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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眼神雕第4部分阅读

    门轻功‘云龙八式’你练得如何?”他转移话题,侧脸问道。

    石砥中一笑道:“师兄,你可要看?”

    他双臂一展,如白鹤亮翅,身躯已如风飞起,在空中身子一斜,如夜鸟翔飞,绕空转了三匝,而后如片落叶,飘落寺后。

    本无禅师欣然的笑声在夜空中传出老远,静谧的松林开始有了絮语。

    昆仑山的夜,如梦……

    室外寒风,室内炉火,精舍里一灯荧然,香烟袅袅而散。

    七绝神君盘膝坐在一面白玉古琴前,十指轻轻地按在弦上,轻按慢弄,刹时有如银瓶乍破,水珠进溅,幽思一缕随着琴音而起……石砥中心神全都被琴音所吸,随着琴音转变,时而眉头微皱,时而轻笑,更为凝涩的弦音而沉思,为那如金戈铁马的弦声而激昂……指动弦移,轻柔的声音如慈母低唤,更如幽夜情人絮语,石砥中两眼湿润,已轻声哭泣起来。

    “唉!”七绝神君叹了口气,十指一弹,琴声如裂帛一响,戛然止住,他望着惊醒过来的石砥中,笑道:“孩子,你的情感过于丰富,易受琴音所感,连我这普通的一曲都会如此,那你怎能听完我‘天魔曲’呢?”

    石砥中擦了擦流在脸上的眼泪,红着脸道:“前辈琴声的确已至出神入化的境地,在下也只是尽力为之而已,不过前辈若奏‘天魔曲’在下则必心生警惕,而非适才的欣赏心情……”七绝神君朗笑一声道:“你真象我年轻一样,倔强而富感情,孩子,你可要跟我学琴?”

    石砥中道:“等晚辈与你一了恩怨后,再请教吧!现在晚辈要告辞了。”

    七绝神君凝望了下石砥中那挺直的鼻子,颔首缓声道:“也好,等我们一了恩怨,再细细地谈吧。明天上午看你般若大能力!”

    石砥中退出精舍,走到前院,望着那一排修篁,沉思了一会,但见他身躯一曲一弹,跃上竹梢。

    竹枝摇晃,他折下一根长约四尺的竹枝,除去枝上叶子,飘身跃出寺外。

    他身子方一落地,自寺旁窜来一条人影,喝道:“是谁?”

    石砥中脚尖一转,怀抱竹枝,瞥见两个守夜的和尚,说道:“是我!石砥中。”

    “哦!”左首一个中年和尚躬身道:“原来是师叔。”

    石砥中应了声道:“我到后山走走,你们若碰见掌门人找我,就这么说。”

    他穿入松林之内,来到一片较空旷的雪地上,沉气凝神,练起昆仑“游龙剑法”,竹枝划过空气,响起尖细的啸声,在黑暗空地上,气劲凝激,风声飒然。

    日间所深印脑海的剑诀图式,此刻鲜明地浮现眼前,尽管林中黑暗不见五指,他却依然可以觉察出自己劈出的剑式已能将真力贯于竹枝尖头。

    “嗡嗡”声在冷寂的黑暗中不断地响起,好半晌,石砥中轻哼一声,竹枝刺入松树的枝干里。

    他吁了口气,趺坐于地,运起功来,刹时之间,神智清晰,周围十丈之内都听得清楚,已至返朴归真之地。

    体内真气缓缓催动,他双手也随着缓缓提起,敢情他此刻已察到三条人影轻蹑而来,穿入松林中。

    细碎的冰雪碎裂声传来,他哼了一声喝道:“是谁?”

    “嘿!”自黑暗里传来一声冷笑,三股狂飚激飞而来,仿佛江河决裂,汹涛滚到,直将他衣衫刮得飞起。

    石砥中双臂一振,双掌缓缓划出一个圆弧,佛门“般若真气”击出,气劲宏阔,遍布周身丈外,飞旋而去。

    “澎!”雪水溅起,松枝摇晃一下,“喀嚓”声里,断了下来。

    石砥中身如急矢,两指一并,倏然划出,“嗤”地一声,已切破对方大袍。

    “好!”黑暗中那人一撤掌,喝道:“师弟,好一式‘游龙出壑’。”

    石砥中哦了声道:“原来是师兄!”

