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谷那十余名汉子生似陡然清醒过来再无人肯下去白白送死。
花和尚冷笑道:“你的手下不肯听命只有难为施主亲自下谷去对付他们了。”
鹰王咆哮不止一对凶睛骨碌碌地四下转动围绕在四下的人悉数沉寂下来畏惧地望着他但却没有一人移动足步鹰王叫嚣了一阵子狂态陡然收敛挥起一掌劈在身边一名高大的汉子身上那汉子应掌而倒登时气绝毙命。
其余诸人惊恐之色毕露呼啸一声纷纷作鸟兽逃散但他们犹未来得及逃出寻丈之外倏见破空人影一闪一股无形真力自侧方遥撞过来一霎之间方圆丈许内尽是铲影。
那十数名汉子但觉晶瞳一花脑袋已吃兵器扫中血花四下飞溅死状之惨人寰罕见。
死谷鹰王愣愣立在当地回一望只见五步外花和尚有如渊停岳峙般地仁立着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方便铲铲上沾满鲜红的血渍。死谷鹰王望着那刺眼的斑斑血渍长吸一口气道:“你——你竟在瞬息之间干掉了咱鹰王十六个手下?……”
花和尚淡淡道:“这干人临阵退即罪无可绾洒家不过代施主执法罢了罪过罪过。”
他若无其事地说着举步跨过地上横陈的尸身缓缓走到死谷鹰王面前一字一语说道:“时候不早施主也该下手了。”
鹰王阴森森地哼一声道:“咱老鹰属下虽有抗命的意图也不用你越俎代庖待咱收拾了那三人后这笔帐还是要算一算的。”
花和尚冷静地如同铁石道:“施主若有意赐教洒家自当奉陪。”
鹰王纵声狂笑朝谷下大叫道:“谷中诸人听着汝等已被困死还是自行了断吧否则待咱家落谷后可没这么便宜了!”
狂笑声中一手抓住绳索未端迅缘绳攀揉而下那花和尚眼看鹰王的头颅在崖边消失不见脸上突然浮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笑容。
这刻谷底的三人都隐约听到上头杂乱的声响最后听见死谷鹰王运足中气的恫吓声音不觉仰上望但见一条人影正沿着崖壁缘绳而下度甚是惊人转瞬已降下了十丈许玉燕子脱口道:“那是死谷鹰王他终于亲自下来啦!”
吴非士道:“这样正足以显示出他已力竭智穷不得不亲自在驾落谷对付敌人咱们以逸待劳已操必胜之券这怪物便交由姑娘打处理吧不过你可不能一下子把他杀死……”
玉燕子道:“我下手自有分寸可虑的是那鹰王武功厉害比起他的手下来又不可同日而语如若我无法在他落地的一刹那将他制服到时动起手来我势将被迫施展家传杀手如此一来就得前功尽弃了。”
吴非士沉吟道:“咱们定必要从鹰王口中间出他无故袭杀燕宫宫女的内情或者可从而探出宫中内好是谁是以万万不能鲁莽行动以致功亏一赏——”
他目光掠过盘膝而坐的司马迁武沉声道:“小伙子你武功不弱由你来牵制鹰王如何?老夫与这位姑娘一旁相机把他制服……”
司马迁武苦笑道:“小可极愿效劳可惜却力有不逮。”
玉燕子诧道:“你怎么啦?可是哪儿不舒服?”
说时美目流转上上下下打量着司马迁武关怀之情毕露无遗。
司马迁武眼望她那柔和亲切的目光不觉想起方才她在鹰爪下舍命相救但觉胸口一热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忽然他想起一事便有如被冷水浇头立即清醒过来默默对自己呼道:“司马迁武啊司马迁武你糊涂至此眼下这位姑娘身份何等高贵她只是对你略表关切你就想到那里去了?何况白石山庄还有一位多情善感的沈烷青正望门等你你若再缠绕情丝将来又如何面对沈姑娘?……”
他心潮澎湃不定耳闻玉燕子温柔的声音道:“你你可是受了内伤?”
