月间,突然间形成了势不两立之局,其间固然是三圣门太过嚣张,不愿让飘花门崛起江湖。但她突然间全心全意的要和三圣门周旋到底,不知是为了何故,如若说她是为了我,但我们似没有这份深厚的交情啊……”
杨凤吟不见慕容云笙答话,忍不住笑道:“你在想什么?”
慕容云笙道:“我在想,那唐天宏是否可靠,我们深入三圣门,何异闯入了龙漳虎|岤,如是那唐天宏中途变节,岂不是反误大局,我们的行动,取乎隐秘二字,如是内有可忧之虑,那就不如少一人好些了。”
杨凤吟道:“你怕那唐天宏是三圣门派来的卧底j细,是吗?”
慕容云笙微微一怔,道:“怎么,难道他也是奉姑娘花令召来此地吗?”
杨凤吟摇摇头道:“那倒不是,以他为人的倔傲,岂肯受我花令之召。”
慕容云笙道:“那他为何而来?”
杨凤吟道:“名利、情关,最难勘破,尤其一个情字,乃心之所念,灵犀所系,他不知不觉就来了,一个字曰情。”
慕容云笙若有所悟的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杨凤吟道:“我说你不明白。”
慕容云笙道:“姑娘已经说的很明显了,在下就是再笨一些,也该听的明白了。”
杨凤吟道:“你倒说说看。”
慕容云笙目盯在杨凤吟的脸上,瞧了一阵,道:“他为姑娘而来。”
杨凤吟眨动了一下星目,道:“我说你想歪了,果然不错。”
慕容云笙道:“哪里不对了。”
杨凤吟道:“人家为了齐丽儿,你怎麽会缠到我的身上来。”
慕容云笙道:“齐丽儿。”
杨凤吟道:“是啊,你再仔细的想想看,她是不是很美丽?”
慕容云笙沉思了一阵,道:“不错,的确是个很美的女孩子,不过,她如和姑娘……”
忽然想到,出口之言,太过轻浮,立时忍下不言。
不料杨凤吟偏偏追问了一句,道:“比我怎麽样?”
慕容云笙道:“比起姑娘……比起姑娘……”
杨凤吟道:“这室中只有我们两个人,你纵然说错了什麽,也不要紧,放心的说吧。”
慕容云笙道:“比姑娘差远了,齐丽儿诚然是娇媚可人,但她和姑娘仍有着云泥之别。”
杨凤吟道:“但她比我好福气,有人为她追踪千里,我却是为人……”
嫣然一笑,住口不言。
慕容云笙听她中途住口,也未用心推测下面的话。
杨凤吟转眼望去,只见慕容云笙神情平静,对自己并不留心,不禁轻轻叹息一声,道:“如是咱们这次落入叁圣门安排的陷阱之中,不幸死亡,唐天宏和齐丽儿,一点也不冤枉。”
慕容云笙道:“他们都还年轻,来日方长,怎能说死的不冤。”
汤??吟道:“唐天宏求仁得仁,虽然未和齐丽儿生为夫妇,但能够死葬一|岤,那也算偿了一半心愿,至於齐丽儿,也许她还蒙无所知,不晓得唐天宏为她千里而来,但如到死亡边缘之时,唐天宏定会一吐心声。”
举手理一下长发,接道:“就算那齐丽儿不知道吧,但有人能为她冒险犯难,陪同死亡,郎情如斯,齐丽儿死也可以瞑目了。”
慕容云笙只觉她言有所指,但却不知如何答复,只好默然一笑。
杨凤吟缓缓站起身子,道:“慕容兄,咱们该吃饭了,是吗?”
她这一提,慕容云笙果然觉着腹中饥肠辘辘,有些饿意,当下应道:“不错,咱们该吃点东西了。”
杨凤吟道:“齐丽儿就守在外面,不过相距较远一些,你去招呼她一声就行了。
”
慕容云笙依言拉开室门,果见齐丽儿守在两丈开外处转角所在。
那齐丽儿十分聪明,一见慕容云笙,立时跑了过来,低声说道:“想吃饭了,是吗?”
声音低微,慕容云笙站在对面也只是隐隐可闻,但神态之间,却充满着一种娇俏,令人惜爱,不禁微微一笑,道:“不错,有劳姑娘!”