    昙月道:“小师弟,你每次在此练功,掌门师兄放心不下,嘱我们守卫在外,想不到你进境神速,竟能接下我三人合击的—掌。”

    水月笑道:“游龙剑法的真谛师弟已领悟,适才我几乎伤在你的指下,幸好还只将外袍划破。”

    石砥中歉然道:“师兄请原谅小弟未能认清,而致有所冒犯……”昙月道:“小师弟,令尊未回居延,据灵光师侄归来言及贵府管家说:自你们去后,便未曾归去。”

    “哦!灵光回来了!”石砥中道:“那么我爹会到哪里去了?难道他真的是上海外……”昙月道:“师弟,掌门师兄是要我们一齐合力替你增厚内力,意欲用佛门‘醍醐灌顶’的大法替你将体内潜力完全激发出来……”水月大师道:“师弟现年仅十七岁吧?这正是灌顶大法最适用的时期。”

    石砥中惶然道:“我自己慢慢修练,已快将‘般若真气’完全运用,不必师兄再耗真力……”镜月道:“我们只要静坐三个月,便可以恢复,而你却只有今晚一晚的时间,明天便又要与七绝神君比赛内家功力……”昙月接口道:“师弟,你坐下来。”

    石砥中听出昙月严肃的语气,他盘膝坐下来。

    如漆的夜色深浓,黝黑的林里,静谧中三只手掌贴在石砥中身上。

    晨光一缕穿过,如剑般地刺开浓厚的夜幕,渐渐清晰的松林,积雪随着晨风跌落了。

    石砥中脸色红润地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跟随着三个脸色苍白的老和尚,清晨的微风掀动了他们的衣角,直欲凌风飘去。

    石砥中双手合起,躬身一揖道:“谢三位师兄。”

    第一道金色的阳光自雪白的峰峦后射来,照在这三个老和尚的脸上,显出一层慈祥的神色,长眉垂颊,圣洁如同庙中的菩萨。

    望着衣袂飘拂的老和尚远远而去,没入寺院后,石砥中望见雪白的山里,一条红色的影子电掣般的飞驰着。

    他心中微讶,敢情飞驰于山间的是一匹全身通红的马,虽然险峻的山谷满盖白雪,但那赤红的马却仍然神骏地腾跃着,恍如置身平地,那被风吹动的宗毛斜飞而上,俊伟之至。

    石砥中身形一动,如一只飞鸟翔空而去,迎向那匹赤兔马,仅两个起落便赶上了。

    一声长嘶,那匹马两耳直竖,前蹄直立而起踢向石砥中胸部,来势沉猛,迅捷如电。

    石砥中心里一惊,双臂一抖,上身斜出数寸,脚下一用力,跃起五尺,朝那匹赤红马扑去。

    他虽然行动如风,但那马神骏异常,一闪一挪。已张口咬来,白森的牙齿将石砥中身上衣衫咬了几个齿樱石砥中双撑一接,已夹住伸来的马颈,他已顾不得身上衣衫被咬破,双足一分就跨了上去。

    哪知他身子方要跨上,那匹红马长嘶一声,长颈一抛,整个庞大的身躯腾空飞起,如肋长两翼,行空而去。

    石砥中扑了个空,不由一怔,两眼一闪,已瞥见那匹赤红马四足如风,跃行空中,他的目光落在雪地,但见一点点的红血,鲜艳如花地开在雪地。

    “啊!这马被我伤了?”他暗忖道。

    一声长啸自玉虚宫传来,七绝神君那狂妄的笑声豪迈地在群山中扩展开去,石砥中已见那匹马落在山顶甬道上,傍依着七绝神君。

    他一扭身跃上甬道,已见七绝神君拿着一条汗巾替那匹红马擦着身子,他问道:“前辈,这马是你的?怎么他身上的汗是红的?”

    七绝神君道:“这叫汗血赤兔马,是我在大宛一个山洞里寻到的,费了我好几个月功夫,才把这小家伙驯服……”他目光一瞥,见到石砥中胸前的齿瘾,笑着道:“你也吃亏了?哈哈!我这马在山中溜上两三天,也都没关系,当然我晓得他不怕被人擒走,嘿!天下除我之外,有谁能捉得住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片黄绿的药饼塞在汗血赤兔宝马嘴里。

    石砥中双眼神光倏现,感到一股从所未有的豪气激荡在心中,他跨出两步道:“前辈,现在我要将那倾斜的巨鼎扶回,并要与前辈一较剑法。”

    七绝神君望见石砥中脸上涌现的神色,心中大为折服,顿时收回脸上嬉戏之色,朝赤兔宝马耳边嘀咕了一下,道:“你去休息吧!”

