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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阴阳第1部分阅读

    《葬阴阳》

    第一章 小和尚

    nbsp;东都

    天sè还略暗,但隐约已透出深蓝的天空,几颗不肯散去身影的大星还执着地挂在天上,高大的城墙遮天蔽ri,远远看上去像是躲在天边的巨兽,沉默而冷酷。

    北侧城墙的城门已经大开,两个卫兵打着哈欠懒懒散散的站在两侧。冷不丁黑暗里冒出了个小脑袋剃着光头,眉清目秀的。穿着一身黄灰sè的僧衣,帮着绑腿,只是僧衣明显有些偏大,长长的衣摆伸直快搭到膝盖上,手里提个大布袋,鬼鬼祟祟的。

    小和尚细小还略稀疏的眉毛一皱,眼睛滴溜溜一转,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留到一个高大魁梧的卫兵身后,冷不丁大喝一声“好大的狗胆,守城期间疏于职守,昏昏yu睡,成何体统!”

    大汉被吓了个半死,仔细一听,方是五军总指挥梁大人的声音,顿时清醒了大半,冷汗涔涔,还忙跪下,连道:“小人知错,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在冰凉的地上趴伏了片刻,待到心跳慢慢缓下来了,方才感觉到不对劲,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纹丝不动的大哥,再抬头一看捂着嘴憋着笑的小和尚,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顿时火冒三丈。跳将起来,蒲扇般的大手抓向小和尚的脖颈,嘴里连连骂道“好你个不知好歹的小和尚,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没料想,小和尚身子竟和泥鳅一样,抓了个空,退出三四步去,笑的前仰后合,险些岔了气,指着大汉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大汉还yu上前,却被旁边的矮瘦黑脸的男子抓住了臂膀,笑着摇摇头。大汉忍了忍,犹自愤愤不平,铜铃大的眼睛狠狠瞪了小和尚一眼,拾起地上的长枪,脸扭向一边不再言语。

    矮瘦男子倒也不理会,淡淡的来了句“元明小兄弟,你可玩闹够了?”

    小和尚见大汉不再理会自己,不满的撇撇嘴,愤愤不平的看着矮瘦男子“不好玩不好玩,难得出来一趟,找大熊来玩,又被你坏了兴致。”

    矮瘦男子倒也不气不恼“那我陪你玩如何啊。”小和尚大惊,又退了几步,才定过神来,嘴里犹自逞强“谁稀罕,算了算了,今天小爷心情好,不陪你玩了,我进城去啦。”

    矮瘦男子笑笑,挥挥手,看着小和尚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大熊探头一看,一见没了人影,顿时骂起来:“这厮,越来越讨厌了!大哥,你怎么不治治他。”原来这两人竟是一对兄弟,而那矮瘦男子竟然还是哥哥,真是怪煞人也。

    矮瘦男子摆摆手,指着大汉身后的城墙根,那里竟齐齐的摆放着四五个油纸包好的大菜包来。东都为天下第一都城,更是皇权王室的最高体现。建的威武雄壮,内景却是细腻无比,空气通天而起。紫金sè端气盘旋在上方,久久不散。小和尚看了片刻,丝毫不掩饰。眼中的羡慕,嘴里喃喃道:“万象神宫啊,好想进去看看。”擦擦嘴边的口气,向目的地龙城粮店走去。

    小和尚看似走的不快,却已渐渐消失在密密麻麻的商号之中,待到停下脚步时。已到了一家二层小楼旁,;楼虽保存修缮的尚算完好,却在门脸,窗户处露出一丝丝沧桑的气息,门脸前立了两只石狮子,却显的有些滑稽。一只撑着脖子打瞌睡。另一只则更过分,干脆伏在石柱上,脸埋在爪间。小和尚虽来过多次却也忍不住笑意。上前摸摸石狮子的脑袋“小缺,羞羞,我来看你们了”,赖因左边一只不知为何缺了一半只耳朵。右边一只羞愧的连脸都抬不起来,竟不知何时来了这样的绰号。

    小和尚蹲下来低声不知说了多少悄悄话,待天sè已大亮,方满意的起来才发现腿已麻木了,笑着骂了一声,揉揉腿站好。“下次在来找你俩聊天啊。”抬眼望去,两侧的商户刚开门。灰sè衣袍的伙计忙着打扫卫生,冷不丁看见深麻黄衣衫的小和尚正站在两个石狮子中间,热情的喊了声“小明,你又来了。”小和尚听了,瞪大了双眼,怒骂道:“你才是小明,你全家都是小明,人家是道明,道明,人家是有法号的!”