司马迁武定一定神道:“区区在入谷之前便已中毒适才与群鹰搏斗妄动真力毒素突然作有亏姑娘及时搭救目下毒素已然蔓延全身再提不起丝毫力气只怕将成瘫痪难以行动了——”
玉燕子默然半晌似在考虑一件重大之事有顷始款款移步上前自囊袋中摸出一件物事道:“你且把口张开……”
司马迁武一愕见玉燕子正含着神秘的微笑瞅着他却猜不出有何用意只有依言张口。
玉燕子那雪白的纤手递到司马迁武面前将一物塞入他口中司马迁武下意识用口一咬倏觉一阵沁鼻清香顺着喉头流下。
玉燕子道:“快咽下运功!”
司马迁武依言吞咽倏党脑际昏饨全身懊热难当丹田一股真气上冲泥丸直欲暴涌而出当下忙运气作起吐纳功夫来。
吴非士冲口道:“好姑娘你竟让他服了那灵药么?”
玉燕子道:“你已经瞧见了何必多此一问?”
吴非士道:“那少林小檀丹乃武林至宝即便在燕宫也只存有十数枚而已此番姑娘高宫前东后慎重交与你二枚以备万一之用你却一次让这小伙子服了将来姑娘有事时怎么办?”
玉燕子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反正眼下我还用不着这丹丸而此人身中巨毒眼看便有丧生之虞我们难道见死不救么?”
吴非士哑口无语他阅历已多何尝不知对方心事却是不便再多说。
司马迁武运功已毕长身而起冲着玉燕子一揖到地道:“大丈夫受人滴水之恩便当涌泉以报姑娘两次相救不啻再造异日——异日……”
口齿呐呐再也说不下去玉燕子微愠打断道:“得了我救你难不成还指望你报答么?……你可是故意拿这话来惹……惹我动气?”
司马迁武惶恐无语吴非士哈哈一笑道:“小伙子你是因祸得福了那少林小檀丹非特是疗毒圣品而且能助长功力你一口气服下了两枚可省却十年的苦修称得上受惠无穷了。”
司马迁武更加武惶然正待回答旁侧的玉燕子忽然拉了他衣袖一把道:“你快准备出手鹰王下降的度好快离谷底只有二十来丈了——”
司马迁武下意识定睛望去只见鹰王正以惊人的度缘绳攀揉而下口中不时出凶厉可怖的狂笑。
笑声在死谷中回震属引不绝震得诸人耳膜嗡嗡作响。
蓦然间鹰王笑声一敛紧接着出一阵惨厉无比的呼声庞大的身躯有如断了线的纸鸯向绝谷坠落——
玉燕子脱口道:“那老怪物失足坠下来了?”
呼呼然鹰王已坠下了十余丈他凭空翻了几个斜斗右臂暴长奋力抓向崖壁间纵横交错的葛藤却因下坠之势过于迅疾手指只擦过葛藤边缘复向崖下急坠。
玉燕子心中涌起一阵寒粟她深知任何人从那等高度跌坠下来那是断无生理的了虽然那老怪物极为可厌百死不足以赎其愆但她到底是女儿家心软紧闭着双目不忍再瞧。
“砰”然一声大响亮起鹰王整个身子落在一块岩石上弹起数尺多高坠落在吴非士足旁。
吴非士哈腰下去探手摸一摸鹰王心口觉他气若游丝浑身业已僵硬不动。玉燕子道:“老怪物死了么?”
吴非士摇摇头道:“不行了。”
玉燕子颓然道:“如此咱们的一番心血是完全自费了。”
吴非士道:“奇怪鹰王一身武功已是武功中罕见的高手这数十丈悬崖缘绳而落还不是如履平地如何竟会失足坠下真真不可思议之极。”
司马迁武亦觉享有蹊跷视线在四周环视一匝最后落在鹰王倒卧之处忽然现一事大叫道:“吴前辈你瞧——你瞧鹰玉盼手里——”
吴非士皱一皱眉转目望去那鹰王双手被身躯压住是以适才未加留意他用足踢得翻了一个身见鹰王手上仍紧紧握住一条绳索不放绳未齐根而断分明被人以兵器割断!
司马迁武道:“关键就在这里了正值鹰王缘绳降落时有人在崖上把绳索削断了鹰王便因此死于非命。”
吴非士道:“小哥推断甚有见地只不知致鹰王于死地的人会是谁?”
