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第一次见面,科涅总让我觉得他已经知道这个躯体的真相。
然而因为某些不确定的原因,我一直安全到现在。
我看着科涅的眼睛,想从那里面读出些东西来。
科涅也看着我。
低下头,我败了。
占着别人的身躯,多多少少底气不足。
雨季的潮湿和高温很不利于食物的存放。尤其是肉类,没过两天房间就会有一股恶臭味。看着那些被我故意无视后变坏的食物,内心的遣责几乎让我愧疚地要死。
于是,我将奥西里斯拿来的一部分东西上交给迪美。
迪美笑眯眯地示意我看一眼身后的食物区,说:“奥西里斯说这是阿尔上交的,呵呵。你现在又说这是奥西里斯上交的。呵呵呵,很互相心疼彼此吗。”
闻言,我愣住,最后唯有呲牙一笑,“食物多了,贡献给部落吧。”
迪美捏捏我的脸:“既然食物多,为什么你还这么瘦?把你自己养胖一点,结伴礼后,呵呵,有用的。”
“啊,对了,‘阿尔的,我来负责。’奥西里斯的原话噢。虽然是外族的孩子,但是个很有担当的兽人啊。”迪美感慨,“要好好相处啊。”
接着他附在我耳边,悄悄说,“有什么事尽管来问我噢。我会什么都告诉阿尔的噢,呵呵。”
我在他那两声呵呵中落荒而逃,回到屋子后,看着这几天多出来的食物发愁。
野果什么的我尽量都留给过来窜门子的科涅、尼纳、琼他们吃了,小狐狸青丘饭量小,留下的大多是肉类,浪费了多可惜。
唉——
怎么保存呢?
即便是用盐腌上,这样的天气也保存不了多长时间啊。
算了,还是先腌上吧。
把那些动物绑起来,找了锋利石片,从脚部划开,尽量保持皮毛的完整。
我想:既然是奥西里斯送过来的,肉保持不了多长时间,我还可以把皮子什么的留下来,将来走的时候给他。等雨季过后,自己也出去捕捉一些动物,不知道我在河边的陷阱怎么样了,有没有猎物进去。
上次琼说过兽人们喜欢用额吐的皮毛给小雌兽做衣服,以后尽量多捉一些吧。兽人们对后代很重视,这样的礼物算是不错的了吧。
动物的血液已经凝固了,割开的皮下,肌肉与血管尚且饱满,切成小块,放在陶罐里一点点煮,煮好的晾一下,拌上盐。
嗯,盐不多了,应该是在部落领取的吧,明天去迪美那里问。
顺便看有没有芒硝,把皮子处理一下。
唉,到这个世界,吃的不是野果,就是烧烤,要么整天喝稀饭,万分想念炒菜的味道啊。
咂咂嘴,突然想到植物油没有,动物油咱可以提炼啊。
以前母亲用猪肉做板油时我看过的。
呵呵。
“喀”。有东西被放在门口。
熟悉的声音。
我知道是奥西里斯,不想出去。继续我的榨板油工作。
不知道这种像兔子样的动物会榨出多少油来,炒菜的话味道勉强差不多吧。
“噼哩叭啦。”有东西拍在地上的声音。
好奇地走出去一瞧,天,门口放野果的藤篮里放了一条有我现在半个手臂长的黑鱼,正活蹦乱跳地在篮子里往外蹦达。
说实话,最近顿顿吃鱼,让我这个骨子里属于大西北的北方人已经有点吃不消了。
端了个陶盆出来,把鱼放在水里,养着吧,下午放到池塘里去。
起身看看,周围没有半个人影。
第二天,又是一条鱼,只不过是褐青色的。
第三天,还是一条鱼……
我无语了,等第四天,那声轻“喀”响起后,我走了出去,“奥,奥西里斯……”
揉揉眼,咦,藤篮里怎么放着我池塘里的鱼?
“这鱼,你从哪里来的?”
