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那个大夫似乎走了……”
爱羊无力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吧,去画菊那里瞧瞧,今天真是委屈她了。”她的手无意中碰到了什么东西,是那个暗紫匣子。
她打开来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对象牙木雕的红宝石坠子与一只乌木镂空雕黑镯子,这二样首饰明显出自一人之手——君易清。(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明争(四)
爱羊的心颤了颤,然后又微微笑了起来。
这匣子下面有个夹层,除了阿十,没有人知道这里面有两万两的银票,爱羊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谁也没告诉。
或许,她暗暗想到,该是用这银票的时候了!
画菊背负着一个沉重的过去,即使在她笑的时候,脸上也会蒙上一层迷雾一般的忧郁,非常美丽;而且她身材微封,脸颊红润,笑容柔和,不同于爱羊的弱不禁风,她属于那种健康沉默的美。
所以当来到后罩房,看到一个小厮躲在画菊房间外向里探头探脑的时候,爱羊不觉得有丝毫惊讶。
从全哥儿的||乳|娘石妈妈想让画菊做自己的儿媳就可以看出她是多么的受欢迎。
爱羊望了望那人的侧脸,像是二管家阮平的儿子贵喜,瘦瘦高高的个字,小麦色的皮肤,浓眉大眼,非常稳重。这是一个李府中很优秀的青年。
爱羊此前曾与他几次接触,他对自己还是毕恭毕敬的,没有怠慢与轻视,在居然院中口碑很好。爱羊对他的印象也不错。
她与阿十互相交换了一个揶揄的笑容,爱羊摆摆手,二人便又悄悄退了回去。刚转过身,便几欲被站在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原来是苏木,她刚为画菊打水去了。
她正想开口问什么,阿十忙朝她摆手,并示意她探头朝贵喜那里看看,后者惊讶地张大了眼睛,不安地看了眼爱羊。
爱羊却一点也没有身为主子的自觉性,不在意地挥挥手,率先回了屋子。
苏木与阿十面面相觑,也跟在身后。前者手上还提了一个装满水的木桶。
爱羊悠闲地倚在炕上,嘴角还浮起一丝笑容。
“她伤得重不重?”看到二人进来,她忙问,声音仍压得很低,似乎怕被画菊与贵喜听见。
苏木笑了,屈了屈膝:“回姑娘的话,大夫说画菊姐都是皮外伤,不碍的,多养伤两天就可以了。”
爱羊点点头,对阿十说:“去。把世子爷送的白玉膏拿过来,我记得上次我用的那瓶还剩有大半呢。待会儿给画菊送去,让她内服外敷,好得快些。”
阿十有些不满:“这是爷专门送给你用的。”
爱羊瞅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后者心虚了一下,忙改口道:“反正还剩下几瓶呢。那就把这瓶送去吧。”
爱羊笑了笑,脸色却有些落寞。
阿十与苏木都不明白为什么。
爱羊也不为别的。只是突然想起君易清上战场打仗,自己竟然忘了要送上他两瓶白玉膏以防万一。
现在看来松烟生自己气也是应该的,任谁看了她的表现,都不会认为她真把君易清放在了心上。
但是这又怎么能怪她?那两日她心情乱糟糟的,既为发现自己是沐婉的挡箭牌而惊怒难过,又为自己再次爱上君易清而痛苦不堪……
她没有一点心情去思考别的。
“姑娘!”一声喊叫打断了她的沉思,阿十叫道:“黄嬷嬷回来了。”
爱羊忙问:“怎么样?”
黄嬷嬷奔进了屋子。先一把抓住爱羊上下打量一番,才回答道:“甄姨娘说的与老奴说的前后一致,老天太看那样子是相信了,先是罚二姑娘跪半天祠堂,再禁足两个月抄女戒……”
石绣与金珠紧随其后跟了进来。闻言前者痛快地欢呼一声,石绣一向看爱善不顺眼。
“跪祠堂这法子不错。”爱羊至今好像到自己当初被罚跪的时候。那种难受的滋味。她高兴地问:“大太太呢?”