司马迁武道:“这个不难查明崖上……”
话未说完玉燕子急呼道:“这老怪物命大得紧哪他还没有死!”
吴非士与司马迁武闻声同望果见鹰王身躯忽地颤动了一下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着却无声音传出。
他那奇丑的脸庞此时已是血肉模糊格外显得狰狞可怖。
玉燕子勉强按住厌恶的情绪大声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鹰王微微低喘了两声胸前起伏不止始终没有语声出。
吴非士当机立断伸出右掌按在鹰王背宫要岤真气源源导人好一会鹰王才逐渐平静下来。
吴非士凑近他耳旁道:“告诉我们那暗算你的人是谁?”
鹰王唇角裂起一阵狞笑沙哑的声音道:“好秃……秃驴……咱老鹰竟不明……不自栽在你手里……这是天……天意么。”
玉燕子道:“这家伙神志不清语无伦次——”
吴非士以指按唇嘘一声朝鹰王道:“鹰王你人已将死可别将秘密带到地下去那指使你袭杀燕宫五十名宫女之人你快说出来吧!”
鹰王断断续续道:“西……西……”仅仅吐露了两个字双足一蹬便自落气。
吴非士摸他脉门业已气绝他叹口气立起身来。
玉燕子颓然道:“一点眉目都未寻到而这条线索又断了。”
吴非士道:“那也不尽然依老夫瞧那在崖上算汁鹰王之人此刻必不会走他不将咱们统统置于死地是绝不甘心的。”
司马迁武道:“前辈所言甚是目下我们置身于这等绝谷如果我是敌人先必将考虑使用一种兵不血刃的方法……”
玉燕子道:“你倒说说看将用什么方法对付我们?”
司马迁武从口中吐出两个字:“火攻。”
玉燕子道:“这也颇有可能。”
司马迁武道:“崖上的敌人除非不再做消灭咱们的打算否则先使用的必是火攻如此你我纵不被火烧死也得被浓烟活活熏死。”
玉燕子见他分析人理不由大为折服她一直迷惘的望着眼前这风仪不俗的少年一时意忘却了周遭的险境。
上面突然传来一阵阴恻的笑声接着一点火星宛如星飞丸掣般飞坠下来离地面尚有三四丈时突然化作一团熊熊烈火!
诸人心理上虽早有准备依旧不免吃一大惊。
玉燕子呼道:“果然用火攻了。”
那一团烈火碰着地面时火焰四下飞射一忽里谷底已弥漫着火舌烟焰三人唯恐被火焰射中忙相继跃开。
吴非士袍袖一拂一股狂飚应袖击出硬是把漫空溅射的火焰迫住可是火星仍然不断从崖上丢坠下来。
百忙中吴非士朝司马迁武大声道:“小哥你留在此处只要依样画葫芦用掌力将火势迫住老夫与玉姑娘分头过去瞧瞧这绝谷有无其他通路没有?”
司马迁武点点头道:“晚辈省得。”
吴非士及玉燕子相继纵跃离去留下司马迁武一人独自应付崖上敌人的火攻他连连催动掌力逼住火势不使其蔓延但炙热之感仍然从四面八方逼至未几已热出一身淋漓大汗。
时间愈久愈感到炙热逼人生似整个人已在焚烧错非他刚服下二颗小檀丹内功愈见深厚借着吐纳运气驱散了大半热力此刻势非变成焦炭不可饶是如此他仍逐渐感到不易支撑得住好在他掌力扑击下火势亦已稍减只是浓烟弥漫。
他焦急地忖道:“玉姑娘和吴前辈虽说要去寻找出口但可能性可说是绝无仅有再过半个时辰如若他俩再不返来这火势再起我可无法控制得住了。”
正忖间眼睛被浓烟一熏霎时泪水直流等到他再度睁开眼帘视线所及忽然现了一桩怪事——
浓烟中陡然出现一条白影迎面向司马迁武走来那白影每向前跨上一步浓烟便宛似被一层一层的剥开。
司马迁武只瞧得双目直暗忖:“这绝谷大牢分明是个死地怎么可能会有人闯入此间了莫非是我眼睛瞧花了不成?”