奥西里斯静了会,“河里。”
喔。
“你……”
我想对他说别给我送东西了,我将来可能会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
但是,科涅说这事关兽人的尊严问题,我突然十分想不明白,怎么就跟这个人纠缠在了一起。当初,当初要是一醒来就装失忆多好?当初要是早点意识到姆恩节的问题,早点躲在林子里不出来多好?不过,我能抵抗过森林里的野兽什么的吗?这是个问题啊。看来还是一醒来就装失忆比较好,可是那时怎么就没想到兽人世界不像原始世界那样会有祭司什么样的存在吗。唉——
奥西里斯默默盯着我,冰蓝色的眼睛一片澄静,月色般的长发垂在耳边。
小时候,我经常躺在院子里梧桐树下看天上的月亮。
月华那么美好,在近乎妖黑的蓝里如水般包围着我。
那时,我就想,如果将来,有一个有一双月华般眼睛的人对我好,我就毫不犹豫地跟他走。
我已经好久没有再看到那样的月华了。
伸出手,禁不住要抚摸那流泻下来的月华,水衬着,银光般的流动。
啊啊,我这是在干什么啊?
赶紧转手刨头,避开奥西里斯凌利睁大的眼睛,看着篮子里的鱼,“你别再送鱼……”除了盐就没有其他调料,烤鱼、盐水煮鱼、盐水煮鱼、烤鱼、烤鱼、盐水煮鱼、盐水煮鱼、烤鱼……
尼玛,只有这两种啊。
“你……不是喜欢吃吗?”
喜欢吃?我哪里喜欢吃?我是北方人,我是不喜欢吃鱼的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如果不是因为……
古话总有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之说。
我不想沦陷啊。
“你喜欢吃什么?”
“呃?”
“你喜欢吃什么,我去找。”
抬头,奥西里斯盯着我,蓝色眼睛里一片诚恳。
我最受不了这种眼光。
默默半晌,“辣椒。”
奥西里斯皱了下眉头,表情有些疑惑。
“好。”
我盯着奥西里斯远走的背影,难道这个世界上有辣椒???
我从来没见过呀。
但是,如果有,各种美味啊。
我流了会口水,平静下跳动着的心。
因为辣椒要出现了,心才会跳这么快吧。
转身,天还是下着雨,朦朦胧胧地,盖住天地。
“阿尔。”
有人在背后叫。
我转过头,奥西里斯那张脸出现在视野里,尖尖的下巴,月华般的长发,他站在远处,看着我。长长的银色尾巴在雨中微微甩动,看起来就像电影或者3d动漫里远古的神祗那样俊美、神秘。
下一刻,那个神祗化成头竖角冠的巨大银蛇,在雨中柔软地扭动着身躯。
我站在树上,远远地望着它。
天地间仿佛回到洪荒时代。
四野静悄,头立角冠的银蛇,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眼睛腺体后,张开着深蓝色耳翼,一直蔓延到腹部中间,上面布满了天蓝色的隐纹,与背上的突起相映。
它盘在天地间,几欲幻龙。
它的脑袋凑到我面前,两颗白色的牙露在颚外,带着点吸血鬼的俏皮可爱。
它轻轻地蹭了蹭我的额头,凉凉的蛇信子拂在脸上,
在它张开嘴那刻,我还是忍不住晕了过去。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原来这样啊。”
“真可怜的奥西里斯。”
作者有话要说:这下,终于发出来了吧。