    汗血宝马似是已通灵性,轻嘶一声,朝庙后驰去。

    七绝神君缓缓掉过头来,双袖一展,道:“当日我将此鼎自宫前运集‘罡气’之功,托至这里,若你能将此鼎送回庙门口,便算我输。”

    石砥中仰首望天,灰蓝的苍穹白云如带,阳光自白云后射出,照在他的脸上,他深吸口气,将体内真气提起,运行周身两匝。

    他收回目光,投于巨鼎之下,双掌平胸提起,但见他双眉斜轩,全身衣衫似是被风所吹,起了一阵波动。

    他低喝一声,双掌一推,已见斜倾没入石道中半截的巨鼎缓缓直立起来。

    石砥中深吸口气,大喝一声,衣袂如被风所灌满似的,高高鼓起,那鼎炉平空升高二尺,似是被人虚托住飞向宫前而去。

    七绝神君心中骇然,敢情他见到石砥中脸上莹白如玉,嘴含微笑,一头如漆黑发根根竖起,身形微斜,双掌似玉萧洒挥出。

    那两千多斤的巨鼎缓缓落向宫门前的石阶上,石砥中脚步一倾,向前跨了一大步,“嗤嗤”两声,深陷入地四寸有余。

    巨鼎一落,石砥中吁了口气,身上衫袍缩了回来,满头黑发落了下来。

    他苦笑了笑道:“我已将巨鼎移回原处,但是我输了……”话未就完,他脚一顿,坐倒地上,昏了过去,血液一缕自他嘴角沁出。

    一股热流冲过他的任瞥两脉,他醒了过来。

    第一眼,他便望到七绝神君那灰白的长髯和红润的脸孔,其次,他看到本无老禅师垂颊的长眉。

    “阿弥陀佛!”本无老禅师道:“小师弟,你好了吧?”

    七绝神君呵呵道:“臭和尚,我说他没关系,你急些什么呢?你看,这不是好了吗?”

    石砥中发现自己躺在七绝神君怀里,站了起来,向七绝神君道:“谢前辈救助。”

    他黯然道:“掌门人,我有负您之望……”本无禅师道:“师弟,不要这么说,我知道你已尽了最大力量,达到本门前所未有的境界,此刻虽然败了,但须知胜败仅是事之两面,非胜即败,毫无妥协之处,最重要乃是败而不馁,所谓‘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这是昔年‘常败将军公孙无忌’所说之话,而他至终年时被目为神州第一高手,这岂是偶然?”

    石砥中一揖道:“小弟领受掌门师兄教诲。”

    七绝神君一翘大拇指道:“好!这才是好孩子。”他神色一正道:“天龙大帝独会中原四大神通时也仅二十岁,结果他虽然落败,却于第二年,练得神功,将四大神通一一击败,所以你不要气馁,须知你这年龄,尚没人有你这等功力。”

    石砥中心里激起一股壮志,他运集真气,迅速地在周身转动一匝,觉出体内没有什么不适,说道:“现在该向前辈领教剑术了。”

    本无老禅师一拍掌,室内跑出一个小沙弥,他手,上捧着两柄长剑,剑穗垂下,呈黑绿色的,正随着他的跑来而晃动着。

    七绝神君肃容道:“这是我十年来首次与人比剑,你先出手吧!”

    石砥中接过长剑,抽剑出鞘,将剑鞘扔在脚下,默然把剑尖一横,左手两指捏一剑诀,搭在剑身上,沉气凝神望着对方。

    本无老禅师退了开去,脸色凝重地注视着石砥中摆出的架式,他暗自忖道:“看他气魄真个好似一代宗师,十日学剑便与神君较量,传扬开去,我昆仑将为江湖上人刮目相看,唉!

    只不过他……”

    七绝神君斜垂剑尖,眼帘下垂,左手微贴胸前,脚下不丁不八地站着,已将全身都防备得严密无缝。

    石砥中望了好一会,也都没看出对方的漏洞,他首次使剑抑止不住心中的兴奋,但也微微不安。

    静默了一会,石砥中缓缓游走,绕着地下兜圈子,脚步愈走愈快,只见一条人影环绕着七绝神君打转,将七绝神君那大红袍的身影缠在里面。

    他转了数匝,仍然未见七绝神君动一动,他故而剑尖一转,清啸声中,身形拔起八尺,一道剑光斜射而出,“游龙戏水”,如电射到。

    “呛!”七绝神君红影一闪,横剑扫出,一剑拍在对方剑身上,他哼了声,手腕转开一个大弧,七个光圈自剑底生起,朝石砥中卷去。

    石砥中一剑挥出被对方挡住,直觉得手腕发麻,他深吸口气,手臂一翻一压,将对方剑上涌出的潜力卸去。

    哪知他还未变招,便已眼前一花,七个圆弧光芒灿烂地射将过来,心中再也不加思虑,身子一弓“云龙八式”中的“飞龙卷云”使出,身子平空移开五丈,似一片落叶被风刮起,翻倒而上,闪开对方划来的七个光唬他剑尖一振,倒洒千里,一式“金龙探爪”朝七绝神君喉部刺到。