齐丽儿接道:“我去拿来。”转身快步而去。
慕容云笙望着齐丽儿远去的背景,心中暗道:这丫头果是有一股娇媚动人的风韵,无怪唐天宏一见钟情了。
心念转动,人却转身行入室中。
抬头看去,只见那杨凤吟已然戴上了人皮面具,一张娇美绝伦的面孔,登时变成了一张铁青的怪脸。
片刻後,齐丽儿送上菜饭。
娇媚的齐丽儿,对那杨凤吟似有着无比敬重,恭恭敬敬的行到杨凤吟身前,放下菜饭,转身而去,随手带上房门。
两人匆匆食毕,齐丽儿适时而入,收起餐具。
杨凤吟缓缓取下人皮面具,道:“去拴上门,我要试试你的武功。”
慕容云笙怔了一怔,但仍然依言拴上室门,道:“姑娘体能已经恢复了吗?”
杨凤吟摇摇头,道:“那有如此之快?”
慕容云笙道:“那你如何和我动手?”
杨凤吟道:“君子动口,咱们用口来比武,也是一样。”
慕容云笙道:“这倒是从未听闻过的事情,如何一个比法?”
杨凤吟道:“我用口说出攻你的掌势、剑招,你用口回答如何破解,中间击掌记时,掌响叁次,如是还不能回答出口,那就算败了。”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动手相搏,固然是间不容发,但应对的手法,却和习武人的本能,意识相关,而且应变之道,不限一法,这等用口对答,必需要把应对之法,用口说出,而且还要应对适切,不能有丝毫投机取巧,那是比动手相搏更加困难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应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勉力一试吧!”
杨凤吟道:“小心了,我左掌用‘旁花拂柳’,攻你右侧,右手长剑‘浪击礁岩’,点你前胸。”
慕容云笙道:“好厉害,一动手就剑掌齐施。,…。”
但闻波的一声轻响,杨凤吟双掌,互击一响。
慕容云笙急道:“我右手长剑‘玄鸟画沙’封你剑势,身躯侧转,左手‘画龙点晴’点你左腕脉|岤。”
杨凤吟微微一笑,道:“我左掌‘腕底翻云’,反扣你的腕|岤,右手长剑‘铁牛耕地’,刺你下盘。”
慕容云笙一怔,道:“你一点不肯退避。”
杨凤吟淡淡一笑,玉掌轻击一响。
慕容云笙脑中迅即勾给出杨凤吟一幅攻袭自己的画面,以寻求破解之法。
掌式剑招,一一从脑际之中闪过,但却想不出适宜破解之法。
这只是普通的剑招、掌法,只因杨凤吟用出的时地适切,使剑掌都发挥了极大的威力。
波的一声,第二掌轻轻响过。
慕容云笙心中一急,道:“我长剑回转‘横断云山’,左掌--”杨凤吟接道:
“不能用左掌,这是同归於尽的打法,我非要向後退避不可。”
慕容云笙尴尬一笑,道:“惭槐,惭槐,在下被姑娘攻袭两招,就迫的非要拼命不可了。”
杨凤吟道:“口头比武,不同於真正动手,如是咱们真的动手,我想你定会施用‘盘马弯弓’,破我的‘铁牛耕地’,‘玉女投梭’破我的‘腕底翻云’。”
慕容云笙恍然而悟,暗道:“不错啊!这两招并非奇学,怎麽我就是想不起来,用以破敌呢?”
但闻杨凤吟道:“刚才我先行出手,抢了先机,现在你先攻我。”
慕容云笙心中一动,暗道:我如抢先攻她,那决不能又被她叁五招内逼败,使她轻视於我。
争胜之念一动,脑际间迅快的闪过苦习父亲遗留剑招掌法。
杨凤吟看他神情凝重,知他在苦思求胜之机,静坐一侧,微笑不言。这一刻时光中,慕容云笙汇集了毕生的智慧,把学得父亲遗留的武功,从头到尾的思索一遍。过去本有甚多不解之处,也在这一瞬间融通了然。
原来,慕容云笙在杨凤吟逼迫之下,全神集中,使智慧和潜能,全部发挥作用,这一刻时光中,有如过了数年一般,使了然了很多平日苦思不解的疑难武功。
但这一刻,也是他心智耗消最大的一刻,眉宇间泛起隐隐的倦意。
杨凤吟冷眼旁观,看的十分真切,轻轻咳了一声,道:“慕容兄,你很累,是吗?”