    怒骂间,门匾下的大门却已悄然开了。不知是开了大力了些,门匾竟颤抖了几下,落下些许灰来,几个大字方显的清晰了许多。“老郭,老和尚叫我来买米了。”

    门口露出了一个胖乎乎的掌柜来,往身上套着一件黑sè的袍子,打着哈欠把小和尚迎了进来,揉揉眼睛:“道明小兄,米我早已备好了。”道明不满地嘟囔两声“你也不找两个小伙计打扫打扫,看你这脏的,难怪一袋米也卖不出去。”

    胖胖的何掌柜却也不理,不知从哪儿掏出一颗大蒜来。小和尚大汗刚要埋怨两句,何掌柜不慌不忙地吐出一句话来:“道明小兄,养心斋快要开课了。”小和尚脸上一红,有些羞涩,风风火火跑出去了。

    小和尚跑出去好一阵,才做贼心虚地回头看看消失在街角的老城米店,整整自己略凌乱的宽大僧衣,看准眼前不高的矮墙,麻利的一纵身翻过墙,眼前已呈现一幅钟秀秀美的画面来。

    淡淡隐约的雾气中,两侧是灰sè小阁楼,虽小却分外雅致,中间用卵石铺成一条迂回的小路,小路虽无筑基却神奇地凌空浮在一条小河上面,端的神奇无比。水流潺潺,尽头是一块奇石,。虽无峥嵘的棱角,其形其神却恍若一座大山,气势雄浑。小和尚似来过多次,熟门熟路地踏上小路,一溜烟绕过假山,悄悄猫到眼前的大房窗下,听见里面不是很清晰的来。

    内里坐了十几位年龄不大的男女来,靠东侧铺了一块讲台,一个气质丰神俊朗的年轻讲师曾不徐不缓地讲道:

    “道,之一途包含无数法门,所为悟道就是不停的升华自身,寻找生命的本源,成就永恒。我们道家,最重心境与根基。你们皆是各大世家各大派中的jg英弟子,送入我道家养心斋中塑造根基。切不可疏于学习,玩闹不止,更急心神浮躁,否则,三年以后入门考试将绝无入门的机会。”

    待到众弟子都似懂非懂的点头不语,才满意的负手于身后讲起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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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清静无为法

    nbsp;“虚也者,心斋也。冰火中文

    何谓心斋,心斋二字,就是要保持心的虚静,摒除任何杂念。这便是你们要迈过的第一道门槛。这也是我道家修行路上的一切之根本,而年龄越大,越难以从名利的羁绊中解脱,这也是为何修行在少年时期最为合适,而年龄太小却心智尚未成熟,虽容易奠基,却缺少人情,不能珍惜爱恋人世间的种种,极容易淡薄世故,不理亲情,不辨是非。所以,修道的最佳年龄便在舞勺之年(13到15岁),这么解释,你们可懂了?”

    年轻讲师只又讲了片刻,便深入地讲解心斋的处处妙处与诀窍。

    小和尚趴在窗,听的几乎痴了。忍不住偷偷抬起头看向屋内。不禁却正好和对视过来的眼神撞了个正着,看着一身翠青sè道袍的年轻弟子,左胸隐隐绣了一个典字,却不知是何意义,晃过神来,才连忙低下头,把自己身子藏起来,只觉得心跳如打鼓一般,却不知如何是好。

    年轻弟子微微一笑,并不理会。说道:“今天就讲到这里。你们且尝试着摒弃杂念,看是不是能达到内心通明。”看着那些大派弟子,顾作成熟地小大人一般收敛心神,打坐起来,才yu转身,不经意扫过堂角的一位黑衣少年,年龄不大,却隐隐有大气之象。四平八稳地坐在凳子上,并不急于闭上双眼。深吸几口气,身子竟如老树扎根般纹丝不动了,不犹暗暗称奇。暗暗记下那黑衣少年的模样,移步走出了大堂。看见一个穿着宽大僧衣的小和尚正yu逃跑,一脸惊惶地看着自己,不由哑然失笑,一挥手,一道柔和的清风已把小和尚绑了个结实。

    小和尚尝尝动动身子,感觉似有无形的屏障放置在自己的身前身后,不能动弹分毫。一脸尴尬地望着笑眯眯看着自己的讲师。心中有些忐忑,然见识到如此神奇的手段后,却更加坚定了自己求道的决心。讲师仔细看了看小和尚,不急不缓地发问“你是哪里人氏,为何在这里偷听?”