黄嬷嬷垂头丧气起来:“只是禁足一周,说是管教子女不严,做嫡母的有过失!”说着她气愤起来:“原本不仅禁足一周,但是四姑娘拉着全哥儿去求情,老太太只好让步。”
屋里的人都惋惜起来,爱羊也在可惜这么个好机会,不过一想若老太太真罚重了,大老爷回来也必定不满的,想来想去,还是这样的结果好一点。
趁着这个机会,老太太可以趁机把府里的下人摸个大概,拉拢人心,再想其他办法。
“不过,”她叹口气:“今天去公主府的计划是不成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无数次痛恨起这种肤质来。
黄嬷嬷怜惜地看着她:“姑娘也别着急,等明个淤青退了,再去也是一样的。”
爱羊无奈点点头。
黄嬷嬷问:“画菊呢?伤得重不重?”
阿十与苏木都偷笑起来,弄得一屋子的人一头雾水。
爱羊知道,即使黄嬷嬷性子大大咧咧,但也绝对不会喜欢院子里的丫头私相授受,她忙给二人使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趁着黄嬷嬷还未发问的时候忙道:“我先前去看了,她正睡呢,我们待会儿再去探望。”
黄嬷嬷放下狐疑,应了。
爱羊便又问阿十:“今日那几名黑衣卫怎么没出现?”
阿十没好气地看着她:“就连我也知道二姑娘不可能真的伤害你,再说有那么多人在场,哪用得着他们!”
爱羊嘟起了红唇:“谁说没伤害我,你瞧我脖子上的淤青可不就是她掐的?”
阿十看她撒娇的样子,心中一暖,便解释道:“他们一般上只在府外面守着,爷说了不许打扰你日常生活,他们不进来的。”
爱羊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如此,如果我出门的时候他们就跟着?”
阿十“嗯”了一声:“他们有两班,日夜替换着。”
爱羊惊奇地睁大眼睛,笑问:“但是若连我的丫头出门他们都跟着,岂不太辛苦了?”
阿十狐疑地望着她。
爱羊的心口微微跳动起来,双手汗湿,但竭力露出好奇的目光:“怎么了?”
阿十嗔她一眼,摇着胖乎乎的脑袋:“他们当然是跟着姑娘了,丫头们又没有危险,干嘛也要暗中护着?”
“但是,”爱羊皱起了眉头:“那次世子爷好像跟我说过画菊就是被黑衣卫跟踪到惜香的家里,才救了她!”
阿十偏头想了想,道:“咳,这是他们看到那群劫持人的踪迹才跟踪的,一般上不怎么离开李府周围。”
爱羊了然,叹口气:“不管怎样,还是麻烦他们了。”
阿十专注地望着她:“所以说,姑娘,世子爷心里还是有你的,不然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保护你!黑衣卫可是明南王府的标志,个个都是精英,他却一下子就送来十几个——你们之间肯定有误会!”
爱羊眯起眼睛笑道:“是吗?”
阿十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爱羊垂下眼帘,淡淡道:“可能吧!”
那副样子一看就知没听进去,阿十无声叹口气,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望着她转身出去的身影,爱羊在心中冷笑:“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心里有我,又岂会在离京这么多天后没有给我送一封信,述说一丁点儿的消息?”
她是在钻牛角尖吗?她不知道,但是她可以确定,此时此刻,她不愿意去想念他的好。
与其记住他的柔情与怜惜,倒不如记得他的冷血无情来得更容易些!