慕容云笙紧张的心情,突然间松懈下来,微微一笑,道:“不错,不知何故,我有些疲累的感觉。”
杨凤吟道:“恭喜慕容兄了。”
慕容云笙奇道:“什麽事,恭喜在下。”
杨凤吟道:“当年我学‘飘花步’时,总是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有一次在父母讥笑之下,我全神苦思,那一刻时光中,我觉着自己突然长大了很多,很多不解之处,也为之突然贯通,和慕容兄一梓,也有着疲累异常的感觉。”
慕容云笙微微一笑,道:“多谢姑娘的指点。”
杨凤吟道:“你先坐息一下,好在还有两日时间,等你疲倦恢复时,咱们再行比试不迟。”
慕容云笙此刻心中已经有些了然,那杨凤吟并非是真的要和他比武,而是要再施用一种方法,激励他的武功,两日时光,弹指而过。
在这两日之中,杨凤吟用口试比武之法,逼使慕容云笙把父亲遗留剑招、拳法,全都用了出来,使慕容云笙获益极大。
第叁日薄暮时分,唐天宏如约而至。
叁日少息,已使唐天宏完全恢复。
杨凤吟戴上人皮面具,在静室设下一席酒篷。而且把齐丽儿也安排篷席之上。
唐天宏很沉着,直待酒过叁巡之後,才望着杨凤吟,道:“唐某叁日之约,今日届满,总算如约赶来。”
杨凤吟道:“你很守信诺。”
唐天宏道:“大丈夫一言如山,岂能失信於人。”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姑娘有何差遣,可以说出来了。”
杨凤吟道:“我想要唐大侠去一趟叁圣堂。”
唐天宏似是未料到杨凤吟会提出这麽一个问题,不禁一怔,道:“可是那叁圣门的圣堂吗?”
杨凤吟道:“不错,正是叁圣门的发号施令所在。”
唐天宏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道:“在下答允受姑娘差遣叁事,姑娘吩咐出口,唐某自是不能推辞,不过,说来很惭愧,唐某人并不知那圣堂所在。”
齐丽儿突然接口说道:“你难道不会去找吗?”
唐天宏苦笑一下,道:“叁圣门不但耳目众多,高手如云,而且行动机密神速,目下武林中人,都知有一个叁圣门,但他们却很少知晓那圣堂何在。”
杨凤吟微微一笑,道:“咱们也不能故意的刁难唐少庄主,我的用意,只是问问你敢不敢去?”
唐天宏道:“叁圣门诚然是龙潭虎|岤,以叁圣门在武林中实力的庞大,那发号施令之处,定然守护森严,但在下有言在先,然纵是刀山油锯,那也是义无反顾了。”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不过,在下要请求姑娘答允在下一事。”
杨凤吟道:“我洗耳恭听。”
宦天宏道:“在下不愿整个唐家,和叁圣门为敌作对,在下答允为姑娘飘花门效劳叁事,那也是以唐某个人的身份而言,因此,在下不能以唐天宏的身份去探圣堂。
”
杨凤吟道:“那是说唐少庄主,要易容改装,隐起本来面目,去那叁圣堂了?”
唐天宏道:“正是如此。”
杨凤吟道:“好,就依唐少庄主之意。”
唐天宏说道:“那圣堂现在何处,唐某是毫无线索,暗中访查,只怕要一段很长的时日。”
杨凤吟道:“如是唐少庄主查出那圣堂所在,一个人进入圣堂是否有着实力单薄之感?”
唐天宏道:“那要看姑娘差遣在下进入圣堂做什麽?”
杨凤吟道:“不管做什麽,进入圣堂,总是一件十分凶险的事,因此,我想咱们最好结伴同行。”
唐天宏道:“结伴同行?那是说姑娘也要去了?”