    七绝神君大袍一展,红云卷起,一缕剑光射出,剑身运至半途,倏然变招,剑影激射而去。

    “嗤……”双剑磨擦,剑刃变成火红,双方一触即散,石砥中哼了声,飘身落地。

    七绝神君身在空中,横跨两步,剑尖一指,一条长约五寸的光芒伸缩不定地吐了出来,他轻喝一声,一振长剑,“嘘……”刺耳的声音响起,一道白光布出,撞了过来。

    本无禅师骇然喊到:“剑罡!”

    他话声未了,石砥中手里长剑断为数截,落在地上,整个身形跌出丈余。

    七绝神君潇洒地收回长剑,当他发现石砥中脸色变得难看无比时,不由一怔,道:“你怎么啦?我没有伤了你吧?”

    石砥中摇摇头,淡然道:“你没伤了我的身,却伤了我的心。”他提高声调道:“三年内我一定要练好一种剑法破去你的剑罡!”

    七绝神君一愕道:“你仅练剑十天,便有此种勇气,且能挡得五招,已是江湖奇事了。

    其实,我刚才并没有使尽全力呀!”

    石砥中道:“就是如此,所以我一定要破去剑罡!”

    “哦!”七绝神君恍然已知石砥中此刻心中所想,他忖道:“原来他是因为我瞧不起他,没出全力,而他却仍然落败,故而羞愤难当……”他呵呵一笑道:“我这剑罡之术,纵然是天龙大帝的‘三剑司命’也都不能破去,你又哪儿来破解之法?”

    石砥中目中神光暴射道,“三年后我在此地等你,那时你将可看到那种剑术!”

    七绝神君一皱双眉道:“你真的这样认为?好!三年后今天,我在此等你。”

    石砥中点头道:“那么,现在我聆听你一曲‘天魔曲’,好结束我们的五场比赛……”本无禅师道:“师弟,你该知七绝神君剑术及琴艺为武林之绝,所以……”石砥中道:“掌门师兄,这点小弟自会注意,虽然他的剑罡厉害……”他豪迈地道:“但是天下没有绝对之事,也无天下第一之人,我一定能破去他的剑罡。”

    本无禅师道:“那么你们到后院楼舍去,我遣走全宫弟子。”

    七绝神君仰天大笑道:“好个豪气干天的男儿,我绝对等你三年。”

    石砥中脸色一沉道:“你这话当真?”

    七绝神君一怔,随即道:“当然,我在三年后的今天一定在此等你。”

    他见石砥中默然地走进寺内去,暗自庆幸自己语病未被对方觉出,否则被对方话语所逼,一定会答应在昆仑三年。

    他跃将开去,从前院绕行回到精舍里,将一撮香末点在小鼎炉里,自壁上拿下他的玉琴,放在小几上。

    这时,寺内僧众排列成行,走出寺门,朝山下走去。

    本无禅师执着石砥中的手道:“小师弟,此次的胜负关系本门甚大,愿你好自为之,我也不能给你有所助力了。”

    他放开手道:“我带着他们到山背去躲两个时辰再来。”

    石砥中道:“我会尽力应付他的,师兄请放心。”

    他目送本无大师飘然而去,出了一会神,反过身朝后院楼舍走去。

    一进室内,他便见七绝神君瞑目趺坐,双手抚琴,一缕轻烟自鼎炉里升起,清香郁然,氲氤缭绕。

    他靠着墙边坐下,七绝神君右手虚按,将门关上道:“你准备着,我这就开始奏‘天魔曲’了。”

    石砥中盘膝坐好,抱元守一,意存丹田,沉气凝神,一会儿便已入定。

    七绝神君单指一拨,一溜急锐的琴音激射空中,只见石砥中身子一颤,身后墙壁“簌簌”数声,碎片块块落下,飘得他一头的白粉。

    七绝神君冷哼一声,十指缓缓拨弄,一时室内清幽的乐音如天音自天而降,缕缕丝丝地钻进石砥中耳里。

    就在这时,昆仑山下来了三个红色僧袍,满脸虬髯的中年和尚,他们行动如飞,蹑行於雪上,仅留下浅浅的痕迹,很快地便跃上石阶。

    他们一见甬道上五个深嵌入石板内的脚印,脸上微惊,互相嘀咕一会,便朝玉虚宫走去。

    一进寺门,他们便发觉整个大庙里竟然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不由更为吃惊,顾盼了一下,便朝里院走去。