他揉揉眼睛那幽灵似的白影已渐渐来得近了距离他只有数步之遥。司马迁武清了清喉咙喝道:“站住。”
那条白影身形陡然顿住与司马迁武相对而立。
司马迁武望着那白惨惨的身影隐隐透出一种说不出的神秘诡异气氛不觉心子一寒欲待再次出口喝问声音却像在喉咙中给梗住了。
有顷他寒着嗓音道:“阁下——阁下是何许人?”
那白影不答两道冷电般的眸子有如利箭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司马迁武后者被他瞧得心中麻连忙避开他的目光。那白影伸手一挥依烟四散司马迁武紧张一瞥之下突然现对方身材窈窕竟是个女人!
只见那女子披着一件素白色衣裳从颈间一直披到脚跟连脸庞上也罩着一方白色面纱无法瞧见她的庐山面目。
那白衣女子瞪了司马迁武好一忽目光愈来愈是冷漠到后来已化为一片森森杀机。
司马迁武暗暗纳闷陡见那白衣女子纤手一扬掌力山涌而出将她一身白衣吹得拂拂扬飞那劲道之强竟是司马迁武生平所仅见。
她一出手便是致命的招式不知如何司马迁武眼望对方一招攻至竟然生出一种无法抗拒的感觉。
当下骇然一呼纵身往后疾退。
蹬蹬蹬司马迁武一连退后三步却始终没有将对方那致命的招式摆脱掉他几曾见过这等怪异的武功几乎使自己完全丧失抵抗能力但他却又不甘束手待毙迸口大吼一声欲拼死反击。
这当口数丈外传来吴非士的喝声:“小伙子你没有事么?”
那白衣女子闻声掌力霍地一收司马迁武立觉压力一轻不由自主喘了一口大气——
火烟朦胧中隐约可见吴非士与玉燕子的身影连袂奔至那白衣女子仰四顾一手抄起鹰王的尸身未见作势运力一下子退飞到丈许之外紧接着身形凌空而起。
司马迁武大喝道:“哪里走?”
跟着向前疾掠但到底迟了一步。
白衣女子抱住鹰王那庞大的尸身形毫不滞慢凌空掠起之际便如蹈虚御气一般霎时消失。
吴非士及玉燕子相继奔到瞧见司马迁武异样神色惑道:“生了什么事?”
司马迁武惊魂甫定期艾道:“那——那人带走了鹰王的尸身——”
吴非士呆了一呆道:“是谁?”
司马迁武道:“是个女人一个白裳素服的女人面上罩着一方白纱她在你们赶到之前便自走了那身法快得令人难以形容错非我亲眼目睹断断不肯相信世上竟有这等轻功——”
玉燕子和吴非士相顾骇然过了半晌吴非士道:“当今世上较老夫及玉姑娘轻身功夫更为高明之人只怕不易找得出几个来了你确信没有看错么?”
司马迁武肯定地点点头吴非土又道:“这倒是十分惊人之事你所说的白衣女子无疑和鹰王极有关系。”
玉燕子道:“但她为何要带走鹰王的尸身呢?”
吴非士道:“这个就不得而知了说不定鹰王身上留有若干线索那人唯恐咱们现又或是鹰王尚可救活两者都有可能。”
说到此地倏然住口不语双目之中精光陡长司马迁武瞧见这店掌柜的面上满露着疑惑的神色司马迁武道:“前辈你莫非……”
吴非士摆摆手转望了玉燕子一眼道:“依姑娘之见如何?”
玉燕子沉吟道:“吴老师以为他在打脏么?但依我的直觉他倒不像是个善于作伪之人。”
吴非士道:“老夫阅人已多亦觉得此子颇可相信但问题是……以他所形容的那个素服女子的衣着形貌就颇像……颇像……”
玉燕子芳容一沉接口道:“颇像咱们燕宫西后是么?”
吴非士道:“除却西后之外老朽还想不出武林中尚有何人轻身功夫会高明到这等地步然而西后怎会离开燕宫到此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玉燕子道:“不错此人为了何故把鹰王尸带走这是问题的关键犹记得当初东宫拟将宫女百名借交香川圣女时西后曾极力反对其后便生宫女被袭杀半数之事而凶手又是死谷鹰王吴老师能否从这一连串的事件中寻出若干蛛丝马迹?”