在去看过画菊后,爱羊又嘱托阿十替她往公主府跑一趟,将她不去的原因稍微解释一番。
阿十欣然应允,近来一般上与公主府的联系,姑娘都派她去。一方面是因为玉阳公主的身份尊贵,自己又是明南王府出来的,不怯场;另一方面就是害怕会遇上宜卉郡主,若是自己的话,那个莽撞、心狠手辣的郡主可能还会手下留情,不然若是金珠、画菊她们,后果可就不堪了。
确定她出了王府,爱羊这才支开别人,只将苏木留下,黄嬷嬷在外守着门。但是她同留在里面的那个人一样,不知道姑娘在打什么算盘。
唯一她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是需要瞒着阿十的。
爱羊把荷包里装着的一万两银票递给苏木,道:“这是世子爷走前给我留下的,我一直没想到做什么用,便没告诉你们。”
苏木有些忐忑不安,自来到李府,姑娘还未单独与她待过呢!她不像金珠那样稳重聪慧,见多识广;也不像楠木那样活泼伶俐,会哄姑娘开心。在居然院中,她是个特殊的存在,安静沉默,每个人都认得她,但还没有达到熟稔到可以交心的地步。就连姑娘也是这样感觉她的!
所以她不知,姑娘这会子专门叫了她要做什么。
她握着手中的荷包,里面是厚厚的一沓什么,爱羊朝她点点头,她才打开来看,不由一声低呼:竟是一叠叠的银票!
“有一万两。”爱羊解释道:“原本这应该让画菊去做,她毕竟是在京城长大,对这里很熟悉。你却来京城不久,又一直待在府中,对外面陌生得很,让你一人去办这件事我也不放心!”
苏木疑惑地望着她,不明白姑娘在说些什么。
“姑娘想让奴婢做什么?”她小心地问。
爱羊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就好像得到了自己渴求已久的珍宝一样。在苏木困惑不解的目光中,爱羊低声道:“我想让你去购置些田产,就在京郊附近……”
苏木惊讶地张大嘴巴——购置田产?
姑娘又不是女户,怎么会有购置田产的想法?(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暗斗(一)
屋外的黄嬷嬷没有听清,不由皱紧了眉,把耳朵凑上去细细听着。
爱羊笑道:“手里的银子花了便没了,还是变成田产更安全稳定些!”
苏木喃喃地问:“可是姑娘,这得是女户才能办的……”
爱羊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我以前问过,黄嬷嬷就是女户,你把田产全都归她就是!”
她说的理所当然,但苏木与门外的黄嬷嬷都惊讶地差点把眼珠子掉下来。苏木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黄嬷嬷就猛地掀开帘子走进来,气势汹汹:“姑娘在说什么傻话?置办田产?还归我名下……这简直就是胡闹!我坚决不同意!”
“怎么?”爱羊清澈的一双杏眸望向她:“嬷嬷不相信我?”
黄嬷嬷眉头一皱:“什么?不,我当然相信你,但这和……”
爱羊双手一拍:“这就对了,你信任我,我信任你,我买的这些田产暂时归到你名下有什么不可以?”
“可是,可是?”黄嬷嬷说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事情的重点:“我不同意不是因为这个,姑娘怎么能私自置办田产呢?对了,这些银子从哪里来的?”她狐疑地看着苏木手里的那叠银票。
爱羊眨巴眨巴眼睛,毫无愧色地说:“世子爷给的!”
“世子爷给的?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黄嬷嬷惊讶。
爱羊摆弄着手中的帕子,眼睛坚决地看向地面。
黄嬷嬷这才惊觉自己又跑题了,她不耐烦地一挥手:“好吧,先不说这个,单说田产的事……”但话未说完,爱羊就阻止了她。低低哀求:“嬷嬷,别让人听见!”
黄嬷嬷又气又急,偏又拿她没办法,只好站在那里喘着粗气。
爱羊从炕上做起来拉着她的手臂,微微摇晃:“好嬷嬷,你也知道我穷得很,卖木雕得的四千两银子早就不知花哪儿去了!世子爷又不知道何时才回来,我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再说了,”她露出一丝羞怯的微笑:“大太太的为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总得给自己备嫁妆啊……”
黄嬷嬷目光中的愤怒不知不觉中变得怜惜起来。声音也变得温柔:“姑娘想得太多了。”
爱羊低头不看她的眼睛,喃喃地说:“府里的几个姐妹都有太太、姨娘为她们操心。我的只能劳嬷嬷了!”