    小和尚不知为何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心不知为何有些紧张,也许是因为离自己向往的道家又近了一步,忍不住又有些欢喜,稳住了心神,回答道:“我是广济寺主持收留的孤儿,一心向往道法,故在此偷听,请仙师不要责怪。”

    年轻讲师挥挥手“我才不是什么仙师,我是道家十五代弟子,典字辈。你可以叫我典方。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和尚摸摸脑袋:“我叫道明,噢不,元明。呵呵。”

    典方哈哈大笑:“道明,道明!哈哈,道明,你可知道,守道明仁德,是我道家最高的五代辈分。而我道家仅存的几位,守,道字辈的长老,无不是天下威名赫赫的宗师级高手,无不达到了存神于心的境界,你一黄口小儿,竟也敢起这样的名字。”

    小和尚“道明”一时惊得忘乎所以,跳将起来,嘴里连连说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正蹦跳间,却被一脸疑惑的典方一把抓住了胳膊,一股清凉温和的气流已流进了小和尚体内。探索一番后,沉思了片刻,问道:“你可是修炼过炼体功法?”

    小和尚歪头想了想:“好像是炼过一个。大和尚给我的一本破破烂烂的书里写的,哎,你不知道,那本书有这么厚,小和尚夸张的比划着,“我都当小说看的,里面有好多很厉害的人。”说着同时还一脸向往的幻想着。

    典方一时无奈,制止了小和尚喋喋不休的说道,从宽大的袖袍中掏出一本篆体小册子,寥寥只有几页,表皮上写着五个大字:

    清静无为法!

    小和尚顿时止不住欢喜,小心翼翼的接过,嘴里喃喃“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道家修炼典籍??”仔细端详了几下,表皮几个大字虽无磅礴的气势,却自有一股中正人和的感觉,让人心生喜爱。小和尚爱不释手,仔细揣进怀里,才放下心来。

    典方见小和尚收好,轻轻叹息一声:“当年我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有幸被师傅他老人家看中,赐了这本基础法诀,ri夜勤苦修炼才踏入修道之途。”眼看小和尚有些惶恐,想要重新掏出来,摆摆手示意不用,接着说道:

    “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不管能不能入得道门,这也是一份机缘。”典方说罢,缅怀之sè一敛而过,神sè严肃起来,“接下来我说的,你好生记着。”转过身去,朗声道:

    “如今天下太平,各门各派顺势而起,涌现出不少人才济济的门派,但中土的无冕王者正是我们道佛两家,几千年来,各有兴衰,但无人可撼动地位。天下更有“五门三宗”的美称,五门。分别是我道家太极门,丹鼎门,符箓门,剑仙门和最为神秘也是最为强大的玄真门,三宗指的是佛家禅宗,密宗,天台宗。

    太极门,为古来道家“五门之首”,向属“禁秘”,不立文字。其所论道,其基础哲理,堪称为道学之jg粹。

    丹鼎门始于上古方术,秦汉时期发展为金丹大道,通过“隐诀”的方式修行金丹大道。丹鼎门分为两派:大丹门和小丹门。丹鼎门的功法始终口传心授,秘不外宣。此门是我道家最为富有的一门。

    符篆门以印诀移魂、咒符,拘魄、掌握天地为济世术,因此此门弟子多半心地善良,虽有些术法与y魂有些联系,但为人正直,被世人称道,这也是与人世联系最为紧密的一门。

    剑仙门以斋心守候、炼钢神铸剑、凌空运使、出入无形为超脱至境,此门弟子多数修剑,也是五门中除了一贯避世的玄真门外最强大的一门。

    玄真门则以内视存想、盗化夺机、聚火开关、形神归一为成仙秘诀,最为神秘莫测,我也知之甚少。

    我正是太极门弟子,修行已有十一载。”他洋洋散散大段话说得极为大声,似也要学堂里的的学生听见,不少学生已经望向这边,竖起了耳朵。

    说罢,回过头来,紧紧盯着小和尚的眼睛,沉默良久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化作一声叹息

