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祖宗,有喜了 > 祖宗,有喜了第4部分阅读

祖宗,有喜了第4部分阅读

    井小民!”

    男子隔着不远,看过来。由于是逆着光,瞧不清他的面目,就听他对着那女子低唤了声:“环环!”

    那少女不甘心地闭上嘴,对上我投过去的眼神,狠狠瞪了我一眼。

    和个小姑娘斗气实在没什么意思,但逗一逗她还是比较有意思的。我故作扭捏地扯着秦卷袖子道:“我原来以为这位小姐也是个大家出身的,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

    我轻轻吐字道:“否则怎么连通房丫头都不知道么?”

    果真见她瞬间涨红了脸,和只熟透了苹果似的,也不知是怒是羞,啐了口:“无耻!”

    我本想继续逗一逗她,可头顶刺来道锐利目光,秦卷抢在我话头前对左边那人道:“我等前日才到青丘,今日方知高俊国之事。”

    瞧这鬼话连篇说的,我低头拨弄衣角,秦卷他分明对刺杀高俊帝一事早就了如指掌,说不定连刺客是谁都清清楚楚。我想起在白茯山遇到初次遇到那个变态,他说他被高俊神族追杀,看来说的确实不是假话。

    “不知仙上在青丘停留几日?”那人转了个话题,即便听出了秦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仍拐着弯留人:“仙上难得驾临青丘,家父吩咐我等必要好生招待,又恰逢我族小年节将至,仙上何不在此多留几日?”

    话是对着秦卷说的,可我总感觉他的目光是看着我的。小年节我知道,是涂山一族一个甲子一次的难得盛会,隆重非凡不必说,更有各类庆祝活动穿插其中。这个人好生聪明,秦卷那不好挽留,就从我这里下手。

    想必,他就是闻名八荒的涂山小白公子了。

    这时我才着意打量了下他,玉冠长簪,白衣云衫,涂山氏是九尾狐,相貌大抵都不赖,这位更是容貌秀美,将翩翩浊世佳公子这几个字映衬无余。眼神上移,恰巧与他温和浅灰的眸子对上,他朝我微微一笑。

    我拉了拉秦卷的衣袖,他不应,我使劲拉了拉:“仙上,留下吧。”

    秦卷说要留下来也不是不行,但得答应他两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嗷,更新!!!!!女主现在看起来是废柴了些,其实没有那么弱,一部分是因为她藏拙自保的本能。不用担心站错队的问题,很明显的。就是重生之前经历过很多的女主这时候心防比较重,感情什么的动得比较缓慢……随着故事的发展=l=有关女主的过去的一些人,什么前任负心人,什么杀害自己的凶手之类的会慢慢出现。 得温妹纸的提醒,此处修改个bug。

    正文10祖宗,醉酒了

    秦卷说要留下来也不是不行,但得答应他两件事。

    第一件事,要我即日起跟着他修习仙法,日日做好功课。

    这不是件难事,我略一思索也就答应了,只不过答应之前我很谨慎地问了个问题:“学艺没什么,但要不要拜你做师父?”

    秦卷一手支着腮,一手把玩着个琉璃杯,看我盘腿坐在书案对面哗啦啦地翻着古籍,纯黑的眸子里摇曳着灯火:“你说呢?”

    手一顿,我意味深长道:“我和你虽是一样的岁数,但真算起辈分来,我毕竟是父神后裔,你未必在我之上。”

    他抿了口酒,胭脂色的酒水泛在他唇上,莹莹生光,凤眸定在我脸上。

    我也毫不示弱地回瞪向他,表示此事绝无退让之处!开玩笑了,现在他都在我的人生里指手画脚,真要拜他为师,以后他岂不是日日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掳掠?