之前是因为连接不上数据库,听说,是因为抽的原因。
☆、奥西里斯番外六
奥西里斯在默默地给雌兽送东西。
他发现雌兽阿尔并没有做好雨季的食物准备工作。
长达三个维纳尔的雨季里,许多动物会躲在洞岤里不出来,野果虽然成熟很多,但森林的危险度也在相应地提高,这时候,雌兽是不能去林子里的。
斯莱尼说这是个好机会,怂恿他一定要展示兽人养家糊口的能力。
于是阿尔门前便天天有了送去的食物。
雌兽皱着眉头苦恼地把篮子搬进房子的表情很是取悦奥西里斯,于是他每次放好篮子总是偷偷躲起来,然后嘴角翘到耳边看着阿尔弯腰一点点把食物分开取出来,挪进去。
雌兽有时候会抬头找他。他只是远远看着,从不显身。
斯莱尼知道后拍了他一肩膀,惊讶地说:兄弟,高明。
这招后来被阿尔称之为“欲擒故纵”的行为,在一段时间里,奥西里斯运用地炉火纯青。
漫长的雨季,兽人和雌兽们囤积了大量的食物,除去夜里与自家雌兽猛滚/床/单努力为部落兽/口做贡献外,隐藏在兽人血液中好战的天性也在这百无聊赖的日子里蠢蠢欲动,尤其是年轻的兽人。它们野兽的本能总是催促着去占夺地盘、抢夺资源。
族长费舍尔照以往的做法,分别告诫了部落所有兽人。也像往常一样,并没有把这种自然生存的残酷之处告诉部落的雌兽。
奥西里斯作为部落里战斗力排名前三的兽人,不可避免地要参加守卫战。
战斗往往是艰苦的。
因为雨季的森林对兽人来说并不是很有利的作战地形。
奥西里斯却很期盼战斗的到来,并不是因为它自己在雨季中会比其他兽人占点优势,而是因为它最近发现雌兽的一个爱好。籍此,也许他们的关系会在雨季结束前能向着盖房子这样的阶段发展。
相关杂兽等,自然越早退散越好。
阿尔是一头喜欢吃鱼的雌兽。
奥西里斯认为,这具体表现在无论他送什么、送再多食物过去,阿尔总是会每天风雨无阻,前往雌兽的财产那里捞鱼。
各种捞法。
踩着水用手抓。
用削尖的木棍戳。
把之前草编过的那种东西放在水里然后捞起来。
在土里扒拉了半天,然后把一根兽毛绑在一根树枝上,坐在旁边发呆。
大大的叶子顶在雌兽的头上,水滴像早晨的露珠一样从叶子上滚下来,晶莹剔透。雌兽脸上安静下来,嘴角会勾起一抹笑,眼神放向远方。
奥西里斯盘在树上瞧着,耳边只能听见雨滴“滴嗒—滴嗒”敲在他心上。
斯莱尼说,一个好兽人应该把雌兽喜欢的东西都送给雌兽。
奥西里斯跑去看阿尔田头的鱼,拔弄了几下,觉得那些鱼太瘦小了。
他的雌兽值得更好的。
但是,没想到,阿尔居然主动跟他说话了。
自从姆恩节后,他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话。
奥西里斯激动地脸又抽了,他小心翼翼地转过身。
雌兽眉头皱着,一脸疑惑的样子,问他鱼从哪里来?
他屏着呼吸认真看了下阿尔,这么长时间,他都是从很远的地方看他家雌兽啊。
“河里。”
他答道。
他捉了很多鱼,但是,阿尔还是每天去雌兽的财产那里捉鱼吃。
难道他家阿尔只喜欢吃那一种吗?要不然他换了那么多种鱼,阿尔还要去田头。
奥西里斯想不明白,于是他试着从阿尔曾经捉鱼的河里捉了条鱼放在了藤篮里。
但是,雌兽说什么:“你别再送鱼……”
奥西里斯感到震惊,这,这什么意思,他有点磕巴地问:“你……不是喜欢吃吗?”
雌兽没有回答,眉毛凑到一起。
在苦恼。
于是,他连忙问:“你喜欢吃什么?”