    “罢了,你且去吧,想来听课,坐到后面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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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夏侯

    nbsp;屋内。

    黑衣少年纹丝未动,呼吸也逐渐变的悠长,他在铁血世家长大,自小被教导的xg格坚毅,心神稳固。很快诸多杂念逐渐被抛掷脑后,心神慢慢沉向一个充满平静柔和的深处。脸上逐渐有了一份自得与骄傲之sè。感受着越发安静,无念的四周。黑衣少年却意外地发现有一块灰sè的y影,虽然不大,却已结结实实地阻碍他无法达到真正的内心通明,自然也无法修成真正的心斋境。这也意味着对ri后的发展将非常不利,黑衣少年冷哼一声,不理会屋外略有些激昂的声音。看着屋内众男女好奇与向往的眼神,不屑地撇撇嘴,这些凡夫俗子也敢妄谈修炼?当真不知道天高地厚,这等浅薄的知识也不知晓。

    吾自幼出生在中土武绝夏侯家,乃是天下一等一的门派。

    我父亲,中土顶尖高手夏侯烈,自小jg心教导我,因此我不仅筋骨强盛,饱读道家经书,更兼积累下众多的仙家材料,此时也不刚刚进行入门基础修行?你等小门小派的弟子不抓紧修行,反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当真可笑至极。

    燕雀岂能与鸿鹄齐飞?

    想罢,又深沉心思,当再次感受到那股y影的压制时,狠辣的血腥之气一闪而过,一掌拍向自己胸口,借着血气翻腾,拼着心神受损,硬生生把那股y影压制了下去。顿时感觉六识瞬间一静,接着变的数倍灵敏起来,微风吹拂,树叶沙沙。学堂内大声的,低声的交谈皆清晰入耳,让人心体舒泰,当真妙不可言。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露清光,刚待再次感受一下那种内心通明的感觉时,却只感内心激荡,颇有些难以静心的意味,索xg活动活动略有些僵硬地双腿,暗自打量一下,见不少人还在抓耳挠腮,暗自骄傲不已。正兴奋间,侧前面的女子却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却不知为何,却见女子咬咬唇瓣,掏出一个一角绣着荷花的雪白手帕来,示意自己擦擦嘴角。黑衣少年疑惑间不解其意,少女微微一笑,指了指他的嘴角,摸了一下,顿时明白了大半,原来手上沾了一丝殷红的鲜血。

    面上的寒霜才消了大半,犹豫了一下,接过手帕轻轻拭了拭嘴角,只觉幽香扑鼻,暗揣定是贴身之物,再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子。

    双眼顾畔灵动,小巧的琼鼻,唇红齿白的秀气逼人,白皙的手腕上还戴着一块月牙般莹白微蓝的玉镯,一头乌黑柔顺的青丝用绸条轻轻系了置在肩上几缕青丝何等风情,好一个秀气美丽的女子,当真是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chun烟。

    家里那些奴婢固然是jg挑细选的美貌女子,但一比简直萤火与皓白争辉,不自量力。

    黑衣男子不自觉想道,这女子赠与贴身手帕给我,定是暗自钟情于我,观其白衫润水绿的衣饰,多半是水玉剑派的弟子,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修剑门派,若是能够结下善缘,待踏入道门之时结为道侣也大可为之,便仔细叠了手帕,揣进怀里。

    女子有些愕然,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暗自微恼,这人当真轻薄。

    黑发少年见女子转过身,颇感无些无趣。自又感受了片刻

    正此时,典方以从门外进来了,手里多了十几本小册子,一一发放到桌子上,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这本清静自然法,拿回去勤加修炼,三ri后再来上课,都回去吧。”说罢,便袖子一甩,头也不回地出了心斋内,似有什么心事。

    黑衣少年翻了翻册子,暗下决心定要勤苦修炼,争取三ri后大放异彩,正yu离开,身后传来一个略发哑的声音。

    “夏侯兄,且等一等。”

    夏侯承回头一定,一个满脸油光的小胖子眼神飘忽地叫住了他,顿时有些不耐“江胖子,你有什么事?”小胖子环顾四周,走近了两步“夏侯兄勿怪,实在是小弟有要事奉告。”见夏侯承神sè稍缓,便压低声音继续说”我刚才听见典前辈,给了那个偷听的小和尚一本法决。”

    夏侯承一皱眉,隐有不满之意,示意胖子继续讲,胖子声音一低再低“是典方的师傅清浊剑—诚广上人亲自注解的清静自然法!”