一席话说得黄嬷嬷热泪盈眶:“好,好,好!我又不是不愿意,只是觉得姑娘想的太长远了,这置办田产可是大事。轻忽不得!”
爱羊立即高兴地说:“所以才要让苏木请教嬷嬷,您告诉她怎么找中人。怎么看田产,咱们买什么样的土质合适,在哪儿买……我不懂这些的!”
黄嬷嬷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不懂还说起来头头是道?”
爱羊调皮地一弯眼睛。
黄嬷嬷扭头看了看也在微笑的苏木,上下打量了一番,皱眉:“苏木也太小了,没准会被人骗。姑娘若是信得过我,我就去给您办得妥妥帖帖的!”
爱羊有些赧然:“其实。我还有个请求!”
黄嬷嬷专注听着:“你说。”
爱羊慢慢地说道,双目小心地注视着她的表情:“这银子虽说是世子爷给的,但我不准备让他知道!我身边的几个只苏木、楠木没出去见过人,现下楠木又有个逃奴的身份,所以还是苏木最为合适!”
黄嬷嬷一开始没听明白。但一想到爱羊故意把阿十支开,便明了几分。奇怪:“为什么?”
爱羊扭着手中的帕子,低声:“世子爷是第一条路,我得自己准备第二条……”
黄嬷嬷一下子明白了,惊诧万分的同时又觉得意料之中:“姑娘?”
爱羊没有去看她的眼神,只望着不远处:“在没确定之前,万事都会变化的,不是吗?”
黄嬷嬷又痛惜起来,坚定地点点头:“姑娘放心,老奴一定照您说的做!”
爱羊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又再三叮嘱在别人面前一个字儿都不准提,尤其是阿十与松烟面前。
置办田产的事是她在胡思孝提出要帮她逃出京城后一直在想的事,不管以后她自己如何,总得为黄嬷嬷和金珠她们留条后路,而在京郊附近置办田产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一万两也就差不多了,剩余的一万两也得想个什么法子让它能生出更多的银子才好。
阿十回来后带了一个烫金的帖子,说是公主准备在公主府举行一次宴会,邀爱羊几位姐妹参加。
爱羊诧异地挑挑双眉,玉阳公主想在公主府内宴请客人?怎么听都不像她的作风!
“都请谁去?”她问。
阿十没有让她失望,张嘴便说:“京中的王爷府、郡王府、公侯府,还有五品以上的官宦人家,与那些有名望的先生等……”
爱羊笑道:“倒是好大的阵仗,越发显得咱们不够瞧了!”
阿十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姑娘还是推了吧,我担心这次去的人这么多,会有人对姑娘不利!”
爱羊摇头:“不,我要去。”
阿十就没指望能劝得动她,一般上只要是她下决心要做的事,很难会动摇决心!
看着人小小的,也不知怎么脾气就这么倔?阿十在心中叹着气,这若以后真合适世子成了一锅里吃饭的,就照着世子爷的那个脾气,两个人还不得天天打架!
爱羊可不知道她在腹诽什么,自顾自地想了想,决定亲自去老太太那里说一声,也看看她对自己的态度到底如何。
傍晚要吃饭的时候爱羊赶了过去,意外的是大老爷竟然也在那里,他正在为大太太与爱善被罚的事前来说情,见到罪魁祸首的爱羊自然没什么好声色,皱紧了眉头问;“你来做什么?”
语气相当的不客气。
爱羊在心里叹口气,原本她还想着借助大老爷这边的力量给自己谋个出路,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竟然越来越差,倒是让爱兰、爱善她们高兴不已。
她恭敬地施了一礼:“女儿给老爷请安。”
大老爷不耐烦地挥挥手:“我安什么安?都是你干的好事!”他瞪了爱羊一眼,又转头对老太太陪着笑脸:“老太太,二丫头自小就没吃过什么苦,这都在祠堂里跪了这么久,也该让她出来了,不然那双腿就废了……”
原来是为爱善求情来的!爱羊这才想起她今天被罚跪祠堂了,而自己因为想着田产的事把这个忘得干干净净。
金珠在她耳边冷笑。
爱羊一时忘记了,自己也曾在祠堂里跪了整整一天,而大老爷是在君易清的胁迫下才不甘不愿地将她放了。
金珠自然为她抱屈。
爱羊握握她的手,安慰一笑。
老太太叹一口气,先没有理大老爷,而是亲切地对爱羊说:“你来了,可有事?”