雌兽“呃”了一声,他接着问:“你喜欢吃什么,我去找。”
很久前,他的父亲也曾这样问过他的阿爸。这样的问话后,阿爸总是笑开,原谅着伤害自己无数的兽人父亲。
阿尔沉默了半晌,吐出一个他从未听过的东西:“辣椒。”
奥西里斯有些迷惑,但仍然欣喜地说:“好。”
他们流落在外面的时候,他阿爸也总说些他从来没有听过的东西,他的父亲总是一点停顿也没有地说:
好。
阿爸听到后,总是一直很开心很开心。
转身走远,实际上是想挡住自己咧开的嘴。
因为,奥西里斯觉得自己此刻笑得有点太傻了。
牙都全部露在嘴巴外面。
“阿尔。”他远远地唤着他的雌兽。
阿尔转过头来,雨给雌兽的脸上朦了一层雾。
阿尔的脸,在那片雨里,柔和极了。
姆恩节上,他求偶的舞蹈,雌兽并没有看完。
在兽人的战争打开前,至少要让雌兽明白他的决心。
父亲告诉他,王蛇的舞蹈,只跳给自己唯一的雌兽。
阿尔站在屋子前看着他。
神情里有着一种沦陷和痴迷。
奥西里斯边跳边向阿尔游去,用它的脑袋轻轻地蹭着阿尔的,雌兽没有躲闪。
奥西里斯有些小羞涩起来,忍不住闭住眼睛,轻昵却郑重的说:“我发誓,对所爱至死不渝。”
像这个部落里所有的成年兽人一样。
爱你,保护你。
雌兽并没有回答它,而是,又直接晕了过去。
奥西里斯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耳翼萎缩着垂下来。
躲在树后面的斯莱尼等了一会走出来,跳上树摸摸阿尔的脖颈,“这回真的是激动地晕过去了。”
说完特地指了指雌兽的脸。
奥西里斯闪了几下眼睛,果然雌兽的脸,安静平和,并没有上次出现的恐惧与惊怕。
“王蛇的求偶舞是兽人部落最美的舞蹈。没有几个雌兽能接受这么,咳,热情的舞蹈。”斯莱尼说,“而且还专门是,为一个雌兽单跳的。”
奥西里斯神情依然落寞,耳翼和背脊边缘却透出些许粉色来。
斯莱尼惊讶道:“你脸红了么?奥西里斯?”
那粉色重起来。
“这,这,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脸红啊,”斯莱尼喃喃地说,“太稀奇了,应该让科涅也过来看看,唉,你居然会脸红,蛇居然会脸啊——”
奥西里斯粉通通的尾巴尖把斯莱尼甩了出去。
它静了会,又张着粉通通的耳翼靠近阿尔,吐出蛇信子舔了一下。
化成丨人形,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将阿尔抱进了房子。
出来时,依旧面无表情,惟有……
斯莱尼笑:“你耳朵受伤了?奥西里斯好兄弟?”
那耳朵红得要滴血的兽人恼怒地一瞪,化出兽形来,可是,直接让斯莱尼笑歪。
“奥西里斯,你这样狂奔,谁都知道你刚才一定做了什么呀!”
斯莱尼笑着看那只巨大的蛇身拖着两只粉红的耳翼蹿向森林,转身望了阿尔的树屋一眼,脸上神色凝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有话说,奥西里斯一直是个单纯的小伙子。所谓计划什么的,只能说是,咳,交友不慎。
☆、雨季,是一个令所有兽人兽血的季节。
我是在一片兽吼声里醒来的。
低低的吼叫,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有着压抑的感觉。
天还没有亮,陶罐里的油已经凝成了白白的半凝胶固体。我用勺子将它们捞起来。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一时想不起来。
尝了尝昨几天腌制的肉,味道已经进去了。因为怕腐烂得太快,盐放得有些多,吃起来极咸,打开石缸,呆会需要去打水。
将剩下的肉腌完,天已经大亮。部落很安静,那些低低的吼叫声忽起忽低,有时强一些有时弱一些,却都让人难以心安。我拎着水桶,打算打完水去问问迪美怎么回事。
之前的日子,偶尔会听到一两声虎啸熊嚎,但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长久沉闷。
出门没走多远,就发现雌兽们的神情都很紧张,许多雌兽,包括已经有了伴侣的,都集中到后面的单身雌兽区来,围成一团,却很少说话,都是安安静静的,眼神紧张地看向部落外围。
我瞧了一会,没有瞄到熟悉的人,便继续拎着桶往打水的地方去。
一个很高大的兽人挡在我面前:“干什么去?”
“打水。”我晃了晃手中的木桶。
“给我。”兽人直接拿过我手上的木桶,喊了声,“文特。”
部落入口传来一声狮吼。
兽人很快返回来,将水桶递给我,盯着我看。
我被他盯得嘴角感谢的笑僵住。
“为什么会是奥西里斯?”