吴非士沉思无语玉燕子又道:
“无论如何我们怀疑到西后总是大无道理那素服女子绝不会是她……”
吴非士道:“不说西后不会来此便是其他人亦无可能进入死谷。”
司马迁武忍不住开腔道:“前辈敢是以为我所说的事全属子虚乌有么?”
吴非士沉声道:“刻前老夫与玉姑娘四下勘察这绝谷乃是一处死地除却从崖上攀落外绝无其他通路可以进得此谷。”
司马迁武正欲回答忽闻“嗤”地一声一点红光自断崖上头疾坠而下将及地面时突然出猛烈爆炸但闻“隆隆”声起火焰四下喷射火团尚未袭到谷中诸人便感到炙热难当全身肌肤若受刀刃刺割。
那场火势原本已为司马迁武扑灭但这一团火焰坠下大火迅又蔓延开来再也不易控制得住。
玉燕子道:“看来崖上那厮定欲将你我火葬于此后己咱们快想办法冲出去吧——”
吴非士道:“怎么冲法?”
玉燕子举目四望道:“何不向两边崖壁试试能否攀得上去?”
吴非士打量了周遭形势一忽道:“两边的削壁最矮处都在五十丈以上若有立足之点借力提气连续纵跃或许须十来次始能跃上崖顶但一口真气要保持如此长久天下只怕无人能够办得到……”
司马迁武灵机一动道:“若说这绝谷是块死地适才那女子又如何离去的?”
吴非士皱眉道:“真有那素服女子其人出现?”
司马迁武点一点头目光膘向玉燕子。
玉燕子道:“时机紧迫吴老师何不权为相信此一次那女子所走的是那一个方向?”
司马迁武伸手指了指东面。这时烟火愈来愈烈三人再无考虑机会遂施展轻功往东疾掠不消片刻即来峡径尽头前面便是万钧巨石削壁凌云。
吴非士泄气道:“这条通路被巨石挡死任何人纵然插翅亦是难以飞渡。”
司马迁武不语仔细打量突然呼道:
“前辈可曾瞧见那块巨石右角有点怪异——”
吴非士与玉燕子定睛一望果然瞧见那石中有一极小孔道外面用浮泥遮盖若非用心观察着实不易现。
当下三人立即循着石中孔道鱼贯钻身进去行了一会果然穿出巨石但见地势豁然开朗展开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如茵旷地远山近树浓淡参差有若图画。
司马迁武正自观察周遭景物忽闻吴非士喃喃自语道:“那一辆马车……曾经在翠湖出现的那辆马车……”
声音低沉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司马迁武循声而望只见远处依稀可见一辆灰篷马车正如飞朝西方驰去。
第四十一章 剑手本色
天细雨已停浓云却仍密布。
在高王瀑的另一边自袍人踏着沉重的足步向前直行他胁下所挟的朝天尊者及洪江依然中毒昏迷不省人事。
走出一程他凭着一种天生敏锐的察觉本能下意识里隐隐感觉到好像有人尾随跟踪——
白袍人定身侧耳倾听四下除了骇人的寂静外再无其他声响。
他再度举步而行心中忖道:“奇怪我什么都没听到怎会感觉到有人尾随在后呢?况且四下空旷又是杏无人踪莫非这只是我的疑心生暗鬼而已?”
寻思良久始终不得要领他摇了摇头继续前行走过一段路那怪异的奇想忽然在他脑海中长大起来。
白袍人想着适才的沉思又重回他的脑际:
“我的直觉既然告诉自己有一个神秘人物缀在背后那是再也不会错了十年来我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过着紧张的日子早已养成了异于常人的机警本能还有什么风吹草动能瞒得过我?”
这会子阳日从密厚的云层后面穿出来金黄铯的光线洒在旷野的一角——
白袍人回一瞥倏然现有一个影子一晃即逝他定了定神再瞧地上却只有高处山林的投影没有任何异处。
他默默对自己道:“虽不知这跟踪之人究竟是谁但从这一掠即逝的影子上看其人定必身具上乘轻功无疑了。”
越过莽原绕经一道山角后地势逐渐陡峭白袍人望见前面一株大树疾地闪身掠到树后。
一个身影不一忽来到切近。
白袍人将胁下的朝天尊者和洪江放置树旁“刷”地晃身疾跃出去恰正拦住那人去路——
触目所及但见此人面色腊黄满脸病容约莫三旬左右年纪两道目光有如鹰隼冷冷地盯视着他。
白袍人开口道:“朋友自高王瀑一路跟踪老夫至此敢问有何见教?”