    喝了两杯酒之后他才妥协道:“也罢,”看了眼小人得志的我,补充道:“若真收了你这样的徒弟,以后还不知道要给我丢多少的脸。”

    “……”取得了实质上胜利的我,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至于第二件事,秦卷暂时没有说,他只朝我勾了勾嘴角,硬是勾出了我一身白毛冷汗。

    我郑重思考再三,对他道:“烧杀抢掠的我不干。”

    “我看你只有被烧杀抢掠的份。”他平淡如水地回应。

    忍了忍,又道:“恃强凌弱的我不干。”

    “没那爱好。”他眼眉微挑:“不过,我看你,倒是……”

    我横眉竖眼,他没再往下说。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他能让我做什么了,撇撇嘴随口道:“最后一条,卖艺不卖身。”

    他没有答话,而是用一记冷眼表示他对我所提条件的蔑视与讥笑。

    本来就是句玩笑话,我也没当真,哼了声之后便自顾低头百~万\小!说。书是秦卷给我的,内容大致说的是打上古至今的通物史。同是书,却难得没有我之前看过的那些枯燥无味,条条理理间时不时夹着古往今来各处的秘闻杂技,用词言语又通俗顺畅,读得我只觉满口生香。

    小半本翻过去,我揉一揉稍有些干涩的眼,捏了捏肩,又预备继续往下读去。

    一声轻的几乎听不见的笑声打破了屋内的平静,不用想都晓得是谁,我没搭理。可偏偏他那两束目光就和锥子似的扎在了脸上,我朝左侧了侧身子,不成,朝右依旧不成。

    气沉丹田,一巴掌重重拍在案上:“秦卷,你有完没完?!”

    他这才收回眼神,淡淡道:“书看得好好的,突然发什么疯?”可眼底得意的笑意却更深了,我纵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他在嘲笑我。

    但我想不通和懊恼是,我到底哪里丢了人?

    被他笑得受不了,正待发作时,他支起身子隔着书案俯身过来,轻轻捏起我的下巴:“闭上眼,别动。”

    没弄清他用意的我愣神间,就见眼上覆了层柔软纯白的布料,眼角处被人细细擦拭着。

    一时间口里鼻间皆是秦卷身上独有的味道,淡极处又透着缕清甜,无形中让我绷紧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秦卷的动作又轻又细致,待他手指从眼角处挪开,我正要动弹,却察觉到他的指尖向前滑去,摩挲着脸,痒痒的。

    仰头坐了会功夫的我没耐心道:“好了么?”

    手指在唇侧停住了,略迟疑了下,最终松开了手。

    迫不及待睁开眼按我捧着飘落下来的帕子一瞧,雪白的料子上扎眼的一抹乌黑痕迹。

    我眨了下眼,摊开手掌,五指指尖处各有一团浓黑,凑近了些,云香墨的味道直冲而来。

    再看那书上,有些字句已然模糊不清,我奇道:“这书难道是新写的?”

    不,书页泛黄,书角卷曲,一看就是秦卷常常翻阅之物。再一细看,整页纸上尤为在偏角处的字体与别处生硬刻板的略有不同,劲骨丰肌间又自有一派流风回雪的飘逸,应是后人自行备注上去的。

    心存疑惑的我匆匆翻了个遍,发现后来添加的多是我所喜的奇闻异事之类的典故。书是秦卷的,写这些的人自然也只能是他。没想到我与他相识不久,他却十分了解我的性子,知晓我定是耐不住性子看这些,索性加了这些。

    我朝秦卷绽出个大大的笑容,他却恍若未见,专心致志地卷着书看在。

    这时,我反倒看不下去了。挽着袖子剪了截灯花,又摸了墨锭磨了会墨,自个儿玩得不亦乐乎。一不小心间手背碰着个冰凉的东西,原是秦卷刚刚喝酒的酒注。

    偷眼瞥了瞥秦卷,倚着软靠的他,半边脸隐在书的阴影背后,看得极是入神。

    于是,我放心大胆地翻开温碗,举起晶莹如雪的玉杯,晃了晃里面玫红的液体,舔了口。味甘不涩,说是酒倒像是果子汁,遂一饮而尽。咂咂舌,欣然地又倒了杯。

    倒酒时我恍若看见秦卷的身子动了一动,再看时,他仍是刚才的姿势。

    不觉摸了摸,唔,应是刚刚被他擦花了眼。注意力又重新放回到了手中那柄鹤首莲花酒注行,方才见他一杯接一杯,千杯不醉似地喝,可酒注里的酒却似分毫不少,是个稀罕玩意。

    所以,这一喝就忘了个度,记不清贪杯了多少。只觉着这酒的酒劲并不大,自个儿似乎越喝越清醒似的,眼神越来越清明,腰越挺越直,一板一眼地斟酒,倒酒,喝酒。

    直到秦卷放下书,问:“你喝了多少杯?”