“呃?”
“为什么会是奥西里斯?”那兽人继续问道,抱着双臂站在我面前。
我看着他半晌,“这是我自己的事。”
兽人垂了下眼角,“夏克神庇佑你们。
我道了谢,拎着水回去,路上碰到了瓦一家。
加斯正低着毛茸茸的大脑袋,科涅很严厉地斥责着它。
“怎么了?”我问琼,放下木桶,将跑到我脖子上的青丘抓了下来,“天气这么热,会很难受的。”
青丘在我怀里“吱吱”扭了两下,闭上眼任我顺毛。
“加斯哥哥要到森林里去。科涅哥哥不同意。”琼甩着尾巴说,显然这孩子刚刚也在激动,脸红扑扑地,头上的耳朵尖微微颤着。
“加斯没成年吗,”我沉吟了一下,“大家好像都聚在这里了,看起来很担心啊。”
“当然担心啊,”琼鼓着腮帮子说,“波科曼那个部落老是每次雨季来找麻烦,每次打架部落好多兽人都要受伤。”
我摸摸它的头。
部落冲突,战争啊,这种事,从来没有遇到过。现在能有幸体验一把了,心里非常不安,却又夹杂了些兴奋。
接下来好几天,奥西里斯没有出现。
部落里的气氛渐渐压抑起来,时常有巨大的兽人从森林里奔回来,身上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
医师非常忙碌,雌兽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为兽人涂药、包扎伤口。因为兽人体型的原因,受伤后的它们大多都是以兽身状态接受治疗,所以这部分的工作量很大,人手比较紧张,医师的药也消耗地很快。
单身雌兽则大多被分配去煮制食物,看管小雌兽和小兽人,以及做一些其他的杂事。
战况比我想像中要惨烈。
受伤的兽人越来越多,伤痕也越来越严重,那片低吼声渐渐接近部落,听得出来其中的愤怒、嘶叫和惨嚎。
医师的药消耗得越来越快,他开始外出。
部落里的食物实行了全员均分,我将鱼塘和腌制的肉块贡献了出去,受到大家的一致称赞。迪美惊讶于肉的保存时间,并号召部落雌兽们纷纷将家里即将腐烂或是存储时间长的动物也腌制起来。
留在部落的兽人化出兽身,毛发竖立走来走去;雌兽们神情带上慌乱,大部分时间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孩子。
同为守护兽的福克回来过一次,身上两道抓痕,巨大的尾巴不知为何秃掉了一半。
瓦心疼地搂住它的脖子,福克蹭蹭瓦的肩膀:“我变丑了。”
瓦捶了它一下,哑着嗓子问:“怎么回事?”
“波拉曼这次来了其他兽……人。”福克迟疑地偏了下脑袋。
“很强?”
“嗯。”
瓦搂着福克,我们在周围静静看着他们。
“小心。”瓦从福克脖颈处抬头,“福克,我等你回来。”
福克用尾巴将瓦圈住,回头看了看科涅、加斯、琼,还有我怀里的青丘,跃上半空。
“父亲……”加斯大叫,追上去。
青丘也在我怀里激动地跳出来。
“下去,照顾好你阿爸、哥哥和弟弟。”福克将加斯扫了下来,留恋地看了一家子一眼,向远方森林消失。
“福克……”瓦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科涅在他旁边蹲下来,抱住自己的阿爸,轻轻地安慰着。
奥西里斯一直没出现。
斯莱尼来找我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我正在跟一群小兽人玩。
老实说,我很喜欢这种看管工作。因为兽人从小就被教育要爱护雌兽,所以小兽人们都把爪子收起来,露出肉垫;假装扑猎时,逮到手指或胳膊时也只是含着,用锋利的牙齿轻轻刮几下。雌兽们都称赞我很有耐心,他们大多嫌小兽人们太调皮。
我笑而不语。
作为一个毛控,最幸福的是什么?