那病容汉子冷冷道:“足下耳目倒也灵敏得很。”
白袍人指着犹自人事不醒的洪江及朝天尊者道:“朋友你是冲着这两人而来抑或专程找某家的麻烦?”
那病容汉子视线掠过树旁躺着的二人道:“我要找的是谢金印。”
白袍人沉声道:“然则朋友是冲着某家而来了?”
病容汉子道:“如果你是谢金印我便没有找错人但你在高王瀑又口口声声自称司马道元我一时倒不能确定你的真实身份……”
话至中途忽然右手一抬一掌击了过去。
谢金印阅历何等丰广对方这一掌看似轻淡描写毫无着力之处骨子里蕴藏着一股坚强凝重的气势而且他抢先动手更是占尽先机谢金印若要击破对方气势似乎只有掣剑反击一途。
一个照面之间便逼得谢金印非要出剑应付的敌手到目下为止显然尚不多见——
然而谢金印仍无用剑的意思。
眼觑对方一掌击至谢金印倏地抽身倒跨了半步双手翻飞刚柔互变立刻将病容汉子掌势封住。病容汉子挥掌再攻对方封拆了七八招皆是有来有往之局忽然病容汉子一声叱咤停下手来道:“你为何尚不用剑?”谢金印淡淡道:“除非万不得已某家之剑向不轻出。”病容汉子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你以为我会是省油之灯么?”
谢金印道:“尊驾掌力诚然高强一时但某家仍无须使用兵刃对付你的赤手空拳。”
病容汉子怒道:“你认为我尚不够资格使你用剑么?”
谢金印冷冷道:“我也没有这个意思。”
病容汉子呆了一呆仰寻思旋即哼了一声挥掌又上双手连环攻出随着招数变化涌出两股无坚不摧的力道。
病容汉子这一展开强攻手法目的不外乎迫使对方出剑谢金印何尝不知他的意图心下暗暗感到狐疑可是他生性沉着坚凝将疑念抛开不一会便稳住局势双方交手二十余招竟是势均力敌的局面。
病容汉子掌招挥劈间劲道源源不绝足见功力颇为深厚加之他招数诡奥使得谢金印不能占得丝毫上风这是他近二十年来次遇到的厉害对手为求制敌于胜使得他再无考虑的余地决定出剑攻击。
但见他右腕一抖“呛”地一声脆响亮起霎时漫空精芒电射剑子已经到了他的手上——
随着长剑出匣一股无形杀气随之涌将出去。
寒芒电射之际病容汉子居然还快了一线双手一错抢先攻出一掌他转身挥掌攻击的几个动作几乎在同一时刻完成病容汉子出这一连串的快动作无疑的是为求抵消对方出剑时所挟带的凌厉险恶气势。
饶是如此一股瞧不见的杀气仍旧弥漫四周病容汉子掌势为之一窒再也递不出去。谢金印冷然一笑道:“尊驾一再相逼恕某家得罪了。”
右手一动剑身出激烈风雷之声直取敌人腰间以上部位同时一股森森杀气亦笼罩住敌人身形病容汉子寒声道:“好一招‘下津风寒’——”
霎时他额上汗渍陡现亦自催动全力出一掌迎拒。
但闻“呜”“呜”怪响不止人影乍分两人相距五步面对面峙立终于病容汉子上身微倾蹬地往后倒退半步。
谢金印手中长剑支地沉下嗓子道:“尊驾竟能接得希
在这里住了近二十年之久的项庄主也觉着情形不对。
但他一时之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是一庄之主对这庄院中的设施自然是十分了解。
他明白由此地到内宅沿途之上至少有八道拦截敌人的埋伏。
所以他对楚小枫在后面随行一事也没有提出质问。
事情却大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一路行来直到后宅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手拦截。
直到了内宅正厅仍未见有人拦截。
项庄主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楚小枫带两个从人随后而来。
一步踏入大厅只见大厅一张八仙桌上放着一杯酒和一把小刀。
桌子上还放着一张白笺上面写道:
你如想死得舒适一些可以喝下那杯酒酒中有毒立刻可以断气死得会毫无痛苦;你如想死得壮烈一些可以用刀那把刀很锋利可以刺入前胸切断心脉也可以切断喉管死得轰轰烈烈。
下面署名妻留。
一个妻子留给丈夫这样一封信想想看那是何等样的夫妻。
项庄主愣住了。
楚小枫举步踏了进来。
后紧随着成方、华圆。
项庄主缓缓回过身子“你们早知道她们已经走了?”