    我正襟危坐,一开腔先打了个酒嗝,匀了气仔细算了算后道:“七十二杯。”

    “你喝多了。”他果断地下了结论。

    我刻板严肃道:“没有。”

    他蹙眉,似是不信,慢慢地问:“那我是谁?”

    我冷静道:“秦卷。”

    “你呢?”

    “云时。”

    “云时是谁?”

    我怔然地望着他,他卷着书拢着袖子淡淡地看着我,重复了遍:“云时是谁?”

    吐出一口浊气,吐字清楚道:“云时是我,我就是云时。”

    手背凉凉的,摸了把,全是泪水。脑海里浮出了张满是鲜血的脸庞,那双青紫的唇瓣微微张开:“从今以后,你就是云时,就是我。”

    “过来。”秦卷看着我泣不成声地哭了会,朝我勾了勾手。

    我乖乖上前,不挣不扎地任他搂过我的腰,坐在他怀中。

    他抽出我怀中的帕子,捧起我的脸擦去满脸的鼻涕泪水:“哭得真难看。”

    “我不难看。”我平静地反驳道:“重华说我是神族第一美人,还说要娶我。”

    揽在我腰上的手蓦地一紧,我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他低喝了声,声调略有些奇怪:“别动。”

    我立刻偃旗息鼓,不作一丝动弹。

    他似乎非常诧异我如此听话,望着我许久,眸中渐渐起了古怪的兴味:“云时。”

    “嗯?”我无辜地回视他。

    他的唇轻轻咬着我耳垂,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呵出的气挠在我耳窝里,痒得我禁不住咯咯笑出了声。

    笑了会,我却摇了摇头。

    烛火映照下,他眼神变化莫测,抱着我摇了摇,哄道:“乖。”

    我依然摇了摇头,仰起头望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不喜欢你,从前不,现在也不,以后也不会。”胸臆间一股沉闷热气涌了上来,逐渐笼罩住了我整个脑袋,闭闭眼,支撑不住身子我软软靠在他胸前,呢喃道:“云时不能说谎,说谎的话就会众叛亲离、永世孤苦。”

    “你在这族中先祖们的坟前发誓,如果你有一字欺瞒,就会失去一生挚爱,众叛亲离、永世孤苦!”一道接着一道雷从天而降,那人的脸庞在明明灭灭的闪电中狰狞而扭曲:“如果你包庇、隐藏神族,下场如此。”

    雨水冲刷过我的脸,我使劲全力撑住身子,一个字一个字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终是支撑不住倒在泥水里:“我不知道,重华他们在哪里。”

    我喝醉了,这是此日我清醒过来的第一个反应。没想到过了那么久,我的酒量依然如此不堪一击。

    来不及后悔的我,醒了醒脑子后没有一丝犹豫地冲出了房间去找秦卷。路上我捶着脑袋,昨夜我记得和他说了些什么不得了的话,但是什么不得了的话,我却记不清了。

    闷头闷脑地走了会,突然发现此处景致陌生的很,猛然想起,打那日涂山小白拜访之后,我们便应着他的邀请搬到了涂山氏的府邸之中。

    青丘涂山的宫殿自然比白茯山中的山神一族远要气派奢华的多,八荒罕见的奇珍异兽在这里随处可见,便是园中嶙峋假山留心细看,竟也是用一丈来高的整块璞山玉精雕细琢而成。

    有钱,果然有钱。

    这么大块的完璧无瑕,我只在高俊国皇宫中见过一次,就是那高高在上的龙椅背后的一方八开屏风。

    “我不服气!”静谧的庭院中乍然响起一声愤愤之声,右侧花木相交的小径继而传来一前一后窸窣的脚步声。

    找不着路的我心头一喜,上前两步,却在听到接下来的话时顿住了:“重华哥哥为什么至今还心心念念着那个妖女?!”

    重华……我退后两步,两边看了看,择了假山中一处隐蔽洞窟钻了进去。

    “阿幺,你现在不能这么直呼那人的名字了。他现在是高俊国的皇帝,也是整个神族的统治者,你我见了都要称呼一声陛下。”另一道男声低低劝解着她,颇有些头痛道:“你何苦和个已死之人这么斤斤计较?”