    夏侯承一时愣了片刻,心中五味杂陈。不可抑制地生出了滔天的怒火,这个蝼蚁一般还尚且偷听的小和尚,当真该死!胖子在一旁愤怒地低声叫嚣着:“他何德何能,能有这样的缘法!连夏侯兄这样天骄一般的人物,都只是用…”

    “够了!”夏侯承冷哼一声,神sè已恢复平静,不理会江胖子,跨步走出养心斋,外面阳光颇有些刺眼。夏侯承浑然不惧,大步流星,走过庭院,大门之外已密密麻麻停了足有七八辆马车,几匹高头大马,无论拉车的还是静立一旁的,尽皆神骏无比,偶有路人经过,也是远远绕开,羡慕称奇,却不敢靠近分毫。

    夏侯承走出门口,已有老奴恭恭敬敬地接过其手中的食盒与小册子,抢早一步拉开了青铜浮雕马车的帐帘。内里大红铺垫,金丝掺杂,一展深枣红的矮几铺在毛毡上,上面已摆好水果,吃食,车厢整体大气凛然,自生尊贵王者之气。夏侯承毫不在意脚下些许灰尘,一拍车厢护栏已轻飘飘进了车厢坐好。老奴赶忙爬上车,cāo持好缰绳,鞭子一甩,马车便驶出了街。

    东都已经接近晌午,临夏的天气已经酷热难耐。东都极大,城中有三十六里御街,二十八座小城门;东南西北四座大成门;有三十六条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楼,真真是繁华无比,虽是晌午,却依然人满为患。

    马车缓缓驶过几条街道,路过正在修建新城的老街,遗存的小东门和战时城楼,连接着半壁城垣,砺山带河,气势犹存。

    帐帘内却还是透爽的温度,夏侯承稳坐在毛毯上,脸sèy晴不定。

    老奴驾马片刻,只感觉身处汪洋大海,内里少年的气息翻滚不定。时而暴躁,时而平静。最后伴随着一声拍击桌子的闷响,终还是平息下来了,老奴小心翼翼地看了帐子,心中自有了定夺。

    第四章 黄昏林海(上)

    nbsp;小和尚出了养心斋,再抑制不住自己的心花怒放,放声欢笑,连蹦带跳地不知乱跑了几条街。当兴奋劲缓下来,看四下无人,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有些旧的法决册子,视若珍宝地抚摸了好几下,才又揣起来。认认道路。飞快地跑了几趟,老城粮店已近在眼前,小和尚上蹿下跳地冲进店里,看了看,店里还是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而何大掌柜却在椅子上睡着了。

    小和尚顿时非常不满,好你个大掌柜,不顾伙计也就算了,好好的店不经营,在这里睡大觉,算了,小爷好好给你开开眼,连忙摇了几下,不等何掌柜完全张开眼,就献宝似的掏出法决来。“羡慕吧,羡慕吧。小爷我也是要修道的人了。哈哈,还不快快叫一声道爷。”小和尚自卖自夸了半天,见何掌柜半天没有反应,暗自心想

    这老何头当真奇怪,见我拿着一本修行法决竟然一点也不意外

    何掌柜只是略复杂地看着眼前疑惑不解的小和尚,良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从柜台后面提出一大袋米,足有小和尚一般高,凌空扔给了元明。

    小和尚接了个准“干嘛?这么着急赶我走?”

    何掌柜却不搭话,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又睡起来。小和尚大感无趣,小爷高高兴兴的过来给你通报好消息,你确立也不理我,当真可恶,踟蹰了片刻,还是扛起米袋走了,他自幼被老和尚喂一些奇奇怪怪的汤药,虽然极为难喝,但着实涨了不少力气,因此并不觉得很累。

    经过熟悉的街道时,商号住户的人们似也习惯了小和尚的惊人之举,纷笑着打招呼,还有热心的更是硬塞了些瓜子,炸麻花之类的小吃食。边走边吃走到城门,太阳已稍斜。小和尚暗叫不好,他大和尚的,再晚回不去了,稍加快了步伐,经过城门处也没有看见大熊和王冲两兄弟,想来是换班了,有些稍遗憾,也没停留,一溜烟跑没影了。