杨凤吟道:“不错,就是咱们四个人。”
唐天宏望了齐丽儿一眼,点头应道:“悉听姑娘吩咐。”
慕容云笙暗中留神观察,只见唐天宏眉宇间,隐隐的泛起喜悦之色,显然对齐丽儿同行一事,大为开心。
杨凤吟道:“我希望能避开叁圣门的耳目,悄然进入圣堂,因此,咱们四个都得易容改装才行,见机行事,随时改换身份。”
唐天宏道:“姑娘说的是。”
显然,杨凤吟在极短的时刻中,已使唐天宏对她心口俱服。
齐丽儿突然插口说道:“少庄主那从仆,伤势已见好转,可要他们先行回去。”
宦天宏道:“不用了,他们留在你们飘花门中,免得他们回去後惊动家父。”
杨凤吟道:“唐少庄主准备几时动身?”
唐天宏道:“姑娘决定,在下唯命是从。”
杨凤吟道:“咱们明晨一早动身如何?唐天宏道:“好。”
杨凤吟目光转到齐丽儿的身上,接道:“你替唐少庄主安排一个宿住之地。”
齐丽儿应了一声,起身向外行去。
唐天宏也站起身子,一抱拳,道:“在下也告退了。”
杨凤吟道:“少庄主请趁此时光,坐息一夜,咱们明日登程之後,只怕难再有消闲的时光了。”
唐天宏微微一笑,道:“多谢姑娘关怀。”
齐丽儿一直等候门外,等待唐天宏行出室门之後,才顺手带上室门。
杨凤吟缓缓站起身子,道:“咱们也该走了。”
慕容云笙奇道:“到哪里去?”
杨凤吟道:“打坐调息,可以使一个人精神很快恢复,但它并不能绝对的代替睡眠,咱们今夜里,也该好好的睡它一觉才是。”
慕容云笙道:“姑娘说的是,在下就在此室中宿眠一宵,也是一样。”
杨凤吟笑道:“不用了,我已要他们为你准备了一间舒适的卧室,我带你去吧。
”
慕容云笙道:“这太麻烦姑娘了。”
杨凤吟不再答话,起身向外行去。
慕容云笙紧随杨凤吟身後而行。
杨凤吟步入後院,到一座厢房前面,说道:“就在此地了,室中已备好卧具。”
慕容云笙推门而入,果见靠壁处摆着一张竹榻,榻上被褥俱全。
一宵无话,次晨天色微亮,齐丽儿已在室外招呼慕容云笙起床。
赶到大殿,杨凤吟已在等候。
片刻後,齐丽儿带着唐天宏步行入殿。
杨凤吟道:“少庄主睡的好吗?”
唐天宏道:“多谢姑娘,在下睡的很熟。”
杨凤吟道:“咱们四人分成两批动身,有时情况逼人,难免无法走在一起,彼此用暗记联络,如是情形有变,不妨再分成单独行动,重要的是不要失去联络。”
当下把先行想好的暗记和联络之法,告诉他们。
叁人默记,易装动身。
杨凤吟让慕容云笙扮作一个访学求名的书生,自己却扮作一个随身书童。
慕容云笙心中过意不去,要和杨凤吟互易身份,但却为杨凤吟所拒绝。
日头看去,只见唐天宏和齐丽儿,分扮作兄弟模样,一色的青色长衫,青色风帽,马鞍前挂着长剑,得得并驰,绝尘而去。
齐丽儿用药物涂黑了脸,唐天宏也经过一番仔细改扮,掩去了本来面目。
杨凤吟望着两人的背影,笑道:“人家都快走的不见了,们也该上路了。”
慕容云笙道:“姑娘扮作在下的书童,叫在下心中如何能安。”
杨凤吟道:“这不是能否心安的事,而是要看像不像,你身材比我高大,如是扮作我的书童,看起来就不像那回事了。你如心中不安,对我怜惜一些,不要把我呼来喝去就行了。”
慕容云笙道:“这个在下怎敢?”