    “已死之人?”少女冷笑了声:“现在我却恨不得她是活着,她要是活着我可以使尽办法羞辱她,折磨她,让她生生世世不得和重华见面。可她偏偏死了,你说我该怎么和个已死之人争!”

    她说着说着,话音里有了哭音:“她是死了,可在重华心里她永远地活下来了。早知当初,我就不该心软让重华去见她。重华那夜喝醉了说,他此生都无法忘记她死在他面前的场景。”

    透过山石间的缝隙我隐约瞧见两人的面容,不禁愣住了,怎么是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关于女主重生前的事已经慢慢浮出水面了。╮(╯_╰)╭此文楠竹是秦卷,绝对的1v1。美人们~点下收藏此文的按钮我会很爱你们的~

    正文11祖宗,动怒了

    透过山石间的缝隙我隐约瞧见她的姿容,不禁愣住了,怎么是她?

    亭亭玉立的少女此刻与在客栈中相比,已然大不相同,五官相似却是绝艳胜人,一身绮罗满是明珠宝玉,俨然一副世族贵女的姿态。

    将挡在面前的藤条扒开了些,往她左侧窥探过去,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除了涂山小白还有谁。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是相识的,既然相识,在客栈相遇时,他们又为何表现出陌路相逢的姿态呢?

    费解的我无意识地使劲揉着眼前的藤草,孰料那叫阿幺的少女五识极为灵敏,凌厉双眸朝这边扫过来:“谁在那偷听?!”

    涂山小白倒是平常神色,竟还微微笑了起来,只看着阿幺她出手如电,一条长鞭走如龙蛇,直扑向我藏身之处。

    好在我是个很有觉悟的偷听者,在偷听之前已做好了完全准备,手里捏着个决,正欲使出金蝉脱壳之法。可那鞭子飞到我面前却拐了个弯,“啪”的一声脆响,从花草堆中卷出了个人来,重重掼在了地上!

    地上灰头土脑的人脑袋上挂着长长草叶,不用多看两眼,我就知道是谁了。扶额长叹一声,少燕啊,少燕,你说你跟着我好好的不学,怎么就学会站墙角偷听了呢?

    少燕他们在秦卷身边也是见过的,想来不会为难他,躲在假山中的我很为难地思考要不要豁出老脸去告声罪。

    犹豫中,“啪嗒”一声响,我愣了下,就见少燕闷哼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肩上拉开道淋漓血痕。那鞭子我瞧得清楚,鳞光闪烁,隔两寸就有根倒刺。不下杀手,打是打不死人,却叫人生不如死。

    而涂山小白状若未见此景,连脸上的笑意都分毫未退。

    心中腾得升起股熊熊恶火,大步跨出:“不知我家侍童犯了何等大罪,劳得二位动用这么大的私刑?!”

    她手中鞭子正抬起,见我出现并不作片刻停顿,声势竟而更加凶猛:“又是你!”

    落了一半被倏而飞去的藤条裹住,一拉一扯间,她没收住力道,被拖得踉跄两步差点跌在地上。

    瞥了她一眼,我弯腰蹲下,拍拍少燕的脸:“你说你技艺不精,玩什么偷窥啊?”察看了下他的伤势,还好,没伤到筋骨,都是些皮外伤。

    被抽得满头冷汗的少燕,几近要哭出来了:“祖宗……”

    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常备在身上的伤药,药瓶还没打开。耳侧响起破空之声,一掌推开少燕,顺势借力强退了两步,“嘭”,尘土飞扬,地上一道深入几寸的裂痕清晰可见。

    我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收回鞭子的少女眼中一片冷然之色,已然动了杀气,樱色柔唇漠然道:“不过就是个通房丫头,我涂山美人倍出,死了大不了再赔个给仙上就是了。”

    “就怕你赔不起!”看涂山小白毫无插手之意,我知道这场架是免不了了。对方一个黄毛丫头没什么,但就怕打到最后,涂山小白出手护她,那谁死谁活可就真不好说了。

    阿幺手里的鞭子折了三折,不知是不是错觉,我似见着道暗红血色在鞭上婉约流过。纳罕间,她手中蛟蛇鞭迎面甩了过来,直取我要害之处。

    她的鞭法并不多见的好,问题是她那条威力极大的鞭子,看着是条神物,为何时时透出不属于神族的戾气来?