楚小枫道:“不知道!不过在下觉着你项庄主只不过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傀儡罢了……。”
项庄主接道:“你们……”
楚小枫接道:“我们只不过有这种想法让阁下自己来证实一下而已。”
项庄主道:“现在我已经证实了。”
楚小枫笑一笑道:“项庄主是不是准备改变一下心意呢?”
项庄主道:“改变什么?他们已经替我安排好一切。”
楚小枫道:“安排什么?”
项庄主道:“这个。”伸手端过桌子上的毒酒一饮而尽。
毒性相当烈入口后立刻气绝。
看到那位项庄主脸色变青楚小枫才觉出不对一把抓住了项庄主才觉己气绝而死。
缓缓放开右手楚小枫轻轻吁了一口气道:“晚了一步。”
成方低声道:“公子!我看她们走得不远咱们追吧!”
楚小枫道:“追不上了去招呼王平他们来吧!记住千万保护好那位石七别让他死了。”
成方一躬身转头而去。
片刻之后王平等一行走了过来。
楚小枫下令展开了一场全面的搜索。
撤走得很干净除了留下一批金银财物没有带走之外所有的线索证据全部未留。
王平叹息一声道:“公子咱们除了搜出一笔财物之外什么也没有搜出。”
楚小枫轻轻吁一口气道:“虽然他们走得很快至少咱们也有很大的收获。”
王平道:“什么收获?”
楚小枫道:“花!咱们知道了这个组合和花字有关以后。就有线索可循了。”
他表现的很轻松对这一批撤走的人似是全然不放在心上。
王平暗暗一皱眉头忖道:看公了如此轻松难道他早已经有了准备不成。
楚小枫回顾石七一眼笑道:“石兄这些你都看到了。”
一句石兄叫的石七有些受宠若惊急急说道:“小的都看到了。”
楚小枫道:“这里留下了很多的金银财物你可以随便取一些。”
石七怔了一怔道:“公子这话是真的?”
楚小枫笑道:“此时何时此情何情我为什么要骗你。”
石七道:“公子我……我……”
楚小枫接道:“本来你可以跟着我们走但我们以后还会和他们碰头再见到你我相信他们决不会放过你倒不如取些金银找一个安定的地方埋名隐姓过一生安适生活吧!”
石七道:“公子大仁大德小的是没齿不忘不过我相信他们还是不会放过我。”
楚小枫道:“自然不会但你在他们之中也不是很重要的人物他们不会放过你但也不会用很多的心力去找你只要你走远一些保住后半生的机会很大。”
石七突然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对楚小枫磕了一个头道:“小的现在才现了好人坏人、君子、小人原来有这么大的一个区别。”
楚小枫道:“拿些金银去吧!现在他们还没有时间找你藉此机会远走高飞去吧!”
石七取过一笔金银转身而去。
望着石七的背影王平轻轻吁了口气道:“公子真的就这样放他离去么?”
楚小枫道:“他作了不少的坏事对么?”
王平道:“不错这个人是那群杀手中最坏的一个。”
楚小枫道:“王平冥冥中自会有一股天道力量他走不了。”
王平低声说道:“公子咱们现在如何行动?”