爱羊便望了一眼大老爷,后者正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看着她。
老太太似是没有看见,只慈爱地笑道:“先不管他,你只说你的!”
爱羊这才把袖子里的请帖拿出来,递给老太太:“玉阳公主送来帖子说邀请我们几姐妹于十月十六参加聚会!”
十月十六,那是七天后了。
老太太还未说话,大老爷就皱了眉头,冷声道:“到时候你二姐姐的腿还不知好没利索呢?怎么能去?”
老太太却没理他,仍笑眯眯地对爱羊说:“既然玉阳公主相邀,怎能拒绝!我明个儿就派人给她们几个说,准备衣裳首饰。”
爱羊不动声色地露出一个笑容,她主动把夺权的机会送到老太太手里,就看她自己能不能把握了!
她继续说道:“听阿十说那日公主邀请了京城许多显赫的客人,王爷府、郡王府、公侯府……比半雪庄那次的菊花宴还要热闹呢!”她装出一副天真的表情。
老太太的脸上闪过一丝满意的笑容,说道:“傻丫头,玉阳公主可是当朝最受宠的公主,就是汝郡王在她面前也得矮一截儿!这可不规模宏大吗?”
娘两个说着话,大老爷却阴郁着一张脸在椅子上坐着,很不高兴。
老太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好了,瞧你那是什么样子,好好的兴致也让你给坏了!去吧,二丫头跪了这么久,想必也知错了,让她回去养着吧!”
这就是同意让爱善起来了,大老爷高兴地站起身来,施了一揖:“儿子在这里多谢老太太体恤,这就派人让二丫头过来给您磕头致谢!”
老太太毫不客气地摆摆手:“那倒不必,你就告诉她让她在禁足其间把女戒再好好背背、抄抄,能懂些事我就阿弥陀佛了!可不敢指望别的!”
经早上的事后,她现在对爱善是一点也喜欢不起来了。
大老爷尴尬地站在原地,想求情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得试探性地问:“那胡氏那里……”
话未说完,老太太就怒睁了一双眼睛望向他,冷冷说道:“怎么?是不是咱们娘两个分开十几年,彼此的血缘关系就断了?我这个做婆婆的现在罚儿媳妇禁足一周也不能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暗斗(二)
大老爷原是笑着的,闻言立刻表情僵直,脸色灰白,颤声道:“老太太这话就严重了,儿子岂敢这样想?儿子只是……”
但老太太一声厉喝:“不敢就好!”也容不得他说完,就厉声道:“还不离了我这里!”
大老爷还是怕自小就是寡妇的母亲的,跪下磕了个头,便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还不忘说声:“老太太别生气……”
正好碰到父亲受到责骂,做女儿的自然很尴尬,爱羊也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大气不敢出。
老太太却没有迁怒于她,亲切地叫着她的名字:“过来,坐我这里!”又对身边的丫头说:“去把丽妍丫头叫过来,就说五妹妹来了,让她来陪陪!”
爱羊忙道了谢,坐在老太太的右方,她注意到,平日里丽妍总是习惯性地坐在老太太的左方。
果然,见到她的动作,老太太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爱羊不失时机地说:“爱羊此次前来,其实也有个请求,还望老太太答应!”
老太太感兴趣地望着她:“什么?”
爱羊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丽妍姐姐初来京城,还未见过外人,倒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去公主府逛逛,一来看看皇家风仪,见见世面;二来也认认人,给我做个伴儿!”她掘唇笑道:“只是丽妍姐姐常照顾您,倒担心您不同意……”
老太太眼中的深意更深:“倒难为你想着她。”
爱羊便温婉一笑。
丽妍正好进来,闻言好奇地问:“想着谁?”