    鞭子在触到我面上时,顿然止住,一柄银光长剑堪堪绞住了它。

    “这又是谁?!”少女气急败坏,待看清了剑的主人却消声沉静了下来,半天呐呐道:“念哥哥……”

    念哥哥?

    剑尖一搅,鞭子断成了几节掉落到地上。少女看也不看它们,只是忐忑地望着收剑入鞘的青年缓步走来,忙恶人先告状:“念哥哥,这个贱婢不懂规矩,我只是在教训她而已。”

    青年看都没看她,直接走向涂山小白,行了一礼:“这两人是秦卷仙上身边的人,若有个好歹,岂不令仙上和青丘生了隔隙”

    给少燕上药的我冷笑一声:“这隔隙怕早生成海沟那么大了。”

    涂山小白笑着摇了一摇头:“是我不好,没有管教好阿幺这丫头。”

    “哥哥!”少女恼恨一跺脚。

    居然是涂山小白的妹妹,靠山这么硬,想来一般人家也养不出这样横行无忌的性子来,

    堂堂青丘之主,自然不会对一个丫鬟赔礼道歉,与那青年告了一礼,拉着少女先行告辞。

    走过我们身边时,涂山小白脚步微微一顿,低头道:“青丘多出良药,姑娘若有需要,尽管遣人去拿。”

    “受不起!”我扶起少燕。

    话已至此,他笑了一笑,便也走了。不多时,又来了数个奴仆带着步撵,道是来送少燕回房养伤的。

    看少燕面白如雪,我也不客气,让他们担着他回去休息了,扶他上去前我低声道:“这几日就不用你伺候了,你放心,少英的事我会盯着在。你安心养伤,今日之仇,他日我一定向他们讨回来。”

    送走了少燕,我回身,那青年仍在原地未走。虽对和涂山小白有关的人已没什么少印象,但毕竟刚刚是人家解的围,我撇撇嘴:“谢谢你刚才解围,要不,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涂山小白。”

    “你一定打不过。”青年抱剑肯定道。

    “……”

    这可不一定,涂山小白再能耐也不过十来万岁的年纪,而我这副身子再不济也有三十六万年的底子,当真和他拼命,指不定谁先咽气。

    腹诽归腹诽,我没忘记出来的目的,赶在他没离开前,道:“能否再请帮个忙,带我出这破……园子。”

    他欣然应许。

    一路走着,基本无话可说。我偷偷看了他好几眼,终还是被他发现了,我讪讪道:“你长得和我的一个故人很相似。”

    只不过,那时候你的脸上没有这道几寸长的疤。

    “是么。”他似不怎么相信,约莫我关注的眼神太明显,他失声笑道:“这个疤很吓人么?”

    “还好。”我收回眼神:“只不过这个位置的伤痕,当时受伤时一定很凶险。”

    他没有答话,算是默认了。

    可不是么,身为重华的贴身侍卫,见过的死人、受过的伤,怕比走的路,经过的桥还要多了。我很想问,他在这,那重华在哪?可现在的我,该如何开这个口况且这次,他似乎是隐瞒了真实身份来到青丘。

    “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自个儿纠结时,他反倒率先开了口。

    我啊了声,半晌道:“这个,那个,对了,先前看你在客栈叫她环环,为什么涂山小白叫她阿幺?”

    “涂山小白?”他似乎对我这么直呼青丘之主的名字很诧异,但随之道:“你说的她是涂山氏的二小姐,涂山环,小名叫阿幺,只有她的父母兄弟姐妹才如此称呼她。”

    “那你……”我想问的是那你来了,你家主子人呢?

    可他似乎会错了意,道:“我奉命送她回青丘的。”

    看着侃侃而谈的他,我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奇怪,因为印象中重华的这个侍卫是个沉默的主,对陌生人更是惜字如金。看来,时间当真能改变一个人许多,不知重华变成了何种模样。

    “我与你只是萍水相逢,这才第二回见面,你就对我说这些不会不妥么?”