    沿途抄了几条近路,走了足足两个时辰,再看见上山的官道,这里已隐隐能听见半山腰的钟鸣。小和尚喘了口气,把米袋放下来,抱怨了两句,吹了吹下午的凉风。心情又愉快起来,看着满山的葱翠,绿的极为喜人,几朵野花已悄悄展开了骨朵,小和尚看了片刻,灵机一动,掏出那本清静自然法来,轻轻打开第一页,看了起来。

    册子一共才七八页,第一页字却极多,有着大段大段的讲解。期间还交杂着和表皮字迹一样的小字,页尾还有三个风格迥然不同的小字

    清浊剑

    好霸气的字迹,好强盛的战意!似要斩开清浊之分,剑意凛然,小和尚深吸了一口气,对这位素未谋面的清浊剑前辈大生敬仰之情。恨不得立马就飞到前辈跟前,拜在门下。

    小和尚看了很久,直到觉得眼睛被刺的有些生疼才放下小册子。

    这位前辈真是天纵奇才,本来繁琐的法决说明被前辈寥寥几句话解释的清晰明了,深入浅出,元明顿时感觉修行已经向他完全敞开了大门,兴奋的有些忘乎所以。他哪里知道这为他万分敬仰的前辈高手修炼这本基础功法整整六年,方才艰难地被引入道门。

    道之艰难,又岂能容常人揣之度之。

    元明抬头一看天,已经近黄昏了。哎呀呀,这样要被老和尚骂了,寺里快要鸣钟开饭了,我得抓紧回去才行,可不能饿了自己的肚子,想罢,一把扛起米袋,拔步狂奔起来。刚跑了两步,怀里的册子微微颤动了一下,诡异的像有了情绪,小和尚满头雾水,摸出来看了看,没什么反应,便又揣进怀里,继续前行。

    没走两步,书册像烧红的烙铁一样,无比炽热,小和尚痛得大叫起来,好看秀气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眼珠子瞪得滚圆,一把扔下米袋,狠狠掏出册子摔在地上,骂将起来“你无缘无故的烫我作甚?道家法术凭甚的如此霸道。”没骂两句,不远处的树林里传出一声极轻微的声响,像是细树枝被折断的声音。

    小和尚神情猛地一顿,他大和尚的,又是那个大和尚跑过来作弄本小爷,看小爷我不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随即轻轻地把衣摆塞进裤子里,弓起身子,抓起册子重新揣进怀里,身子像猫一样几次点地,闪进树林,再没了声息。

    风似乎也悄悄的停止了喘息。这天地间的一切都像是酝酿着什么。只有斑驳的树影,偶尔才会微微的晃动。

    小和尚眯起了眼睛,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猫在树冠的y影下,伏下身子,一点点的挪动着,近了,更近了,离那声音更近了。小和尚不知何时又往自己身上撒了一把土,藏身在树林y影处的他,似乎才更像是潜伏起来的猎手。

    广济寺所在的这座山并不大,也仅有从山脚蔓延上去的如葫芦状的一片山林,其间陡峭险处,自不必多说。观天象,已近黄昏,天边血红的妖艳灿烂,洒在树林上,却被那狂放的林海沉默的吞了进去,y影,无边无际。

    黑暗无边,悄然独行。

    似乎就是眼前这三个了。

    这三个真的是找自己做游戏的吗,他大和尚的!

    三个身形剽悍的男子皆穿着深黑sè的紧身衣,缝合处似用了血sè的针线,使得那黑sè沉默的衣裳硬生生多了份肃凛的杀气,几人呈箭头形状于林间穿行,领头的男子国字脸,平庸的像是扔到人海里就会淹没,然而一道从眉角纵横到勃颈处的伤痕像是神来之笔,是的那平庸的五官一瞬也神采飞扬起来。其身形最夸张,宛如虎豹一般魁梧的身材端得吓人无比。

    领头男子挥了下手,身后两人顿时止住了脚步,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块晶莹透明的石头,,掐指使了个简单的法决,空气中浮现了一个人的相貌来,小和尚正要摇头晃脑的赞叹一番,仔细一看,忍不住就要掉头就跑,那个笑的贱兮兮的光头他大和尚的不就是自己吗!