爱羊便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后者同老太太一样,先是奇特地望了她一眼,才笑着道谢:“多谢你想着。不过这得先问老太太。”
老太太笑骂道:“小蹄子,又来拿我开心。”
丽妍便抱着她的胳膊笑道:“那老太太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嘛?”
老太太嗔她一眼:“我敢不同意,好了,到时你跟着五丫头就是了。”
丽妍与爱羊齐齐道谢,各纳了个万福。
丽妍待爱羊更添了三份亲热,亲自为她端了一杯茶上来:“五妹妹尝尝,这是京中人时兴的花茶,里面这个,是用淡蓝色菊花泡的,味道还可以。我挺喜欢的!”
金珠掘嘴笑了。
老太太与丽妍都疑惑地望着她。
爱羊微笑着端起茶喝了一口,金珠已说道:“这最初还是我家姑娘想的法子呢。倒没想到这么受欢迎!”
丽妍便略微夸张地看着爱羊:“五妹妹好才气!”
老太太也赞许地看了爱羊一眼:“你姨娘就是个天资聪慧的,时常爱捣鼓着些新鲜东西,我那时候就说她就是闲不住,没想到你和她一模一样。”
她爱怜的目光让爱羊有种错觉,似乎自己是她最受宠爱的孙女儿。
她羞怯一笑:“这我倒是不知道。”在二人惊讶的目光中。她解释道:“我去年腊月里摔着了头,便失忆了。很多事都不记得,而且还从未见过姨娘呢,也没想起开什么。”
她趁机露出淡淡的哀伤之色。
那二人都是惊讶的神色,但爱羊可以确定她们早就把这件事打听清楚了,只不过为了不节外生枝,这才没有提起——比如,爱羊会趁机要求让把生母杨姨娘放出来!
她刚刚故意提起。就是想看看老太太会不会趁这个机会给大太太下个大马威。
但是她偷偷望向她的表情,老太太只是爱怜地叹口气:“可怜的孩子!”便不肯再说别的了。
爱羊冷笑,这是怕一管杨姨娘的事情就会碍了她夺权吗?
不过她原本也就没抱多大希望,倒也没什么失望的表情,只笑着摇了摇头。
丽妍问:“可请了大夫来瞧瞧?”
爱羊笑着回答:“请了。但大夫也无可奈何,只说人没事就好。”
老太太叹口气:“也是。只要人健健康康的就比什么都强,其余的还是次要的!”
爱羊不动声色地笑着:“老太太说的是。”在二人都未来得及说话之前,她就站起身:“来的也这大会儿了,该回去了。”
老太太忙挽留道:“这里眼看着就要开饭,在这里吃了再走吧。”
丽妍也帮着留客:“可不是,五妹妹就陪我和老太太一起热闹热闹,别回去麻烦了。”
爱羊笑吟吟地说:“我怎好扰你们清静?再说黄嬷嬷肯定把什么都做好了,就等着我回去呢。”
老太太故意装作不高兴的神情:“怎么?你是嫌陪我这个老婆子吃饭烦闷,不愿意?”
爱羊忙躬身道:“老太太可是冤枉我了,爱羊岂会这样想?”
丽妍躲在一旁偷笑。
老太太便忍不住笑了,拉过爱羊的手:“既然不是,那就在这儿吃一顿再走!”她问一旁的婆子:“饭可曾做好了?”