    “你是秦卷仙上身边的人,有何不妥?”他不以为意。

    是啊,现在的我,哪怕重新站到了他、重华和过去所有相识的人面前,都不会是当初的那个我了。重生过来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有这样怅然若失的感觉。对于过去,我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放得开,始终是,意难平。

    “到了。”他站住脚步:“今日涂山氏老家主邀请秦卷仙上来此对弈,此刻他应该还在这里。”

    “多谢。”我低低道,跨门而入时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道:“那日秦卷来蒲柳亭救我时,你可也在?”

    他点了点头。

    “多谢。”我又说了一遍。

    随着引路的侍从走在鹅卵石的小道上,我想了又想,终于明白刚刚和他在一起时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是什么了。是熟悉感,仿佛和重华在一起相处时的熟悉感……

    “大人,人到了。”侍从禀告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

    一抬眼,碧绿入洗的茂林修竹中,一方小小石桌前一老一少二人对坐博弈,旁边红泥小火炉上茶水,香气萦然而升。

    “这是?”白须垂膝的老者专注地看着棋盘,放下一枚黑子。

    秦卷看了我一眼,拈起粒白子,却是对我说道:“用过早膳了么?”

    “没有。”本就满腹心思的我,又想起昨晚醉酒之事,只觉愁上加愁,闷闷地在他旁边坐下:“没胃口。”

    “活该。”秦卷手下落子不断,杀伐果决。

    我几番开口都想问昨晚到底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之事,顺便再将刚才涂山小白和他妹妹的恶行添油加醋地告个状,可一张口,嘴里被堵了个严实。

    酥脆香甜,拿下来一看,是块糕点,秦卷的眼神仍旧在棋局上:“先垫着点。”

    “哦。”正好当着别人家爹的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便就着糕点一边啃一边慢慢地酝酿一会的说辞。

    秦卷抽空瞥了眼我,转眼一杯热茶又倒了我面前,我欣然受之。

    这时好像眼中只有棋盘的老人像才注意到了我,拈须微微一笑:“郎才女貌,二位很相配啊。”

    “噗。”很不幸地,我噎住了。

    秦卷却十分淡定,看我噎得死去活来,欣赏了会我痛苦挣扎的样子,才停了手,慢悠悠地替我又倒了杯水,眼中有淡淡笑意:“让老家主见笑了。”

    “不下了,不下了。”老家主丢下棋子乐呵呵:“仙上的心在她来时就乱了,这棋也没什么下头了。我看这丫头不是无事来登三宝殿的,再不问,我看她要憋坏了。”

    秦卷看我,眼中有几分了然。

    我看看涂山老家主,看看秦卷,话到嘴边却是:“明日我过生辰,你有空么?”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有妹纸说花卷,就是秦卷,这真是个可爱的外号……不是很有特色,其实呢秦卷这个人会随事情发展前后会经历一个很大的变化,现在的他怎么说,是希望能守住在白茯山和女主相依相守三十六万年那种平静安稳的日子的心态。可随着他们所面临的种种事情,他会明白一味求稳是不可能的,人也会逐渐改变。

    正文12祖宗,生辰了

    与秦卷并肩从竹林走出,融着雪水凉气的和风拂过脸上,叫人精神不禁为之一振。难得与他有一刻无争无吵的相处时间,闲逸的气氛叫我懒得说话。

    出声打破安静的人是秦卷,乌骨扇在他手中开了又合上,道:“既是你生辰,想要什么?”

    生辰是实话,却也仅是我想单独约秦卷出来的借口。打从来到青丘,遇着的这些事,让我觉着这里并非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世外桃源。况且,借着此次机会也好查看秦卷体内的毒究竟怎样了。

    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却当了真。这一问,还真把我给问住了。年少时喜欢花哨精致的玩意,到年长了心思淡了也没什么机会过生辰,偶尔想起也就是句“啊,又老了一百岁了。”

    “你想送我什么?”问题在脑海里兜个圈,索性重新抛回给了秦卷。

    他蹙起长眉,扇柄抵着下颚,似很苦恼地思索起来。从侧面看去,乌发直垂下的这张脸尤带着少年人的两分稚气,又有着青年的瘦削棱角,夕阳下漂亮得不真实。

    在他察觉之前,我率先移开了目光:“少英的事你与涂山小白说了么?”