    男子压低声音,蹦出四个字来:“前面就是去广济寺的必经之路,以小孩的脚力来算,半个时辰后当出现在此处,见到此人,格杀勿论”

    三人杀气纵横,神采飞扬,只是飞扬的只有一颗杀人的心,这世间的种种也许只有热血的味道能让他们激动了。

    小和尚藏在y影处,一动也不敢动,手里早已布满了汗水,心里暗暗叫苦,他大和尚的,我不就是每天欺负欺负寺里的其他和尚吗,鬼知道让小爷这么大的小屁孩去打这么壮的人,我去,一打还是三个,得亏小爷我在寺里老被偷袭,山上山下抓鸟抓了个遍,要不今天真的栽了,小和尚满腹牢sāo,心里不停地跟自己说话壮胆,心跳却愈加平静起来,屏住呼吸。只期望能够瞒天过海,躲避一时

    天,已经慢慢要黑下来了

    第五章 黄昏林海(下)

    nbsp;寺里快开饭了。冰火中文

    小和尚和三人各自躲在暗处,相比拼着耐心,谁也不敢轻易妄动,但似乎,今天本不该如此平静。

    风yu静,而林不止。

    “小明,小明,明。。。。。。。。。。”

    “该吃饭了,吃饭了,饭了,了。。。。。。。”

    完了,糟了!!!小和尚本来强行抑制的心又一次狂跳起来,他幼时寺里为了怕他走失,老和尚也就是广济寺主持元念老头硬让他在脖子上挂了一个小钟,平常没什么用,每次出寺疯玩,玩过头了开饭还不回去,就会发出宛如寺里那口极巨大的巨钟一样的声响,振聋发聩。让小和尚每每都震得晕晕乎乎的,乖乖地回寺里挨罚。

    他大和尚的,这下死定了!

    小和尚再顾不上躲藏身形,一把摘下脖上的小钟,奋力扔向沉着脸望向自己这个方位的三人。转身就跑。

    “妈的,被个半大小子给耍了,追!等等,这是什么!”

    整个天都安静了。

    小钟似是感觉到了主人的惊惧与不顾一切,这一次,狂放地展示着它震彻九州的威力,这一刻,天地俱静,连天下的云都害怕地躲了起来。

    无形的巨浪从这一点势于破竹地奔腾着,喷壑数十里,半破云半天。山腰的那口巨钟不肯落后,清幽幽一声响,虽无霸道,却绵绵不绝,似情人爱恋的双手,抚摸过这山上的每一寸。

    远在百里外的东都,每个人皆把目光投向这里,这令天地失sè的声音实在太过震撼了。

    小和尚毫发无伤,却已惊地不知所已,站在原地似生了根,直勾勾地盯着那落在地上平凡无比的小钟上,还以为这一切皆是梦幻。观那三人,眼里,耳里,嘴里,鼻里血流如柱,那领头男子离的最近,整个胸膛都已深深凹陷了进去。

    小和尚愣了好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大和尚的,这是陪伴自己近十五年的小钟?这要是哪天不高兴,给自己来这么一下,不就连渣渣也不剩了!小和尚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半死,直瞪着小钟,连退好几步,才心有余悸的喘过气来。正后怕间,领头男子已微微动了一下,下一刻。

    他在树木折断一大片的旷野中,昂首长啸。

    声动四野,凄厉如斯。

    他全身是血,眼里布满了深深地恐惧,以及浓的化不开的杀气。佩剑“铮”的出鞘,血sè剑影,直逼元明,杀气密布,直上天际,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饿鬼。

    小和尚吓得呆了,一声尖啸从远及近,从瞬息之间已至眼前,持剑人似要从头到尾把他劈成两半。

    这一剑,竟似要断绝时间。

    这,已是生死一线!

    这,已是永恒瞬间!