    他们一进月洞门便听到似有似无的琴声自里传来,故此一齐向精舍走去。

    其中一个高大的和尚扬声道:“昆仑掌门在没有在?”他的语音生硬而涩,竟然不类中原方言,说完话未见室内回音,他又高声道:“贫僧洛博奉掌门之命,自前藏来此。”

    室内七绝神君已听见这宏阔生硬的语音,眉头一皱,哼了声没有分神,仍自弹奏“天魔曲”,琴声靡靡如丝,柔软细腻有如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女,在婉转地旋动着如柳的细腰……室外三个来自藏土的喇嘛,似乎听得入迷,当中那喇嘛大喝一声,一掌拍裂门板,冲了进去。

    他们一进室内,顿时便觉眼前涌起一个妖冶妩媚的少妇,扭动着丰满的玉体,似隐似现地轻歌妙舞而来。

    “呵呵!”那叫洛博的喇嘛一张双手,拥了上去,脚下跨出数步,被石砥中曲着的膝磕绊住,竟然摔了一跤。

    洛博神志一清,看到室内坐着一个银发红袍手抚玉琴的老者和一个短衫的青年人。

    他怪叫一声,一把揪住另外两个大喇嘛,用力一摇,说了两句藏话。

    那两个喇嘛醒了过来,一齐怪叫出声,挥掌劈向盘坐的石砥中。

    “啪!”“啪!”两声,石砥中身子一倾,仍然坐定没动。

    洛博一听琴声,顿时又神志不清起来,他大吃一惊,认定那是红袍老者捣鬼,所以他大喝一声,巨掌一伸,拍将出去。

    他的手掌拍出,突地涨成紫色,一股狂飚似怒潮决堤,涌将过去,击向盘坐弹琴的老者。

    七绝神君双目一睁,轻哼了声:“密宗大手印!”

    他十指齐勾,琴弦一阵跳动,一声尖锐巨响,象是撕裂空气一样,急射而出。

    洛博手才举到一半,便被这个似有形之物的琴声所击中,他两眼鼓起,惨叫一声,庞大的身子飘起三尺,重重地落在地上,自他的七孔里,有着血水涌出,四肢扭曲着已经死去了。

    就在这时,石砥中眼睛一睁,神光暴射,他右掌向后一拂,佛门“般若真气”挥出,一股重如山岳的劲道击中那两个喇嘛。

    “碍…”

    惨叫声里,两个喇麻宛如受到巨锤一击,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仆倒地上,他们已全身血肉模糊而死去。

    石砥中深吁口气道:“你一曲奏完没有?”

    七绝神君凝视着石砥中一眼道:“还有最后一章,你可要听完?”

    石砥中颔首道:“当然要听完……”

    七绝神君哼了声道:“我骄傲,你倒比我更骄傲!”

    他眉毛一抖,五指一按,随即而起,琴声又响了起来。

    石砥中心里暗自吃惊,原来他刚才差点便已入迷,全身血液,几乎就要扑了上去,抱住那娇柔的身躯,幸好两个喇嘛给了他两掌,把他神志震醒。

    所以他此刻心中忖道:“我就提起真气,随他来个怎样的女人,给她一掌就是,这幻景便不会陷人入迷了。”

    他两眼大睁,双掌抚住胸前小腹,凝望着对面的七绝神君。

    果然随着琴音而起,那缕缕腾起的轻烟恍如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摆动着细柔的柳腰,袅袅步行而来。

    他轻哼一声,平掌一拍,一股掌风自腕底涌出,将那缕轻烟击散。

    但是琴声婉转,四周旋转而来的是无数美丽的少女,轻纱飘拂,舞姿娇柔,宛如蝴蝶穿花,使得人眼花缭乱。

    石砥中只觉此刻自己有似置身金碧辉煌的宫里,那些迷人的巧笑使得他脸色急速地变红。

    铃声细碎,一个玉佩金环,头戴碧玉簪的中年妇人,自庙门向后面行去,她身后跟着一个柳眉皓齿,巧笑盈盈的少女,两人虽然缓步而行,但却有如行云流水,很快便已来到后院精舍。