楚小枫道:“现在想法子带走金银这些不义之财不要白不要带上这些金银之后立刻撤出百花庄。”
王平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望望身侧的成方、华圆楚小枫缓缓说道:“你们找找看他们这里什么地方养有鸽子。”
成方、华圆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遣走了成方、华圆之后楚小枫缓步行人一问卧室。
那是一间布置得很豪华的卧室鸯帐金钩绫被鸳枕白绫糊壁黄毡铺地。
楚小枫四顾一眼缓步走到一座木柜前面。
随手打开了木柜。
木柜中都是衣服。
楚小枫拨动衣服果然找到了一个门户。
木柜底下有一个翻起的木板直向下面通去。
那是足可容一个人通过的洞口。
片刻之后王平等带着人走了回了。
成方、华圆各自带了一个鸽子行入室中。
楚小枫笑一笑指着地下的洞口道:“他们就是从这个地方逃走的。”
王平道:“这地方又能走几个人?这座百花庄似乎是人数不少。”
楚小枫道:“事情很明显他们早就准备了撤走的路线只要一声令下或是一个暗号他们就可以立刻撤走了。”
王平道:“公子难道他们早就准备撤走了?”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利害处也就在此了咱们还一直认为自己很精明其实人家早就计算好了仇总管的埋伏项庄主的出现都不过是人家争取时间的一部分这证明了他们还是很早就得到了消息。”
王平道:“公子咱们要赶紧追呀看情形他们不会走的太远。”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追也来不及了。”
王平道:“公子是不是已经成竹在胸了。”
楚小枫答非所间道:“现在咱们可以走了吧?”
王平道:“可以了。”转身向前行去。
楚小枫紧随在身后走出了百花庄。
一出庄门.楚小枫立刻抢在前面带路把几人带入了一座山林之中。
楚小枫四顾了一眼突然举步走到一片草丛之中取出了几套颜色很旧的衣服笑道:“大家都换上旧衣。”
楚小枫似是早有准备很快的把随行之人扮成了各种不同的身份。
楚小枫仍然带着成方、华圆当先而行。
王平等分成三批各自穿着不同的衣服.扮成不同的身份有几种暗记维系着彼此联络。
楚小枫扮作了一个中年落第秀才成方、华圆扮作了两个村童。
楚小枫似是心有所本逵走了一段时间都停下来看看。
这一口气走了十几里路。
行程很奇怪一直在绕着独山转。
大部分都走在荒草、乱石堆中。
这时正行到了一个山谷口处。
独山并不太大而且形势也不险要以产玉著名山中有不少采玉工人。
这片山谷中正是产工的重要地方之一。
所以谷口处有很多工人搭建的房子。
但此刻很清楚所有的工人部在谷中工作。
楚小枫觉那记号竟然直向谷中指去。
谷口处隐隐可以听到谷中的开山击石之声。
成方、华圆很快的跟了上来。低一道:“公子有什么可疑之处么?”
楚小枫道:“照记号的指示他们似乎是进入这座谷中去了。”
成方道:“公子为什么不进去瞧瞧呢?”
楚小枫道:“这谷中是独山玉场现在似乎是正在工作照说。百花庄的人不应该撤入此谷。”
成方这:“小的看过地形照说百花庄距此不远但他们却绕了一大圈才到了这个地方也许这是他们早作的布置。”
楚小枫点点道:“不错表面上看去这地方一点也不隐秘事实上这山谷中很安全。没有人能逃过两侧工人的监视这是一个陷阱咱们进去瞧瞧。”
成方道:“我陪公子进去华圆留在谷口等他们。”
楚小枫道:“既是无法保持隐密咱们就这样进去吧!”
就在两人进去不久两丈外一座竹屋的房门忽然大开。
一个人影像怒矢一般直扑出来寒芒如电直袭华圆后肩。
华圆霍然砖身挥出一剑。
当的一声。一把牛耳尖刀被华圆一剑挡开。
执刀的也是一个年轻人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灰色的劲装。
衣服和山石颜色一般一旦伏在山石中就很难瞧得出来。
灰衣童子一击不中立刻由怀中取出一把短剑。
刀、剑交错展开了快攻。
他好像担心华圆喝叫所以想以快的攻势杀了华圆。
哪知华圆并未呼叫一支剑紧守门户守多攻少。
事实上华圆心中明白这周围有很多的竹屋茅舍很可能隐藏了不少的人。
如若他一剑杀死这灰衣少年。必会招致来更多人的围攻。
所以他不急于求胜
何?br />电子书下载shubao2