    “只提了提走失了个侍童,没说明他是白茯山中人,也未说明你的身份。”他自然地捡起我肩上落叶:“有涂山氏帮忙,青丘再大,找出少英的蛛丝马迹来应是不难。”

    我嗯了声,秦卷脾气虽别扭了点,但经手之事稳妥细致,到底是个活了几十万年的主。只不过,涂山小白那个人……想起之前他漠然旁观自己的妹妹仗势欺人之事,心中总是憋闷。

    走到园子口,他漫不经心道:“对了,你是如何找到这来的?”

    “之前在客栈让给我们房的那人送我来的,貌似是个高俊神族。”

    秦卷的步伐一顿:“是他?”

    意识到他口气不对,却不明白为何会冷淡下来:“怎么了?”

    “这种人,最好不要与之打交道,”秦卷冷然道:“虽说是高俊国的人,可他剑上沾着的神族的血,未必比魔族要少些。”

    这场对话的结局,是我和秦卷不欢而散。

    因着我无法认同他对念的看法,就如同他不会认同我对涂山小白的偏见一般。

    一言不合,分道扬镳。

    气哼哼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我忽然想起来,这吵架了,明天还给不给我过生辰啊?!

    到了晚上,少燕捎来秦卷的话,约定明天辰时初刻,落樱山下青丘主城门口相见。

    少燕苦兮兮地看着我道:“祖宗,您是不是又和仙上闹别扭了?”

    “没,才没有呢!。”我断然否认,后道:“是你家仙上和我闹别扭了。”

    “……”

    次日,天光大好,唯有几缕纤细云丝浮在初升的旭日之上。

    落樱山,山如其名,粉白樱树连成浩瀚花海,风一起,就听簌簌的花叶摩擦声一波连着一波,飞起的花瓣织成片片锦缎。又赶着青丘的小年节,故而许多三三两两结伴的姑娘家来山中抛彩绸许愿祈福,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市集尚未开放,秦卷还没来,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块平石上晒太阳,顺便嗅一嗅路过姑娘们身上的香粉,辨一辨其中研磨的花草。丁香、扶桑、芍药、樱花……

    数不清到底有多少种花名从嘴里念念吐出,直到身前突然冒出来个人,吓了我好一大跳。

    “姑、姑娘,是一个人来逛集、集市么?”年轻男子脸颊通红,半天憋出一句。

    我不明所以地望着他,点了点头。

    他背后的影子抖了抖,结结巴巴道:“看、看姑娘不似青、青丘人士,可、可要小生陪同一起?”说完紧紧闭上嘴巴,额头上一粒斗大的汗珠滑了下来。

    什么?

    我茫然看了他一会,就在他抖得快落荒而逃时才明白过来,这就是传中的搭讪?

    认真瞧一瞧他,我很真挚地提醒道:“尾巴露出来了。”

    这回换他瞪大眼茫然了,好心指了指他背后,他颤抖着一回头,就见一条灰扑扑的毛绒绒大尾巴拖在地上,伴着他一起抖啊抖啊。

    腾的,我仿佛见着他头上冒出几缕青烟来,嗖的一个人就在我面前消失了。不远处传来轰然大笑声,原来暗处还有围观的啊。

    这种事以前随重华出去,也遇到过。只不过那时有重华和他的侍卫白念在,搭讪人在我面前脚跟没站稳就被提着脖子丢到了一边儿去。

    青丘到底民风奔放而热情,余下的时间又有两两三三的青年人路过我身边,有意无意地寻着话头。无一例外是邀请我一同去踏青、游览。终于明白过来哪里不对劲的我,思索片刻,随手从土里摸了把尘灰,毫不犹豫地往脸上胡乱抹了两把,总算得了会清净功夫。

    这张脸我也照过镜子,只得感叹到底是父神母神的亲闺女,就是比我原来那个胚子水灵俊俏得多。

    有句俗语,道“吃一堑长一智。”

    这句俗语在我身上显然是不成立的,我等了秦卷两个多时辰,晌午的太阳早晒得老眼昏花,他的影子还遥遥无踪。

    我很生气,更苦闷的是一时间还找不到冤大头撒气。于是循着以往的老办法,决定去市集里狠狠吃上一顿,以泄怨愤!