    她们听到琴声,也是脸现惊讶,但却含笑地走进屋去。

    石砥中正感到胸中涨得难受,他一咬下唇双掌拍出,向那些虚幻的少女劈去,眼前婷婷的舞姿立时消失。

    他嘿嘿一声,正在庆幸,这些办法行,突地见到两个含笑的女人出现面前,那个年轻少女身着一件大蓝色的罗衣,轻笑盈盈地碎步向自己走来。

    他被她醉人的笑颜所震撼了,心中正自慌乱,一股幽香已随着那曳动的罗衣透了出来,直冲得他心中一醉。

    他吁了口气,喝了一声,单掌如电掣劈出,一股气劲未曾打那到那蓝衫少女身上,已自使得她衣衫飘飘飞起,宛如凌风仙子似的。

    蓝衫少女没想到石砥中会突然劈出一掌,她秀眉一皱,玉掌斜拂,玉指如兰,带着几缕指风点到石砥中胸前“云门”、“府台”、“天池”三|岤。

    石砥中掌风击出被对方玉掌卸下,他方始察知乃是真正的人,而非幻想,神志稍定,便见眼前五指分瓣有似兰花袭到。

    他上身后移半尺,右掌一招“云梦泽雨”翻手勾住那玉润的五指。

    蓝衫少女脸色立时绯红,轻啐一声,挣脱开去,直使石砥中为之一愣。

    这时那中年美妇正脸色凝重地望着七绝神君,她两股犀利的目光直若两支长剑刺入七绝神君心中。

    七绝神君两只手竟然微微颤抖,他蠕动着嘴唇,好半晌方始道:“上官夫人……”上官夫人眼光中闪过一丝怜悯的神色,她叹了口气道:“近二十年来,你老了好多,老得都糊涂起来,总是找和尚的麻烦,宛儿她爹已死去近十二年,你还有什么放不下吗?”

    七绝神君沉重地叹了口气,手抚琴弦,曼声吟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琴声缠绵动人,虽然是戛地止住,但是却仍然地绕梁而行,没有歇止……七绝神君大袖一展,弹去落下的泪珠,道:“你还记得?”

    上官夫人微微颔首道:“我仍然记得……”她似是突地觉察出自己的失神,语音一顿,改变了口气道:“我来此就是要昆仑和尚看看我这两支金戈倒底是真是假?”

    “这是大漠鹏城的宝匙金戈?你怎么有两根?”

    石砥中一见上官夫人拿出的金戈与自己所带的一样,心中不由一跳,紧紧地注视着那两支金戈。

    上官夫人道:“这是我在居延城外一个绿洲的树上发现的,哪料水潭里毒死我两匹马……”“哼!”冷峭的哼声中,黄影一闪,狂飚漫天席地急旋而起,朝上官夫人手上卷去,来势有如电掣星射迅速无比。

    七绝神君暴喝一声,十指一曲一放,琴弦一震,“残曲”使将出来。

    “哼!”一声闷哼,数条人影合了又分,七绝神君喝道:“原来是你,千毒郎君!”

    上官夫人尖细的声音响起道:“哼!天下三君倒来了两名,千毒郎君,原来抢去我的金戈是你呀!”

    人影分开,倏然又合起来,轰然一声震得屋顶沙石簌簌落地,尘灰迷蒙中,一个脸色惭白,身披黄衫的矮小汉子阴阴地道:“好家伙,昆仑从何时出了这么个高手?”

    敢情石砥中看见那千毒郎中抢去上官夫人手中一支金戈,他一跃而起,趁千毒郎君挡住上官夫人之际,又将他手中的金戈夺来。

    他昂然道:“昆仑高手如云,在下只不过如此而已。”

    千毒郎君阴笑一声,道:“那你接我一招看看!”

    他身如电掣,四肢一展,黄影纵横,如四足蜘蛛,已将石砥中全身要|岤罩住,气劲旋激,怪声啸啸……----------------------------第四章残曲三阙石砥中大喝一声,如闷雷响起,一道金光电射而出,戈影片片,金光灿然……石砥中大喝一声,左掌一掌飞出,右手金戈平切而去,一式“龙游大泽”,金光灿然地点到千毒郎君胸前要|岤。

    “好家伙!”千毒郎君喝了声,四肢一转衣袂带风,五指如电斜截而去。

    “啪!”他一掌拍在石砥中手腕,五指一勾便将对方手中金戈夺到。

    但是石砥中左掌拍出去的“般若真气”却已击到,千毒郎君脚跟站稳,右掌提劲一击。

    石砥中见对方手掌抡出,倏然变黑加粗,一股冷寒带着腥味的气劲向自己迎来,他闭气加劲,十成“般若真气”挥出,顿时只见他双眉轩起,衣袍隆起……“嘭……”恍如炸雷响起,屋顶被气劲所击,尘沙石灰夹着碎瓦断梁落了下来,灰沙刹时弥漫全室。

    石砥中闷哼一声,倒跌出三步,靠在墙角头昏目眩,顿时不舒服起来。

    灰沙中千毒郎君整个身子被对方那威力无比的“般若真气”击得倒飞数尺,一交仆倒地上。

    他“哇”地一声,吐出口鲜血,还没擦干血渍便滚到门边,躲开自空落下的断梁。

    他高声喝道:“柴老鬼,你倒将琴技真个练成了,你弹的是什么东西?”