杨凤吟道:“那不行,你必需要摆出主人的架式才成,有时,也得要对我呼喝几句才是。”
微微一笑,接道:“不过,我会善尽职司,用不着你吩咐。”
两人都戴了人皮面具,本是一对珠联壁辉的玉人,此刻却成了一对丑陋的主仆。
两人相视一笑,骑马向前行去。
慕容云笙四顾无人,低声对杨凤吟道:“姑娘……”
杨凤吟接道:“叫我小虎儿。”
慕容云笙微微一笑,道:“这样认真。”
杨凤吟道:“叁圣门耳目太多,咱们要多多小心才成。”
慕容云笙道:“在下已瞧过,四顾无人。”
杨凤吟道:“假戏真作,你要养成习惯才不致露出马脚。”
慕容云笙本想告诉会见那女儿帮的详细经过,两句闲话过後,心中念头又转,改变了主意,不再多言,一抖绳绳,健马向前奔去。
杨凤吟放马紧追,马行如飞,一口气奔出了十馀里路。
这时,已是卯末时分,阳光普照,青苗??野,一阵清风吹过,绿浪波汤,好一片大好河山。
慕容云笙轻轻叹息一声,道:“四海升平,山河美好,如非父仇不共戴天,在下真不愿投身於江湖险诈是非中了。”
杨凤吟微微一笑,道:“你感慨很多,但我却不敢??同。”
慕容云笙道:“姑娘很有豪气。”
杨凤吟道:“叁圣门还正在扩充实力阶段,真正的内情,咱们还不得而知,不过,照我的推判,叁圣门不是一个普通的帮会组织,他们的目的,也不只在武林独树一帜。”
慕容云笙接道:“那他们用心何在?”
杨凤吟道:“往好处说,他们想独霸江湖,设法并吞各大门派,也许还有更大的目的。”
慕容云笙道:“难道他们要造反?”
杨凤吟道:“很难说,也许不幸被你言中。”
慕容云笙轻轻叹息一声,道:“果真如此,那就可怕了。”
杨凤吟道:“这升平的世界,美好的山河,必要有很多满怀正义,心存仁慈的人,用热血来保护它。”
突然住口不言。
慕容云笙道:“你话还没有说完啊!”
杨凤吟道:“有人来了。”
慕容云笙抬头看去,果见遥远处,一道烟尘滚滚而来。心中暗暗赞道:“看来,她的视力、听觉,似乎都在我之上了。”
但见那滚滚烟尘愈来愈近,片刻间,已到了数丈之外。
原来是一匹奔行如飞的快马,直冲过来。
只见一团白影,挟着一股劲风,正对慕容云笙撞了过来。
慕容云笙吃了一惊,正待带马闪避,突闻一声马嘶,来马突然跃起,呼的一声,从两人头上飞跃而过,‘回头看去,那快马已到了四五丈外,绝尘而去。慕容云笙勒??停马,望着那快马远去的背影,连连赞道:“好马呀好马。”
杨凤吟低声说道:“马好人更娇。”
慕容云笙一怔,道:“怎麽,那马上骑的女人?”
原来那奔马来势太快,慕容云笙只顾看马,竟然未看到马上之人。
杨凤吟道:“一个白衣白裤的姑娘,骑着一匹雪白的千里马。”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两声惭槐,道:“那女子也穿的白衣。”
杨凤吟道:“天下女子,又有谁不能穿白衣呢,又不是我一人喜爱白色。”
话未说完,突然马嘶之声,传人耳际,打断了慕容云笙未完之言。
回头看去,只见奔过的快马,又折奔回来。
这次,慕容云笙留了心,凝目望去,果见那白马之上坐着一个白衣美女,白绢包头,白马白鞍。白马奇快,慕容云笙还未看得仔细,马己近身,仍是和刚才一般,马上人一提??绳,白马突然飞跃而起,呼的一声,从两人头上越过,绝尘而去。
这一来,慕容云笙心中有了警觉,感觉到马上人是有意示威。
直待那白马踪影消失,慕容云笙才回顾了杨凤吟一眼,低声说道:“有何感觉?
”
杨凤吟道:“什麽事?”
慕容云笙道:“那白马主人,似是有意的向咱们示威了。”
杨凤吟道:“好的是咱们都还沉得住气,没有理她,除非她已经知晓咱们身份,大概已经不会再对咱们动疑了。”
慕容云笙道:“那马上人,可是叁圣门中人吗?”