想想,一地的小老虎小狮子小熊……,好吧,这个也算,露着粉红红的小鼻子小肉垫,任你把它们拔弄过来,拔弄过去,搔耳朵或者摸肚皮,只能无助地喵呜喵呜地叫着,伸着短短的小四肢抵挡着你邪恶的手,瞪着圆溜溜的大黑眼睛无辜地看着你,一只一只互相踩着绊着爬向你求抚摸……
喷鼻血啊,这怎样一个幸福的毛控时光!
在我沉浸在这种无可名状的幸福里不能自拔时,有人拍拍我的肩膀。
回头一看,一张略显苍白的脸,浅绿色的头发。
这个发色太显眼了,“斯莱尼?”
斯莱尼笑,“你很喜欢小兽人?”
正在兴头上的我猛猛地点头。
“那就和奥西里斯多生几个吧。”
点得正欢的脑袋一下子僵住。
估计是我的脸色异常的精彩,斯莱尼欣赏了一阵,“阿尔,我有话对你说。”
我忙将脸上表情收了,迷惑地跟在他身后。
大抵因为斯莱尼很少在部落出现,路上不少雌兽盯着他看,曾经问过我问题那个兽人拦住他:“你带他去哪里?”
“去看盖房子的地方。”
那兽人瞄了我一眼,“我一起去。”
斯莱尼轻笑。
兽人的下颚绷了一下:“我是战胜者。奥西里斯没有上场。阿尔可以……”
斯莱尼出声截住兽人的话:“奥西里斯上场?姆恩节上,阿尔选了奥西里斯。族长已经答应雨季后为他们举行结伴礼了。你该不会想趁这个时候……”
我在斯莱尼旁边听的五雷轰顶。
“别往前走了,”斯莱尼轻拍了下我的肩膀,“喜欢吗?奥西里斯特地向族长申请了这块地方建房子。”
我回神,看了看四周,很是熟悉,抬头,青空之色在雨中显出些雾蔼般的颜色来,有股沉暮的感觉。
“既然不喜欢奥西里斯,为什么在姆恩节上选他?”
斯莱尼突然厉声问道,吓了我一大跳。
他向我逼过来,两米多高的身高,湖绿色的头发在傍晚的夕光里显得有些狰狞。
我连忙摇头,“不,不是的……”
“那你是喜欢了。”
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奥西里斯现出兽身后,你为什么每次都晕倒?”斯莱尼斯莱尼越逼越近,慢慢一字一字说道。
“我……我怕蛇。”我连连后退。
“怕的话,为什么选奥西里斯?”
“我……我……”我怎能解释这刚开始的阴差阳错。
“难道你不知道奥西里斯的兽身是王蛇吗。”
“嗯,是啊。”我匆忙点头,露出无辜的表情。
是啊,当初是不知道奥西里斯是条蛇啊。要不然决计不会选他的。
“真的……不知道?”
斯莱尼迟疑了,上下打量着我。
我也迟疑了。一个部落的,怎么可能对对彼此的情况不清楚?
一股冷汗从头上、背上渗出来。
斯莱尼一步上前,捏着我的下巴抬起来,贴近我嗅了下,皱着眉头x光般一寸一寸审视着我的脸。
“放开!”我疼地眼泪都掉出来。
斯莱尼脸上的笑不见了,黑瞳金绿边的眼睛紧紧盯着我,里面一点感情也不带:“你应该知道兽人对伴侣的的忠诚,既然选择了奥西里斯,就必须跟他走下去。”
“否则,柯卡特不降罪,我也会……”
“吃了你!”