那婆子忙笑道:“就等着老太太下令开饭呢。”
爱羊看了看金珠,无奈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金珠,你回去给嬷嬷说一声。”
金珠应了,又看了一眼爱羊,这才屈了屈膝,退了出去。
三人移到雕着富贵牡丹的圆桌子上,爱羊特意站在老太太身后,笑道:“今个儿让丽妍姐姐歇上一歇,我来伺候老太太。”
老太太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好好好!就让你来。”
爱羊前世有过照顾恪靖侯的经验,倒也知道老人爱吃甜软的,便专挑那炖的烂烂的菜夹着,丽妍也不在意她抢了自己的差事,暗地里给她示意老太太爱吃的饭菜。
一顿饭下来,老太太吃着倒是很满意。
爱羊忙前忙后地为她端茶漱口,尽心尽力的样子。
老太太与丽妍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对爱羊说:“你快坐下吃吧,菜都要凉了。”
爱羊道了谢,便坐下来,就着剩菜冷饭勉强吃了些,起身来到里间,丽妍正陪着老太太说笑话。
她也上前说笑了几句,便坚决要告辞。老太太也不甚留,让丽妍帮着送出去。
出了荣远堂,爱羊才看见黄嬷嬷正带着金珠在暗处等候。她心中一暖,忙要走上前去。
丽妍拉了她一把,她出来的时候就没带丫鬟,悄声道:“还没有谢谢你今天给我争取的机会呢!”
爱羊好奇地望着她:“那不算什么,再说我只是也想让你给做个伴儿,不算什么。”
虽如此说,但丽妍仍用了然的目光看着她:“你是为我好。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很尴尬,老太太疼我,才把我从南边带了来,但若是只在后宅不出去,照样还是那个结果!大太太和二姐姐她们才不会想到这个呢!我领你的情!真的,谢谢你。”
她的眼神特别真诚。
爱羊微微笑着,像是不知该说什么好的样子。
丽妍似乎知道她是不太相信自己,也不着恼,只低声道:“等来日有机会我会报答的!”不等爱羊回答,自己便转身回去了。
爱羊望着她的背影微微出神。
黄嬷嬷与金珠走过来,问:“姑娘,她跟你说了什么?”
爱羊摇摇头:“回去再说!”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金珠提着灯笼,黄嬷嬷小心搀扶着爱羊回了居然院,一路上她都絮絮叨叨的:“姑娘,嬷嬷专门给你熬了酸酸的鲫鱼粥,你吃了一定觉得可口,还调了两道小菜。你放心,那粥还热腾腾的呢!”
刚爱羊本就没吃饱,又是凉的,心口正不舒服,听了黄嬷嬷的话,倒是有了胃口,摸着肚子呵呵笑了起来:“回去一定得好好吃一顿,觉得饿了。”
黄嬷嬷瞪她一眼,不敢高声说话,只得低声道:“在老太太那里可是吃了凉的?”
爱羊眨了眨眼珠子,做顾而言他:“画菊身上的伤可换药了,发烧没?”
金珠在旁偷笑着答道:“换了,姑娘不用担心,她的状态比早上好多了。”
爱羊点头舒了口气:“那就好。”黄嬷嬷的目光仍如影随形地跟着她,在灯笼的照耀下,倒像两只发光的萤火虫。
她无奈叹着气,苦着脸道:“好嬷嬷,我要讨老太太的欢心,只得这样子做!再说,”她撒娇似的晃着她的胳膊:“我就只吃了一次,不碍的。”
黄嬷嬷在她的吃食上很讲究,根本不允许她吃冷食,就连夏天的茶水也只许用井水去去暑气,不准用冰。爱羊的胃不好,一般自己也是很注意的。
黄嬷嬷被她摇得左晃右晃,没奈何地说:“好了,好了。我不生气了,你再摇晃,我这把老骨头就该酥了。”
爱羊与金珠相视一眼,各自笑了。
黄嬷嬷望着天边的月色,叹道:“世子爷也不知在干什么?事情顺利不顺利?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爱羊装作没有听见,将视线转向一旁。
黄嬷嬷看着她的动作不由皱紧了眉头。
君易清吗?他现下应该已与南国交上几次恶战了吧?
爱羊下决心不去询问阿十她们君易清的情形,因而对打仗的事也不是很清楚,而且丽妍上次说君易清的仪仗去了杭州知府那里让她很是在意。
她有时候不禁会想,莫非君易清又悄悄地回来,坐着世子的仪仗再次去了于桑?