杨凤吟道:“这个很难说,不过,目下江湖上以叁圣门实力最强,凡是武功高强的人,大都被叁圣门罗致而去,把那白衣骑马人,记在叁圣门的帐上,大概是不会错了。”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从此刻起,咱们要多多小心一些,如若那白衣人当真是有为而来,咱们已经算和敌人照了面,记着,以後别再叫我杨姑娘,我是你的书童小虎儿。”
慕容云笙点点头,放马向前奔去。
为了避人耳目,四人忽合忽散,而且缓马慢行,毫无急急之状。
日落时分,唐天宏和齐丽儿到了一座山坡之下。
唐天宏打量了四周形势一眼,低声说道:“这地方就是贵上约咱们会面之处。”
齐丽儿道:“地方很像,咱们在道旁等等吧。”
两人牵马行到一株大榆树下,倚树而坐。
落日馀晖,逐渐消退,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两人一路行来,唐天宏一直对那齐丽儿十分迁就,处处讨她欢心。
两人又等了一个时辰之久,仍然不见慕容云笙和杨凤吟赶来。
唐天宏虽然等的心急,但他却强自忍下不言,倒是那齐丽儿等的焦急起来,忍不住说道:“少堡主,敝上和慕容公子,还不见赶来,会不会是出了麻烦?”
唐天宏道:“哪位慕容公子?”
齐丽儿道:“就是和我们花主走在一起的慕容公子,你还不认识吗?”
唐天宏道:“可是慕容长青的遗孤?”
齐丽儿点点头,道:“就是那位慕容公子。”
唐天宏道:“贵上一直未为在下引见过……”
突闻蹄声得得,传了过来,打断了唐天宏未完之言。
齐丽儿霍然起身,道:“他们来了。”
唐天宏道:“小心一些,不可造次,露了马脚。”
齐丽儿啊了一声,缓缓在唐天宏身侧坐下。
凝目望去,夜暗中只见一点白影,缓缓行近,藉满天繁星微弱之光,只见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骑着一匹白马,缓缓行了过来。
行近两人身侧时,白马忽然停下。
一个清脆有如银铃的声音,由马上人口中传出,道:“深夜之中,两位停在这等前不靠村後不倚店的荒凉之地,是何用心?”
唐天宏心中暗道:好啊!深夜之中,你一个孤身女子,单人一骑,在这等荒凉之地行走,又是何用心呢?“心中反驳,口里却缓缓应道:“我们兄弟,行经此地,坐马伤蹄,不得不少息片刻,再行赶路。”
白衣女冷漠一笑,道:“两位意欲何往?”
唐天宏道:“探友开封府,路过此地。”
马上白衣女心中疑念未消,仍然冷冷地说道:“你们到开封府探访何人?”
以那唐天宏的性格而言,早就要反唇相讥,但他早得那杨凤吟嘱咐,非绝对必要,最好不要和人动手,强忍心中怒火,道:“开封马大先生,姑娘这般追问,不知是何用心?”
白衣女笑道:“是马回子吗?”
唐天宏道:“不错。”
白衣女不再多问,一抖??绳,白马陡然间向前冲奔而去,眨眼间消失於夜色之中不见。
齐丽儿望着那白衣人远去的背影,道:“少堡主,这女人有些可疑。”
唐天宏笑道:“不错,有些可疑。”
回顾了齐丽儿一眼,接着道:“你叫我少堡主,不但听来有些生疏,而且容易露出马脚。”
齐丽儿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不叫你少堡主,那要叫你什麽?”
唐天宏道:“咱们既装作以兄弟相称,你叫我大哥就是。”
齐丽儿嫣然一笑,道:“叫你大哥,行麽?”
唐天宏道:“为何不行?”
齐丽儿道:“咱们的身份不相称,你是我们花主的贵宾,我只是一个丫头身份啊。”
唐天宏道:“英雄不怕出身低,姑娘投效飘花门时日不久,就算追随花主身侧,也不算丫头身份。”
齐丽儿道:“你怎麽知道。”
唐天宏道:“在下费了不少心机,才打听出姑娘的出身来历。”
齐丽儿脸蛋一绷,冷冷地说道:“你把我打听这样清楚干什麽?”
唐天宏微微一怔,半晌答不出话。
齐丽儿望着唐天宏尴尬神情,忍不住嗤的一笑,道:“你们唐家神?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