    小和尚已认命地闭了双眼,自己年纪这么小,就也要踏进鬼门关,到那孟婆前要一碗汤喝了,就是马上就要踏入自己梦寐以求的修道之路,还未做出成就就结束了,有些遗憾,就是挺对不起一直抚养自己的元念老和尚的,一直想传授自己佛门心法,唉。

    这电光之石的一瞬间,小和尚竟生起了诸多遗憾,只觉得人世间种种美好幸福都要离自己远去,难过的想哭出来。

    乱想间,只听一声“闷”响炸在自己眉心几寸处,自己要死了,吗?似感觉全身都已沉入无边的黑暗中,等了片刻没什么疼痛的感觉,疑惑地睁眼一看,手持木棍的浓眉光头大和尚正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

    小和尚哇的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

    “关宁大和尚,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呜…”

    浓眉大眼的关宁大和尚爱怜得抱紧这个一向无法无天的小弟,轻轻摸了摸小和尚的脑袋,这个全寺上下老少眼里的开心果,我怎么会让人伤害你,看着,大和尚给你讨回公道。转过身去,看着眼见一片狼藉的树林,地上仍血流不止的两具尸体和那颗平凡却闯下滔天大祸的小钟,顿时明白了大半。

    眼前的男人血sè染身,胸口深深地凹陷进去,每吸一口气便如拉风箱般艰难,却仍顽强地挺直脊梁,努力保持着剑身不抖的壮汉,轻轻叹了口气,愤怒地心思也冷了半刻。

    “你刚刚受了如此重伤,又生生受了我含怒一击,已活不了多久,佛门不杀生,把剑放下吧。”

    说完竟不再还手,放下木棍,单手竖立胸前,念了句法号,静静看着这个苍松古木一般刚强的男子。

    男子苦笑一声,微嘲地低头说了句什么,再坚持不住,一头跪倒在了地上。

    微风又轻轻地吹起呜呜地宛如抽泣,天不知不觉竟已经黑了。

    关宁大和尚静立了片刻,牵着仍挂着泪痕,惊魂未定的小和尚上前捡起了小钟重新挂回小和尚脖子上,一纵身快步上山了。

    “大和尚,你要是再来晚一点,你就见不到了。”

    关宁一边快速纵身,叹了口气“我刚才听见钟鸣,已知道你出事了,情急之下扯了根拖把棍就飞下山了,没料想竟再差一点你就被杀了。”

    小和尚揉了揉眼睛,用衣袖擦干了泪痕,仍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想要说些什么,却意外地心情沉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了。

    关宁看了一眼小和尚,知道其刚遭遇了刺杀,又亲眼看见了三人的死亡,心情异常沉重,换做常人恐怕早已吓得瘫软在地了,担心他会留下心结,便打趣道:

    “知道你扔的这个小钟是啥吗?这个呀,跟寺里那口钟是一套的,称作惊。寺里那个叫盘,合起来便叫做惊盘。”

    见小和尚缓过心神,好奇地望向自己,便知小和尚已被转移了注意力,微微一笑,继续说说道:“

    这是元念大师出任广济寺主持时带来的法宝,那时,我比你还小,才七八岁,便见到了此钟的威力,那年正值迁都,装载国库重宝的车队被一伙小派联合的修士联手偷袭,发生战斗时正好在山下,元念主持便只在寺里一敲此钟,便震退敌人。当真是霸气无匹,声浪足足冲出去千百里去,却不伤一人,真真骇人听闻。从那时起,我便努力修行,终拜入广济寺成了戒律堂首座。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要知道,元念大师即把此钟赐给你,便是希望它能保护你不受伤害,只是今ri的敌人着实厉害了些,你记好了,你拿的这口惊钟,主攻,寺里钟楼那口,主防,同还有清神定气的功效,只是那口钟已作为报时钟数年,寺里一时也离不开它,顾没有给你,不想有今ri之情形。”

    第六章 元念

    nbsp;小和尚听的入神,渐渐忘了刚才骇人的一幕,心思逐渐活跃起来,心想,老和尚原来那么厉害呢!平常怎么一副糟老头样呢,哼,反正我有修炼法决了,我就不炼你那劳什么这经那经的,看着就头疼,还天天让我背诵,当真讨厌。

    两人奔了半刻,已能看见三座山门和广济寺的殿堂了。

    这时,关宁却停了下来,叮嘱小和尚两句:“你今ri虽占不知情之理,却也着实害死了三个人,虽有杀你之嫌,但终是不好,回去后主持若是骂你,切不可还嘴,知道了吗?”

    小和尚深情一变,有些沮丧起来,刚刚的一幕又浮现出来。不自觉握紧了关宁大和尚的手,低着头向着寺里大门走去。

    寺院的大门,由于广济寺居山林,故名“山门”,一三门而立,中间大两边小,象征“三解脱门”,即“空门”、“无相门”、“无作门”,故“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