    原来他掌缘一与对方接触时,就惊骇对方劲道的凶猛,但他自己忖量仍能接下,所以提起十成功力想与对方以迎头痛击。

    谁知他一提劲便觉几条主脉提不起劲来,他才想到适才七绝神君弹出一声琴音,曾使自己心脉一跳之事,故尔转而问七绝神君。

    室内尽是灰尘,漫弥四处,使他说完话忍不住咳了一声。

    七绝神君道:“老毒,你还想尝一尝我‘残曲’第二阙吗?”

    千毒郎君怒喝道:“你先尝尝我的毒物吧!”

    他右手一扬,绿星点点在尘灰中迅捷如电地向七绝神君说话之处射去。

    一声尖叫,上官婉儿道:“你……”

    话未说完便止住了,好象是嘴被人捂祝

    在另一个墙角,上官夫人焦急地,声音道,“婉儿,你怎么啦?”

    七绝神君大喝一声道:“你这些东西给我滚开!”

    “轰”然一声,气劲激动,灰尘被击穿一个大洞,七绝神君红袍如血,白髯根根飘起,雄伟威猛的双掌挥将出去。

    他这“玄门真气”功夫一出,千毒郎君抛出的数条小蛇顿时被击得稀烂,敢情那些闪动的绿光竟是蛇目。

    千毒郎君怪笑一声道:“你再看我的‘无影之毒’!”

    他活未说完,七绝神君脸色一变,大喝道:“看我的剑罡!”

    但见七绝神君略一弯腰,自玉琴里抽出一柄长约尺许的短剑,剑刃一旋,在灰尘里,一道绿蒙蒙的光圈电掣击到。

    千毒郎君冷哼一声,“呛!”两支曲尺一碰,一点火光乍闪即火,他已击出八招十六式。

    身形如风,两人连攻二十余招未见胜负,灰尘渐落,室内明朗起来。

    上官夫人轻掩樱口,目光中洋溢出一种奇特的神色,她似乎充满信心地注视着如电掣的七绝神君。

    而在靠门的墙边,石砥中拉紧上官婉儿,他左掌平举胸前,眼光凝注在室内两个奇人拼斗。

    剑虹耀眼,已将千毒郎君缠在剑圈内,两支曲尺如双龙被困,简直不能施展开来。

    喘息声声,千毒郎君脸上汗珠滴落,他大喝一声,双尺一交,两股浆水自尺上喷出。

    就在这时,七绝神君狂笑一声,剑上光芒吐出三寸,剑光闪起一轮光晕,急骤地一转。

    “碍…”

    千毒郎君身上衣衫被剑刃削开一道长长的裂口,鲜血立即滴在地上。

    他反手一挥,身如流星急速跃出室外,消失在竹林之后。

    就在他转开身子之际,七绝神君闷哼一声,跌倒地上。

    石砥中大喝一声,左掌一击,身子急弹起来,跃上竹林顶稍,一掌挥出,气劲如潮,打在千毒郎君背上。

    “哼!”

    千毒郎君身子一倾,自空中落下地来,他张嘴吐了口鲜血,猛一回头,一蓬乌黑的气体飘将出来,似是被压成束向石砥中射到。

    石砥中身形刚起,还未落下,便见这气柱击到,他身形一转,还未闪开,便觉眼一黑,顿时不省人事,一交自竹林顶栽到地上。

    千毒郎君磔磔怪笑一声,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道:“好小子,现在就有这么高的功力,容你活下去还得了,哼……”他右足一抬,就要往石砥中头上踏去。

    上官婉儿惊叫一声,奋不顾身地扑了上来,五指一拂,指风缕缕袭向千毒郎君胸前要|岤。

    她这一下去势凶猛,逼得千毒郎君只得退后两步,闪开她这不要命的一招。

    千毒郎君冷哼一声道:“你这丫头胆子倒大!”