    青丘市集与人间并无二般,卖出买入亦需银钱,好在打来时,秦卷就给了我个绸缎袋子,里面兜了大大小小不一的银锞子、金珠。

    摸到怀中小小的袋子,不免想起那个屡屡放我鸽子的可恨人,很骨气地又揣了回去。这段骨气持续到十步后看到白乎乎、热腾腾的葵花糕后荡然无存,站在摊子前磨蹭着百般纠结。

    一包才出屉笼的葵花糕端端递到了手边,抬头,一手拿剑一手托着葵花糕的白念正站在我面前,很了解道:“没带银子吧。”

    “……”握着满满一袋子金银的我默默将它们塞了回去。

    择处人少干净的地方坐下,白念默不作声地看我一口一口吃着葵花糕。在他这样的注视下,就算糕点再可口,我也吃不下去多少。抹了抹嘴,我道:“你也是来逛集市的么?”

    他无声地摇了摇头,看他神情似乎不是很高兴,我也不便多问,揪了根茅草,把它想象成秦卷那厮,先削头后腰斩,折腾得非常畅快。

    “今日是我一个朋友的生辰,她喜欢叮叮当当的小玩意,于是每年今天都会来集市走一走。”他突然开了口,平平静静的语调:“年复一年,就成习惯了。”

    茅草一不小心碎成零丁数截,落在地上,我低头道:“有你这样的朋友,她很幸福。”

    “她不在了。”忽而风来,无数的樱花翩跹飞舞,遮住他的表情:“几百年前,她就死了。”

    装作沙迷了眼的我揉了揉眼角,爬起身:“我渴了,去买碗茶。”

    庆幸他没有跟上来,若是跟上,倒不知如何解释我这副表情了。

    走了会,那股子心酸也便淡去了,倒真觉得有几分口渴。回首找摊子时,一道熟悉身影在眼角处转瞬即逝。

    来不及发愣,脚下步子已骤然加快,跟了上去。那身影左拐右拐,犹如道魅影,愈行愈快,且似完全听不见我的呼叫,以至于后面我不得使出御风之术才得勉力跟上。

    待他慢下速度,就见人影一晃,消失在了块高高的青石壁之后。

    我喘了喘气,喝道:“少英!你小子给我出来!”

    声音撞在石壁上,空荡荡的只余回音,零星蒿草随风摇摆不定,暗沉的绿色与赤红的地表形成刺眼对比。

    急躁褪去,眼睛再不管事也能看出此刻的不对劲。之前由于一时见着了少英没细想就跟了过来,此刻冷静下来,悟出这有九成是个诱敌之计。

    警惕地看向四周,退了一步,没有动静,又退了一步,周围仍未有变化。一连退了十来步,皆是安然无恙,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多心了。

    这个怀疑在下一瞬间就被打破了,脚下一软。

    本坚硬牢固的大地就和融化了般,火红的土壤变得浓稠炙热,与我的双足密不可分地粘糊在一起。那块怪异耸立的青石壁一分为二,又二分为四,如此变成无数块将我团团围在其中。

    地面越陷越深,腾云、驭风之术皆使了个遍,一碰到这怪异的红土就和泥牛入海,了无动静。无奈之下,望见旁边半人高的蒿草,便想召来它们,将自个儿拖出去。蒿草动了一动,慢慢抽出柔韧的枝条,凌空飞来,将将碰到我指尖,轰然平地起了道火光,将之烧得干净。

    焦黑的草木灰撒在土中,漆黑得像我此刻的脸色。

    最终,我望着头顶上方的遥不可及的天空,不禁感叹,论作死这世上真真没人比得过我。

    方才完成无瑕的平地此刻塌陷成了个长三丈、宽一丈有余的地方,四周密不透风地围着青石墙。摸了摸隐隐发热的石壁,我大概猜出了这是个什么地方。说通俗点,这里就是口锅。

    设计人心思当真独特,竟是想煮了我?

    可惜我的元身它又不是棵大白菜,而是株三十六万年的老木头,就算煮了,怕一口下去也要磕掉他的一口老牙。

    胡思乱想间,脚底周围的热度渐渐升了起来,烫得我站都快站不稳了。身子摇了摇,掌心扶着了墙壁,一个哆嗦猛地缩回手来,可细皮嫩肉上已然鼓起了个透明水泡……

    坐以待毙不是我?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