“咳咳咳咳咳。”我倒在地上,拼命地咳嗽。
喉咙里辣辣的,一直等到天黑了盖住大地,我才站起来,拖着麻掉的脚走回屋子。
夜里,野兽的低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我缩在床脚,想起斯莱尼的神情,瑟瑟发抖。
第二天,我抱着青丘抚慰着低落的心情时,奥西里斯出现了,很是狼狈,头发乱散着,参差不齐;眼睛下方有一道划痕,皮肤上许多血疤,已经凝住。
他站在树荫下,看起来像是有话要对我说。
腿边小兽人拱来拱去,试图吸引我的注意。
我看着奥西里斯一会,把头埋进青丘的毛里。
不想理他。
过了好久,抬头,他已经不在那里了。
有只小老虎跌跌撞撞叨着一株雪王花凑到我身边,花瓣上凉凉的气息让它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它伸出爪子去挠自己的鼻头,憨态可掬。
我看着那开得灿烂得仿佛要调谢了般的花,心里有了酸酸的感觉。
☆、奥西里斯番外七
很快,战争爆发了。
波科曼部落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增加了好几个兽人,战斗力很强,获胜变得艰险。尽管兽人们拼尽全力,守护线还是慢慢向奥西里斯现呆的部落退去。
族长费舍尔很暴躁。
漫长的雨季,尽管准备了大量的食物,高温潮湿的天气往往使它们无法保存太长的时间,即便有普拉,肉类和野果却会很快腐烂。战争时间的延长,意味的不仅仅是兽人体力上的不支,还包括将会到来的食物匮乏。
部落里剩下的成年兽人根本不足以一方面保护部落,一方面寻找新的食物。雌兽是万万不能进入森林的,因为那里是主战场。
正当费舍尔为兽人的分配而头疼时,负责发放食物的迪美拉着他的伴侣卡墨兴冲冲地跑来,告诉费舍尔一个好消息,雌兽阿尔有办法能使肉类保存更长的时间,这样他们的食物问题可以暂时缓解一阵子。
费舍尔详细询问后,同意了迪美在整个部落推行用盐处理肉类的方案,并称赞阿尔是一头聪明的雌兽。
奥西里斯听到消息后,非常开心。
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到部落看阿尔一眼。
斯莱尼知道后,强烈要求让他先回去一趟,理由是他上次见科涅已经是一个维纳尔之前的事了,而奥西里斯,最近一直在跟阿尔见面。
没有见面啊。奥西里斯委屈地吐着蛇信子。
斯莱尼微笑着一张脸看他:下次离开林子别来找我。
奥西里斯蔫了。
斯莱尼回去后,奥西里斯再次遭遇到了波科曼族的兽人,这个兽人有强壮的硬甲,五只成倒钩形的锋利爪子又黑又亮,刮到奥西里斯以坚硬着称的王蛇蛇鳞上时,居然擦出丝丝火花。而且很擅长打洞,突然就消失在地底下。
两只兽人在森林里大战一场,四周树木全被波及,痛苦地倒在地上,露出白色的断茬。
奥西里斯用身体把波科曼族的兽人缠住,但却怎么勒都无法勒进对方的皮肉,自己身上反而被兽人尖钩的爪子划了不少深长的伤口。
最后,奥西里斯终于发现了这个兽人的弱点,无论怎么攻打他,这个兽人不可避免地像所有动物一样,把自己柔软的腹部,尤其是肚脐下方藏得严实。
他用尾巴卷过一棵小树,朝波科曼兽人的下腹部狠狠插去,带着点郁怒。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
要不然我早跟我们家阿尔培养感情去了。
在结束这场战斗后,斯莱尼回来了,脸上带着奇异的神情,张口。奥西里斯没等他说出话来,便匆匆跟斯莱尼换了守护,直奔部落。
到了半途,又返回去,从山顶上采了株雪王花。
雪王花即将败落,雨季已经过去了一半,他的雌兽啊,可曾原谅了他?愿意在雨季后与他一起向柯卡特神宣誓,相伴到苍老和死亡?
部落里的雌兽都聚集到了未婚雌兽区,他远远便看见他家雌兽坐在堆小兽人中间。
那只老揩油的狐狸又窝在阿尔怀里了!!!他愤怒地想。
又更愤怒地看到部落的小兽人个个不知廉耻地往他家雌兽身上爬。
奥西里斯不想走过去,他怕一个忍不住,就伸手把部落那些未来拎起来扔到天边去。他们的阿爸可是在旁边看着呢。
雌兽抬头看到了他。
看了一会。
低□子把头埋到狐狸的身上去,狐狸扭了一下,伸出舌头舔了阿尔的耳朵。
奥西里斯的眼睛瞬间竖成了一条线。
但是……
但是,他不敢走上去。
或者说,他不能走上去。
总觉得今天的雌兽看起来就像当初在悬崖上看到的一样,带着勿近的气息。
无声地拒绝着他,拒绝着他。
奥西里斯说不上心里的难受。
他把雪王花放在脚下,看了看头依然埋在狐狸身上的阿尔,转身离开。
斯莱尼看到他时,表情僵了一下:“阿尔,跟你说什么了?”