    他双掌一竖,十指赤乌,咧开了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扑了上来。

    上官婉儿见对方满身污血,披头散发,恍如鬼魅扑来,吓得连忙后退。

    但她一眼瞥见躺在地上的右砥中,不由心头一震,胆子顿时壮了起来。

    他娇喝一声,身如飞絮,飘了起来,掌影片片,风劲飒然劈向对方。

    千毒郎君身居武林之中最厉害的二帝三君之一,功力超绝且又身怀各种毒功,虽然他碰见七绝神君施出“残曲”,但却没至震断心脉而死,仅只心脉略受伤而已,这虽因七绝神君与砥中较量琴艺而致耗费真力太甚,但他的功力也不可轻视。

    故而此刻他虽是受伤惨重,却仍然余威未了,只见他两眼圆睁,大喝一声,十指罡气丝丝飞出,击向上官婉儿。

    “啊!”

    上官婉儿痛苦地叫了声,被那有若铁柱的气劲击中,顿时两手乌黑,跌倒地上,昏死过去。

    千毒郎君头上豆大汗珠落下,他急骤地喘了两口气,狞笑道:“你中上我的‘阴风指’还有活命?”

    他双掌一扬,便待劈下,猛然一股重愈千钧的劲道自左侧击来。

    他心中大惊,大旋身,脚下转出丈外,提目一看,却见石砥中自地上爬了起来。

    他全身一震,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蠕动了一下嘴唇,好久方始颤声道:“你……你没中毒?”

    石砥中仰天一笑,似流星急矢地射来,以臂作剑,两指骈起,斜斜一式“战於四野”削出,劲风咻咻,沉猛无比。

    千毒郎君见对方被自己的毒气扫上,竟然又醒了过来,而这划出的一式,不论威势、劲道都恍如一代宗师的模样,似是功力又增进不少。

    他心知自己已经受了重伤,现在勉强抑住,再也不能与对方硬拼了,他不敢挡下对方这沉猛的一式。

    所以他又反转身子,朝山下跃去,身形一起,啸声中含着一股难以抑止的悲愤而去。

    石砥中眼见千毒郎君身形渐渐隐入茫茫的云后,不禁兴起一种凄凉的感觉。

    他忖道:“象他这样的成名人物,何会被一个年青人逼得而逃?但他现在却身带重伤的逃走了!唉!象任何人一样,当环境逼得无法立足时,只有逃避了!不过最困难的还是往往无法逃避得了。”

    他突地哑然失笑,想不出自己怎会在这时有这种感触。

    他转过身来,瞥见躺在地上的上官婉儿两臂已肿若冬瓜,乌黑吓人。

    他吃了一惊,忙跃了过去将上官婉儿抱了起来,用手一探,发觉她头上热得烫手,他怔了一下,眼光落在她绯红滑润的脸上……秀眉轻皱,樱唇微张,挺直的鼻翅儿缓缓地扇动着,有一缕青丝垂在她嫣红的脸颊上,使得她显得更为楚楚可怜。

    石砥中看得呆了,好一会,他方始被自山谷里刮起的寒风惊扰得醒了过来,赶忙将婉儿|岤道闭住,遏止毒性向心脉蔓延,然后抱起婉儿,向竹林走去。

    他深吸口气,盘膝而坐,在竹林运起功来,一股内力随着他的掌心,灌入她的体内,循着经脉向体外逼出。

    他左掌一拍开|岤道,真气便冲到那个|岤道,仅一会便自“臂儒”直下“腕脉”只见缕缕乌黑的血液,自指尖流出,她却依然不知,双目紧闭,玉唇微张。

    石砥中此刻恨上了千毒郎君,他见到她如此模样,忖道:“我适才自竹林上栽下,显然是中了毒,但是怎会自动醒了过来?难道我能避百毒?还是……”竹枝摇曳,发出细碎的声音,在这秋日的昆仑,高处不胜寒,积压枝上的白雪,落了下来……石砥中吁了口气,已将上宫婉儿体内毒液完全逼出,他站了起来,抱起上官婉儿向内里走去。

    他穿过竹林,进了回廊,走入精舍。

    方一进门,便见眼前一花,剑虹闪耀生辉,朝自己射来。

    他哼一声,脚下一闪,进退之间便避开这犀利的一剑,跨进屋里。

    他凝目一看,见到七绝神材盘坐于地,红袍上显出点点的黑色毒液,全身不动,低垂着头,显然正自运功。

    “咦!”他愕然一呼,走向七绝神君。

    剑风飒飒里,一道剑芒自身后射来,石砥中上身一移,在间不容发的剑刃空隙闪出了身子,他大旋身,斜劈一掌道:“上官夫人,你这是干什么?”

    上官夫人挺剑而立,似乎被石砥中这巧妙的身法所震,她闻言道:“他正在以内力抗拒毒性入浸,你若鲁莽一点,或走前去惊扰了他,他就会立即死去。”她这下方始看清婉儿被石砥中抱着,忙道:“婉儿怎么啦?”

    石砥中道:“她现在睡着了,刚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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