但这样的想法好像根本行不通,除非一开始君易清先行出发就是个幌子,诱敌上钩或者是揪出内j,不然他没有必要这么做!(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于桑(一)
“爷,京城传来消息,李府老太太到了。”君易清正坐在帐篷中,研究着桌子上的地图,漆烟悄无声息地进来禀告。
他淡声道:“是吗?”眼睛依旧没有离开地图。
漆烟抬头望了他一眼,又道:“五姑娘亲去码头迎接……”
君易清嘴角弯起一个愉快的笑容:“她倒是会看时机,躲了那么久!”
漆烟平静地说道:“宜卉郡主这段日子倒挺安分,不过与沐婉姑娘时常接触……”
君易清把地图挥到一旁,冷笑:“君宜卉?她活得不耐烦了!”
漆烟看出他现在很生气,这不奇怪,自五姑娘差点被火栅栏压在下面的消息传来,一提到君宜卉他就勃然大怒,这只是离得太远,若是在京城,君宜卉早就陷入水深火热的生活中了。
但即使这样,世子爷也让人把她的几件仗势欺人、弄出人命的事捅给了汝郡王,想必这段日子她也不好过。
“查清楚了么?”君易清冷声问:“那次的事和沐婉有没有关系?”
漆烟惭愧地低下头:“目前只查明那段时间宜卉郡主常与欧阳姑娘、沐婉……还有宜萱郡主接触,具体是哪个还不清楚!”
君易清的双目射出凌冽的光芒,吐出一个名字:“欧阳澜!”
漆烟忙低下头不敢则声,即使他自己就属于那种冷血无情的人,但看到君易清的这幅表情,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现在过得很逍遥吧?”君易清的语气满是嘲弄,还有压不住的隐藏的恨意。
漆烟没有吭声。
君易清也没等他的回答,就自顾自地说道:“占了仁姗的位置,得到父兄的宠爱。又被太后赏识,再嫁给汝郡王成为正妃——她就幸福美满了!”
漆烟低声道:“欧阳姑娘仍对您痴心一片……”
君易清厌恶地说:“那种表里不一的女人,看重的是我的权势!”他皱起眉头:“也不知易锦是怎么看的人,这么明显都没察觉!”
“汝郡王的心思,小的也捉摸不透。”漆烟道:“或许,他早就看透欧阳澜了,只是不言而已。”
君易清叹口气:“我这个堂弟心思狡诈,最会隐藏秘密!和他接触,你们都要小心才是。”
漆烟应了是,又犹豫着。似是有什么不好说出口一样。
君易清眯起眼睛望向他:“怎么?”
漆烟沉声道:“据报桐烟现下与五姑娘走得很近!”他低下头去,长久的静默。
然后是茶杯摔碎的声音。似乎君易清实在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借以发泄一般。
“她一定是感激涕零的样子吧?”他冷笑,眼中闪过一片荫翳。
漆烟小心组织着措辞:“五姑娘她,她只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但没有效果,君易清语气中的嘲弄更加明显了:“真相?她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她永远都不会用大脑思考。只看到自己看到的,听着自己听到的。就以为知道了一切……”他越说便越恼怒起来,狠狠一拍桌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在帐篷外守卫的两个黑衣卫不由自主地执起手中的长矛,警惕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怎么和爱羊接触上的?”君易清轻声问,竭力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
但听到漆烟耳里,明显带着很多醋意,他嘴角僵硬地抽动一下。算是笑过了,便解释道:“五姑娘那匹马是桐烟送的。”
君易清明白了,冷冷地说道:“是松烟搞的鬼?”
他的口气那么冰冷,在说起桐烟的时候就仿佛有阵阵的阴风吹过,漆烟即使想解释。此刻也不敢吭声了。他保持了沉默。
他依然记得那次在别院,松烟未经爷的同意就把桐烟带到五姑娘面前。晚上爷知道后大发脾气,还将怒气转移到五姑娘身上,命令她不准再把贴身的饰品送给小厮!幸好五姑娘没有怀疑什么,不然一直以来的努力就白费了!
他不由想再劝劝世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