奥西里斯摇摇头。
“什么都没说?”斯莱尼皱眉,“那你怎么这副样子?”
“我想自己呆会。”奥西里斯说,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到,脑袋里装的都是阿尔抬头望了他半晌后,埋下脑袋那种拒绝的姿态。
心乱的奥西里斯在森子里无意识地游走,抬头时,他到了第一次对阿尔心动的地方,那片悬崖。
他化出人形来,站在悬崖底下,看那处白色的凹陷。
突然觉得阿尔的距离,就像现在他站在悬崖下,望着悬崖上一样。
☆、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甚至包括我的存在(上)
医师找到我,眉头紧皱,神情里含着歉意。
“阿尔,我知道这个时候很危险,但是还是希望你能跟我去一趟林子。”
“伤药已经用完了,战争还要持续。我需要有个帮手跟我到林子里找草药,整个部落雌兽里,就你对林子熟悉一些。”
“兽人因为战争的原因,没有时间来做这件事,我只能求助你。趁着今天雨停,需要赶紧进山。”
“好。”内心乱嘈嘈的我点头。
医师很是高兴,立即拿出几棵草药教我辩认,并强调这是最重要的,能采多少就采多少。然后从保护部落的兽人里抽了一位出来,陪着我们进了北边的林子。
我一看,这个兽人是个熟脸,就是前几天问我问题,并拦过斯莱尼的那只。
当他化出兽身时,我终于想起来,他是姆恩节上费舍尔为我选伴侣时打败了几位对手的那只老虎。
我很歉意地看着他,兽人却一脸平静,居然好像不认识我一般。
耳边时不时传来吼叫声。
兽人带着医师和我,往北边林子跑去。医师一边指着方向,一边向我解释因为附近的药草挖完了,所以不得不深入林子一些。
“阿尔,让你冒险了。马尼,呆会有什么事一定保护好阿尔。”
兽人点了下头,脚步放轻,跑了一段路后,在医师的指示下,将我们放下来。
“就在这附近。”医师率先溜下兽背,我也紧跟着下去,留下马尼警戒着四周。
“啊,医师,是不是这个?”我叫了一声。
“嘘!小声低。“马尼转过头凶狠地说。
四周的兽吼越发大起来,可以听到耳边有重物压上去后树木断裂的嘎吱声。
医师凑过来:“是这个。继续找。”
我们俩迅速而沉默地挖起来。
脑海里那片雪王花开得好盛。
一朵一朵。
到最后变成奥西里斯的长发,他那长长的月华般的长发。
“嗷——”一声长啸。
风刮起来,直接打到脸上。我趴到地上才发现,马尼挡在医师和我前方,尾巴上的毛根根竖着。在它对面,是一只巨大的……犰狳?
那只老鼠般的脑袋上,露出两排锐利的尖牙来。它眼睛瞄向我们,半立起身,伸出两只钩形尖爪扑了过来。
马尼迎上去,两只兽扑成一团。
“快跑!”医师拉起我,向隐蔽的地方跑去。
我们俩躲在一片岩石后面,离战场远了些,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战况。
“米叔,,怎么会出现这种动物?”我问医师。自从姆恩节医师解开心结后,我们俩的相处融洽了不少,叫米叔的话他也能接受了。
“波科曼部落的新兽……人。”医师皱着眉头,“很不好打发,许多兽人都受了伤。”
当然不好打发,犰狳这种生物,全身都包裹着鳞甲,硬得可以跟岩石有得一拼,只有下腹部和四肢连接那处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